第六章 分手

　　雖然恐懼，可姬容還是急忙辯解道：“雪鷹大哥，妳真誤會了，那次是我家裏的仆人背著我打死了那個小乞丐，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在我面前，妳無需辯解。”東伯雪鷹聲音冰冷，“我讓妳滾出我弟弟身邊，這是命令！”
　　他只看事實。
　　不聽別人的虛言，而且龍山樓的調查來看，姬五海、姬容他們壹家都是很擅長偽裝的。
　　“我……”姬容欲言又止，眼中都有淚花。
　　“妳只有三天時間。”東伯雪鷹轉身就走，“三天後，妳做不到，我會幫妳做到！只是我的手法……會比較直接！”
　　八歲時，每天就開始瘋魔的練槍，在這過程中東伯雪鷹也曾壹次次崩潰哭泣，可他堅持下來了，這種磨練下，他的意誌也變得無比可怕，這樣壹個人的心誌何等堅定？哪裏是壹個姬容這小丫頭幾句話就能忽悠的？即便是像孔悠月，東伯雪鷹也只是憤怒對方欺騙了他的信任情感！並且很幹脆的快刀斬亂麻，直接斬斷這壹份情感。
　　東伯雪鷹做事，本就是很直接幹脆。對自己狠，對敵人更狠！
　　“是。”姬容看著東伯雪鷹離去的背影，只能低下頭。
　　她壹步步行走著，朝青石的住處走去。
　　她在思考，怎麽辦？
　　“東伯雪鷹非常愛護他的弟弟，我想辦法讓青石完全站在我這邊，讓東伯雪鷹因此有所忌憚？”姬容思索著，“不，這個東伯雪鷹是壹個極為果斷之輩！他不會被這點小伎倆牽制住的，他恐怕輕易就能瞞住他弟弟，將我們整個姬家給暗中滅掉！”
　　“怎麽辦？”
　　“我沒查出這東伯雪鷹的父母到底留下什麽巨富呢！什麽功勞都沒能立下！”姬容邊走邊思索。
　　仗著青石？
　　可論情感，青石和他哥哥恐怕才是更親的！就算壹時間站在她這邊，終究還是會站在他哥哥那邊。
　　“該死，該死……”姬容不管怎麽想，都想不出繼續留在青石身邊的辦法。
　　因為東伯雪鷹是直接‘以力壓人’。
　　妳敢不從？
　　就從直接滅殺！彎刀盟曾經讓整個儀水城所有貴族們感到忌憚，可東伯雪鷹十五歲就壹人滅掉了，他現在可比當年還要可怕的多。
　　“只能放棄了。”
　　姬容很快就做出決定。
　　……
　　“姬容，妳竟然來看我，我太開心了。唉，妳知道的，我們昨天出去的時候惹了大禍，我哥他說三天內不準我出城堡，所以這三天我沒法出去找妳的。”青石出了城堡主樓，和姬容並肩行走在城堡內的壹條石板路上，並且還敘說著，“也不怪我哥，那個死去的貴族壹看就很有背景！我當時也沒存心壹定要殺死那個貴族青年，只是那個大範圍法術我也沒辦法精確操縱，誰想到那貴族少爺那麽倒黴，剛好被壹道雷電劈中。”
　　“這不怪妳。”姬容安慰道，“當時我們不反擊，妳會死，我也會很悲慘，我真的不敢想被擄掠走會是什麽結果。”
　　“沒人能傷害妳的。”青石握著姬容的手，堅定道，“我保證。”
　　姬容笑笑，沒說什麽。
　　“怎麽了？心情不太好？”青石能感覺到女友的情緒，問道，“是因為昨天殺死那貴族的事？放心吧，我哥正在處理壹切，壹定會將事情解決妥當的。”
　　“不是這個。”姬容說道。
　　“那到底是哪壹個。”青石連問道，“說啊，說出來，我或許能幫妳。”
　　“青石，我們分手吧。”姬容忽然道。
　　青石壹楞。
　　整個人仿佛被壹桶冷水澆在頭上，完全蒙了。
　　“妳開什麽玩笑。”青石笑起來，“這種事可壹點不好玩。”
　　“是真的，我們分手吧。”姬容看向青石。
　　青石看著姬容的眼睛，他意識到……這不是玩笑，是真的！
　　“為什麽？”青石難以理解，“昨天我們還好好的，還很開心，雖然和那貴族有沖突，可這和我們之間感情有什麽關系？妳怎麽突然要分手？”
　　“我喜歡上了別人，不行嗎？”姬容說道。
　　“到底什麽原因，說，妳說啊。”青石盯著姬容，有些焦急。
　　姬容低著頭。
　　沈默。
　　“說啊。”青石焦急的都快發瘋了。
　　“妳哥是妳最重要的親人，對嗎？”姬容說道。
　　青石眉頭皺起。
　　他忽然有所預料了。
　　“妳哥調查了我的壹些事。”姬容說道，“他認為我不是壹個好女孩，覺得我配不上妳，已經給我下了通牒，讓我離開妳。”
　　青石楞住了。
　　“妳哥反對！妳能違逆他的心意？”姬容看著他。
　　“我，我……”青石咬牙道，“我喜歡誰，我哥也不能阻撓。”
　　“別撒謊了，妳和妳哥的感情我還不知道？妳喜歡誰，得得到妳哥的點頭允許，以及祝福！”姬容說道。
　　青石慌了。
　　如果哥哥完全反對這事，他自己該怎麽辦？
　　“壹定有什麽誤會，他為什麽阻止？妳說他調查了妳的事，認為妳不是壹個好女孩？到底什麽事？”青石連問道，“壹定有誤會。”
　　姬容嗤笑：“那是我十歲那年，我那時候還很小，帶著仆人在儀水城內遊玩，可卻被壹個小乞丐沖撞了，還把我的漂亮衣服弄臟了，我當時當然不開心，身上臟兮兮的，便有些悶悶不樂的帶著人回家了！在我走了後，我的其中壹個仆人則是動手打那個小乞丐，據說後來還打死了，我知道後也很傷心，可事情無法挽回了。”
　　“可妳哥，認為是我命令仆人幹的，認為我十歲時就這麽心狠，不是個好人。”姬容眼中有著淚花，“我有什麽辦法？而且我十壹歲時就來雪石山拜師白源之大師了！這麽多年壹直生活在雪石山，我是什麽人，妳難道不知道？”
　　“可妳哥就是認為我不是個好女孩，讓我離開妳。”姬容低聲道，“妳哥年少時就是我們儀水城第壹高手，如今更深不可測，我不敢得罪妳哥，我們姬家更不敢得罪妳哥，所以……我們只能分手。”
　　青石焦急道：“怎麽會這樣，我哥怎麽能這樣？”
　　如果東伯雪鷹反對，姬家肯定會退縮的。
　　“妳在這，我去找我哥！”青石連道，“妳等我，我壹定能說服我哥。”
　　“沒用的。”姬容搖頭。
　　“妳在這等我。”
　　東伯青石卻轉頭離去，立即朝練武場飛奔過去。
　　……
　　練武場內。
　　青石直接闖了進去，而在練武場內，壹身黑衣的東伯雪鷹正化作幻影修煉著槍法，槍影周圍雪花飄飄，看似縹緲不定，沒有過去那種多麽暴烈的氣勢，反而似乎和天地化為壹體。
　　“哥。”青石等不急，直接喊道。
　　刷。
　　槍影消散，東伯雪鷹停下，收了長槍轉身微笑看向弟弟：“是青石啊，什麽事？”
　　青石在哥哥面前，氣勢也沒那麽足了，猶豫了下才咬牙道：“哥，妳是不是讓姬容離開我？”
　　東伯雪鷹壹楞。
　　這個姬容看來不死心啊，自己給她三天時間和弟弟分手，沒想到她做的如此幹脆。
　　“對，是我。”東伯雪鷹點頭。
　　“妳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做？”青石強忍憤怒，他想要聽哥哥解釋。
　　“她不適合妳。”東伯雪鷹說道。
　　“不適合？就因為她小時候曾經讓壹個小乞丐死了？”青石說道。
　　東伯雪鷹皺眉，還是說道：“因為簡單的沖撞，就讓仆人在暗中活活折磨死壹個還很小的乞丐，她當時才多大？如此心性，豈適合妳？”
　　“哈哈，太可笑了，哥，那時候她才十歲。那是六年前的事了，妳怎麽敢確定妳調查的就壹定是真的？”青石說道，“動手的是仆人，而且妳也說了，應該是暗中折磨死小乞丐的！妳怎麽確定是姬容下的命令？而不是仆人自作主張？”
　　“自然還有其他佐證。”東伯雪鷹皺眉，說著壹翻手，東伯雪鷹手中出現了壹份卷宗，他翻看了下從其中抽出了壹張紙。
　　這壹張紙是最後的結論。
　　是龍山樓懷疑他們是邪神信徒！這種事情是不能透露給弟弟的，弟弟現在情緒激烈，壹旦再說給姬容聽！那麽姬家就會立即警惕！
　　“妳看，這是龍山樓調查的關於姬家的情報，妳看看，妳自己覺得，她適合不適合給妳當妻子。”東伯雪鷹將卷宗遞給弟弟。
　　東伯青石強忍怒氣的接過。
　　他仔細翻看了起來。
　　很多內容都是姬容說過的，比如被大伯踢出家門，比如暫居母親家族，童年時期被欺負瞧不起等等。可也有許多他不知道的。比如姬容父親‘姬五海’竟然才是他大伯家族以及母親家族‘晏家’覆滅的背後黑手，甚至他大伯壹家和晏家許多人都死的很慘，這壹切都直指姬五海！
　　東伯青石自己看的都有些厭惡這個姬五海了。
　　“看完了。”青石合攏起來。
　　“怎麽樣？”東伯雪鷹道。
　　“不怎麽樣。”東伯青石憤怒道，“情報是很詳細，可壹來情報就壹定絕對真實？二來就算是真的，也是姬容的父親‘姬五海’他有罪！這和姬容有什麽關系？姬容他們家暫居在晏家的時候，壹直被欺負，而她父親那時候借酒消愁根本就不問家，等後來醒悟了出去經商壹年而歸！後來他送了女兒來老師門下！姬容她和她父親相處時間很少。”
　　“而且。”
　　“姬容她真的很可憐，在十歲之前都過著很可憐的日子，他父親獲得巨富而歸，她過了近壹年的貴族小姐的日子後就來老師門下了。”東伯青石憤怒道，“她就過了近壹年的奢侈點的生活，其他時間要麽壹直被欺負，要麽就是在老師門下過著法師的生活，她是壹個很可憐的人，哪裏惡毒了？”
　　東伯雪鷹皺眉。
　　按照龍山樓的推斷——
　　想要賺得巨富？哪裏是那麽容易的？龍山樓認為，姬五海壹家在被晏家欺負瞧不起的那段時間，壹家人都過的太悲慘，所以就是那段時間成為了邪神信徒！並且很可能是極狂熱信徒，得到了邪神分壇高層的信任，加上姬五海的確有經商才能，於是邪神勢力開始幫助他，扶持他，先讓他出去經商有壹個足夠理由獲得巨富，而後回歸。
　　可這些都是龍山樓情報高手根據些蛛絲馬跡的推斷。
　　沒有足夠證據！
　　“她壹直在法師樓，和我在壹起，她是什麽人我不知道？就算她父親是個惡人，到時候不理會他父親就是了。難道我們東伯家族還怕壹個商人？”青石連說道，“哥，她父親我不知道，可姬容她絕對是無辜的！她是我第壹個喜歡的女孩，恐怕也是最後壹個，妳別這麽狠，好嗎？”
　　東伯雪鷹臉色微變。
　　‘恐怕也是最後壹個’，這個姬容把弟弟給迷的挺狠的啊。
　　東伯雪鷹有些鄭重道：“青石，龍山樓情報的可信度還是極高的，敢寫下來都是有足夠把握的！”
　　“她從年幼到如今，壹直生活在法師樓！她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青石怒道。
　　“法師都是極為聰慧的人，即便是少年少女，別千萬別小瞧。”東伯雪鷹說道，他可剛剛被孔悠月欺騙過。
　　“我相信她。”青石道。
　　“好了！”東伯雪鷹冷聲道，“妳們必須分手，不過我可以給妳們三年時間。三年時間妳們必須分開。我會讓白源之法師將這姬容趕回家！三年內，看清姬家虛實。如果姬容真的是壹個好女孩，三年後我不阻止妳們在壹起。可如果她的真面目暴露，妳到時候就明白我的想法了。”
　　東伯雪鷹也是覺得以龍山樓的實力，既然懷疑上了姬五海，三年時間足夠查出真相了。
　　而且定三年，也是不想弟弟太過抗拒。
　　如果完全斷絕弟弟希望，以弟弟對姬容的情感恐怕會發瘋的。
　　“三年？”青石瞪眼，“三年？太久太久了，妳還要將她趕走？哥，妳，妳怎麽能這麽心狠？這麽對她？而且妳說必須分手？這是我和姬容的事，妳說分手就分手？”
　　“必須分手！”東伯雪鷹沒想到弟弟連三年都無法承受，不由也怒了，他是絕對無法容忍弟弟和壹個邪神信徒在壹起的，如果真是邪神信徒，那就是將弟弟推向深淵。誰知道壹個邪神信徒會幹出什麽事情來？到時候他將後悔莫及！
　　“妳們必須分手。”東伯雪鷹冰冷道。
　　“不！”青石憤怒。
　　“沒有誰能反抗，妳知道的，我壹句話，白源之會將姬容趕出去，姬家也得搬出儀水城。”東伯雪鷹冷聲道，“所以妳不聽也得聽，這件事情，容不得妳自己再放肆。”
　　“妳，妳……”
　　青石感覺血液沖到了頭腦，眼睛都紅了，心臟心跳都極快。
　　他大哥的確有這樣的能力可以直接強行破壞他和姬容的事，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反抗。
　　他聲音都發顫，看著東伯雪鷹，眼神讓東伯雪鷹都有些心顫，沙啞低吼道：“哥，妳是我哥！我從小到大都以妳為驕傲，我雖然都記不起父母了，可我壹直認為我有天下最好的哥哥！可我錯了，真沒想到妳會是這樣的人，妳太讓我失望了，妳真的，太讓，太讓我失望了，我沒想到我哥會是這樣的人。”
　　“妳就是個自大狂！”
　　“妳太讓我失望了！”
　　當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自己願意用生命保護的親人，對著自己說著這些話。
　　東伯雪鷹感到自己的心在抽搐。
　　弟弟對自己這個哥哥失望了嗎？
　　“我真沒想到妳會是這樣的人！我哥會是這樣的人！”青石早就淚臉滿面，轉身就飛奔出去，門口處卻是站著宗淩，宗淩顯然聽到了兄弟倆的爭吵聲過來了。
　　青石滿臉淚水直接從宗淩身旁飛奔而過。
　　……
　　東伯雪鷹心在疼，平常無比穩定的手都微微發顫，掌心的肌肉也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疼。
　　心真的會疼。
　　真的……
　　“我從小到大都以妳為驕傲！”
　　“可我錯了！”
　　“我真沒想到妳會是這樣的人！我哥會是這樣的人！”
　　弟弟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東伯雪鷹呼吸都有些亂，這時候宗淩走了過來，他問道：“雪鷹？”
　　“幫我看住青石，記住，這三天絕對不能允許他出城堡，如果他實在強行要出去，妳們阻攔不住，就來告訴我。我去阻攔！”東伯雪鷹說道。
　　宗淩看著東伯雪鷹的身體。
　　過去東伯雪鷹站在那，就讓人感覺仿佛是壹座高山，仿佛是壹桿長槍，那麽的平穩，那麽的讓人忌憚！那是屬於壹個強者的氣勢。
　　可此刻的東伯雪鷹的腰桿似乎都彎了，那股不可撼動的氣勢已經沒了，似乎變得脆弱了？
　　“雪鷹？”宗淩看著東伯雪鷹的臉。
　　東伯雪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中似乎……有淚花？
　　“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妳別傷心，青石這孩子沒經歷什麽挫折，等他將來再大些就明白妳的用心了。”宗淩安慰道，“妳從小就把他當寶貝，為了他拜個好老師都不顧性命去毀滅山脈，他以後會明白妳對他的好的，好了好了，別傷心了。”
　　“我沒什麽，看好青石。”
　　東伯雪鷹轉頭就走。
　　……
　　城堡主樓屋頂。
　　東伯雪鷹獨自坐著，喝著酒，看著蒼茫天空大地。
　　弟弟很傷心，這是從小到大弟弟第壹次這麽傷心。
　　至於弟弟那些傷人的話，當時東伯雪鷹真的很心痛，可現在他擔心的只是弟弟。
　　“過了這陣子就好了。”東伯雪鷹輕聲道，他抹了下眼睛，有些濕，“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我竟然還會流淚，哈哈。”
　　壹口口喝著酒。
　　山風在吹。
　　東伯雪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就這麽坐著喝著酒。
　　漸漸的，天開始黑了，夜幕開始降臨。
　　晚飯的時候，東伯雪鷹去吃晚飯了，他以為能夠有機會看到弟弟，不過……弟弟沒來吃晚飯，他吃完了晚飯，之後他獨自壹人去了書房，看著書。
　　……
　　夜幕降臨，殘月懸掛高空，隱隱有些許月光灑在大地。
　　高空的天空雲霧間。
　　“呼。”
　　壹艘黑色煉金飛舟已經到了雪石城堡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