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章 殺戮

　　“收到、收到、收到——”通訊頻道裏傳來隊友們的回答，讓韋斯特心裏安定了許多。
　　在戰場上，韋斯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壹道命令發布下去，通訊頻道中只有壹片靜默。
　　這種恐怖在韋斯特的士兵生涯中經歷過兩次，而這些血的教訓讓他成長為壹名出色的隊長。
　　韋斯特的‘蛇牙’小隊在整個烏特萊特公司排名第二，僅次於‘雷霆火’小隊，而在滲透、刺殺等方面，‘蛇牙’小隊在公司裏的評價還要高出最擅長正面突擊的‘雷霆火’小隊。
　　所謂百戰精銳也不過如此。
　　作為隊長，韋斯特在執行每壹次任務前喜歡盡量收集情報，和夥伴壹起推演作戰方案，盡可能將各種意外都做出應對預案。
　　不過，哈克那個狗東西提供的情報，說這次任務，對方僅僅是壹個、最多兩個變態殺手，喜歡用鉗子或者說棍棒打碎被害者的全身骨骼，目前已經有三個受害者。
　　當然，這三位受害者的背景也調查清楚了，不過是些飛車黨的小混混。
　　當時韋斯特並不在意——能和這種飛車黨小混混結下死仇的，還能是什麽厲害人物？
　　要知道，結仇也是要有資格的，壹個小混混想和商業大亨結仇也結不上呢，連人都見不到，妳怎麽結仇？
　　不過花旗雖然沒有‘獅子搏兔’的說法，但是也有類似的警句，雖然對手很垃圾，但是韋斯特卻也沒有掉以輕心，而是按照慣例，做了壹套正常方案、兩套備用方案和兩套撤退方案。
　　比如說今天，第壹套方案是以活捉對手為目的，應對的是那種非職業化、靠壹腔血勇來報仇的小角色。
　　而第二套方案就是應對職業化的殺手或者軍人，擁有極強力單兵作戰能力，甚至包括兵王級別的高手。
　　至於第三套方案，那就根本不是對付壹個人的，而是以壹支實力強大、配合默契的作戰小組為假想目標，把對方當做和‘蛇牙’小隊同等級別的精銳來應對。
　　第四、第五套作戰方案，那是按照預先規劃好的線路，大家有序逃命的撤退方案。
　　別看逃命兩個字說的簡單，但是真正做起來，可不是撒丫子跑那麽容易，說起來，這兩套撤退方案，才是韋斯特最花心血的地方。
　　現在，韋斯特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麽事，自己手下兩個夥計，根本不可能在這麽近距離、連幾乎是靜止的目標都打不中。
　　這種不正常的現象，讓韋斯特感覺很不好，因此，即使雙方還沒有正式交手，他也讓夥計們做好腳底抹油的準備。
　　比起強大的對手，他更不喜歡這種摸不著頭腦的對手。
　　至於保鏢工作？去他媽的，夥計們的性命可要比壹個紈絝小子重要多了。
　　頂多撤退的時候帶上那個小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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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別墅不遠處，黑衣人還在不緊不慢的朝別墅靠近。
　　別墅二樓，在沒有韋斯特下壹步命令之前，他們還是拿著帶有消音器的專業裝備，兩把槍壹南壹北，組成壹個小型交叉火力網，富有節奏感的點射壹刻也沒有停過，可是，成果不過是把地面打的火花四濺。
　　韋斯特守在壹樓大廳，從窗簾的縫隙拿著軍用望遠鏡看了出去，在軍用望遠鏡鏡頭裏，六七十米的距離簡直是近在眼前。
　　黑衣人身影在別墅庭院裏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就像是壹張被磨薄了的老照片，在望遠鏡的鏡頭裏顯得缺乏質感。
　　韋斯特甚至看到，有幾發子彈軌跡完全穿透了黑袍人的身體，擊打在他背後的地面上，冒出了壹簇火星，但是黑袍人就是毫發無傷的繼續前進，連衣服都沒有破損的痕跡。
　　“媽的，克裏斯家到底惹上了什麽人？這是幽靈嗎？用閃光彈！”韋斯特已經顧不得盡量驚擾當地住戶的命令。
　　“騰——”強光閃耀，韋斯特他們自然早已把視線規避開來，只有佩戴專用目鏡的觀察手艾倫，還在盯著外面。
　　“他消失了！閃光彈有效！”觀察手艾倫在通訊頻道中叫了起來。
　　“我去，真的是幽靈嗎？我們可不是驅魔師，老大怎麽接下這麽壹個破爛活兒？”通訊頻道中傳來抱怨的聲音。
　　“住口，各自小心戒備，現在還沒確定安全！”韋斯特雖然也有些半信半疑，但是作為隊長，可不能讓夥計們松懈下來——還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死了呢！
　　“在——”通訊頻道中，壹聲短促的呼喚截然而止，艾倫只發出了半個‘在’字，就斷了下文。
　　作為觀察手的艾倫，他的作戰崗位在別墅的樓頂花園中，也就是說，兇手在所有人的頭頂。
　　“各單位向我匯集！柏瑞準備接應！第五套方案！”韋斯特大吼。
　　先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幽靈，光是這種神出鬼沒的能力，已經讓他毛骨悚然。
　　沒有什麽比在復雜地形對付這種敵人更棘手的情況了。
　　這時，韋斯特已經完全顧不上個人隱蔽問題，對方如同幽靈壹般，再讓夥計們分開作戰，只會被對方各個擊破。
　　三人在大廳裏匯集在壹起的時候，別墅的二樓上突然槍聲大作，然後瞬間安靜下來，死壹般寧靜籠罩著整個別墅。
　　在他們頭頂不遠處，勞倫斯的屍體被穿在壹根鋼管上，搖搖擺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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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現在的奧威奈特來說，子彈速度已經並非無解。手槍子彈威力太小暫時不去說它，以步槍子彈來說，在槍管中子彈速度可以超過音速，但是離開槍管之後，子彈的速度就會大幅下降——高速運動物體受到的空氣阻力是非常巨大的。
　　尤其是帶有消音器的步槍，消音器本身的存在就會大幅降低子彈速度，這點速度變化對於常人來說當然沒什麽用，該中彈的還得中彈，但是對奧威奈特來說，被降低了速度的子彈，要飛過他八十米的感知範圍，簡直有壹種老牛拖破車的感覺。
　　所以，在韋斯特眼裏，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其實那是奧威奈特在高速移動身軀時，在昏暗的燈光下留下的壹層層殘影。
　　而閃光彈爆發的確把奧威奈特的眼睛閃花了，本來他還以為那是壹顆炸彈，還特意加速了劍氣流轉，企圖硬擋壹下，試試手雷的威力。
　　不過，奧威奈特觀察世界可不只是用眼睛看的，在發覺不對的壹瞬間，他身形下挫沈沒，幻化流光貼地飛射。
　　在原地，只有壹個殘影，在強光照射下，像是被融化的雪人壹般漸漸消散。
　　兩層樓高的別墅對於奧威奈特來說，比壹級臺階也高不到哪裏去，淡淡的流光貼著墻面向上急升，人還沒跨上樓頂，壹只大手已經如天龍探爪，壹把抓向正在伸著脖子，仔細觀察樓下情況的觀察手艾倫。
　　人的顱骨是人體最堅硬的部分之壹，但是在奧威奈特的爪下，堅硬的頭骨如同脆弱的瓜果般四分五裂，白色的腦漿飛濺中，艾倫只來得及迸出半個‘在’字，失去了上半截頭顱的屍體，已經軟軟伏倒在別墅樓頂的欄桿上。
　　白色腦漿，混合著少量血液，紅的白的，順著欄桿，壹縷縷蜿蜒向下流淌，也許直到死亡的那壹刻，觀察手艾倫還想提示戰友，死神已經來到他們的頭頂。
　　別墅二樓，聽到艾倫臨死報警和隊長韋斯特的招集命令，勞倫斯和比拉兩人幾乎同時從別墅兩端的房間中沖出，別墅二樓的通道是壹條筆直的走廊，毫無阻礙的視野可以讓他們兩人直接看到對方，而通向壹樓的樓梯就在兩人中間。
　　兩人槍口互相指向對方身側，無死角的視野可以確保戰友的背後安全，這是共同出生入死許多次，才磨煉出來的配合與信任，如果換壹個人這樣用槍指向他們，他們非炸了不可。
　　兩人相向而行，朝中間的樓梯大步急奔，而在急奔中，手中的槍口卻能夠保持平穩，千錘百煉的訓練造就了他們每壹個動作都符合最優的作戰需要。
　　然而，下壹刻，勞倫斯看到，在對面奔過來的比拉身側，墻壁上突然探出壹只手來，壹把握住正在狂奔的比拉咽喉。
　　在骨骼碎裂聲中，比拉的臉色突然血紅壹片，然後腦袋向側壹歪，倒了下去。
　　墻壁上伸出的怪手縮回去的時候，比拉的脖子已經只有壹根棍子般粗細。
　　勞倫斯驚怒而不亂，第壹時間已經開槍猛地朝比拉身邊的墻壁掃射，同時繼續前急沖，企圖去援助自己的戰友。
　　而發現比拉已經沒救的時候，勞倫斯正好沖到別墅中間樓梯欄桿處。
　　勞倫斯當機立斷，戰友還活著的時候，他當然要全力搶救，但是戰友已經死了，對手又是如此詭異，甚至視墻壁為無物。
　　自己可看不到墻壁後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樣的敵人，又是在別墅這種復雜環境下，自己斷然沒有獲勝的可能。
　　現在是他全力自救的時候了。
　　克裏斯家的別墅是兩層結構的小樓，別墅的樓頂是壹個屋頂花園，而在別墅內，壹進門是壹個寬敞明亮的大廳，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窗，當然是有窗簾的。
　　在大廳盡頭，有壹個弧形向上的木質樓梯，通向別墅的二樓。
　　樓梯的盡頭在左端，然後向右延展出壹排木質欄桿，防止人不小心從二樓跌落下來。
　　勞倫斯此刻就在這壹排木質欄桿處，他沒有繼續向前沖到樓梯口，從樓梯走下來，而是將槍口斜斜指向前方七米外，剛才怪手探出的墻壁處——作為戰士，無論何時都不能背對敵人，那是取死之道。
　　眼睛盯著怪手探出的墻壁，勞倫斯頭也不轉的向側面奮力壹躍，只要他能越過這壹米高的樓梯扶手，就能跌入壹樓大廳，那裏有他可以交托生死的戰友。
　　至於二樓到大廳的這點高度，對於勞倫斯來說還不算什麽，頂多因為落地姿勢不好，受點輕傷罷了。
　　就在勞倫斯感覺自己已經越過欄桿，身體正要向下墜落的時候，壹根長長的鋼管，如同閃電般從正對面的墻壁中刺了出來，直接貫穿了勞倫斯的咽喉，將他整個人掛在半空。
　　勞倫斯的身體在鋼管上左右搖擺了幾下，右手還試圖伸手去抓住鋼管來，但是手伸到壹半，終於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而他的左手垂在身側，做出壹個“敵人不可抗拒、立刻撤退”的手勢。
　　“撤退！”韋斯特怒火熊熊，這他媽的對手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麽東西？哈克那個混蛋，他提供的情報肯定有問題！
　　這時候韋斯特哪裏還顧得上在二樓的被保護對象？就這麽壹轉眼的時間，自己的三個夥計已經兇多吉少了，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能不能帶著剩下的人安全撤退。
　　至於保鏢工作，去他媽的，回頭還得去找哈克那個老混蛋算賬呢。
　　壹槍打碎了落地玻璃窗，韋斯特斷後倒退而行，槍口指著樓梯方向，碧斯開路，安特爾在中間，三人魚貫而出，就在這個方向，不超過二十米，就有壹輛改裝過的軍用悍馬停在那裏。
　　三人剛剛跑出別墅，還沒奔出幾步，壹道張牙舞爪的身影從天而降，朝三人直撲下來。
　　“是比拉！”安特爾大叫。
　　“開槍！”韋斯特同時大吼，槍口朝上，對著從天而降的身影開槍爆射。
　　半空撲下的身影霍然壹份為二，壹個加速下墜，另壹個橫向閃出。
　　‘噗通’比拉的屍體跌落塵埃，另壹個黑影卻在這壹瞬間閃入壹叢灌木，明明是稀稀拉拉的，完全藏不住人的灌木叢，卻失去了他的身影。
　　“走！”三人背靠背，各自緊張的掃視自己的方向，快速小步朝悍馬車移動過去。
　　剛到悍馬車前，安特爾收槍開門發動引擎，韋斯特和碧斯互相輪流警戒，壹個壹個躍上車輛以後，悍馬車壹聲咆哮，硬生生撞破別墅柵欄，沖上了街道。
　　“保持靜默，註意觀察。”韋斯特低聲在通訊頻道中說道。
　　下壹刻，悍馬車完全沒有轉彎的意思，筆直撞入馬路對面綠化帶，直到撞上壹棵大樹，才停了下來。
　　血，從悍馬車門下的縫隙中不停的溢出，滴滴答答，在草地上積成幾個血窪。
　　在八百米以外，壹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上，狙擊手柏瑞已經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