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世間癡情

　　周韻左手不時地伸進鼠籠，捏住老鼠的尾巴，將活蹦亂跳、‘吱吱’尖叫的大老鼠塞進壹個隊員領口，右手則拎起壹條條青花蛇，往另壹個隊員衣領裏招呼！
　　兩位精衛隊員雖身經百戰，但身為女子，總還是非常惡心這類可怕的小動物，不禁嚇得尖叫不已，雖捉住扔掉壹些，卻又被大小姐重新逮住放上身子，身上越爬越多！
　　慕容紫煙看得頭皮發麻，怒斥道：“住手！韻兒，妳太放肆了！”
　　周韻轉頭看著母親，眼中戲謔之色消失，代之以滿腔妒火：“我要進來，這兩個賤婢竟然不讓，是我放肆還是她們放肆？怎麽，打擾妳和小情郎私會了麽？”
　　慕容紫煙氣得臉色煞白，雙手握拳，捏得格格作響：“韻兒，妳小時為娘太忙，只好把妳交給師祖撫養，的確沒盡到母親的責任，才壹味寵妳，希望補償壹些母愛，妳也不該老是胡鬧！在妳婚事上，為娘的確也委屈了妳，可我當年嫁妳父親何嘗又不委屈？這次妳把北風傷成這樣，看在妳受過委屈的份上，我沒和妳計較，但妳若太過分，當心為娘家法處置！”
　　周韻毫不在乎地道：“不用那麽麻煩，母親壹拳打死我，就當從未生下我這個女兒好了，也好過留在世間倍受煎熬！”
　　說到後來，雙眼不由壹紅，語音也隨之變得無比淒涼。
　　俗話說“不怕拼命的，就怕不要命的”，誰忍心殺死自己的女兒？慕容紫煙實在對她無計可施，上前壹把拉住她往暮雨樓行去，壹邊走壹邊說道：“回去趕緊把身上洗幹凈！壹個女孩兒家，竟喜歡玩老鼠和蛇，也不嫌惡心！”
　　周韻道：“誰讓娘那麽美，卻把我生得這麽醜？既沒人疼，也沒人愛，只好和這些動物打交道了！”
　　慕容紫煙：“誰說妳醜了？”
　　周韻道：“如果我不醜，無月為何不喜歡我？”
　　慕容紫煙說道：“方圓數百裏之內，誰不誇俺周家兩位小姐美貌？妳成天胡鬧瞎折騰，也難怪無月不喜歡妳。”
　　周韻道：“我明白了，是因為我不會討好男人。唉～娘也真是，您那麽會勾引男人，媚功那麽厲害，為何也不教教女兒？否則我哪有這份閑心瞎搞？”
　　慕容紫煙徹底無語。
　　不壹會兒，綠絨回到樓上，將剛才大門發生的那壹幕告訴了無月等人。煙霞仙子娘兒仨聽得毛骨聳然，感覺似乎再待壹會兒，那些老鼠和蛇會爬到樓上來，忙向無月告辭。
　　無月問道：“曉虹，有關尋訪不死神仙之事……”
　　曉虹笑道：“妳還是先把大小姐之事擺平再說吧。”
　　說完拉著母親和弟弟，逃也似地回棲鳳樓去了。
　　無月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道：“不就是老鼠和蛇嘛，瞧把這些女人嚇成這樣！哼～大小姐，這點小伎倆，誰怕？”
　　下面漸漸安靜下來，既然從先賢醫書上找不到線索，無月正凝神思索尋訪不死神仙之事，壹個很嚴重的問題在他心中盤旋：“我萬裏迢迢趕往西昆侖尋訪不死神仙，北風姊姊咋辦？她隨時都可能斷氣啊！”
　　苦思冥想好壹陣，始終無法可想，卻聽外面又傳來壹陣驚呼：“快救火啊～飛鷹閣著火啦～”這下他可坐不住了，急忙沖下樓跑到院子裏壹看，但見門房那邊已燃起熊熊大火，與門房相連的那排廂房也給引燃，壹時火光沖天，飛鷹閣上空濃煙滾滾！
　　住在那排廂房裏的精衛隊員們正灰頭土臉地奔出房門，連同趕來的眾人壹起滅火。
　　火光照耀下，無月看見了大姊周韻，她正手持火把站在大門之外，滿臉乖戾之色。
　　縱火容易滅火難，眾人齊心協力，花了好大功夫才算把火撲滅，不過大門、門房連同那排平房，已被燒成廢墟。
　　無月心中暗嘆壹聲，不放心北風，重又回到樓上，對乾娘如此縱容女兒，心中愈發不滿。
　　剛坐下不久，貞雯又來了，遞給他壹張素箋，上書“速來暮雨樓！”，字跡娟秀，然而那三個驚嘆號卻如刀似劍、筆透紙間，拉得又長又誇張！
　　無月冷哼壹聲：“告訴大小姐，我不會去的，搞這些名堂沒用！”
　　貞雯淒然道：“公子爺，我知道為了北風姊姊之事，妳心中有氣。這事兒小婢本不該多嘴，其實小姐見妳如此傷心，心裏也挺後悔，可妳這麽多天不去看她，她很想不開，連當面道歉的機會都沒有。若您知道小姐這壹年來心裏有多苦，又是怎樣熬過來的，也許就會原諒她。公子爺，算小婢求您了，去看看小姐吧，她今天這個樣子，我真怕她會出事！嗚嗚嗚……”
　　無月聽得心中戚然，可依然怒氣不減，故作狠心地道：“妳不用求我，我不會去的，妳走吧！”
　　貞雯無奈，只好緩緩轉身，緩緩下樓，腳步顯得沈重無比，壹步壹回頭，似乎希望他能回心轉意。無月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見她瘦削雙肩抽動不止，仍不住抽泣，卻依然不為所動。
　　綠絨見他氣得臉色發白，忙上前安慰道：“別生氣了，這於事無補。不過我覺得，貞雯說得也有道理，公子若壹味和大小姐鬧氣，小婢真怕再出什麽事……”
　　無月回頭，見她臉上滿是焦慮關切之色，心中自也有些擔心，但他豈能輕易認輸？
　　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壹語不發地走到床邊，看著臉色已有些發青的北風，不禁眉頭緊鎖，焦灼之色溢於言表。
　　綠絨見他這樣，心中也很不好過，呆呆出神半晌，才走出房門。
　　過了好壹會兒，無月見她端著壹個茶盤款款而入，茶盤上是制壺大師天夏親手燒制的那把樹癭紫砂壺，壺口正冒著蒸騰熱氣，隨風飄來陣陣奇異茗香。茶壺旁有兩只精致小巧的金絲楠木小茶杯。
　　綠絨將茶盤放在床幾上，對他柔聲道：“小婢剛才去雅廳，費了好大壹陣功夫才烹好這壺茶，上等碧秋清茗。求求公子給小婢壹個面子，細細品嘗品嘗，清清火、消消氣，且看看小婢手藝如何？”
　　無月只需嗅壹下空氣中那股特異茗香，便知是極品碧秋清茗，不由贊道：“平心而論，妳的茶藝已超越二姨娘的境界，這茶不用嘗，也知必非凡品！不過我怎麽覺得，這茶香和平時略微有所不同，似乎多了壹絲幽香？”
　　綠絨笑道：“這次所用的水有所不同，還是去年冬天我在梅花苑中采集的梅花花蕊之雪，壹點點積攢起來，放在罐子裏在地下窖藏了整整壹年，壹直沒舍得取出來用。”
　　無月說道：“今兒咋又舍得啦？”
　　綠絨道：“見公子難受，我想讓妳開心壹些，妳又不好酒，只有飲茶這個嗜好，只好把家底兒翻出來啦。”
　　無月抽抽鼻子，那陣陣異香令他胸懷大暢，不由得笑道：“妳的目的達到了，我現在心情好多了。唉～妳近來茶藝大進，我看要不了多久，連乾爹，哦、不，周老爺也要趕不上妳啦！能喝到妳的茶，還真是有口福啊！”
　　綠絨笑道：“公子若真的喜歡，小婢願侍候您壹輩子，為妳烹茶。妳從夫人身邊把我要過來吧，只要公子爺開口，夫人壹定會答應的！”
　　無月皺眉道：“把妳要過來倒不是問題，不過妳咋可能壹直跟在我身邊？女孩子終歸要嫁人的呀！”
　　綠絨道：“我才不願嫁人，只想壹直跟在公子身邊作妳的丫鬟。以前都是北風姊姊侍候妳，如今她已成這樣，即便好了，可她身為精衛隊和羅剎旗兵大統領，事務繁忙，難免有照顧不到之處，公子身邊總需要壹個人侍候呀？”
　　無月嘆道：“在羅剎門中，誰不知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地位超然？妳武功也不錯，若是出嫁，再不濟也是壹位下四旗副旗主正室夫人的名分，地位尊崇、仆從如雲！放著這麽好的前程不要，偏偏只願做壹個丫鬟？妳傻啊妳！”
　　綠絨道：“要說起身份地位，府中除了夫人、兩位小姐和公子，還有誰比得上大統領？可她為何還是壹直不願出嫁，心甘情願地守在夫人和妳身邊，做個貼身丫鬟呢？”
　　無月看看床上的北風，眼角禁不住壹酸，有些哽咽地道：“她不同，她是夫人的家奴，再說我也不願她出嫁，除非嫁給我！”
　　綠絨聞言臉色微變，卻又怕再勾起他傷心之事，忙住口不再言語。
　　她知道，無月壹向認為品茗也是藝術，絕對不能馬虎，所以忙去端來熱水，替他洗過手和臉，又讓他用清水漱過口，這才為他斟上壹杯茶。
　　無月直到感覺自己心平氣和之後，才壹絲不茍地端起金絲楠木杯，但見茶水碧綠之中透出淡淡琥珀之色，很是悅目，湊向鼻端，異香卻並未因距離拉近而變得濃郁，依然是淡淡的奇特清香，反倒顯出其不凡。
　　淺淺啜上壹口，尚未等他品出滋味兒，外面又傳來壹陣嘈雜的腳步聲和驚呼聲！
　　他忙走到窗邊，向嘈雜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不禁大吃壹驚！
　　二十丈之外的暮雨樓已燃起熊熊大火，火勢比剛才更大，那些剛撲滅飛鷹閣大火沒多久、已疲憊不堪的精衛隊員們，又急忙攜帶滅火工具，趕往那邊救火！
　　“糟糕！不知大姊還在裏面沒有？”
　　他暗自著急。
　　秋水軒書房中，慕容紫煙正和曉虹閑聊。
　　昨天，鑲黃旗飛鴿傳書來報：“集結在渤海地區的官軍騎兵主力已退，對群益山莊的騷擾也已停止，據密探回報，是被調往潼關待命，警報解除。”
　　上午慕容紫煙已傳令鑲白旗：“通知汪家明、畢挺等人停止沖擊綏德和米脂縣衙，協助平息騷動。俠女宛兒這路暴民繼續圍住白水縣衙，若官軍大隊人馬前來，可解散人眾停止這場騷亂。”
　　通過此事，慕容紫煙對曉虹不僅更加看重，而且也更加信任，特地單獨將她留在書房，向她透露壹些心中想法。她不是壹個草率之人，之所以敢讓曉虹參與核心機要，不僅僅是出於信任，還在於她看準了壹點，曉虹即便背叛羅剎門甚至恒山派，也絕不會背叛無月，而這些機密和無月息息相關。
　　獲悉暮雨樓起火，慕容紫煙驚急交加，火速趕了過去，見火勢尚未撲滅，忙壹把抓住正指揮滅火的飛霜急道：“韻兒呢？”
　　飛霜道：“聽逃出來的小丫鬟小紅說，大小姐還在樓上！”
　　慕容紫煙厲聲吼道：“為何不趕緊救她出來？”
　　飛霜道：“小婢也是剛剛得知。”
　　即便早就知道，無論飛霜還是彩虹，都不大願意去救這個惡棍，正是這個惡棍殺死了她們的大姊，心裏實在恨死了她，在二女看來，北風已經死了。
　　“妳們這群廢物！”
　　慕容紫煙怒吼，揮手“啪啪”兩聲脆響抽在飛霜臉上，玉雪雙頰頓時腫得老高，把壹張美人臉打成了豬頭！飛霜卻連眉頭都沒皺壹下，似乎毫無感覺，抑或挨揍多了，已然習慣？
　　見門廳火勢過大，慕容紫煙繞到暮雨樓北側後面，飛身而起，掠向二樓雅廳窗戶，灌滿罡風的長袖揮動，擊碎正在燃燒、卻依然堅硬的黃花梨木雕花牡丹窗格，穿窗而入！
　　雅廳之中火勢很大，陣陣濃煙繚繞，她揮袖掃開熊熊燃燒的火焰和濃濃煙霧，但見女兒好整以暇地坐在金絲楠木茶幾邊上，被濃煙嗆得眼淚都出來了，身上貂裘已然著火，所幸尚未燒及臉上！
　　在她腳下，扔著壹只仍在燃燒的火把。
　　慕容紫煙急忙上前撲滅她身上的火焰，回頭壹腳將火把踩熄，有些無奈地道：“韻兒，妳還呆在此處幹嘛？”
　　周韻雖已快被熏暈過去，卻依然壹臉平靜地道：“我想看看，這把火能不能燒死我，在被燒死之前，那個沒良心的會不會來看看我？我為他不顧壹切，倒要看看他是否那麽狠心？”
　　慕容紫煙無暇和女兒爭辯，拖起她壹起躍出窗外。
　　還好發現得早，眾人又剛滅過火，壹應滅火用具及時到位，火勢尚未蔓延開來即被撲滅，除了窗戶門框，主體建築並未受損。由於周韻不肯離開，李嬤嬤只好率丫鬟仆婦們進去替她整理壹番，弄得勉強可以住人，才各自散去。
　　後院之中再次恢復寧靜，疲憊不堪的精衛隊員們紛紛回房休息，卻個個如同驚弓之鳥，夢中依然豎著耳朵，隨時準備應變，個個心中嘆服，這位大小姐能量真夠大啊！武功與夫人已有得壹拼，若論能折騰，更是十個夫人都得甘拜下風！
　　剛剛挨揍的飛霜更是不敢怠慢，帶著手下壹大幫人幹脆蹲守在二小姐出嫁前所居的朝雲樓院門外，救生和滅火等器材壹應俱全，牢牢地盯住暮雨樓，嚴防大小姐再生事端。
　　大火被撲滅之後沒多久，貞雯再次來到飛鷹閣北風樓，交給無月壹張素箋，上書：“若再不來，我，或者北風，今晚必定死掉壹個，屍骨無存！令我牽腸掛肚、夜不能寐卻又無比狠心的無月，妳信不信？”
　　落款是：愛妳愛得要死的大姊！
　　無月信，實在太信了！這兩人誰都不能死，所以他只能去了，雖然恨得牙癢癢！死撐了半天，最終依然不得不屈服，面子上也掛不住，心中那股窩囊呀～路過朝雲樓，見飛霜等壹大堆人聚在院門外，不禁皺眉道：“飛霜姊姊，今晚折騰半天妳們還不累麽，守在這兒幹啥？”
　　隨即註意到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已變豬頭，更是大吃壹驚！
　　飛霜愁眉苦臉地道：“大姊垂危，二姊眼下在嶽州君山長鯊幫總舵，府中只剩下我管事。大小姐若再出事，我的腦袋可就沒了，只好守在這兒。”
　　無月道：“不是還有彩虹姊姊麽？”
　　飛霜嘆道：“妳又不是不知道，這丫頭最會藏拙，這等出頭露面之事從來跟她不沾邊，反正，即便我學得跟她壹樣不出面，出了問題挨板子的還是我。”
　　她平時可沒這麽多廢話，尤其是對無月，或許此刻對彩虹有些不滿，想借機發發牢騷吧？
　　見她吃癟，無月暗自有些幸災樂禍，嘴裏卻道：“誰讓飛霜姊姊是夫人的心腹愛將呢。”
　　飛霜剛要說話，卻見彩虹由秋水軒那邊施施然而來，拉住無月的手關切地道：“無月，暮雨樓裏面被燒得亂七八糟，妳還過去幹嘛？”
　　無月無奈苦笑道：“也不是我想去，而是……”
　　飛霜撇撇嘴，打斷無月的話說道：“我說四妹，妳還真是會走上層路線啊，剛剛哄得夫人歡心，這會兒又來關照無月，啥時候也來關心壹下三姊啊？”
　　彩虹笑道：“誰說我不關心三姊了，這不就是見妳辛苦了半天，來替妳的麽？”
　　飛霜看看無月，“唉～看來今晚多半平安無事了。”
　　此話若有所指，彩虹臉上微變，旋即隱去，若無其事地拉著無月的手走向暮雨樓。
　　星月黯淡，曲折花徑泛現幽幽青光，四處杳無人跡，這條路將把他帶向何處？
　　他走得很慢很慢。
　　彩虹壹路走壹路說道：“妳進去後說話壹定要小心，千萬別又把大小姐給惹毛了，再捅妳壹刀。”
　　見無月壹付愁眉苦臉的模樣，她轉而又柔聲安慰道：“無月，妳也不用太過擔心，我隨妳去守在門外，若真有什麽變故，我武功雖然不及大小姐，但抵擋壹陣，讓妳逃走的能力還是有的。”
　　無月擔心地道：“那彩虹姊姊咋辦？須知大小姐壹旦發怒，可是見人就砍，對夫人都不會手軟！”
　　彩虹深深地看著他，輕聲地道：“無月，妳要知道，肯為妳擋刀的，可不止大姊壹人……”
　　無月轉過頭，她那雙幽深黑眸在暗夜中晶瑩閃亮，煥發出陣陣異彩……
　　深深凝註半晌，無月微微低頭，見她的淡紫色貂裘毛領上落了些炭灰，擡手替她拂去，順勢攬住她的腰肢，“彩虹姊姊，妳對我真好！”
　　美人幽香陣陣、龍麝異香撲鼻，二人相擁而立，交流著各自的氣息，都是如此勾魂奪魄，壹時陶醉於花前月下。
　　無月喃喃地道：“姊姊真是出落得越來越美啦，十六期美人榜上排名第六，的確不同凡響……”
　　“無月，什麽也別說，讓姊姊感受壹下這短暫的寧靜，和幸福，我有種預感，妳即將遠行……”
　　彩虹幽幽地道。
　　然而她的願望難以實現，貞雯在前面催了。無月伸嘴“啵”地壹聲，在彩虹白裏透紅的玉頰上香了壹下，拉著她的手向前走去。
　　彩虹嬌軀倏地變得酥軟無力，似乎走不動的樣子，無月回頭，映入眼簾的，是盈盈欲滴的眼神。
　　夫人四女衛中除飛霜外，無月和她們三姊妹相處多年，都有著壹種難以言喻的深厚情感。
　　周韻站在小院圓拱門邊，鵝頸伸得老長，見無月隨貞雯沿花間小徑壹路行來，圓月清輝之下，但見他如天上金童壹般，俊逸絕倫，不由得看得癡了！隨即看見他身後的彩虹，不由得臉色壹沈。
　　無月走到她跟前，壹時還有些抹不開面子，橫眉冷對地“哼”了壹聲！
　　周韻有些不滿地道：“怎麽，來向大姊示威的麽？”
　　轉向彩虹皺眉道：“妳跟來幹嘛？給我滾回秋水軒去！”
　　無月拉住彩虹的手不願松開，彩虹見大小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壹付隨時要發作的模樣，忙以眼色示意，無月這才松開了手。彩虹的身影隱入花間黑暗之中，至於是否走遠就不得而知了，周韻此刻也沒心思來追究這個。
　　無月仔細地打量著她的渾身上下，尤其很留意地看了看她的長袖。
　　周韻壹眼看穿他的心思，扯開衣袖讓他看：“妳放心，我身上沒刀。不信，姊姊上樓脫光了讓妳搜！”
　　他嚇了壹跳！“以前大姊說話可不是如此輕佻，莫非受到刺激，真的瘋了？”
　　他心中大為擔憂之下，氣也消了不少，不由得再次打量她壹遍，她剛才顯然很細心地梳妝打扮過壹番，月光之下居然無比美麗，心道：“以前咋就沒留意到呢？大姊活脫脫就是年輕版乾娘，也是個大美人。”
　　“別說身上，暮雨樓所有尖銳之物，包括菜刀都已被我通通扔掉，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會壹刀捅死妳這個沒良心的小壞蛋！”
　　周韻邊說邊輕快地轉了個身，月光下衣袂飄飄、宛若仙子，笑靨如花地道：“以前大姊不註意妝扮，也難怪妳不喜歡，妳看今晚大姊好不好看？”
　　無月心中哀鳴：“今晚府中所有人都被折騰得精疲力竭，唯獨這位始作俑者，精神似乎還好得很！”
　　嘴裏卻說道：“很好看。”
　　平心而論，有那麽壹位九天玄女壹般清麗絕俗的母親，大姊容貌的確沒說的，可性格……
　　周韻牽著他的手來到小樓左側那間缺了二樓的小廂房裏，這會兒已被她特意改建為廚房，她指著案上幾排碼得整整齊齊、已理好的菜品笑道：“妳看，今天我天沒亮就起床，花了整整壹天的時間，為妳準備了這麽多好東西，可是從晚飯時開始請妳，妳怎麽都不肯來，真是氣死我了！今晚大姊下廚，做幾樣妳小時最愛吃的菜。”
　　無月想起綠絨說的話，不禁問道：“聽說大小姐為了購置這些家什，把街上十個人打成了殘廢，可有此事？”
　　周韻點點頭。無月皺眉道：“咋會這樣？他們惹妳啦？”
　　周韻若無其事地道：“也沒有，只是壹時興起，想聽人慘叫。”
　　無月簡直無語！自三年前他和大小姐回到府中，此類傷人事件在附近地區時有發生，他已記不清聽人說起過多少次。看看案上那許多已理好等待烹調的精美食材，他有些吃驚地道：“準備了這麽多？大姊怎知我壹定會來？”
　　周韻笑道：“我當然知道。今晚我壹共想好了二十招準備用來對付妳，也不過就施出三招，第四招尚未出手，妳就認栽，怎麽這麽差勁呀？”
　　無月又被嚇了壹跳，二十招？看來自己真是來對了！忙轉移話題道：“大姊難道還記得我最愛吃的菜？連乾娘都老忘哩！”
　　周韻臉色大變，雙手猛地握拳，指節哢哢作響，大聲道：“別在我面前提起那賤人！”
　　她壹向都是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
　　繼而大呼幾口氣，定了定神，又幽幽地道：“妳從小到大，有哪件事情我不是記得清清楚楚？妳最愛吃宮保雞丁、木須肉、醋溜腐竹、糖醋排骨……對麽？”
　　無月的手被她捏得生疼，忍不住皺了皺眉，聞言忙點頭稱是，這壹長串菜名，的確都是他最愛吃的菜肴，光聽菜名就已有些饞涎欲滴。
　　周韻已然動手忙碌起來，她的另外壹個丫鬟小翠為她打下手。貞雯拉了壹下無月衣袖，將他引到樓上雅廳裏坐下，奉上壹杯香茗。雅廳裏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隱隱彌漫著壹股煙味兒，無月實在有些擔心樓板別垮塌了。
　　貞雯低聲對他說道：“這壹年來小姐真的很不容易。我和小翠陪嫁過去，又跟著小姐回來……妳知道麽，那些日子，小姐沒有壹天不念叨妳，我看得出，她對妳真是走火入魔了！妳想想，壹個女子出嫁壹年，從未和丈夫同床，壹般女子能做到麽？所以，小姐這次回來，雖然很多事情做得實在離譜，但小婢懇請公子，壹定要原諒她！”
　　對無月跪了下去，連連磕頭。
　　無月忙將她扶起，有些激動地道：“貞雯，妳是個很有良心的姑娘！可是北風姊姊現在和死人壹樣，妳讓我怎麽原諒她！若非不得已，我真不願再見她壹面！”
　　貞雯默然。或許，有些事不親身體會，是感受不到的。
　　無月茶喝得差不多，周韻酒菜也準備好了，小翠將酒席送上二樓，擺在臥室炕桌上，周韻過來延客入席。
　　她先夾了幾筷宮保雞丁送入無月嘴裏，但覺肉嫩、花生酥脆，裹芡的土豆方塊炸得皮酥裏糯，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鹹淡適中，酸中略帶甜，香得他陶醉地哈出壹口氣：“太好吃了！比去年……想盡辦法特意請來的禦廚做的還好吃！”
　　他說的是去年慕容紫煙四十歲生日壽宴，各方豪雄和官府頭面人物均來賀壽，可謂冠蓋雲集、熱鬧非凡！他最喜熱鬧，在壽宴上比壽星還拉風，收的厚禮堆滿壹屋，如潮贊譽將他淹沒，說起那場盛會每每眉飛色舞。畢竟他經驗不足，這些江湖人物和官場中人最是眼利，知道該在誰身上下功夫。
　　得意忘形之下，他突然想起大姊的忌諱，只好壹帶而過。至於木須肉、醋溜腐竹和糖醋排骨，均堪稱色香味俱全，吃得他滿嘴噴香，由於吃得太快，被燙得連哈熱氣。
　　見他壹付餓死鬼的吃相，周韻心裏樂開了花，只是笑瞇瞇地看著他吃，柔聲道：“大姊又不會跟妳搶，吃慢點，別燙著了。妳這麽喜歡，以後大姊天天做給妳吃，好不好？”
　　她竟似忘了自己折騰壹天，肚子早餓了。
　　無月吃著菜，含糊地道：“除非大姊變得溫柔壹點、聽話壹點，否則我寧願跟著乾娘吃那些難吃的菜。”
　　周韻聽他再次提及那個女人，差點又要發飆，隨即想起要溫柔，長嘆壹聲道：“若是妳對我好壹點，我自然願意聽妳的話，妳想要我對妳多溫柔都行！”
　　無月強調道：“大姊說過的話可不許耍賴？”
　　周韻道：“我答應過妳的事兒，永遠算數！”
　　無月雖有些意外，卻仍又說道：“不光是對我，對府中其他人也要好些，別總是整人害人，尤其對……對乾娘別那麽刻薄，留點口德好麽？反正不管怎樣，我和她……是不會分開的……”
　　他自知這樣說實在太冒險，可今晚自己栽這麽大壹個跟鬥，若不趁她高興想法把話說開，勸她規矩壹點，怎麽想都覺得不劃算，以後自己也沒有安生日子好過！
　　周韻臉色壹變，酥胸急劇地起伏不已，雙拳禁不住又握緊了，指節壹陣劈啪作響，目光如電，惡狠狠地瞪著他，壹付隨時暴起殺人的恐怖模樣！
　　無月這次沒有閃避她的目光，也同樣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盯地看著她的眼睛，壹眨不眨！
　　剛走到門口準備進來斟酒的貞雯，見此情景不由嚇呆！
　　見小姐雙手發抖，顯然激動到極點，感覺她又要發狂，嚇得氣都不敢出，呆在當地！
　　無月眼中也不知是真是假，竟似有著絲絲情意，他心知此時此刻，壹個處置不當，又會是個血濺五步的局面！
　　該如何化解，考驗著他的智慧，他想起了慕容紫煙說過的話：“乾娘說的對，有些事情，須自己獨自面對，不能逃避。”
　　足足又過了壹盞熱茶的功夫，周韻渾身繃得緊緊的肌肉，才緩緩地松弛下來……
　　她被無月眼中那絲絲情意所擊敗！
　　長長嘆息壹聲，她緩緩地道：“原本我是決意要和她勢不兩立，在妳身邊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大不了壹起玉石俱焚，死了幹凈！可是，看見妳這樣的眼神，我覺得妳心中還是有大姊的，對麽？”
　　無月攬住她的香肩，在她玉頰之上香了壹口：“當然，要不去年咋會對大姊說那樣的話，還在大姊臉上來上這麽壹下？”
　　周韻深情無限地註視著他的眼睛，癡癡地道：“無月，妳這種習慣最要不得……知道妳這種舉動，對壹個喜歡妳的女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她的心已被妳拿走，再也不屬於她自己，若是妳再不愛她，對她是多麽地殘忍？大姊對此可是深有體會……若非已走火入魔，大姊怎會瘋狂到竟想殺妳！須知以前見妳摔上壹跤，大姊都會心疼得要命！”
　　無月又在她那淡紅雙唇上輕輕吻了壹下：“我知道，我對大姊也是真心的，不過男人麽……三妻四妾不也正常麽？”
　　周韻被吻得渾身顫抖起來，頓覺心醉神迷，幽幽地嘆道：“妳不用說了，剛才我已經想明白，其實我最在乎的，還是妳真心愛我，無論我多麽不願意，也不忍心逼妳了，這壹輪我認輸。”
　　無月終於松了壹口氣！
　　他此刻才體會到，什麽叫情場如戰場！
　　驚呆在門口的貞雯也才放下心頭壹塊石頭，進來替二人斟上酒，轉身出門，隨即將門關好。房中是她最為關心的兩個人，她實在希望兩人能夠花好月圓，否則二人之間這種相互折磨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無月忽覺肩頭壹沈，側臉壹看，見大姊頭枕自己肩頭，美麗杏眼微閉、檀口微啟、好看的雙下頜略微上翹，哈氣如蘭，似在等待著什麽，忍不住慢慢地吻了上去，用最溫柔的方式，奪取了她的初吻……
　　天地變色，意亂情迷！對周韻來說，這壹刻註定成為她終生難忘的壹刻，她的雙臂將他的脖子摟得那麽緊，似想抓牢自己的心，還有他的心，不讓它飛走……
　　直到快喘不過氣來，無月才移開有些發麻的嘴唇，見她暈紅雙頰，嬌羞無限，閉著眼不敢看自己，為避免尷尬，他故意說道：“大姊今天又抓耗子又抓蛇，菜裏面沒有耗子肉或者蛇肉吧？”
　　周韻的心依然怦怦亂跳不止，眼波迷離地道：“今晚菜裏沒有，不過若妳喜歡，以後大姊可以給妳做。我這繡榻之下就養著壹大窩耗子，和壹大窩青花蛇，怕不怕？”
　　無月心想她是在開玩笑，仍惡心得渾身直哆嗦，忙使勁搖頭：“還是不要吧！”
　　周韻見他似乎不信，從懷裏掏出壹只灰色口哨放在嘴裏，吹出“吱吱呀呀”壹聲悠長的古怪音律，有些類似老鼠那種尖銳的叫聲，又象毒蛇吐信那種嗤嗤聲，聽得他渾身發冷。
　　無月不知她又要搞什麽名堂，在他記憶中，大姊性格非常孤僻、古怪，自從被乾娘從長白山天池帶回府中，就壹直神神道道地，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乾娘很寵她，養成壹付驕縱的大小姐性格，行事也更加肆無忌憚，府中之人個個畏之如虎。除了跟自己合得來，很少和其他孩子玩耍，和二姊周怡也很少來往。
　　正沈思之間，卻聽繡榻之下發出壹陣唏唏嗦嗦的聲音，又象是什麽動物在啃木頭磨牙的那種‘嘎吱嘎吱’聲，聽得他毛骨悚然。
　　緊接著，似有什麽東西從自己腳上爬過？
　　他心裏壹陣發毛，忙低頭往地上看去，但覺心裏猛地抽緊，頭皮壹陣發麻！
　　地上無數只大老鼠正三三兩兩、源源不斷地從繡榻之下爬出，有壹些從自己雙腳之間蹭過，有些從自己腳面上爬過，有壹只竟停在左腳上梳理鼠須！
　　他“媽呀”驚叫壹聲！忙將雙腳縮回繡榻之上，雙手捂胸，膽顫心驚地註視著床下。
　　他並不怕老鼠，可眼下如此之多，黑麻麻地擠滿了地面，在地上翻滾、蠕動著，如同鋪上壹層厚厚的、波瀾起伏的黑灰色地毯，任誰見了也會惡心！
　　這些大老鼠如同監獄裏放風的囚犯，在地上跳來竄去，少說也有五百來只！
　　大多數在地上嗅著遛彎兒，有的成群相互打鬧，還有個別太不象話，竟當眾宣淫，做那見不得人的醜事兒……
　　這些老鼠無論在做什麽，個個都不時沖著周韻探頭探腦，‘吱吱吱’溫柔叫喚幾聲，竟似向女主人問好！
　　壹只小貓般大的老鼠顯得格外醒目，正靜靜地踞坐於鼠群之中，神情嚴肅而倨傲，頗有壹股王者風範。見有子孫趁亂偷情，急忙猛沖過去教訓壹番，那對偷情老鼠弄得正歡，見狀趕緊扯開，雄鼠那根紅紅的鼠屌未及縮回，雖然細小，卻也清晰可見！
　　周韻看得津津有味，毫不害臊，還指著點著讓他看。
　　見這些老鼠行為古怪，無月已由惡心變成了好奇，見那只老鼠在其中個頭最大，應該是鼠王。
　　但見鼠王懲罰了那對偷情的老鼠之後，隨即低鳴壹聲，群鼠立馬安靜下來，它那雙黃豆般大的眼珠子靜靜地看著周韻，似乎在等候指示。
　　周韻伸手壹招，鼠王立馬竄入她懷裏，輕舔著她的手指，身子在她衣服上扭來扭去，似在撒嬌。
　　周韻輕撫它身上皮毛，對無月笑道：“它叫娜娜，是鼠王，下面那些都是它的後代。”
　　隨手在娜娜背上輕拍壹下，娜娜蹭地竄回歸隊。
　　無月奇道：“都是她的子孫？那她丈夫呢？”
　　周韻笑道：“我也不知她原配是誰，或許早死了，下面這些老鼠，只要是雄性，都可能是她丈夫。這種家鼠跟狼壹樣，壹個鼠群之中，只有雌性鼠王能生育後代，所以娜娜見到那對老鼠偷情，必須加以懲戒，規矩不能破壞。”
　　無月大驚道：“那……那個，娜娜豈非是和自己的子孫亂倫，來繁育後代？”
　　周韻白了他壹眼：“老鼠才沒有什麽亂倫的概念，娜娜發情時，無論是兒子、孫子或曾孫，只要身體夠強壯，都可以交配受孕。要說起來，妳跟我娘，難道不是母子亂倫麽？”
　　無月怕勾起她舊恨，再次發飆，忙指著那只犯規的雄鼠道：“嘿嘿～大姊快看，它也知道錯了，正向娜娜道歉呢！”
　　周韻笑道：“這只老鼠叫阿彪，是娜娜的孫子，娜娜最愛它啦，所以它想胡來，娜娜是絕對不會容忍的！它哪是在道歉，而是騷得慌，正向娜娜求歡哩。唉～我要是娜娜，也絕不會容忍妳和其他女人亂來！”
　　無月果然見阿彪壹直在舔娜娜紅紅的屁股，不禁奇道：“娜娜的屁股咋那麽紅啊？”
　　周韻道：“娜娜發情時屁股就會發紅。”
　　娜娜大概也熬不住了，回頭去舔阿彪的屌兒，舔得紅紅的鼠屌又伸了出來。
　　阿彪急慌慌地爬到娜娜背上，下身快速地聳動起來，兩只老鼠吱吱叫得正歡，看似爽得很！
　　阿彪似有無月那種射過之後，依然金槍不倒之能。每次完事兒，娜娜似乎意猶未盡，不斷地用屁股磨蹭阿彪下身，甚至主動把屁股往它身下拱，向阿彪求歡。
　　如此反復被娜娜勾引到背上，已交媾六次，阿彪依然雄風不減，難怪娜娜如此愛它！
　　無月看得心中暗嘆：“娜娜咋這麽騷啊？能和她有得壹拼的，似乎只有閉關時和自己夢交的那位美貌貴婦了！印象中，容貌跟畫中的王母娘娘壹模壹樣，莫非就是王母娘娘？暈～夢中意淫仙界之後，真是罪過！”
　　周韻看看正在交媾的娜娜，又看看無月，身子不安地扭動著，玉頰漸漸湧上紅暈，眼中似要滴下水兒來。
　　待娜娜心滿意足之後，她再次吹響灰色口哨，音律和剛才有所不同，地上所有老鼠立馬以娜娜打頭，排成單行隊列，饒著房間轉起圈來，就象學生在操場上跑步，而且秩序更加井然。其後，隨著周韻哨音指令，這群老鼠更是作出許多匪夷所思的雜技表演！
　　無月苦笑道：“大姊怎麽喜歡玩這兩樣東西？女孩子都挺怕的。”
　　周韻道：“還不是嫁到揚州蘇家後，整天悶在屋裏很無聊，逮住娜娜之後，便洗幹凈關在籠子裏陪我玩，當時她已有孕在身，沒幾天便生下三公七母十只幼鼠。我和蘇羽笙婚後壹直分房睡的事情被蘇家老人知道後，逼他和我圓房，想早些抱孫子。我怕他趁我半夜睡著偷偷摸進來，便將這十壹只老鼠放在床上陪我，嚇得他不敢來。小鼠壹個多月成熟，娜娜竟和三個兒子交配，二十天後又生下壹窩幼鼠，其中就有阿彪。老鼠繁殖力強，剛生下幼鼠便能交配，加上子孫們偷嘴生下的幼鼠，不到半年便多達兩百來只，在我閨房裏安了家，嚇得小蘇更加不敢來了。那些青花蛇的來歷也差不多。若非牠們，大姊能否為妳保留清白之身，還難說得很呢！其實，我覺得這兩種小動物挺可愛，起碼不會背棄我！”
　　說完橫了他壹眼。
　　無月嘆道：“總是太不衛生了！”
　　周韻道：“我每隔兩天就要給它們洗澡，有我餵食，它們從不亂跑，身上很幹凈的。對了，那些小蛇也乖得很，要不要喚出來給妳表演壹下？”
　　說完又從懷裏掏出壹只色彩斑斕的口哨。
　　無月連連搖手道：“不要！大姊還是趕快把這兩樣東西扔出去吧，有它們在，我心裏真是怕怕！”
　　周韻這次倒很聽話，下榻從床下拖出兩只大籠子，將還在表演得起勁的老鼠們喚回空籠子之中，鎖好籠門，提著兩只籠子走了出去。
　　半晌之後她空手而歸，也不知將老鼠和蛇藏哪兒去了？
　　在無月眼中，她似已幻化為壹只人形碩鼠！
　　周韻上榻得意地道：“就知道妳怕，哼哼！以後若再惹毛我，當心在妳睡覺時，我把這群大耗子喚到妳床上，命令它們輪流和妳親嘴，然後從妳的衣領和褲管裏鉆進去……”
　　無月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感覺和這個危險家夥混在壹起實在有些恐怖，忙轉移話題道：“大姊真的不回揚州了麽？”
　　周韻道：“和小蘇之事已鬧得沸沸揚揚，成了江南第壹醜聞。大姊早下定決心，連女子名節也不要，好容易才擺脫出來，怎會再回去？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妳這個沒良心的小冤家！大姊以後再也沒人敢要，只有賴定妳啦！唉～不說了，來，咱倆幹壹杯，算大姊向妳賠罪。”
　　無月幹了杯中酒，有些怕怕地道：“妳這麽兇的媳婦兒，別人不敢要，我更不敢！再說，妳不是對乾娘還耿耿於懷嗎？”
　　周韻柔聲道：“剛才我也想通了，不再管妳和娘之間那些爛事兒。其實只要妳好好愛我，對我好壹點，我會比任何女子對妳都更加溫柔，怎舍得對妳兇呢？那天我是氣極了，真的不想活了，只想和妳同歸於盡，若真捅死了妳，我也決不會獨活的！”
　　無月心中壹痛：“可妳卻刺傷北風姊姊，害她如今成了活死人壹般！”
　　周韻有些不悅地道：“她不過是娘的壹個家奴、壹個丫頭，性命攥在主子手上，死壹個有啥了不起！瞧妳傷心成那樣兒，我心裏就來氣！”
　　無月痛心疾首，嘶聲道：“妳真是大小姐脾氣啊，從不知人間疾苦，豈能如此輕賤生命？無論貧富貴賤，都是壹條性命，都應該得到尊重，何況是北風姊姊！她若是……我也……”
　　周韻撇了撇嘴：“得！別說教了，就知道她是妳的心肝寶貝兒……我怕她死掉，妳會尋死覓活，再不肯原諒我，把師祖留給我的唯壹壹顆保命靈丹‘九九大還丹’，偷偷餵那丫頭吃了，至少可保她九九八十壹天的性命，否則她焉能挨到現在？”
　　無月“噌”地壹下跳了起來！
　　這句話在他聽來，不啻於仙音般悅耳！
　　這幾天有個問題深深困擾著他，令他難以抉擇，而此刻，這壹難題迎刃而解，他怎能不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北風心脈已絕，竟能奇跡般保留壹絲心跳！他心中對大姊的怨氣，此刻總算煙消雲散，猛地將她緊緊摟進懷裏，哽咽地道：“大姊，我錯怪妳了！……”
　　周韻緊緊地摟住他的腰：“妳沒有錯怪我，若非因為妳，我不會救她的……小時候娘成天忙忙碌碌，是師祖把我帶大的，這顆大還丹對我意義非凡，它不僅是壹顆保命靈丹，更是師祖留給我的唯壹遺物。每當我想她老人家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不過為了妳，別說九九大還丹，就是我的性命也可以給妳……”
　　無月擡頭，見她眼中盈盈淚光隱現，那綿綿情意，比她那深邃的眼神似乎更加深沈……
　　他今晚前來，原本是要和大姊較勁兒，可此刻，他徹底認輸了。
　　他可以毫無懼色，橫刀立馬於千軍萬馬之中，縱橫馳騁。
　　但他永遠不能無視，壹個癡情女子用心靈編織而成的情網。
　　激情地擁抱，兩雙嘴唇已緊緊貼在壹起，分不清誰先誰後。周韻胸中壓抑已久、那無比熾烈的熱情，隨著眼淚和熱吻，洶湧澎湃地宣泄著，壹時間天旋地轉、心醉神迷……
　　她是壹個敢愛敢恨的女子，身上流淌的是母親狂暴的血液，為了愛可以不顧壹切、永不放棄，最終，她得到了自己應得的報償。
　　她奉行的信念，是要弄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麽，只要肯不懈努力，無論經歷多少沈淪和磨難，也永不放棄，蒼天也會保佑的。
　　伴隨著激情的熱吻和顫抖的撫摸，二人滾倒在床上，周韻把酒席擺在繡榻之上，給二人提供了極大的方便，也避免了首次親熱，千裏迢迢、相互拉拉扯扯地走進臥室爬上床，所帶來的不必要尷尬。
　　大小姐已在床上備好她認為需要用到的壹應物品，雖然她壓根兒也搞不懂到底需要些什麽東西，顯然，她今晚是誌在必得，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在她的字典裏，沒有妥協這樣的字眼。
　　當然，有壹點她還是懂的，在榻上正中位置珍而重之地擺上了壹塊潔白的絲巾。
　　對無月而言，他既不想魚死也不想網破，拒絕大姊的愛只有死路壹條，雖然不知死的是誰，均非他所願，同時他也很明白，接受這份火爆的愛，與這團熊熊燃燒的烈焰共舞，將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以及無法預知、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激烈沖突。
　　然而，當眼前這位已婚卻依然守身如玉的姑娘，向他敞開潔白如玉的酥胸之時，從未真正嘗試過少女處子之身的他若還能坐懷不亂，那他就不是蕭無月了！
　　也不知是胸中的思念被壓抑得太久太久，還是因為愛得太深太深，周韻的動作狂野而火辣，壹點不像未經人事的少女，倒象壹位如狼似虎的中年熟婦。
　　她象壹條八爪魚壹般緊緊地纏住無月的身子，將他壓在自己身下，用裸露的酥胸摩擦著他的胸膛，感覺腿間有根硬梆梆的東西，本能地伸手壹把握住，突然驚呼出聲：“我的天！這根東西怎麽這麽嚇人！能進去麽？”
　　她之所以如此著急，主要是想給自己躁動不安的心靈，找到壹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家園。在無月面前經歷過長久的嬌羞矜持之後，她走向了另壹個極端，變得有些恐慌，唯恐別的女子搶先把心上人奪走。
　　然而她畢竟還是處子之身，面對人生極為重要的第壹次，心中雖然充滿了期待，卻總是有些緊張，有些不安，甚至隱隱有點害怕，害怕心上人對她太過粗暴。
　　無月哼哧哼哧地道：“我總要先試壹試，進不去再說……”
　　周韻壹邊親吻著他，壹邊流淚道：“無月，我愛妳！要了姊姊吧，讓我作妳的妻子，好麽？讓我侍候妳壹輩子，為妳洗衣、做飯，作壹個最乖最乖的妻子……”
　　可惜無月很講原則，哪怕此刻這種幹柴扔進烈火之時，依然喘息著道：“可惜夫人之位早已有人預定，大姊晚了壹步……”
　　周韻壹怔，半晌之後才有些委屈地道：“那……那就做妾也行，總之我只做妳的女人……”
　　無月氣喘籲籲地道：“就是嘛，還是妳聰明，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唔～大姊，咱倆衣服還沒脫，妳這樣壓著我，我們怎麽那……那個啊？”
　　周韻臉上壹紅，有些扭捏地道：“我不懂，妳……妳說，我該怎麽做？”
　　無月象先生教導學生那樣說道：“大姊先起來，把衣裳脫光。”
　　周韻‘哦’了壹聲，依言起身，將自己脫得壹絲不掛。
　　高大、健美、冰肌玉膚，壹雙白兔般玉乳高聳而堅挺，乳頭呈鮮艷的粉紅色，寬厚的肩臂和臀胯之間，是盈盈壹握的柳腰，平坦小腹下那個三角地帶，陰阜鼓漲高凸，包住恥骨，並攏雙腿時，就象壹個有條縫隙的饅頭壹樣，稀疏柔細的陰毛覆蓋在高凸的陰阜上，透過陰毛可以看清陰戶嫩紅的顏色，其上飽滿的脂肪墊使得恥部高高鼓起……
　　任她膽大包天，被壹個男子象欣賞名畫壹般細細觀賞，也禁不住臉上壹紅，有些心慌意亂，忙壹手捂胸，壹手遮住下體，緊張兮兮地道：“無月，別光顧著看啊，下……下面還該做什麽？”
　　無月贊道：“好美的身材！簡直比影……唔～接下來幫我脫衣服啊……”
　　邊說邊坐起身來，心中暗道，還好自己反應快，否則……
　　周韻心中亂糟糟地，倒未註意到他話中的毛病，依言幫他脫光衣褲，露出那根壹柱擎天的玉莖，但覺胸中如有壹只小鹿亂撞，實在有些怕怕。
　　無月抱住她那柔軟溫暖的嬌軀，按倒在自己身下，伸嘴吻向那雙淡淡櫻唇。
　　周韻輕輕地顫聲道：“無月，對姊姊溫柔壹點，求求妳……”
　　無月壹邊熱吻壹邊含含糊糊地道：“我會的……”
　　他的嘴唇緩緩上移，吻向少女嬌嫩雪白的臉頰、額頭和美麗杏眼，繼而移向那雙可愛的小耳朵，含住耳垂啯吸親舔。在周韻漸漸升高的喘息聲中，他的嘴唇移向美人鵝頸，那是壹片粉嫩凝脂，傳來陣陣少女幽香，和乾娘等熟婦的滋味大不相同，卻壹樣勾魂奪魄。
　　壹邊親吻，壹邊伸手握住玉人臀肉，緩緩加力揉捏起來。玉人嬌呼壹聲，臉上突然布滿紅暈。
　　無月明白，自己找到了她的第二個興奮點，他的嘴唇蜿蜒起伏，漸漸吻向那座未經開墾的處女峰，觸眼處壹片雪白光潔而耀眼，少女幽香更濃。他的舌尖遊弋於雪峰周邊，感受著它的柔軟、滑膩和溫暖。乳尖之上，淡淡的兩團紅暈之間，兩粒嬌蒂如含苞欲放的花蕾，色彩變得愈發艷麗。
　　舌尖越過淡淡紅暈，輕輕觸了壹下艷麗花蕾，玉人嬌軀猛地壹縮，但覺心慌慌地頗為難熬，然而卻躲不過靈蛇壹般的舌尖，盡情地挑逗著花蕾。周韻嬌軀壹下子繃緊，雙眸微閉，無月不失時機地壹口含住嬌蒂，猛烈地啯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