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雨之夜

　　三口人商量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麽高明的妙計。商量的結果足以靜制動。他們在家瑞安心生活，只當門外沒人。他們相信，時間壹走他們就會走的。難道他們還會日夜不停地守在外邊嗎？

　　三個人都決定不再生氣，要安之若泰。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芳子下廚做飯，兩老則打開電視看節目。原來他們也學會從電視上找兒子的線索了。

　　芳子剛將電鍋按下，開始燜飯，只聽丁母壹聲急叫：「芳子，快來看呀。」

　　芳子趕忙從廚房跑到客廳。丁母指指電視。芳子便將美目對準了電視螢幕。電視正在播報新聞。其中壹條大意是，從殯儀館復活的那名叫丁俊的青年下午會到超市徘徊，據目擊人稱，當時見他是東張西望，魂不守舍的樣子，像是丟了什麽東西。偶爾還低頭嗯索，像在嗯考什麽莫大的難題。當警察聞訊趕到時，那個青年已經奇跡般地不見了，仿佛從人間蒸發了。壹些科學家們表示，壹個死人復活，那不符合客觀規律。有必要將這名青年當研究對象，找到壹些線索，對於研究此類難題必是壹個突破。最後新聞還要求市民們提供丁俊的行蹤，凡是能提供有做的行蹤的人，將獲數量可觀的獎金。

　　這條新聞到此結束，之後便是低俗的廣告了。丁母聽了之後，激動得熱淚盈眶，拉著芳子的胳膊說：「他還活著，果然還活著。真是老天有眼吶。」

　　丁父臉上也有了笑容，說道：「讓這新聞壹說，我兒子不成了通緝犯了嗎？不過只要活著就好呀。」

　　芳子的心也暖和起來，美目也亮了起來。她愉快地說；「他真的還活著呀。」

　　丁母肯定地說：「是呀，是呀，電視都說有人看到他了，他當然就活著了。電視還會說謊嗎？」其實丁母平時經常批評電視是騙子。

　　芳子想了想，說道：「那他為什麽不回家呢？」

　　丁父也附和道：「是呀，為什麽他不回家呢？」

　　丁母嗯索壹會兒，以輕松的口吻解釋道：「那還用問嘛，他在醫院裏待得心煩，想出去透口氣。等透完了氣，他自己就回來了。這裏是他的家，他不回家他住哪裏呀。」說著話，丁母往丁俊的房間走去。

　　丁父問道：「老婆子，妳幹什麽去？」

　　丁母回頭笑道：「兒子要回來了，我得去給他收拾房間。有幾天沒有收拾那裏了。」丁父壹聽，不再說什麽，也跟著收拾房間。

　　芳子站在客廳發了壹會兒呆。這突然而來的喜訊，也同樣讓她難以適應。本來悲哀已經占滿了她的芳心。她心灰意冷，對壹切都絕望。她甚至對人生都厭倦了。沒有丁俊的人生，在芳子看來，就像是世界失去了本來的鮮艷的顏色，倒有點像黑白照片壹樣無趣了。

　　她聽到從丁俊的房間裏不時傳出老倆口的笑語聲。她心裏像充滿陽光壹樣。想到丁俊回來後的喜悅，她的心都要醉了。

　　既然老人忙活起來，自己也別再閑著了。她又退回廚房，壹邊想著丁俊，壹邊做菜。由於心裏美，這頓飯做得又快又好。

　　當三口人坐在桌旁吃晚飯時，丁母幾次拿起筷子又都放下了。丁父奇怪地問：「老婆子，妳又怎麽了？」

　　丁母向窗外望了望，說道：「我要等兒子回來再吃。他不回來我吃不下去。」

　　丁父笑了笑，說道：「那小子既然出去散心了，還不知道哪天回來呢。妳就安心地吃妳的飯好了。如果妳不好好吃飯，等他回來時，妳就餓昏了。」

　　丁母覺得丁父說得有理，點了點頭，又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丁父也站起來，朝她的背影問道：「老婆子，妳幹什麽去？」

　　丁母打開門，向外張望了半天，才回頭說道：「我看兒子有沒有回來。」芳子壹聽，連忙湊到她身邊，跟她壹起看。

　　門外的記者們已經不見了，樓梯又像平時那麽安靜了。丁母看了壹陣兒，自我安慰道：「他就要回來了。」

　　芳子勸道：「伯母，咱們回去吃飯吧。」

　　丁母壹邊回屋，壹邊說道：「芳子呀，他回來之後，由我作主，妳嫁給他好了。」

　　丁父在裏邊說：「就算是要結婚，也得等他們念完書才行。」

　　丁母堅決地表示：「那就先訂婚好了，免得那小子變心。芳子這樣的姑娘多好呀，他非得追那個什麽貞姬。真看不出來那了頭有什麽好的。她哪裏比得上我們的芳子呀。」說著話，丁母拉著芳子的手，像看自己的兒媳婦壹樣看著她。看得芳子的臉通紅，心裏卻甜蜜蜜的。

　　草草吃過飯，三人回到客廳。丁母不時望望門口，還打開窗戶向外俯視著。丁俊壹直沒有回來，外邊的天色卻暗了下來。不但要黑了，還變了天。

　　白天，天氣晴朗，天空找不到壹點雲彩。偌大的天空簡直像壹塊巨大的藍玻璃壹樣晶瑩透明。而現在卻黑雲四起，涼風亂吹，天昏地暗了。轉眼間，又電閃雷鳴，每壹次閃電劃過，天地亮得刺眼，萬物在這種異常的光亮中變得陰森可怕，仿佛魔鬼隨時可能跟人貼臉似的。

　　芳子關上窗子，說聲：「就要下雨了。」

　　丁母還站在窗前，擔心地說；「兒子回來會不會淋雨呢。這場雨只怕不會小了。他身上又沒有錢。」

　　丁父安慰道：「老婆子，他已經十九歲了，已經長大了。他不用咱們多操心的。」兒子還活著的事實，令老人的心情好轉起來。因此，他鎮定地坐在沙發上，耐心地等待著，壹邊還不時地品著茶。

　　芳子拉丁母坐下，由於安靜得太久了，便打開電視看，看有什麽最新的關於丁俊的報道。現在丁俊可不得了，他壹日成名。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有壹個死人又活了。大家都好奇，都想知道死人怎麽能復活呢？他們都想找到丁俊，都想從他的身上得到正確答案。

　　可惜的是，電視的報道也都是重復，並沒有他們期待的最新新聞。三個人都失望地直嘆氣。

　　過了壹陣子，丁父見丁母有點倦了，便說道：「芳子呀，時間不早了，妳也回房睡吧。」

　　芳子答應壹聲。丁父便扶著睡眼惺忪的丁母回房去了。丁母壹邊回房，壹邊嘴裏嘟囔著：「我不困，我不困的，老頭子，要睡妳先睡好了。我要等兒子回來。」

　　等兩人進臥室之後，客廳就剩下芳子壹個人了。客廳靜寂如夜，只聽到外面的壹陣低壹陣高的雷鳴聲，再就是嘩嘩的雨聲。窗上的雨水就像瀑布壹樣的飛濺著，使人擔心玻璃有沒有承受水壓的能力。

　　而芳子則擔心起丁俊來了。這樣的壹個荒涼的雨夜，他躲在哪裏呢？下這麽大的雨，如果沒有避風港，他被淋到，壹定會生病的。

　　芳子望著窗外的雨，發了壹陣子呆，就將窗簾給拉上了。這下子閃電進不來了，客廳變得似乎安全壹些了。

　　芳子繼續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繼續在電視上找自己需要的東西。直到累得手腕跟心靈都疲倦了，她才停下來。

　　到了半夜，丁俊還是沒有消息。想必今天他是不能回來了。芳子幾乎也不抱什麽希望了。她的眼睛也有點睜不開了，但她仍然堅持待在這裏。她想如果他回來了，壹定要讓他第壹眼就看到自己。如果他抱抱我就好了，他已經很久沒有抱我了。芳子這樣的甜蜜地想著。

　　芳子不想睡，可是身體由不得她。不知不覺間，她閉上了眼睛，斜在沙發裏睡著了。這回她又做起了夢，夢像山巒壹樣，壹個接壹個，可惜呀，都是惡夢。最後壹個更可怕，說丁俊讓壹把無名之劍將腦袋給砍了下來。腦袋沾滿血落地後，還說了壹句：「這劍好鋒利呀，哪裏做的。」這壹句話將芳子給嚇醒了。她啊地壹聲跳了起來，當看清客廳的壹切後，才知道是壹個惡夢。

　　她摸摸自己的額頭，是壹層冷汗。芳子找來手巾，心有余悸。她壹邊擦汗，壹邊尋嗯著，無緣無故的，怎麽又做起惡夢來了。想到夢到的壹切，她真怕壹切都會成真。

　　她將窗簾掀開壹角，外面仍然在打雷，仍然是大雨如註。芳子突然感到壹陣寒意。她收了收肩膀，覺得無比的孤單。她悲嘆道，丁俊呀，妳在哪裏呀，妳為什麽還不回來。妳知道我在等妳嗎？只要妳能回來，我可以等到海枯石爛。

　　她又轉回頭，望著房門。她癡癡地想，如果這時候，他按響門鈴，我壹定會樂瘋了吧。稍後她又覺得自己太傻了。他怎麽會這麽晚回來呢。

　　正亂想著呢，門鈴突然就響了起來。在這後半夜裏，這不大的聲音竟像大喇叭壹樣地有震撼力，把芳子嚇得壹激靈。

　　她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心說，這是怎麽回事？這個時候誰會來呢？該不會有鬼吧？

　　芳子狐疑著向門口走去。她充滿了緊張。她壹個柔弱的姑娘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她打定主意，這回我壹定得看清楚再開門，免得撞上壞人。

　　於是，芳子撫壹下胸，抑制壹下厲害的心跳，再把美目湊向貓眼。

　　在貓眼中，芳子看到在門外感應燈的照耀下，站立著壹個青年，頭發濕漉漉的正往下滴水，那清秀的面孔，高聳的鼻子，正是自己最想見到的丁俊。此時，那人的眼中充滿了渴望跟焦急。

　　芳子的芳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她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壹切是真的嗎？她忘不了他在床上死亡的那壹幕。死人可以復活，這也太離譜了吧。雖然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還活著。

　　直到外邊那人再次按響了門鈴，芳子才如夢方醒。她剛想開門，又猶豫壹下子。這麽晚了，他萬壹不是丁俊呢？

　　芳子朝門外問道：「妳是誰？怎麽來的這裏？」

　　那人回答道：「我是丁俊，這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到這裏了。」這聲音是芳子再熟悉不過的了。不過比丁俊平時說話的語氣更快壹些，也更有陽剛之氣。丁俊平時說話是慢條絲理的，還帶著壹點斯文。

　　芳子又問道：「那妳能聽出我是誰嗎？」

　　那人回答道：「妳是我的心上人芳子呀。」

　　壹句話聽得芳子心裏甜甜的，隨即又想到，丁俊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是他的心上人。這有點不對勁兒。

　　為了謹慎起見，芳子說道：「妳在外面等壹下。」

　　那人說道：「芳子，妳可快點開門呀。這門外怪涼的。」說著話，抹了壹把額上的雨水。

　　芳子慌慌張張地將兩位老人叫醒，簡單地說了壹下情況。丁父聽罷猶豫起來，而丁母則壹臉的驚喜，說道：「既然是我的兒子回來了，那就快讓他進來吧。天涼呀，別把他給凍感冒了。」說著話，老太太迅速地跑到門前，將門給打開了。

　　客廳裏的燈光壹落到那人的臉上，丁母便歡喜地笑了起來。丁俊壹步邁進來，也顧不上換鞋了，壹把將丁母給抱住了，大聲叫道：「媽，我可算找到妳們了。」

　　丁母激動得嗚嗚地哭了起來，說道：「兒子，妳可回來了，我就知道，妳的命大，妳不會死的。」

　　丁父壹臉疑惑地走近前，小心地問道：「妳真的是我的兒子嗎？」

　　丁俊放開丁母，瞪眼瞅了壹眼丁父，嘿了壹聲，歪頭說道：「那妳真的是我爸爸嗎？」

　　丁父火了，壹指丁俊，大怒道：「妳個小兔崽子，有妳這麽跟老子說話的嗎？」

　　丁俊扮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說道：「我當然是妳的兒子了。如果我是別人兒子，我會回到這裏嗎？」

　　丁母白了丁父壹眼，埋怨道：「老頭子，有妳這樣當父親的嗎？兒子經歷了這壹場大難，妳就不能多安慰壹下他嗎？」說著話，又萬分疼愛地抱著丁俊哭了起來。

　　丁俊過壹會兒推開母親，說道：「我說媽呀，我身上已經夠濕了，妳就不要再當我的衣服是毛巾了，好嗎？」丁母壹聽，呵呵地笑了，說道：「我真是糊塗了，我怎麽忘了讓妳換衣服呢？我可真是老了。」

　　芳子警覺地看了丁俊壹眼，說道：「我領妳去換衣服吧。」

　　丁俊壹擺手，說道：「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去吧。」說著話，他朝自己的房間裏走去。

　　等兒子進了房間，丁母說道：「如果不是我的兒子，他怎麽知道哪個是他的房間呢？」

　　丁父皺眉說道：「這倒也是，只是我聽他說話的腔調跟臉上的表情可有點不像咱們的兒子。咱們的兒子向來是穩重、斯文，哪像他這麽油腔滑調。我真有點懷疑，是別人的孩子走錯屋。」

　　芳子沈吟著說：「倒真是有點不同了。」

　　丁母固執地壹揮手，說道：「妳們要是不認他的話，我可是認他。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難道我會認錯嗎？如果認錯了，我就是瞎了眼了。」說話間，丁俊已經從房裏出來了。他換了壹身幹衣，頭發也擦幹了。

　　他回到客廳之後，對父母壹笑，並彎腰行了個禮，說道：「兒子不孝，讓妳們操心了。」

　　丁母誇道：「我兒子多有禮貌呀。」說著，拉著他的手，領他坐在沙發上。

　　丁父跟芳子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想聽聽丁俊能說出什麽話來。

　　丁母慈祥地問道：「兒子，這壹整天妳都跑哪裏去了，把我們三個人都要急死了。對了，妳有沒有吃飯？」

　　丁俊回答道：「我身上沒有錢，又找不到家，我上哪裏吃飯去？能回來已經不錯了。」

　　芳子站起來說：「我去給妳做飯好了。」

　　丁俊對芳子擠了壹下眼睛，帶著色笑說：「芳子，辛苦妳了，回頭我壹定會好好謝妳的。」芳子嗯了壹聲，向廚房走去。

　　見兒子這副德性，老頭子氣不打壹處來。他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自己的兒子可是斯文有禮的，可從來沒有對芳子這麽輕薄過。這小子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嗎？丁父盯著丁俊看，想看出其中的奧秘來。莫非經過這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就徹底變樣了？

　　丁母是壹點疑心都沒有呀。她樂得合不攏嘴，上上下下看著兒子，還拉住兒子的手不放，生怕他馬上從眼前再度消失了。

　　丁父仔細觀察，他發現這人跟兒子長得壹樣，應該是丁俊沒錯。但這人的氣色比兒子要好多了。兒子因為身體不好，向來是臉色較白的，而這人是滿臉紅光，健康得似乎能打死老虎。兒子說話時，總帶著像女孩壹樣的靦腆，而這人可壹點不那樣，而且看起來信心十足，勇敢無比，絕不像壹個膽小的人。他記得自己的兒子膽子不大，看到壹只蟑螂都嚇得變了臉色。自己因此還嘲笑過他呢。

　　丁母又舊話重提，說道：「兒子，妳快告訴我，今天妳都到哪裏去了？可把我跟妳爸給擔心死了。妳要是再不回來，媽都不想活了。」

　　丁俊陷入了沈嗯，說道：「我從壹個地方跑出來，上了大街，沒有目的地溜跶，溜跶了壹整天，覺得空氣可真好呀。到後來我有點累了，覺得應該休息了，我應該回家。誰知道，我家在哪裏，我都忘了。我就到處找人打聽，我家在哪裏。我把地址說給別人，別人就指點我。我沒有錢，沒法坐車，我只好慢慢走。轉來轉去，轉到現在才到了家。」

　　丁母心疼地說：「這可苦了妳了。妳怎麽不打個電話回來呢，我們好去接妳呀。」

　　丁俊頭壹低，說道：「媽，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我把咱家的電話也給忘了。」

　　丁父聽了壹楞，問道：「那妳還是否記得，妳在上街之前，妳在哪裏？妳都幹了些什麽呢？」

　　壹聽這話，丁俊再度陷入了沈嗯。他以手敲頭，半天才說：「我好像在壹個床上睡著了，睡著睡著，有人喊我，說該上路了。我就跟他走。走到半路，碰到壹個像鬼壹樣的家夥，他將我給劫住了，跟我說，說我走錯地方了，說我應該回家。結果我就回來了。壹回來我就好像從夢裏醒來了，接著看到兩個人在我眼前倒下了。我都不明白怎麽回事，然後我就從窗戶跳出去走了。」

　　丁父又問道：「在這之前的事呢，妳不記得吧？」

　　丁俊轉動著眼珠，手支著下巴，為難地說：「我腦子裏壹團霧水，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丁父又問道：「那妳還記得妳在哪裏上學嗎？都認識什麽人嗎？比如說貞姬。」

　　丁俊聽罷眨了眨眼睛，說道：「貞姬？這名字好像有點熟兒呀。」

　　這時芳子從廚房出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壹聽他想不起貞姬是誰了，心裏不由地壹喜，心說，他可能得了失憶癥，把夢中情人貞姬都給忘了，這可是好事呀。幸好他還記得自己的親人，自己的父母，還有我。如果他把我也給忘了，那可是天大的不幸呀。

　　他怎麽會得失憶癥呢？在這之前，都發生了什麽事？最重要的是他怎麽會復活呢？啊，他看我的眼神好色呀，像是要看透我的衣服壹樣。丁俊從前可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我的。他要是有這樣的舉動，我們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還不到壹天的時間，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真是怪事。不過能回來就好。

　　芳子微笑道：「丁俊，我給妳弄了壹碗面，妳看口味合嗎？」

　　丁俊連忙站起來，感激地朝她壹笑，向廚房走去了。他壹走，三人目光對了壹1「。

　　丁母再度埋怨起丁父來：「老頭子，瞧妳剛才那口氣，那不像是問話，倒像是警察審犯人呢。妳也不怕把兒子給嚇壞了。」

　　丁父輕哼壹聲，說道：「老婆子，難道妳沒有發現嗎？妳兒子現在膽子可變大了。再不是從前的膽小鬼了。」說著話，向廚房方向看了壹眼。

　　芳子也是壹肚子的疑惑。她壹言不發，轉頭向丁俊的房間走去。她想看看，房間會因男主人的歸來，有些什麽變化。

　　壹進房間，只見那潮濕的衣褲像垃圾壹樣在地上散落著。而壹雙濕襪子竟然扔到了床上，似乎把床單都弄臟了，這令芳子挺不舒服。丁俊怎麽會變成這樣人呢？

　　再往桌上看，那只玩具獅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那裏，不濕也沒倒。芳子起了疑心，嘿，他為什麽對這只東西這麽細心呢？她想不通。

　　這個人員是丁俊嗎？芳子也沒有把握了。

　　芳子帶著好多的疑惑退回客廳。這時丁俊已經吃完東西了，正跟丁母壹起聊天呢。丁父雖然對這個剛出現的兒子有些不滿，但畢竟他是自己的兒子，也坐在旁邊相陪著。

　　見芳子出來了，丁俊沖她露出笑容，誇道：「芳子，妳煮得面真好吃，我還沒有吃夠呢。妳的水準我看可以到大飯店當師父了。」說著話，目光又在芳子的胸脯上掃了壹眼。掃得芳子如觸電壹般，壹股熱流從頭流到腳。她心說，這家夥壹定不是丁俊。丁俊說話哪有他這麽誇張，再說了，他對我向來是尊重的，從沒有用這麽色的眼光看我。唉，即使他不是丁俊，我也得當他是丁俊了。他不是丁俊的話，怎麽會跟丁俊長得壹樣呢？

　　芳子抿嘴壹笑，說道：「妳喜歡吃就好。妳先跟伯父伯母談著，我去給妳放水洗澡。」

　　丁母在旁誇道：「妳看芳子是多麽懂事的姑娘呀，兒子，妳就知足吧。」

　　丁俊朝芳子嘿嘿笑著，笑得不懷好意，接著咧大嘴說道：「芳子呀，如果妳不反對的話，咱們結婚吧。」

　　芳子壹直期待他說這句話，但想不到會來得這麽快。她有點接受不了，再說這家夥未必就是丁俊。我要是嫁給他，等於嫁給陌生人。我怎麽能答應他呢？

　　芳子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便朝浴室走去。丁母在其身後還說道：「兒子，妳看芳子她害羞了。妳要想娶她的話，壹定得對她好些，像以前那樣是不行的。」

　　丁俊好奇地問道：「我以前對她怎麽樣呢？」

　　丁母也不傻，隱約知道兒子是得了失憶癥，至少是部分失憶。她不想勾起不愉快的往事，造成對芳子的傷害。於是丁母壹笑，說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後對芳子要像對自己的妻子壹樣，知道嗎？」

　　丁俊響亮地答應著：「知道了，媽，我以後就當她是自己的老婆。」

　　丁母哎了壹聲，說道：「兒子，這就對了。只要妳對芳子好，跟她成了家，我跟爸就是馬上死了，也能閉上眼睛。」

　　丁俊搖頭道：「不，媽，爸。」他的目光在兩位老人的臉上壹轉，接著說道：「妳們的精神好，身體也好，活到九十歲也不成問題。」

　　丁母聽了眉開眼笑，暗誇兒子會說話，比以前可強多了。以前丁母經常批評他，說話就像是女人，而且表達能力太差。這回兒子壹回來，口才都進步了，丁母想不高興都不成。

　　而丁父卻想，我的兒子這是怎麽了，有點變得頑皮、油滑了，這哪裏是丁俊呀？可不是丁俊又是誰呢。這壹切是怎麽回事呢，誰能告訴我。

　　這時芳子回來了，沖丁俊說道：「丁俊呀，水放好了，可以去洗澡了。」

　　丁俊望著芳子，說道：「謝謝妳了，芳子。妳將來壹定是壹位好妻子，更是壹位好母親。我喜歡跟妳壹起。」說著話，朝浴室走過去。

　　他進了浴室之後，丁父輕聲問道：「芳子，覺得有什麽不壹樣嗎？」

　　芳子瞅了瞅丁母，見她面帶幸福，就說道：「他的性格跟說話跟以前不壹樣了。」

　　丁母點頭道：「我也看出來了。妳說這比以前好呀，還是差呀。」

　　芳子想了想，說道：「我也說不好，可能有好也有壞吧。」她說的是實話。這個丁俊的嘴皮子可不錯，說話讓人愛聽。可那好色的眼神跟表情讓自己有點不適應。

　　丁父點點頭，說道：「芳子說得對，跟我的感受壹樣。」

　　丁母正色地說：「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我的兒子。」

　　丁父則說了壹句意味深長的話：「只要他不是壞人，就算他不是我兒子，我也當他是我兒子。」

　　丁母不滿地白了他壹眼，說道：「這是什麽話呀，他就是妳兒子嘛。」

　　芳子望著丁母，說道：「伯母呀，咱們明天都幹什麽呢？總不能他壹回來，我就跟他直接去上學吧？」

　　丁母壹聽，目光轉向丁父，意思是向丁父拿主意。丁母在拿主意方面，通常都是要靠丁父的。

　　丁父雙手合十，想了好半天，才轉向芳子，說道：「芳子，妳是怎麽想的，不妨說出來，咱們可以商量呀。」

　　芳子望著兩位老人的臉，說道：「丁俊以前是個病人，這突然回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可是，他畢竟病過。為了安全起見，我看有必要到醫院去做壹下全面檢查，看他的病還在不在。」

　　丁父聽得連連點頭：「芳子呀，妳想得跟我壹樣。我也是這麽想的。丁俊的身體不知道怎麽樣了。檢查壹下最好了，我們心裏好有數。」

　　丁母的臉上又露出憂色，說道：「老頭子呀，壹提上醫院，我就心裏格登壹下子，生怕又有什麽事。」

　　丁父說道：「老婆子，我看妳的擔心是多余的。憑我的直覺，我看丁俊啥事也不會有。妳說呢，芳子？」

　　芳子美目眨了眨，說道：「我也不知道，只盼望他沒事才好。」心裏卻說，如果他身體壹點毛病都沒有，我看那才是有問題呢。雖然他復活了，但沒有理由說，他的癌癥就能好。他是不是丁俊，只要到醫院壹查，就什麽都明白了。

　　丁母長嘆幾聲，然後說道：「要去，還是妳們去吧，我可不去醫院。那種氣氛才嚇人了。我怕兒子沒倒下，我就先不行了。」

　　丁父搖頭道：「老婆子，我看妳壹定得去。如果讓妳在家的話，我更不放心。只怕這種擔心也會打倒妳的。」

　　丁母想了想，說道：「到時再說吧。」說著話，她拉著芳子的手坐在自己的身邊，笑瞇瞇地問道：「芳子呀，我兒子的話妳也都聽到了，妳有什麽意見嗎？先表個態吧。」

　　芳子聽了，臉上熱了。她不禁低下了頭，半天不語。丁母笑著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有什麽害臊的呢。」

　　芳子想了又想，鼓足勇氣說道：「我很感謝他向我的求愛，但現在談婚論嫁還有點早呢。我們還是學生，感情再好，也應當以學業為主。等學業完成後，再談結婚的事那不是更好嗎？」

　　不等丁母有反應，丁父就誇道：「對、對，芳子說得對，年輕人應該這麽想，這麽做。還是先立業後成家得好。事業有了根基，再成家，日子才能過得幸福。」

　　丁母表示道：「等畢業再結婚我沒有意見，不過最好是先把妳們的事訂下來。」她望著芳子：「妳們壹天不確實關系，我這心裏就像打鼓壹樣跳個不停。」

　　芳子想了想，說道：「這個我沒有意見，只看他的意思了。」心裏卻說，我得先搞明白他所有的秘密，我才能決定嫁不嫁他。萬壹他是壹個幽靈，或者鬼魂呢，我可就慘了，成了電影裏的鬼新娘了。

　　過了不久，丁俊洗好澡再度出來。大家看去，覺得丁俊比從前還俊俏，更主要的是精神煥發，氣色較好，壹點都不像個病人。很難相信，昨天他還是壹個癌癥病人呢。

　　二老又跟丁俊談了壹會兒話，丁俊就說道；「爸，媽呀，妳們也累了，還是回房睡覺吧。」

　　老人都點了頭，丁母也讓兒子去休息。丁俊答應了壹聲，丁父就扶著丁母進房了。

　　客廳裏只有芳子跟丁俊二人了。芳子說了聲；「晚安。」也準備回房。丁俊壹擺手，說道：「芳子，慢著，我還有話跟妳說呢。」

　　芳子心跳加快，本能的緊張。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面對的是壹個陌生人，而不是自己記憶中的丁俊。

　　芳子問道：「妳有什麽話要說？」

　　丁俊笑了笑，壹點都不靦腆，還帶著壹點邪氣。他壹把拉住芳子的手，說道；「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芳子被他拉手，更為緊張。但她沒有反抗，還是隨他坐下來了。她覺得他的手比從前要涼壹些，這壹點跟丁俊也有點不同。

　　丁俊註視著芳子的俏臉跟披肩秀發，緩緩地說：「芳子，妳真漂亮呀，像壹個大明星。」

　　芳子壹笑，說道：「妳越來越會說話了。妳拉我坐下，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句話嗎？」

　　丁俊搖頭道：「不是呀，我是想問問妳，妳什麽時候嫁給我呢？」

　　壹聽這話，芳子更不自在了。她小心地收回自己的手，向後退壹下身子，離他稱遠點，才說道：「結婚可是壹個大問題，怎麽也得咱們讀完書之後吧。咱們如果現在結婚的話，還得靠父母養活，那不就成了寄生蟲嗎？難道妳願意咱們過那種寄生蟲的日子嗎？」芳子說得義正嚴辭。這些話如果由別人說出，壹定是咄咄逼人的，可芳子聲音柔美，態度和氣，產生的做果也不壹樣，是那種令人舒服，便於接受的。

　　丁俊點了點頭，目光落到芳子的酥胸上，說道：「妳考慮得周到，我就聽妳的。」接著，丁俊把眼睛睜大了，用壹種癡迷的聲音喃喃地說道：「妳的胸罩真好看吶，是白色的，還刺著櫻花呢。啊，妳乳房更美，其中壹個上邊還長著壹個痣呢，真性感吶。」他的目光在芳子的胸脯上掃視著。

　　這番話將芳子嚇了壹跳。她本能地壹捂胸脯，含羞問道：「妳怎麽知道呢？」

　　丁俊如夢方醒，立刻移開自己的目光，尷尬地說道：「我猜的唄。」

　　芳子說句「晚安」後，匆匆跑向自己的房間，壹顆芳心快要跳出肚子來了。她感覺他看到自己的胸脯了，那不像是猜的。


　　跑回自己的房間後，芳子驚魂未定，眼前晃動的還是丁俊那色瞇瞇的臉孔。她心裏很失望地想，他怎麽變成那副樣子，從君子變成了色狼。以前，都是自己要求的，他才抱自己壹下。盡管如此，他還面紅耳赤呢，仿佛吃虧的人是他。這回他主動進攻了。

　　因為慌張，這壹晚芳子覺都沒有睡好。她將門反鎖了，心裏仍然不安呢，生怕丁俊會破門而入，對自己非禮。如果他要對自己為所欲為，那是自己無法反抗的。

　　她始終想不通，他怎麽會知道自己胸罩的顏色，怎麽會知道自己乳房的特點呢？難道他以前偷看過自己嗎？不會吧。看他的樣子，好像他的眼睛有透視能力呀。如果是那樣子，那也太可怕了。

　　這壹晚芳子沒有像平時那樣睡得香香的。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還紅紅的呢。幸好這壹晚並沒有什麽意外發生。

　　當芳子像以往那樣到廚房做飯時，她看了壹眼丁俊的房門，沒什麽動靜，應該是在房裏睡著呢。

　　芳子深吸壹口氣，便進廚房了。可當她做完飯，招呼大家來吃時，門鈴響了起來。壹開門，丁俊從外邊走了進來。他身著壹身的運動裝，臉上有汗跡，像是晨練去了。

　　芳子見了壹楞。從前的丁俊早晨是絕不肯起來鍛練的，雖然他身體弱，很需要體能訓練。芳子從前不知有多少個早上想把丁俊從床上拉起，可每次都失望了。想不到呀，這回人家主動起來了。這壹種現象使芳子再次認為，這個優點並不是丁俊擁有的。換句話說，這人並不應該是丁俊。

　　大家吃飯時，丁母瞅著兒子笑，說道：「我兒子越來越有出息了，竟然出去跑步了。」

　　丁父點頭道：「好哇，這回不用我操心了。要是早這樣的話，我早就把我壹身的本事教給他了。」

　　丁俊臉現驚喜，說道：「爸，那太好了。妳年輕的時候可是搏擊高手呀。妳應該把本事都給我，別讓妳的絕技失傳了。」

　　丁父註視著丁俊，說道：「只要妳願意學的話，爸爸我是不會拒絕妳的。只怕妳吃不了那個苦。以前我不知道跟妳說過多少回，妳都不感興趣。」

　　芳子幽幽地望著丁俊，心說，丁俊身體弱，膽子小，在學校的時候不但男生不當他是壹回事，就連女生有時也敢欺侮他。他是典型的膽小如鼠的男生。因為這個，作為搏擊高手的老爸，不知道因此慚愧過多少回呢。壹個搏擊高手的兒子，竟然如此窩囊，丁父時常覺得擡不起頭。兒子今天這麽說，正合他意。然而高興之余，又有點不安。他隱約覺得，這人可能不是他的兒子。

　　芳子冷眼旁觀，發現丁俊在丁父答應授藝之後，臉上壹直帶著滿意的笑容。看來他是很在乎這件事的，不像是裝的。雖然接觸時間很短，芳子也認為這人的綜合條件也比從前的丁俊強得多了。只是那方面太讓人失望了。

　　吃完飯後，大家又在壹起聊壹陣兒天，接著丁父就告訴丁俊，說今天咱們不做別的事，要去醫院給妳檢查壹下身體。因為只有知道身體狀況如何之後，才能決定上學的日子。

　　丁俊笑著點點頭，並沒有意見。芳子的美目觀察著他，心說，只要到醫院壹查，就能確定妳是不是假貨了。

　　時間差不多時，壹家四口壹起下了樓，叫上計程車，向那家著名的醫院奔去。到地方之後，下了車，往醫院裏邊走。

　　丁俊感慨道：「如果咱們也能有自己的車就好了。」

　　丁父說道：「妳老爸混了壹輩子，也沒有混壹臺車回來。別看我這輩子掙的錢不少，可是都花掉了。」

　　丁俊問道：「怎麽花掉的？」

　　丁父臉現愧色，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喜歡喝酒，喜歡交朋好友，揮霍了不少錢。後來結婚之後，又買房子，又治家產的，也沒有攢下多少錢。等到經濟稍微好壹點時，妳又三天兩頭的鬧病，結果到今天了，我也沒買到壹臺車。」

　　丁俊噢了壹聲，說道：「原來是因為我呀。我以後壹定得掙大錢，早日買到壹臺好車，拉著妳們出去兜風。」

　　丁父心說，好大的口氣，也就吹吹牛吧，買壹輛車有那麽容易嗎？而丁母聽罷非常高興，誇道：「還是我兒子有誌氣呀，妳媽我就等著坐妳的好車了。」

　　丁俊很認真地說：「我不會讓妳等多久的，放心吧。」

　　芳子側臉瞅著他，心說，別管是不是吹牛，就憑這壹點，已經比丁俊強得多了。這種強硬的話，丁俊可從來沒有說過的。

　　在走廊上，偶然遇到了上次照顧丁俊的護士，那護士冷不丁看見他，竟嚇了壹跳，失聲道：「妳怎麽還活著？」

　　丁俊見那護士長得有幾分姿色，就沖她壞壞地壹笑，說道：「世上的美女這麽多，我怎麽舍得死呢。」

　　護士驚慌地眨著美目，像夢囈地說道：「那不可能，那不可能，妳的確已經死了。」

　　丁俊指著自己的胸，說道：「妳摸摸看，我死了沒有。」

　　那護士猶豫著伸出纖手，慢慢放到丁俊的胸上，那有力的心跳簡直要把她的小手給彈開。她更為驚訝，說道：「妳的確是個活人吶，這怎麽可能？」

　　丁俊見她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胸上，感覺非常受用，嘴上調笑道：「我的心上人瞅著妳，她可能在吃醋呢。」說著瞅著芳子壹眼。

　　那護士這才猛地收回手，臉上還是壹團疑惑，接著像是踩到蛇壹樣，尖叫著跑遠了。丁俊見了，發出爽朗的笑聲。

　　丁母壹碰兒子的胳膊，說道：「兒子，別理她，她看來有病。」

　　丁俊笑罷，瞇著眼睛，對著護士消失的方向說道：「長得還不錯，就是智商低了點。」說著話，伸向舌頭舔了舔上唇。這壹幕正好讓芳子看得真切，覺得好反感，心說，真是個色狼。這哪裏是丁俊呀。

　　四個人接著往前走，不想對面竟走來了貞姬跟他的男朋友傑克。貞姬停下來，向丁父丁母打了招呼，然後看見丁俊了，咦了壹聲，說道：「丁俊，妳真的沒有死呀？」壹臉的驚異。

　　丁俊見到壹個大美女，心情極好，說道：「是呀，是呀，我還活著呢。哦，這位小姐，妳的芳名是什麽？怎麽和妳連絡啊？」

　　這話差點把貞姬給氣暈了。她心說，妳這個家夥對我暗戀不知道多久了，妳當我的面還裝什麽蒜呀，居然裝不認識我。這使貞姬很不好受，自尊大為受傷。而他的男朋友聽了倒大感舒服。

　　貞姬指著自己的臉，正色地問道：「丁俊，妳再好好看看，妳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丁俊貪婪地看了貞姬壹陣兒，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這人是誰，就回答道：「看著很眼熟兒，就是忘了名字了。」

　　壹聽這話，貞姬更生氣了，嘴唇都有點顫了，問道：「丁俊，妳再想想，妳還記得妳給我寫情書的事嗎？」

　　丁俊搖了搖頭，說道：「有過這事嗎？」他壹臉的真誠，不像在說謊。

　　貞姬又提醒道：「妳還記得吧，妳有壹次看我看得直眼了，被人打了兩拳，鼻子都出了血了。」說著指指傑克。傑克對丁俊笑了笑，以加深他對自己的印象。

　　哪知道丁俊在搖頭之際，還冒出壹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我丁俊就算是曾經看妳看得直眼了，那也是正常的事，這是男人的本性呀，這並不該打呀。再說了，誰有膽子打我呀，除非他是貓尿喝多了。」

　　這壹句話不要緊，傑克的眼珠子立刻瞪起來了。因為打丁俊兩拳的那個人就是他。他那時還嘲笑丁俊說：「小子，想打我的女人的主意，除非妳能打敗我。」當時丁俊連個屁都沒敢放，就捂著青腫的臉走開了。

　　芳子怕丁俊吃虧，連忙說道：「妳們不要誤會呀，丁俊這次回家之後，得了失憶癥。除了他的父母跟我之外，很少能記得別人了。」

　　傑克點了點頭，氣消了不少。而貞姬卻質問道：「芳子呀，不會吧，他什麽人都忘了，為什麽還記得妳呢？在他的心裏，咱們誰更重要壹些呢。」說著向丁俊望去。

　　丁俊嘿嘿壹笑，瞅瞅芳子，又看看貞姬，色色地說道：「妳們兩個都很重要，都很漂亮呀，漂亮得讓人心裏癢癢的。芳子已經決定嫁給我了。如果妳也想嫁我的話，我會考慮讓妳當二房的。」說著話，他放肆地笑了起來。這笑容在傑克看來，無疑像壹只要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貞姬氣得臉都變色了，指著丁俊咬牙道：「丁俊，就憑妳這壹句話，我以後再也不要理妳了。咱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丁俊瞇著眼笑道：「還做什麽朋友呀。芳子是我的大老婆，妳當我的二老婆好了。」說著下巴壹揚，挺了挺胸膛，壹副大男子漢的氣勢。

　　傑克氣壞了，嗖地跳上前，壹把抓住丁俊的手，手上壹叫勁兒，有心讓丁俊當場慘叫出來，讓他吃點苦頭。誰知道，結果卻跟他想的完全兩樣，這更使他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