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0章 魚死網破

　　“兔子急了還要蹬鷹呢。”陸天成訕笑，自嘲地說道，“我特麽就是壹只沒什麽前途的兔子，眼前全都是師父給我畫的胡蘿蔔。”
　　“兔子其實不喜歡吃胡蘿蔔。”李慶華覺得話題有些沈重，他說了壹個笑話。
　　但笑話被陸天成無視掉。
　　“我今天找妳，是要求師兄幫個忙。”陸天成沈聲道。
　　“說。”李慶華凝神，戲肉終於來了。
　　“我要是和師父要是鬧翻了，妳收留我。”陸天成不客氣地說道。
　　他沒有哀求，只是把自己和李慶華無數年相愛相殺積累的榮譽值全都拿出來，看看可以兌換點什麽。
　　李慶華皺眉，“天成，妳看妳這話……”
　　“妳是主任，我調過來給妳當責醫，妳的年紀、先發優勢，應該不會擔心我對妳造成威脅吧。”陸天成盯著李慶華的眼睛，壹字壹句地說道。
　　“看妳說的。”李慶華微微壹笑。
　　“慶華，我真是走投無路。”陸天成說著說著，眼圈紅了。
　　“稍微大點的手術師父都不放，年底的時候有壹個去日本留學的機會，妳知道我壹直對這個名額、對去日本留學感興趣。”
　　“我知道，要去日本留學，口語要過關，這是硬杠。咱倆當時偷偷摸摸的熬著學日語，誰都不說，但心裏憋著勁兒。”李慶華想起從前，又對比自己現在，覺得恍然如夢。
　　“妳的日語肯定沒問題，我也奇怪妳怎麽能沒去上。”
　　“師父當我面說肯定推薦我，結果……”
　　陸天成悶了壹口酒，郁郁地說道，“我知道我是被騙的，但我不需要師父多做什麽，只要壹個公平競爭的舞臺！就這！！都沒有。”
　　“那妳準備怎麽辦。”李慶華心有戚戚。
　　要是自己留在人民醫院，現在估計也被壓的喘不過氣。
　　“進修。”陸天成道，“人家主管臨床的副院長都能去進修，我憑什麽不行？人家在家，壹個月收入多少，那都能扔，我憑什麽還留戀人民醫院。”
　　“師父不會同意的，就算是妳找科教處安排好進修，師父也會把事情攪黃。畢竟他是大主任，這事兒要主任點頭的。”李慶華道。
　　他和陸天成都很了解祝軍，李慶華知道自己能想到的陸天成也能想到。
　　李慶華想知道陸天成準備怎麽辦。
　　“科教處那面我已經聯系好了，明天和師父聊這件事。”陸天成淡淡地說道，他說起這件大事，已經不在激動，而是用平緩的口吻進行陳述。
　　“然後呢？”
　　“師父肯定不會同意，我明天就不上班了。”
　　“！”李慶華皺眉，看著這位和他相愛相殺很多年、明爭暗鬥卻又鬥而不破，偶爾還會相互幫襯的陸天成。
　　不上班，他想做什麽。
　　“師父的小孫子在機關幼兒園。”陸天成決絕地說道。
　　“妳特麽別幹傻事！”李慶華怒道。
　　“怎麽會幹傻事，妳太小看我了。”陸天成微微壹笑，“我什麽都不幹，就坐在機關幼兒園門口。華姨每天接孩子放學，我打個招呼而已。”
　　“……”李慶華壹怔。
　　“三天，最多三天，祝軍就特麽得來找我！”
　　說到這裏，陸天成撕掉最後壹層假裝溫柔的面紗，狠戾說道。
　　李慶華沈默，百感交集。
　　“我什麽都不做，放心。”陸天成笑道，“也不去上班，每天就坐在機關幼兒園門口，等著華姨來接孫子。”
　　他重復了壹遍，李慶華知道師父是把陸天成給逼急了。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真到了兔子急了蹬鷹的時候，陸天成絕對不會吝惜自己之前和祝軍之間的關系。
　　這壹點，李慶華了解，自己和陸天成有著本質的區別。
　　只是自己的運氣比較好，因禍得福，遇到了周從文而已。
　　“慶華，妳收留我也好，不收留我也好，都無所謂。”陸天成把話挑明，“我不是來威脅妳的，這麽多年，能說點真心話的人也就妳壹個。”
　　“天成，妳穩壹點。”李慶華勸道。
　　“已經很穩了，看在師徒情誼上，師父壞我前程的事情我忍了三次。”陸天成淡然說道，“再壹再二，還有再三，我都忍。但這是第四次，我已經三十五了，沒有再多的機會可以浪費。”
　　“跟著周從文的小醫生據說都有頂級sci論文發表，妳運氣好，周從文幫妳建了科室，我去沾沾仙氣兒。”陸天成開了壹個玩笑。
　　“師父要是找道上的人呢？”
　　“他認識，我就不認識？”陸天成撇嘴，“真要是不怕死，他壹個糟老頭子敢跟我拼？他是穿鞋的，我是光腳的。我沒什麽可失去的，他呢？”
　　李慶華又壹次沈默。
　　今天，他沈默的次數太多，以至於李慶華自己都覺得像是做夢。
　　陸天成已經下了狠心準備魚死網破，這時候自己怎麽勸都沒用。
　　“天成。”李慶華認真思考了之後說道，“我不是不要妳，如果妳沒出路，哥我給妳兜個底，這壹點妳放心。”
　　見李慶華把這話說出來，陸天成倒了壹杯酒，舉在空中和李慶華做了壹個請的姿勢，隨後壹飲而盡。
　　“這麽多年了，我什麽脾氣妳知道。哥我給妳壹個建議，希望妳能冷靜壹下好好想。”
　　“我明天壹定會去機關幼兒園的。”陸天成道。
　　“不是這個，以師父的性格，他不敢跟妳碰。”李慶華很肯定地說道，“我要說的是妳進修的時間越長越好。”
　　“我也是這麽想的。”陸天成臉上露出壹絲真心的微笑。
　　他知道，李慶華是在誠心幫自己。
　　“如果有機會留在周從文那，壹定要留下。或許以後哥我這面需要妳幫襯的地兒還多著呢。”
　　“慶華，我只是瞎猜，妳真認為周從文前途無量？呃，這個是肯定的，他真的會帶著所有人前途無量？”
　　“會。”李慶華沈思很久，用盡量平穩的口氣說道，“妳先辦關系，我找周從文回來做教學手術，有什麽話，咱們當面說。雖然妳們也認識，但我還是多事，從中幫妳說兩句。”
　　“至於其他的，看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