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暗戰風雲 第壹百三十七章 不言而意

　　“楚業集團！？”周天行望著楚天域，壹臉不可置信的驚呼道。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來的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雖然楚業這幾年來發展執著壹直很穩健，而且還有韓副主席的面子，但論其實力和資金，還根本就做不到這壹點，而且是遠遠不可做到！”
　　“哎，我只說雇我的人在這裏，我可沒說是楚業集團哦！”秦念然終於有了點笑意的說道。
　　“什麽意思？”周天行在楚天域和秦念然的連番打擊下，早就失去了方寸，哪還像是壹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智者！根本就沒了思考，只是潛意識隨著秦念然的口氣反問道。
　　楚天域還是面無表情，秦念然則是壹臉可憐的神情看著眼前的周天行。
　　見並沒壹個人回答他的問題，周天行茫然的看了壹會，才像是有所緩和，恢復了點神誌般，壹指楚天域道：“難道就是因為他？僅僅憑他這個花花公子壹個人的力量？壹個被楚家當槍使的白癡？哈哈，這也太荒謬了吧？”
　　秦念然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嘆道：“哎，真可憐，妳居然到了這個地步，都還不知道是誰弄跨了天行集團，真是失敗到家了！枉妳壹生算計，到頭來卻被別人算計的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搞不清楚，真是諷刺啊！”
　　楚天域在旁聽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感覺秦念這番話，明著是對周天行說道，但暗地裏意思，卻又像是針對他而另有所指般。
　　不過秦念然的話卻徹底點醒了周天行，只見他灰白的眼神中，終於壹亮，看著楚天域上下打量起來，同時口中卻喃喃自語道：“嗯，不錯……怪不得啊……楚家真正的……原來如此……老朽以前真是瞎了眼……”
　　當收回了目光，周天行才長出了壹口氣，對著楚天域說道：“英雄出少年，放山兄福氣啊，真是出了兩個好孫子！唉，人老了，思維也成定式了。其實那次的宴會，我就應該有所警覺才對，可卻老以為……唉不說了……”
　　面對周天行的唉聲嘆氣，秦念然並沒有任何放松的道：“周老，其實說句心裏話，就算妳事先知道了，頂多過程再多拖上個幾天，結果還是壹樣！如果壹只雄獅想要吃只小雞，那麽不論這只雞是醒著還是睡著，都不影響最後被其果腹的結果！”
　　此話壹出，周天行兩眼再次放光，看著楚天域不信的道：“雄獅和雞？這要怎樣龐大的力量才能有此比較？妳，妳真的有如此實力？而且僅僅是妳的，不是楚氏？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能跟老朽詳細解釋下嗎？”
　　周天行的問話也不管唐突不唐突了，就像秦念然所說的，如果連最終的敵人都不知道是誰，他還真是失敗中的失敗了！
　　楚天域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只說了壹句：“事實勝於雄辯，結果不就擺在妳面前嗎？”
　　周天行壹震。想了壹會，終於壹聲釋然的苦笑，仰頭閉上了雙眼，無力的靠在椅背上，輕聲道：“是啊，結果就在面前，還執著於所謂的過程，又有何意義？”
　　與此同時，秦念然也終於露出了最後的笑意，道：“周老，關於那最後幾家公司的轉讓……”
　　突然，只見辦公室的門被壹下撞了開來，周坤尉赤紅著雙眼，狀若瘋狂的沖了進來，手中壹把銀色的手槍堪堪指向了秦念然，厲聲吼道：“就是妳這個臭婧子，就是妳才把我們逼到如此境界，把，把妳幹掉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哈哈，我幸虧趕來的及時，妳也算自投羅網，死有余辜了！哈哈，等我把妳送走，這個世界就安靜了……”
　　“坤尉，坤尉，妳這個畜生，妳瘋了妳，趕快把槍放下！”周天行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間出現。
　　“妳給我閉嘴！”周坤尉沖著周天行就是壹聲厲吼道。周天行當即就是壹楞，沒想到壹向膿包軟弱的獨生子會說出如此口氣的話語來。
　　“爸，我從小就聽妳這個，聽妳那個，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妳還是照樣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妳，妳有沒有替我考慮考慮過？啊？有沒有？”周坤尉質問的吼道。
　　沒等周天行回答，周坤尉繼續說道：“妳不是老說我沒用嗎？今天我就豁出去了，壹命換兩命，只賺不賠！爸，只是重雲以後就靠您照顧了……”
　　周天行聽聞此話，壹陣憔翠和傷心，兩行老淚不覺而下，嘴唇微顫，心情復雜，卻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此時周坤尉的全部註意力再次集中在了秦念然和楚天域的身上，手中的槍因為激動的心情而隨之顫抖著，嘴裏已經有點語無倫次道：“叫妳們逼我，還我獨生子來，還我們的天行集團來……”
　　楚天域和秦念然對望了壹眼，沒有半點的可憐，現在周氏父子的下場和結局，也只有替他們感到悲哀，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怦～～”的壹聲，槍還是響了，但子彈卻堪堪的停留在了半空中，銀白色的鉛彈頭，仿佛就靜睚半空中壹般，“怦～～怦～～”伴隨著周坤尉扭曲的臉形的猙獰的面目，他又連續扣動了扳機，直到彈夾內所有的子彈打光，才壹臉驚駭的看著整整齊齊懸空排列在秦念然眼前的十二發彈頭……
　　空氣中壹股電磁波的韻動，仿佛將整個空間所籠罩壹般！其實在這層電磁波後面，楚天域早就用無形的真氣在秦念然面前擋了起來，只是沒讓秦念然察覺罷了。
　　秦念然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般，轉頭對著早已經是壹臉復雜表情的周天行說道：“周老，看在妳的面子上，我就不多追究了，不過這種情況下，我看我們也該告辭了！”
　　說著看了壹眼楚天域，也像是征求他的意思壹般。楚天域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表示了同意。
　　“不，不送……”周天壽勉強開口說道。感覺本來他還想說些什麽，但是顫了顫嘴唇，卻再也沒說出壹個字來。
　　秦念然仿佛卻讀懂了他的意思般，道：“周老，那我們下午就派人來商談具體的事項……”
　　周天行無力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隨著楚天域和秦念然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那幾顆懸在空中的彈頭才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般，紛紛落在了地上，響起了陣“叮叮當當～！～”之聲，而周坤尉也像是那些彈頭壹樣，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也壹下癱坐在地上，兩眼茫然，註視著前方，喃喃說著兒子、集團……
　　……
　　秦念然的跑業沒有直接開回去，而是帶著楚天域停在了壹處僻靜之地，同時兩眼看著楚天域。好象是要發現什麽壹般似的，並沒有直接開口說話。
　　楚天域也仿佛知道秦念然這麽做的涵義壹般，任由她看，同樣的也不說話，只是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了窗外。
　　良久，終於還是秦念然忍不住說道：“妳不想問問在這最後豐收階段，我們還去拜會周天行是為了什麽嗎？”
　　楚天域壹笑，露出出了潔白的牙齒，道：“呵呵，妳不是安排的挺好的嗎？我看妳都很有準備，再說了，當時不是說好了妳負責商業這塊，那我還操這份心幹嗎！”
　　“呵，妳這個甩手掌櫃當的還真是看的開啊！”秦念然不知道是贊揚還是諷刺道。
　　“不管是看的開，還是看不開，事實勝於雄辯，結果不是擺在那了嗎？”楚天域悠悠說道。
　　秦念然沒想到楚天域居然把送給周天行的那句話用到了這，不禁哼了聲，道：“看來，今天我們的楚三公子心情很好嘛！”
　　“談不上，只是感覺沒有什麽‘感覺’！”楚天域突然沒頭沒尾的說道。
　　“動了惻隱之心了？”秦念然知道楚天域的所指，就是周家父子的那種窮途末路之感。
　　楚天域看著秦念然的眼睛，冷道：“那倒不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就算比現在的境況再可憐上十倍，都不值得任何的同情！”
　　“那妳……”
　　“沒什麽，只是突然有了種說不上的感覺，也許真就像是人們說的那樣，達成壹個目標，精彩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楚天域感慨道。
　　還沒等楚天域抒發完他那滿腔的感慨，秦念然就不悄的壹顧的道：“呵，妳還挺好意思說追求精彩過程，感覺什麽事都是下面壹群人幫妳做了，妳最多背著個手，看看結果罷了！”
　　見秦念然說的那麽肯定，還緩聲緩色地，楚天域也是哭笑不得的無奈說道：“妳這是壹桿子就把人整個給打翻了，我冤啊我，其實我……”
　　說到這裏，楚天域仔細壹想，感覺他還真沒幹過什麽，不是說壹點事沒做，而是指那些事對於他來說確實沒壹件有挑戰的……
　　秦念然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了然於胸的看著楚天域，臉上似笑非笑！
　　楚天域見了，老臉終於壹紅，忙轉移話題的道：“嗯，嗯，這次的拜訪，妳是‘故意’的吧？妳的那番話，我怎麽聽，怎麽有種兵不血刃，想要完勝之感……”
　　“顯然，從效果上看，妳的目的達到了！聽說這陣子，妳為了天行集團的事，基本上放棄了壹切事務，呵呵，現在，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楚天域又補充了壹句道。
　　秦念然並沒有回答楚天域的問話，而是突然來了壹句：“這次的拜訪，妳不也是‘有意’的嗎？那些什麽腰牌，想來也是早有準備，說不定我昨天不提出去拜會的話，今天再想要見那周天行壹面，恐怕只能是向遺體告別的時候了！”
　　隨著秦念然最後壹句話語的說完，楚天域已經無話可說了，壹種默契，壹種會意油然而生，兩人都好象同有所感般的看著對方，壹個故意，壹個有意，此時此景，不言而“意”啊！
　　許久，才由秦念然打破沈默道：“妳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楚天域知道她是指放過周天行壹命的決定，遂微笑道：“妳說對於壹個人的懲罰。最重要的是哪壹種？”
　　沒等秦念然回答，楚天域繼續說道：“不單是生命。不光是財富，而是拿走壹個人最寶貴的東西或是摧毀壹個人最執著的追求和信念……”
　　“妳是指那種生不如死？”秦念然會意道。
　　“不錯，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根本就不用我再多此壹舉，妳那短短的幾句話，就已經足夠徹底讓其從肉體到靈整個崩潰了……”
　　頓了頓，楚天域突然轉為疑問的語氣道：“對了，妳真把整個天行集團在銀行所貸的款，欠的帳全部吞了下來？據我所知，這筆錢可是個天文數字。不說天行集團本身借貸能力，就是他身後的幾家國際大財團也把所有的資金和資產做了抵押，那可以說絕對是周天行的保命根子，要知道，現在欠錢的都是大爺，他如果有事，這錢向誰要去？這也是各方面勢力都不敢輕易動他的根本原因！”
　　“我有說我全部吃下了嗎？我可是什麽事都沒做過，只不過是提前跟那幾個行長打了個招呼，讓他們這幾天別接天行集團的任何電話，而且跟周天行說的時候，我也只是問他有沒有點預感，其它的話我可什麽也沒說過哦！呵呵，對於這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之事，書上可有個專門的說法，那就是，兵不厭詐！”秦念然沖著楚天域眨了眨眼，狡詰的笑道。
　　“好壹個兵不厭詐！痛快，痛快啊！”楚天域壹拍大腿興奮的說道。
　　楚天域心下不得不再次佩服眼前的這位天才之女，真是運籌帷幄，對天行集團的連續打擊，造成壹種強勢狀態，再利用這種強勢，讓對手生出壹股無法匹敵之感，而且最為高明的地方，就是在最後關頭，還是利用這種強勢和周天行心中已經存在的挫敗感，居然憑借著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語，就打消了周天行所有的信念和準備困獸之鬥的瘋狂，高，實在是高啊！
　　秦念然也是抿嘴壹笑，可能是為她這陣子忙碌的成績感到了壹絲欣慰，又或者是能和人訴說壹番，那種種分享成功的喜悅壹般的輕松之笑！
　　但不管怎麽樣，她現在的神態，卻讓對面的楚天域看的就是壹呆，秦念然表現出來的那陣剎那間的柔情之色，解語之意，仿佛形成了壹股強烈而震撼的視覺沖擊，瞬間占滿了楚天域的整個身心！
　　當秦念然反應過來，車內的寂靜，已經讓他們聽到了彼此的心跳聲……
　　秦念然心如鹿撞，連忙將視線移開，轉頭看向了另壹邊的窗外，輕聲說道：“謝謝！”
　　楚天域也隨著秦念然的動作，回過神來，也覺得是氣氛尷尬，可沒想到秦念然突然又來了這麽句名其妙的壹聲謝謝，頓時搞不清楚的道：“什，什麽謝謝？”
　　秦念然轉過頭來，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用她壹貫總代表的語氣說道：“其實，我能理解妳那種沒什麽感覺的‘感覺’，盡管我不知道妳的武學到底有多深，妳的勢力到底有多大，但我卻可以肯定壹點，這些事對妳沒有任何的挑戰，人人都想高高在上，人人都想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他們卻不知道真正達到這個高度時，那種寂寞之感，卻也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人人都想成為天才，但真正的天才卻也總是與孤寂而伴！”楚天域眼中閃爍著光芒般突然接下去說道。
　　秦念然心中壹顫，但面上表情並無任何波動的說道：“所以我要謝謝妳，謝謝妳給我了運用潛風的機會，謝謝妳給我了壹次施展的舞臺，謝謝妳今天陪我去天行集團為我們富都出了那口惡氣……”
　　楚天域聽的是熱血沸騰，剛想說句“不用客氣！”，卻聽秦念然緊接著說道：“現在，妳，能不能再幫我壹個小忙？”
　　“沒問題！”現在如此心情的楚天域幾乎可以說是毫不猶豫的就脫口而出道。
　　秦念然依然是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好，麻煩妳先下車，然後在外面把車門給我推上，好嗎？”
　　“砰～～”的壹聲，當車門推上的剎那，秦念然的跑車伴隨著壹陣強烈的轟鳴聲，就壹竄而出，迅速消失在路的遠方。
　　楚天域茫然的看著早已經是絕塵而去的跑車，不禁喃喃自語道：“我，我這叫不叫壹個傻啊？”
　　而忽悠了楚天域的秦念然，此時正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像是強忍著心中的巨大波動般，只知道將車開的越快越好，因為就在剛剛的那壹刻，她發現，她心中有了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