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年前諸事忙，古城雪迷離

　　過陰術？
　　王玄面露詫異，眉頭微蹙，“為何有人會偷這法門？”
　　過陰術，乃是魂入幽冥之法。
　　此法異常兇險，即便有萬全準備，十個也有九個回不來，剩下的壹個多半瘋癲。
　　民間此法盛行，但大多是些江湖騙子，即便陰門巫教之人，也是弄些陰風，假借亡者之名安慰生者。
　　當然，也有成功案例。
　　那古繚國巫師，就曾以過陰之術，使得其國主回陽，但卻受了某種存在蠱惑，修習異術，宛如妖魔。
　　想到這兒，王玄提起警惕，“莫非，又是什麽妖人要借此術作祟？”
　　“原先我等也是這麽想。”
　　郭鹿泉微微搖頭，“那偷取秘術之人身份已然敗露，這個神都陰門長老，半生飄零困苦，唯有壹個孫子相依為命，視若珍寶。”
　　“上個月，他那孫子調皮，放出家中鎮壓厲鬼，結果慘遭不幸……”
　　說著，嘆了口氣：“真是個蠢貨，七魄已散，即便九死壹生撈回三魂，不久也會化為厲鬼，何苦來哉。”
　　王玄沈默了壹下，微微搖頭，“生死之事，又有誰能真正看得開？王某若遇此事，怕是打入幽冥也要將人撈回。”
　　郭鹿泉抿了抿嘴，滿眼感激，“小子，妳果然夠義氣！”
　　王玄眉毛壹挑，“郭老想多了，我觀妳活蹦亂跳，氣運還綿長的很。”
　　“哈哈哈……”
　　郭鹿泉樂了，“難得從妳口中聽到恭維話，當浮壹大白，幹！”
　　二人哈哈壹笑，互相敬酒。
　　聊江湖異事，聊昔日落魄，談笑間，杯不停，也不管窗外寒雪飛灑，夜色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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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皇教大典，最終定在大年初壹。
　　正月朔日，壹歲節序，以此為首，象征萬物初始，大燕正統，氣象更新。
　　王玄與郭鹿泉整夜暢飲，次日壹早便告辭離去，雪中策馬而行，直奔莫家舊宅。
　　至於過陰術失竊壹事，早拋到腦後，畢竟他又不是捕快，哪管得了那多閑事。
　　雖說不去管諸般應酬，有些事卻逃不了。
　　二十九，太壹教舉行大祭，酬勞四方地袛，各州皆要派人前去相迎，以示恭敬。
　　畢竟每壹名城隍土地，生前都是國之猛士、地方義士，死後又寧願神魂迷失，年年歲歲守護人族領土。
　　這便是人族大義，萬民景仰。
　　往年都是由各州刺史親自前來迎送，今年恰逢各州府軍英豪匯聚，燕皇便下旨眾人同往。
　　年三十，皇宮無極殿舉行儺戲。
　　這是人族自古以來的傳統，象征蠻荒時期，驅除兇獸，鎮殺邪祟，祈求來年平平安安。
　　往年此事，都是由巫教長老與皇族供奉操辦，而今年則交由地皇教。
　　神都有名望的武官、鎮殿將軍、中央軍元帥，都要身著戎甲，持金槍軍旗，守護篝火，以壯聲勢。
　　這也有說頭，乃是兵家古禮，象征於混亂之中守護人族香火，直至年歲更替。
　　能參加此事，也算是兵家榮耀，王玄雖更喜與麾下飲酒作樂，通宵達旦，但這種時候，也不能太過離經叛道。
　　而在次日大朝會後，便會舉行地皇教祭祀大典。
　　可以說，接下來幾日都是慶典。
　　王玄心中琢磨，不知不覺便來到南城，還未到明善坊門，便見街上壹陣大亂。
　　數十名刑部捕快在街上飛奔，還有幾人嫌人群擁擠，竟然騰空而起，在坊墻上縱橫穿梭。
　　坊市高聳崗樓之上，也有金甲驍騎軍四處查看，黑甲軍士手持弓弩，目光淩厲，掃視四周。
　　那些黑甲軍士身形壯碩，腰系虎爪，手中長弓近乎壹人高，青銅箭頭散發兇厲炁機。
　　虎賁軍？
　　王玄有些詫異，何事動用這只軍隊？
　　虎賁軍中皆是猛士，挑選各軍精銳與江湖豪傑，平日不會輕易出動。
　　就在此時，壹名滿臉病容的漢子闊步走過，看到他後恭敬拱手，“見過王大人。”
　　王玄微微點頭，“秦捕頭，出了什麽事？”
　　來者正是參與南晉刺客壹案的秦捕頭，曾與他共同進入大魏鬼城。
　　秦捕頭略微猶豫，便低聲道：“是地皇教的案子，我們正在捉拿壹名叛徒。”
　　“哦。”
　　王玄恍然大悟，叮囑了壹聲小心後，便策馬進入坊門。
　　這位秦捕頭，也算是陰門中人，這件案子自然會上心，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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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王玄離去身影，秦捕頭掏出手絹，捂著嘴咳嗽了幾聲，隨後闊步向前，來到旁邊側巷。
　　裏面，幾名捕快正死死按著壹人。
　　那人身形矮壯，滿臉絡腮胡，大冷的天袒胸露乳，渾身刺青，眼神兇狠，壹看就絕非善類。
　　秦捕頭捂著手絹咳嗽了幾聲，擡眼冷漠道：“前晚神都宵禁，大冷的天，幾家檔口都不接生意，唯有妳們，用秘道送走壹人。”
　　“說，人去了哪裏？”
　　那漢子嘿嘿獰笑道：“秦捕頭，伱也知道江湖規矩，兄弟們若是嘴不嚴實，這碗飯今後還怎麽吃？”
　　“規矩……規矩也有個大小之分。”
　　秦捕頭淡淡壹瞥，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巷子，從懷中掏出壹粒藥丸，吞下後臉色壹片蒼白，冷汗冒出，又多了絲紅潤。
　　身後，不斷傳來悶哼聲。
　　大約半炷香的功夫，壹名捕快闊步而出，渾身血腥氣拱手道：“秦頭，招了！”
　　秦捕頭眼神平靜，進入小巷。
　　那漢子已渾身汙血，不成人形，額頭上插著壹根根青銅針，還在嗡嗡震動。
　　漢子已眼神迷離，嘴巴壹張壹合，虛弱低聲道：“大楚古城……”
　　“走！”
　　秦捕頭眼神微凝，當即帶人離去，沒多久便有百騎離城，策馬沒入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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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飛雪，荒野寂靜。
　　殘垣斷壁林立，壹丈高的青石隨處散亂，與倒在地上的石像，共同被積雪掩埋。
　　哢嚓哢嚓……
　　壹名渾身黑袍的白須老者在積雪中跌跌撞撞行走，他腹部有個巨大傷口，淡淡黑氣盤旋，每走壹步便鮮血淋漓，身後好似殘梅落雪。
　　老者迷茫地四處觀望，突然淒厲怒吼道：“出來，快出來！”
　　呼～
　　平地卷起陰風，飛雪呼嘯。
　　四周光線漸漸變暗，馬蹄隆隆，甲胄湧動，影影綽綽間，壹雙雙血紅色眼睛註視著他，冷漠而兇戾。
　　老者毫不畏懼，狠狠道：“東西我拿來了，快快，我要見寶兒……咳咳！”
　　聲音滄桑，神情近乎癲狂。
　　“唉……”
　　陰霧中響起個女子嘆息聲。
　　隨即周圍光影大作，陡然變亮，出現了民家小院，棗樹翠綠，壹名虎頭虎腦的小孩趴在樹上不斷揮手。
　　“爺爺快來，爺爺快來！”
　　“寶兒，慢點，當心……”
　　老者眼神迷離，向著前方猛跑幾步，壹把接住跳下的小孩，隨後歡聲笑語漸漸隱入陰霧中。
　　身後，壹具屍體在雪地中漸漸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