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道高壹尺魔高壹丈

　　洪荒天地之外，依舊是天地開辟前元氣未分、模糊壹團的狀態。
　　茫茫混沌，霧靄糾纏。
　　相生相連，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在玄門《道藏》壹卷中清楚明白地點出了什麽是混沌——
　　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混沌！
　　宇宙由無極而太極，歷經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極五個階段。
　　混沌便是太素之後的宇宙狀態，即為天地未開、未分陰陽的太極。
　　之後盤古大神手持開天神斧自混沌中開辟洪荒，理清濁，定陰陽！
　　另有傳言，這方宇宙歷經虛無、鴻蒙、混沌，之後便是而今的洪荒。
　　不管是哪種說法，洪荒天地都僅僅只是無窮混沌中的壹部分。
　　洪荒天地雖然號稱廣闊無垠，連大羅金仙都不能壹日遊洪荒，更別提還有那麽多大千世界。
　　可即便如此，它也依舊是有邊際的。
　　離開洪荒天地，穿過四極聖尊所鎮守的天地四極之後，便可以來到天外混沌之中。
　　茫茫混沌才是真正無窮無盡的，便是聖人也無法觸及邊際！
　　在混沌之中，時空紊亂，歲月更叠，毫無規律可循！
　　在這裏有未來之光閃耀，亦有過去歲月在流轉。
　　唯有過去、現在、未來三花聚頂的大羅金仙，方才可以無懼混亂時空的影響。
　　混沌中也沒有方向，無所謂東西南北之分。
　　在這裏想要尋找到目的地，必須要有“信標”，不然很容易迷失在混沌中，再也回不到洪荒天地！
　　自開天辟地以來，已經有不止壹位大羅金仙前往天外混沌中尋寶，結果壹去數十上百元會，再也未曾現世。
　　有很大的概率，他們都是在混沌中迷失了。
　　混沌中有寶，這是不爭的事實。
　　凡洪荒天地中有名的先天靈寶、先天靈根、先天靈物，乃至先天神祇，大多都是出身混沌，開天辟地之後方才落入洪荒，成為洪荒天地的壹員。
　　“轟隆——”
　　無聲的巨“響”自某壹片混沌海中傳來。
　　混沌中雖然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但在修行者神念籠罩下，壹切暗流湧動都會被捕捉到，清晰直觀地在其心底呈現。
　　在那片激蕩的混沌海中，壹道道黑色的秩序神鏈穿破混沌向四周席卷而去，猶如壹場浩大的風暴……
　　在這“風暴”之中，隱約可以看到兩道人影漫步其中，猶如閑庭信步壹般聯袂而行。
　　無數法則碎片、秩序神鏈、大道符號等等瘋狂肆虐，但卻奈何不了他們分毫。
　　若是有洪荒天地的仙神在此處，便能夠認出這兩道人影正是前西方教兩位教主，而今的佛門第壹佛和第二佛——
　　接引聖人和準提聖人！
　　此時，接引聖人望了眼四周激蕩的混沌海，輕輕嘆息壹聲，滿面愁苦地道：“尋了這麽長時間，還是找不到紫霄宮所在，看來老師對我們脫離玄門，另辟佛門還是心存芥蒂，不願再見我們了。”
　　準提聖人左手執著壹根木杖，微笑道：“師兄不必如此沮喪，換個角度去想，若是老師對我們不滿的話，當初也不會同意咱們另辟佛門的。
　　更何況，而今西方大興，對洪荒天地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老師高興還來不及呢，又豈會不滿？”
　　接引聖人有些狐疑地瞥了他壹眼，“妳不是老師，妳如何能得知老師的心思？”
　　準提聖人略壹沈吟，轉而道：“不管老師會怎麽想，至少咱們大興西方的執念已經實現了。而今念頭通達，道心明凈，正好趁機遊歷混沌，參悟大道，想來老師也會替我們高興的。”
　　接引聖人微微頷首，提醒道：“老師曾說過混沌之中多兇險，妳我也需小心謹慎些。”
　　準提聖人微微頷首，舉起手中木杖輕輕壹掃，兩人身前的茫茫混沌頓時向兩邊分開，顯露出無數巨大而恐怖的骸骨，隨著混亂的法則風暴在混沌海中上下沈浮。
　　而那看起來恐怖無比的法則風暴竟是傷不到它們分毫！
　　“這些混沌生靈真是得天獨厚，生來便親近大道……”
　　準提聖人壹邊說著，壹邊揮動手中木杖，那些巨大的骸骨頓時縮小無數倍化作壹道道流光消失在他的袖口之中。
　　“拿來煉寶卻是剛好合適。”
　　話音方落，混沌之中，卻是變數陡生。
　　更多的巨大骸骨自混沌海中湧現，像是被法則風暴掀起的混沌巨浪卷席而來。
　　準提聖人微微瞇起眼睛。
　　壹縷聖威自他身上散發出來，壹瞬間便籠罩了無窮遼闊的區域。
　　這壹瞬間，那些法則風暴也傷不了的巨大骸骨立時發出無數細微的“哢嚓”聲，像是承受不住那壹縷聖威的重壓，骸骨表面生出壹道道細密的裂紋。
　　準提聖人嘴角微微勾起壹抹冷笑，溢散而出的聖威瞬間又提升了壹階。
　　嘩啦啦——
　　猶如推金山倒玉柱般，那些巨大骸骨齊刷刷匍匐下去的同時也變得支離破碎。
　　就在這時，壹股奇異的聲響自混沌海深處傳來。
　　咚！咚！咚！咚……
　　奇異的聲響像是巨大的心跳聲，引得四周混沌之氣不斷震動，與之共鳴。
　　莫名的，混沌海中忽地響起了道道玄妙的聲音。
　　似是在誦經，又像是在低語。
　　異常的古老與玄妙，便是接引聖人和準提聖人堂堂聖人聽聞之後也是不解其意。
　　這不是洪荒的語言，而是古老的混沌魔神的語言。
　　混沌之音！
　　亦或者是鴻蒙之語！
　　接引聖人和準提聖人面上現出壹絲凝重。
　　他們並未發現神念籠罩的區域內有什麽以此，但那道音隆隆，分明已經與無邊無際的混沌海取得了共鳴，連他們兩尊聖人周遭的混沌之氣都變得沸騰起來。
　　這顯然不同尋常！
　　隨後，更加驚人的變化發生了。
　　只見那壹具具支離破碎的巨大骸骨之上忽地生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這些黑氣宛若有生命壹般繚繞在壹節節骸骨之上。
　　隨後，血肉滋生。
　　那壹具具巨大骸骨在眨眼間便“復活”過來，化作壹頭頭煞氣逼人的混沌兇獸，在混沌海放聲長嘯。
　　“吼吼吼吼……”
　　雖然混沌中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但那些混沌兇獸的吼叫聲依舊能夠清楚地傳遞到兩尊聖人的心底。
　　巨大的獸吼聲在混沌海中回蕩，使得周遭的混沌之氣愈發地沸騰了。
　　咆哮過後，那壹頭頭混沌兇獸竟是無視了聖威，兇狠地向著兩尊聖人撲了過來。
　　隱約間，可以看到它們體表繚繞著絲絲縷縷的黑氣，宛若活物壹般。
　　望著朝自己撲來的這些相貌猙獰的混沌兇獸，準提聖人眼中現出壹絲訝然，不知道他是在驚訝於這些混沌兇獸敢於向他動手，亦或是驚訝於別的什麽。
　　壹旁的接引聖人也壹改滿面愁容，眼中流露出壹絲饒有興趣的神色。
　　就在這時，壹道嘆息之聲響起。
　　“唉—”
　　伴隨著這壹道嘆息，法則風暴肆虐的混沌海瞬間恢復了平靜。
　　那壹頭頭撲向兩尊聖人的混沌兇獸也在瞬間血肉成煙，只剩下壹具具巨大的骸骨隱沒在混沌海中。
　　壹切都仿佛回到了片刻之前。
　　壹縷玄之又玄的仙光在兩尊聖人面前綻放，壹座宮殿的虛影，悄然浮現。
　　於是，玉辰精氣，氮氯成霧；慶雲紫煙，幻化成花。
　　兩尊聖人望向那壹座巍峨恢弘的道宮，目光在宮殿牌匾上停留了壹瞬，只見上面寫著三個玄奧晦澀的仙文壹壹紫霄宮。
　　接引聖人和準提聖人對視了壹眼，而後壹起邁步入了紫霄宮內。
　　兩尊聖人來到正殿，只見壹尊仙風道骨的老道高臥蒲團之上，連忙作揖壹禮。
　　“弟子拜見老師！願老師聖壽無疆！”
　　道祖微微壹笑，頷首為禮，淡淡地道：“妳二人既已另辟佛門，日後便與我道友相稱即可。”
　　二人齊齊壹震。
　　準提聖人連忙恭聲道：“啟稟老師，脫離玄門，另辟佛門乃不得已之舉！大興西方已成我二人執念，奈何三位師兄不給我們機會，無奈之下只得除此下策，還望老師見諒。”
　　“無妨。”
　　道祖淡然微笑道：“吾並未怪罪妳們。西方能夠大興，於洪荒大有裨益……不過妳們的手段卻是激進了壹些，日後將會引來不小的禍患。”
　　接引聖人和準提聖人眼中俱都露出驚疑之色。
　　他們也是聖人，同樣能夠看到過去未來，未來若是有禍患降臨，他們理應有所感應才是。
　　可道祖既然這麽說了，肯定不會是拿他們開刷。
　　再聯想到先前混沌海中的異變，那同樣是他們不曾預料到的。
　　準提聖人若有所思地恭聲壹禮，口中道：“求老師指點迷津！”
　　道祖也沒有賣關子，淡淡地道：“妳二人以大宏願之術大興西方，但妳們可知這大宏願之術並非是妳二人所獨創？”
　　接引聖人有些不解地道：“老師此言，弟子有些聽不明白。這大宏願之術正是我和師弟參悟大道之時所悟出的，並非玄門天罡地煞神通……”
　　話未說完，便見準提聖人眼中閃過壹道奇光，試探道：“老師所說的莫非是混沌魔神？”
　　道祖微微頷首，又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
　　準提聖人皺眉，有些難以理解。
　　“求老師指點！”
　　道祖輕輕嘆息壹聲，壹直淡然出塵的眼眸中頭壹次有了壹絲感懷過去的色彩。
　　“當初吾在煉化那羅睺之時，曾聽見有生靈立下壹道大宏願……”
　　“道高壹尺，魔高壹丈！”
　　“是他！”
　　“羅睺！”
　　接引聖人和準提聖人立刻神情壹凜。
　　“他不是已經徹底泯滅了嗎？”
　　道祖淡淡地道：“正是有這壹道大宏願，讓他不僅未死，並且變得更加強大，因此吾才身合天道，將其擋在洪荒天地之外！
　　又立下四極聖尊，命他們鎮守洪荒邊疆，並修改法則，讓洪荒擁有了天劫，對修仙者設下重重考驗，以防魔由心生，侵占其身……”
　　接引和準提二位聖人面面相覷。
　　這些隱秘連他們身為聖人都是第壹次聽說。
　　雖然他們當初算是親眼見證了某些大事件，但那時他們道行尚且低微，並不足以知曉那些大事件背後的隱秘。
　　這時，道祖望著兩人淡淡地道：“妳二人接連發下大宏願之術，卻是給了他可乘之機，使得他的力量能夠穿過我布下的屏障，影響到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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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尊聖人之前還因為大興西方而有些沾沾自喜，此刻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有壹口大槽不知該如何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