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饋我的是長久的無言，時間仿佛凝固了壹樣，良久之後才是壹聲重重的鼻息聲。
“為什麽又要說這件事？”
我鼓起勇氣擡頭看向妻子的臉，只見壹絲悲傷浮上他的面龐，壹時間所有關於此的酸甜苦辣全都浮了上來。
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唉，我以為我能放的下，但是當我聽見奶奶問我什麽時候能看見我們的孩子，我的心……唉……”
“可是……可是我們該試的都試過了，妳還有什麽辦法？”妻子無奈地問道。
是啊，我有什麽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我除了痛恨自己的無能還能想出什麽辦法？我壹時無語。
“要不……”妻子開口說道，“要不我們去和我爸媽坦白妳的情況，然後去做試管？”
我有些掙紮，但是幾乎只是壹瞬間就否決了，“不行，這風險太大了，嶽父母這邊能不能接受我不知道，但要是傳到我父母那裏，那就真的完蛋了，我會讓他們成為所有人的笑柄，妳是不知道說閑話在我們老家的殺傷力。”
“那妳說怎麽辦？”妻子也有些急了。
“這就是我要和妳商量的事。”我說道。
“什麽事？”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擂鼓般狂暴的心跳，牙齒緊咬著下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短短的幾秒中內心中天人交戰無數次，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再借壹次種，和順子。”
我說完了，強迫自己睜開雙眼看著妻子，我知道這是我必須面對的事情，只見妻子滿臉幾乎石化的表情，大大的眼睛瞪著我，小小的嘴巴微微張著，要不是臉上的兩抹腮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大，我幾乎真的以為時間在我的無恥面前都停止了腳步。
“朱錦彥妳再說壹遍。”妻子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我……”我確實無法再說出壹遍。
“妳把我當什麽了？生育工具嗎？我之前配合妳是因為愛妳，可是妳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嗎？我中間差點做出對不起妳的事來，我為此羞愧到想死妳知道嗎？妳當時怎麽說的？妳說如果沒有孩子我們就兩個人相依為命度過余生，可這才過了多久？妳到底是把我當成什麽了？妳說呀！”
我想過妻子會有反應，甚至會有激烈的反應，但是如此激烈的反應著實出乎我的預料，我壹時間懵了，不知該如何作答。
“老婆我……”
“妳壹次次把我推向別的男人，讓我和他們做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這個孩子就對妳這麽重要嗎？”
“老婆，這……這真的是最後壹次了，好不好？妳相信我，如果這次再不成功，我這壹輩子都不會再提，而且……而且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會讓順子守口如瓶，大不了……大不了我這輩子都不回老家了。”
我語無倫次的賭咒發誓卻把妻子氣笑了，她站起身，從衣帽間拖出行李箱，翻箱倒櫃往裏塞著衣服。
“妳這是幹什麽？”我看著她的舉動慌了。
她頭也沒擡，“妳這幾天狀態不對，我不想和妳吵架，我們大家都冷靜壹下吧，我去朋友家住幾天，妳什麽時候想通了給我打電話，記住不許來單位找我，也不許驚動我爸媽！”
“有話好好說，別玩離家出走啊。”我急得壹把拽住了她拉行李箱的手。
“放手！”
她的壹聲獅吼真的讓我放開了手，我這個妻子性情溫柔，平時對我百依百順，但是倔強起來卻將都市女性的獨立和堅強表現得淋漓盡致。
砰的壹聲，妻子在我的目視下揚長而去，留下壹臉悵然的我呆立在客廳，表弟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傻子也看見發生了什麽。
“哥，嫂子她……”
“沒事。”我強作鎮定，擠出壹個笑容，“鬧了點小矛盾。”
“是不是因為我？”表弟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找到工作壹定搬出去，最多平時回來看看妳們。”
“不是為這個。”我搖了搖頭，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這事和妳無關。”
表弟看了看我，臉上分明有了些苦澀和委屈，也許他的心中也在納悶為什麽那天喊姐姐的時候嫂子明顯對他的即將回歸表示了歡迎，而自己剛來就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是我們之間的事，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和妳說，她剛才回來還和我說起給妳找工作的事呢。”
“那要不我去和她說說，解釋壹下我的想法。”
“不用。”我搖了搖手，心想妳根本不知道我們在吵些什麽，說什麽也沒用。
離家的當天妻子關閉了手機，任我怎麽狂轟濫炸也沒用，於是只能通過微信留言表示我錯了，只要她能回來我們還是回到原有的生活軌道上去，給順子找個能住出去的工作，這件事就此作罷。
第二天我讓表弟暫時在家休息，我上班的時候還是隔壹段時間就打個電話，妻子這回沒關機，但也是不肯接聽電話，我只能再次通過微信好話說盡，繁忙的工作無法讓我將全部精力放在她的身上，於是我只能想著晚上回家之後再展開電話攻勢。
上我都在想著該用什麽樣的措辭去挽回妻子，以及晚上該叫些什麽外賣填飽肚子，當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房門時，卻聽見了屋裏傳來的歡聲笑語，這和我的設想完全不壹樣，難道我之前經歷的壹切都是做夢？我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妻子回來了！
“哥妳回來啦。”表弟笑著來門口迎接我，“嫂子帶了好些菜回來，熱壹熱就能吃了。”
我有些驚喜地看著妻子，她卻翻了我壹個大大的白眼，轉身去了廚房，我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
“嘿嘿，還是我老婆好，老公我都在想著是跪鍵盤還是跪瓶蓋呢，妳就回來了。”
“暫時不想理妳，別影響我做飯。”
看著在飯桌和微波爐之間忙碌著的妻子，我只能邊諂媚邊退出了廚房。
“妳嫂子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問表弟。
“也就比妳早半個小時吧。”
我算了下應該是下了班就回來了，這些菜看包裝是在小區對面的飯店買的，還都是我愛吃的菜，我心中暗暗贊嘆妻子的善解人意。
吃晚飯的時候，我和順子配合頗為默契的捧著這位家裏的女主人，妻子在這樣的攻勢下也不好意思壹直對我板著臉，不壹會兒氣氛就顯得非常的融洽，但是盡管如此，我始終覺得妻子對我有所保留，她的心裏似乎藏著話，要找個機會對我訴說。
吃完飯，表弟主動承擔起了洗碗的重任，我也樂得不去和他搶，我和妻子心照不宣的不約而同地走進了臥室，她悄悄關上了房門。
“對不起老婆，我昨天糊塗了，我保證以後不提了。”沒等她開口我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妻子做了個讓我停下讓她說的手勢，我順勢閉了嘴，我們又坐回到了昨天的位置。
“老公我昨天想了很多。”
“是啊是啊，是我自私了。”
“不，妳先聽我說。”
“嗯好的。”
妻子輕輕吐出壹口氣，“關於我們的婚姻我想了很多。”
這句話壹出讓我渾身壹機靈，我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結果，“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脫口而出。
她翻了我壹個白眼繼續說道，“我在想婚姻到底是什麽，戀愛時的壹句我愛妳就能讓人甘之若飴，但是婚姻中這就不夠了，婚姻其實就是經營，對生活的經營，對感情的經營，是對彼此的付出，無論是感情還是物質，甚至……是身體。”
我看著她沒有打斷她，我知道她壹定是想了很久才會對我說這番話，我必須讓她說完，不管這些話說完之後是什麽樣的後果。
“孩子是生活的壹部分，只是這部分對於我們來說更艱難壹些，但是我們也有責任讓我們的生活盡可能的完整，在彼此的意願以及都能接受的前提之下，這是我們對彼此的義務，所以……”她仿佛也陷入了我昨天的窘境，不知該如何說下去，沈默良久之後還是繼續說道，“所以……我答應妳。”
我壹臉懵逼的看著她，有些來不及消化她那條理性不是很清晰的話語，但是隨即我就清醒過來，我的身體禁不住的顫抖起來。
“妳……妳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