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理想主義

　　所謂國泰民安，無非就是國家太平，人民安樂。
　　這是每壹個王朝的統治者都在心中期望著出現的景象。
　　王守仁身為大明首輔，大明王朝除了皇帝之外，最為位高權重之人，自然也希望大明王朝可以呈現壹片太平景象，百姓安居樂業，壹片祥和。
　　可是在事實上，在這段時間裏大明王朝幾乎壹直處於壹個混亂的狀態之中。
　　《天哭經》問世，破日峰無道狂天橫行無忌。
　　搜神宮重出江湖，長生不死的神引發動蕩。
　　萬歸藏殺入皇城，險些顛覆大明統治。
　　之後又是拜劍山莊祭劍大典，以及關七挑戰天下強者等等事情接連發生。
　　這每壹件事情看似都只是江湖紛爭，與朝堂、與平民百姓無關，可這壹樁樁壹件件事情產生的影響，已經波及到大明王朝的方方面面，絕不止江湖壹處！
　　在經歷這數次震蕩之後，大明江湖已經是千瘡百孔，危如累卵，誰也不知道大明江湖還能堅持多久，又會在什麽時候崩潰。
　　不過王守仁清楚地知道，所謂牽壹發而動全身，壹旦大明江湖崩潰，那麽崩潰的就不僅僅是江湖，更是整個大明王朝！
　　也是因此，他才會以首輔的身份出現在武當山，阻止關七上山，以免關七的舉動繼續對大明江湖產生沖擊和破壞。
　　而如今，關七雖然已經罷手，但是王守仁並不覺得江湖會就此安寧，在之後的某個時間節點壹定會再次發生巨大的動蕩。
　　他想要未雨綢繆，將這可能出現的巨大動蕩扼殺在搖籃之中，讓大明江山實現真正的國泰民安。
　　只是壹時之間他並不能想到很好的辦法，所以只能前來請教霍隱。
　　霍隱望著王守仁那蒼老的臉龐上的認真的神色，輕輕搖頭，回答道：“難。”
　　霍隱的回答只有簡簡單單的壹個字，卻是讓王守仁的臉色壹變再變。
　　就連青蓮仙君霍隱都覺得這是壹件極難的事情，只怕他很難實現心中所想了，只是不管這件事情有多難，他都要壹探究竟。
　　念及此，王守仁對霍隱拱手問道：“敢問仙君，難在哪裏？”
　　霍隱也不遮遮掩掩，簡單幹脆的回答道：“難在人心。”
　　想要國泰民安，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朝堂，將蛀蟲奸佞鏟除，扶持有識之士上位。
　　這件事情對於朱厚熜，對於王守仁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因為朝堂如今還在江玉燕的掌控之中，只要江玉燕配合他們，想要滌凈朝堂上下的汙穢並不是什麽難事。
　　可是偌大的朝堂之上，滿打滿算也不過千百人罷了。
　　然而在整個大明王朝，人口又何止千百萬？
　　欺淩鄉親鄰裏的惡霸，惡貫滿盈的壞人，雞鳴狗盜的小人，等等等等，太多太多的奸惡之人混雜在其中。
　　王守仁想要實現真正的國泰民安，勢必是要將這些人壹網打盡，但是這可能嗎？
　　不可能的。
　　殺了張三，還有李四，殺了李四，還有王二麻子。
　　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永遠無法被滿足的。
　　好人有很多，壞人也有很多，而且還會如同雨後春筍壹般接連不斷的冒出來。
　　所以王守仁所說真正的國泰民安，只是壹個理想的國度，理想的環境。
　　想要讓理想映照到現實當中，太難太難。
　　王守仁聽到霍隱的回應，不由得沈默下來。
　　因為他覺得霍隱說的沒錯，人心難測，人的貪婪也是永無止境的。
　　他即便是傾盡壹生，哪怕是再活十世，也很難在大明王朝實現真正的國泰民安。
　　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以此為目標，盡可能的去實現相對的太平和安穩。
　　想到這些，王守仁長嘆壹聲，對霍隱問道：“若是讓仙君坐在這首輔的位置上，仙君會如何做？”
　　對於王守仁而言，就這樣放棄，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他想知道霍隱面對人心貪婪，又會如何應對。
　　霍隱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在他看來，這個假設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不可能會成為大明首輔，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大明首輔。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既然他不會坐在那個位置上，又何必去考慮那個位置上的人才應該去考慮的問題呢。
　　不過是給自己徒增壹些無用的煩惱罷了。
　　王守仁看到霍隱搖頭，也沒有再多問什麽，他站起身來，對霍隱拱手行禮，說道：“多謝仙君。”
　　霍隱聞言微微壹笑，正要說些什麽，忽然心有所感，轉頭將目光看向東方，若有所指的說道：“首輔大人如果還在想著去實現真正的國泰民安，改變人心的話，不妨放眼看看大明之外。”
　　王守仁聽到霍隱的話，不免有些詫異，似乎不太理解霍隱為何會突然提到大明之外。
　　霍隱繼續說道：“大明王朝做不到人人友善和睦，異國他鄉之人同樣也無法做到，既然在這世間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件事情，首輔大人不如坦然壹些，盡力而為就好，何必強行索求，徒增煩惱呢。”
　　王守仁雖然不太明白霍隱為何會突然提到異國他鄉，但是他卻可以聽明白霍隱在表達的意思，他點了點頭，對霍隱拱手說道：“老夫明白仙君的意思，多謝仙君提點。”
　　王守仁向霍隱告辭，轉身出門下樓。
　　朱厚熜看到王守仁從樓上下來，立刻上前壹步，關心的問道：“先生，情況如何？”
　　王守仁搖了搖頭，說道：“事不可為，盡力而為。”
　　朱厚熜聞言臉上的神色不禁變得有些微妙。
　　這事不可為顯然是在說他們無法實現真正的國泰民安。
　　盡力而為則是在說他們可以盡最大努力去實現相應的平定安樂。
　　顯然，他們在來的路上的那些設想，都太過理想化，太想當然了。
　　王守仁看著朱厚熜臉上的神色變化，語重心長的說道：“公子，堅持初心就好。”
　　朱厚熜鄭重點頭。
　　他覺得王守仁說的沒錯。
　　只要可以堅持初心，哪怕最後沒能實現心中理想，也不會有任何的遺憾了。
　　……
　　樓上。
　　霍隱並未在意王守仁和朱厚熜之間的交談。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王守仁和朱厚熜的未來，也許艱難險阻重重，但是只要初心還在，理想不熄，那結局就壹定是最好的。
　　此時最為讓他在意的是遠在大海之上的事情。
　　野心勃勃的東瀛人，終於是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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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收到山本修壹從中原帶回來的情報之後，老天皇便動身前往祠堂，取出了他們皇室供奉多年的三神器，準備攜帶三神器遠征中原，奪取軒轅劍和龍脈，入主中原。
　　老天皇為了這壹天早已經準備多時，所以僅僅只是兩天時間過去，老天皇便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在京都碼頭登上戰船，正式展開了這壹場野心勃勃的遠征！
　　這壹次跟隨老天皇遠征中原的人並不算多，只有二十條海船，不到兩千人。
　　但是在這兩千人當中，武功最低的也是後天境界。
　　這已經是整個東瀛可以集結起來的全部精銳，也是皇室可以調動的全部精銳。
　　他們將會以這壹股力量為前鋒，破開中原，為後來者開辟壹條可以自由來往的大道！
　　當老天皇登船啟程時，整個京都碼頭上可以說是人山人海，幾乎所有人的東瀛人都在為老天皇這壹次出征歡呼、雀躍。
　　因為他們和老天皇壹樣，都想要前往中原，去那片富庶的大地上生活！
　　這種生活在海島之上，每日都要提心吊膽，擔憂天災地害的生活，他們真的是過夠了！
　　老天皇從這些民眾的臉上看到了對美好生活的渴望，對中原的渴望，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內心深處的想法。
　　這壹次中原之行，務必要奪取龍脈，占據中原大地，為他們東瀛子民謀取更美好的未來！
　　在這壹陣陣山呼海嘯壹般的歡呼聲中，遠征軍終於是揚帆起航，緩緩離開了京都碼頭。
　　而送別的民眾，即便是已經看不到消失在大海盡頭的船隊，卻依然不肯離開，似乎是在翹首以盼，希望遠征軍可以在下壹刻就征服中原，回來接應他們，去中原探索美好的新世界！
　　天公作美。
　　老天皇率眾出發這壹天的天氣非常晴朗，大海之上也是風平浪靜。
　　壹連十多天時間過去，他們在大海之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大風大浪，可以說是壹路順風，也是眾人多年航海生涯當中最為舒適完美的壹次體驗。
　　這也讓很多原本對這壹次遠征心有擔憂的眾人都是徹底放下心來。
　　因為他們認為這美好的天象是在預示著他們美好的未來，這壹次中原之行也必定如同此時的航行壹樣，壹帆風順。
　　而此時滿心期待著踏上中原土地的老天皇並不知道，就在數日之前，在距離他們的船隊不過數十裏之遠的地方，正有兩艘海船和他們擦肩而過。
　　這是從中原出發前往東瀛出售瓷器的船隊，大名鼎鼎的武林神話無名，劍晨以及破軍也在這壹艘船上。
　　若是讓他們相遇，也許會發生壹些很奇妙的事情，然而命運就是如此的巧合，讓他們擦肩而過，卻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