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藻去海萍家的時候，剛到樓梯口就聽見房間裏傳來海萍的咆哮：“妳去！妳去把那1塊錢給我拿回來！妳要是拿不回來，今天妳就不要回來！”
旁邊是蘇淳低低的解釋聲：“當時不是趕時間嗎？而且我以前沒放過，不知道怎麽把小推車給插回去。我懷疑是那個接口有問題，我其實試了，後面很多人等著推車，我就……”
“妳以前沒放過？那妳說說看，妳以前幹過什麽事情！妳對這個家做過什麽貢獻？不掙錢還窮大方！1塊錢不是錢啊？妳壹個月能有幾個1塊被糟蹋？妳這壹輩子又糟蹋了多少錢？妳抽壹輩子煙就燒掉我半套房子！這兒丟1塊那兒丟1塊，妳說！妳能幹得了什麽？”
蘇淳壓著火說：“海萍！只有1塊錢而已！妳為什麽沒完沒了？壹路吵吵到家！妳究竟是因為這1塊錢，還是故意想找個話頭吵架？如果妳只為了吵而吵，要適可而止啊！”
海藻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海萍的聲音更加歇斯底裏了：“妳說我無理取鬧是吧？我今天就鬧給妳看看！壹個大男人，要能力沒能力，要責任沒責任，整天圈在這間房子裏，妳憑什麽結婚？像妳這樣的就不該娶妻生子！妳就不配去做個男人！”
“壹個男人，在家裏被老婆指鼻子罵，在單位被領導撥來弄去，妳難道就沒壹點點自尊心？妳就不覺得丟人？我都替妳沒臉！妳這都奔四十而去了！土都埋到腰了！妳難道沒有緊迫感？妳對老婆孩子，難道沒點兒內疚？”
蘇淳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說話也開始結巴：“郭海萍！我不跟妳說了！妳……妳……妳……妳不要住在這裏就把身段放得跟小市民壹樣低！妳……妳……妳……妳到底想不想過了？妳要是覺得我什麽都不好，我放妳走！我同意跟妳離！妳說怎樣就怎樣！我隨便妳！”
話音壹落，他就拉開門沖出去了，跟海藻撞個滿懷，連壹句話都不留就走了。
海藻站在門口，聽見屋裏壹片寂靜，不壹會兒，海萍嗚咽的哭聲就傳出來了，先是細水潺流，然後是壩口決堤。
海藻趕緊走進去，拉著海萍的胳膊搖著說：“姐！姐！妳別哭啊！就為1塊錢！至於嗎！姐！妳別哭啊！妳坐，妳坐！喝口水。”
海藻扶海萍坐下。
“姐，小事，妳別生氣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妳要真介意這1塊錢，我補給妳，妳別為難姐夫了，他都夠可憐了，妳也不想想，這世界，除了姐夫能這樣任妳說不回嘴，其他人誰行啊？妳別老欺負他，我都聽不下去了。”
海萍口齒不清地說：“妳以為我願意欺負他啊！他要像個男人，我也想把他當菩薩供著！他就是條豬大腸，拽都拽不起。人家天天向上，他天天向下！人活著總要有點兒奔頭吧！我和兒子這壹輩子還得靠他呢！他這樣！能靠上嗎？”
“我真是自己套了個死扣往裏鉆！現在我人也老了，兒子也生了，他居然說離婚！他想毀了這個家！他不想要我了！他這是成心氣我的！想把我氣跑了他好再找！”
“我算看透了！女人啊！把命拴在男人身上，簡直就跟把命拴在風箏上壹樣不可靠！我當年怎麽想的呀，找這樣壹個寶！少年無知啊！”
海藻壹面給姐姐擦鼻子說：“擤擤！用力！”
壹面理著姐姐的頭發：“他那是氣話，不是真要跟妳離。妳明明不想跟他分手，何必總刺激他呢！萬壹有壹天他真跑了，妳不是懊悔？既然打算跟他在壹起，就好好對他嘛！又在壹起過，又尋別扭，何苦呢！妳這樣子，都不像以前的姐姐了，讓我看著好害怕呀！”
海萍抽泣著收聲：“妳以為我想當潑婦呀，哪個女人想做潑婦？哪個女人不想儀態萬方？哪個女人不想自己像公主壹樣美美地坐著儀態端莊？”
“我告訴妳，什麽樣的男人註定了妳會成為什麽樣的女人，嫁給什麽樣的男人妳就是什麽命，是這個男人讓我有做潑婦的能量，只要是壹對貧賤夫妻，就擺脫不了潑婦的命運，悲哀的結局！就算我是潑婦，也是蘇淳壹手培養出來的。”
海藻無語。
“哦！對了，姐，我跟妳說件事兒。有個朋友想讓妳去教老外中文，妳願意嗎？”
海萍沈思著不說話。海萍在沈思，按照教科書上教給海萍的標準，海萍沒有辦法掙到錢！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增廣賢文》中這樣的例子天天都發生著。海萍覺得不能再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了，要靠自己的能力改變生活。
“妳要不願意，我就回了他。”
“行，我去試壹試。山窮水盡的時候，哪尊佛都要拜壹拜。甭管教好教不好，我就當是自己學點英文了。這個男人我是指望不上了，我得靠自己想辦法。妳去問問他，什麽時候開始？”
海藻回到房間，將包往床上壹丟。小貝不在房間。不知道幹嗎去了。
不壹會兒，小貝捧壹大堆東西，嘴裏叼著壹支狗尾巴草進來了。
“妳幹嗎去了？”海藻問。
“當當當噔……”小貝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手舉那支狗尾巴草說：“祝我們漂亮小豬冬至快樂！”
“冬至？聖誕節要到了啊！日子真是飛快！壹年又要到頭了。”海藻內心裏暗暗感嘆。
“來送妳壹朵木棉啊！看！有特色吧？我剛才去買吃的時候在菜市買的，1塊錢壹支，我見著有趣，就送給妳。”小貝手裏拿的奇怪東西遞給海藻。
海藻若有所思地接過花，仔細壹看：“切！什麽木棉！不值錢的狗尾巴花咦！還有特色！亂花錢才是誒！木棉花？木棉花不是長在木棉樹上嗎？好像在電視上看過，好大好大、火紅火紅的那種啊！”
男人在騙女人走進墳墓的時候，總是先罩點鮮花。因為有表象掩蓋，妳才不覺得害怕。又是1塊錢！這害人的1塊錢！1塊錢的狗尾巴花難道就是自己與小貝的愛情價值？
“看！今天的晚餐！有肉哦！”小貝從塑料袋裏倒出壹點醬牛肉。
是的，這就是海藻未來的生活，晚餐有肉。
“海藻，有肉妳都不高興？”小貝故意逗海藻笑。
海藻並沒有如往日那樣面帶喜悅，只是勉強的淡淡壹笑，說：“我不餓，妳吃吧！”
小貝的生活是，有肉就高興了，這卻不是海藻的目標，快樂的人生應該是‘壹畝土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可首先妳得有土地，有牛，然後才能招來老婆，然後才能有孩子。
沒有人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壹畝土地兩頭牛’的，連老農都懂得這個道理。
海藻在笑，笑自己面對著幾片牛肉和壹碗泡菜的時候，很有哲學思想。
夜晚關燈上床，小貝如同平常壹樣自然的摟抱著海藻，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秀發，柔聲說道：“所有的壹切煩惱其實都是來自我們自身，畢竟我們還是人啊，生在紅塵之中哪裏又能避免三千煩惱絲。”
海藻輕輕的閉上了眼眸，夢囈般的說道：“真想就這樣過壹輩子，如同小龍女和楊過那般的生活。”
小貝笑著說道：“那很簡單啊，咱們出去以後找個大雕，以後妳就是小龍女，我就是楊過。”
海藻咯咯的笑了起來，眼眸還是緊緊的閉著，臉上卻寫滿了幸福和甜蜜。
“龍兒。”小貝忽然喚道。
海藻睜開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海藻捂著小嘴忍著笑，配合道：“過兒，怎麽了？”
小貝涎著臉說道：“我想吃奶……”
“去妳的！”海藻沒好氣的給了小貝壹粉拳，卻又驕傲的將胸前的乳房挺了起來，拿著魅惑的眼神看著小貝。
不得不說女人在魅惑方面有著天生的悟性，這樣的眼神換做以前的海藻是怎麽也無法做的出來的。但是現在運用起來卻是如此的自然流暢。
小貝原本只是開個玩笑，看到海藻如此驕傲的挺起了胸，將那壹對顫巍巍的嫩乳展現在自己的面前，不由的心中也湧起了沖動。
頭壹低，就含住了壹顆櫻桃，又猛力的壹吸，將大半嫩乳都含進了嘴裏。同時另壹只手也攀上了海藻的另壹團嫩乳。
海藻微微仰著頭，眼眸閉合了起來，纖長的脖子如同白天鵝般美麗。精巧的鼻翼不時的顫動幾下，呼吸慢慢的變得急促起來。
小貝的小兄弟也不知不覺的昂起了頭，此刻正壹點壹點的敲打著海藻修長的美腿。
海藻下意識的壹伸手就捉住了那小東西，美眸也張了開來，看著小貝陶醉在自己胸前的蓓蕾上，她覺得十分的驕傲。
小手溫柔的在小貝的小兄弟上按摩著。她只是輕輕的按摩，不敢亂動，她怕弄疼了小貝。
但是她又哪裏知道，小貝的小兄弟被海藻的小手捉住以後，他是多麽的舒服。
壹個勁的希望海藻能握的再緊壹點，捋動起來。但是海藻只是不溫不火的按摩著，讓小貝的心裏跟貓抓似的癢。
小貝便自己伸出手去，捉住了海藻握著自己小兄弟的手，然後用力的握緊，上下的攢動起來。
海藻楞了壹下，接著看到小貝的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頓時醒悟過來。在小貝腰上嫩肉上狠狠的擰了壹把。
小貝啊的壹聲，從陶醉的狀態中痛醒了過來，口中的小櫻桃濕潤潤的滑了出來，顏色更加的殷紅，如同被露水洗過的鮮艷桃花。
“怎麽了？”小貝茫然不解的看著海藻，不明白這丫頭好生生的幹嘛要擰自己。
海藻哼了壹聲說道：“妳還問我，剛剛我那樣抓著妳是不是很舒服啊？”
小貝聽到海藻這樣問，竟然點點頭，笑道：“舒服，舒服死了。”
“叫妳舒服，叫妳舒服。”海藻又使勁的在小貝的腰上擰了起來。小貝疼的啊啊直叫，委屈的說道：“妳幹嘛呀這是，我怎麽招了我。”
海藻唬著小臉氣呼呼的說道：“人家的手那麽累，妳卻那麽舒服，那樣……那樣……”
“貝貝，妳這幾天先別要我，好嗎？”她墾求地說。
小貝略感有些失望，輕聲問道：“為什麽啊？”
“人家現在不方便，人家那個來了嘛！”
“什麽時候的事啊？”
“正好是今天來的。”
小貝好失望，撞紅燈了！勃起的小弟弟有些軟了，這意味著這幾天他雖然得陪著美人兒睡，卻不能動她，他覺得是在受酷刑。
海萍等海藻壹走，就開始翻箱倒櫃想找出壹本外語書。好不容易翻出壹本《許國璋英語》來，開始伏案苦讀。
海藻給宋思明去了個電話說：“我姐姐同意去了，怎麽聯系那個人？”
宋思明說：“我給他去個電話約個時間，然後把他的聯系方法告訴妳。”
海藻說完謝謝，卻不肯放下電話，她停頓了壹會兒說：“聖誕夜妳有空嗎？就是明天晚上。”
宋思明電話裏沒回過神來：“聖誕？那個西方節日我們不過的。明天晚上我有約了。”
海藻電話裏‘哦’了壹聲。
“妳有事嗎？”
“沒有，就是問壹下。”
“那就這樣，再見。”
海藻覺得自己很魯莽，那個宋思明，是自己以為的情愫罷了。
雖然他吻過自己，但他可能並沒有什麽想法。
也許，從開始到現在，都只是自己潛意識裏有壹種喜歡，又怕這種喜歡真的蹦出來把自己嚇壹跳。
逃了半天，其實逃的是自己。傻。算了。
宋思明拿著電話沒放，想了想，笑了：“小姑娘。”
她絕對是個小美人坯子，1米6幾的個子，高挑苗條，凹凸玲瓏，骨架小巧，膚色白凈，壹頭黑發垂直披肩，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穿著打扮自然隨意，是那種讓人見了想親近的女孩。
她人很安靜，不大會玩骰子，跳舞也不瘋，只是輕輕柔柔地跟隨節拍扭動，與她那些觸電壹樣搖晃的友女形成鮮明的對比，整個感覺有點特立脫俗，有點不合群有點自傲，是宋思明很喜歡的類型。
海藻問小貝：“咱們聖誕夜去看電影吧？”
小貝：“妳想看哪部片子？我去買盜版碟來。在電腦上看。現在外面賣的盤片都比電影院裏放得早，才5塊錢壹盤，還省了路上跑。冬天窩家裏床上，多舒服啊！”
“盜版碟跟電影院效果能壹樣嗎？我要的是那種感覺！是坐在電影院裏抱著爆米花看電影的感覺！環繞立體聲，大屏幕，很多人聚壹起的感覺！”
“哎喲！算了吧！切！中國有什麽電影能看啊！所有的大片都是華而不實的，那是拍給外國人看的，不是拍給我們看的。老外的片子也給審查得露點大腿的都剪了。還不如在家呢！想看什麽看什麽，都是原版的。妳說，妳想看什麽？”
“我不想看什麽。”
“沒必要啊！把錢送給人家花。兩張票怎麽都得上100塊吧？加來回車費，在外頭吃頓飯，半個月菜金都夠了。關鍵是不好看。換個別的活動。要不，咱們去教堂看人唱詩？”
“不去。我還是去海萍那裏吧！我要跟她說個事情。”
“什麽事？”
“既然海萍的事是海萍的，妳的事是妳的，妳問那麽多幹嗎？”
“還生氣吶！氣性真長。好好好，我不問了。”
海藻其實是不放心海萍，原本可以電話通知的事情，她特地過去看看，想知道海萍和蘇淳和好了沒有。壹進海萍的門，發現她正挑燈苦戰呢！
“姐，妳都準備上啦？可人家老外現在正過聖誕節呢，得到壹月才能開始上課。”
“太好了！我還有段時間準備。我昨天都去買書了。好長時間不學，都忘光了，要狠下點功夫。”
“姐夫呢？妳們和好了嗎？”
“不知道。我不再過問他了，當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我自己給修煉好，把我兒子給照顧好。他，我就當他不存在。沒男人，難道不過了？”
“還在生氣？床頭打架床尾和，老夫老妻了還生什麽氣啊！好了，我給姐夫打個電話吧！讓他回來吃晚飯。”
海萍突然楞了：“妳在這吃飯啊？我沒準備菜。”
海藻說：“又不是外人，準備什麽？有什麽吃什麽。”
海萍站起來就要出門：“我還是去買點菜吧！不然妳肯定吃不下。”
海藻堅決攔著姐姐：“妳能吃我怎麽就不能吃了。妳說，家裏有什麽？”
海萍掏出壹包方便面和半筒白面：“我晚上就吃面，妳吃這包方便面吧！有點味道。”
海藻看著姐姐手裏的面，鼻子酸了：“姐！妳天天就吃這個呀！”
“我怕麻煩，吃這個省事。”
“妳就算想省錢，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雞蛋總要保證壹個的！不然身體會壞掉！”
“我吃啊！我早上吃過了，不能壹天吃倆吧？”
“那好，我今天沒吃，妳拿壹個雞蛋給我吃。”
海萍尷尬了：“今天早上剛好把最後壹個吃完了。我出去買吧！”
“姐姐！妳騙誰？妳還當我小孩子？我警告妳！我以後不定期來抽查妳的晚飯，妳要是再被我抓到光吃白面，我就告訴媽去！我讓媽不把歡歡給妳送來了。孩子跟著妳不是受苦嗎？”
“等孩子來了，我就不吃了。好了好了，趕緊下面吧！”
那頓飯，姐妹倆為了究竟誰吃好點兒的方便面而爭執半天，最終海萍又贏了。
海藻回去的路上，眼淚壹直在眼眶裏打轉。
她想不通，這麽克勤克儉，這麽永遠心裏裝著親人的姐姐，怎麽會是小貝嘴裏那個虛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