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恋孟菲斯 by 阿杜
2018-5-27 06:01
「哦……」那话意我听出来,是「早说啊!」于是他跟我走到院子来和我一起把被子绞干搁到粗电线上。
「谢谢你们啦!男人就不一样!我上去睡觉了,昨晚跟家里人通话一宵……」雪莉疲倦的说,有点懒庸的上了楼。
十点钟时,罗校长夫妇开车来接我和「便」上班,一进屋他就嚷嚷:「雪莉!
昨晚好睡吗?」我指指楼上,说她还在睡觉。罗校长一听直拍脑门,哦哦哦的说自己太粗心。罗夫人瞪眼睛,「看你这个色迷迷的衰样就恶心!」罗校长拉长了脸顶她:「关心员工有什么不好?懒得理你!」罗夫人哼一声,说什么时候了还睡觉?那意思是「这种女人是懒惰的有什么好!」罗校长向她做了一个「你这个人不可理喻」的手势。这时「便」说话了:「她昨天晚上打了通宵的电话,早上哗啦哗啦的用水,然后才去睡觉。」他虽然是在解释,但一句「早上哗啦哗啦用水」,现出他小器的真面目。我猛地想起当时楼上传来雪莉洗被子的水声时,他那神情专注的样子,原来是雪莉「哗哗」的用水让他痛在心上,那水声给他的感觉一定是——美金从口袋「哐啷」的往外掉。
在车上,罗夫人问「便」:怎么样?意思是那女的你看上眼吗?「便」乐滋滋说还行。罗校长一听接话:「便,你没身份,难度很大的!」言下之意是「你识趣点吧!」我对「便」说,你如果想追人家,最好先把卫生间搞干净,要让人家看到了,对你的好感立刻打折扣。罗夫人也接嘴,「『便』,你这个北方人真的太脏了!你会不会象我们广州人天天洗澡的?」罗校长直攻猛打,「『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的办公桌,象什么?我看象跳蚤市场上阿密古的地摊!
阿密古的摆地摊都比你清爽!」我一听笑了,墨西哥人说的是西班牙语,「朋友」单词的发音是「阿密古」,所以中国人称老墨为「阿密古」,有取笑的意味。而「阿密古」确实也比华人邋遢不讲究,象大陆打楼盆的民工。「便」有些尴尬,说没有工具,怎么搞?我说有啊,楼下的卫生间就有清洁用具,下班后我拿给你。
罗夫人说:「『便』,我帮你搞!」「便」这才笑,占了便宜一样。罗校长发恶了:「你很闲啊?回家拖拖地板吧!」「便」赶紧说卫生还是自己搞。
傍晚下班一进厨房,我的感觉是焕然一新:地板,厨柜,桌子,明明亮亮,特别是灶台,原来厚厚的黑黄暗红的油渍满布,现在已经给擦得干干净净,露出本来的奶白的原色。再一看,我们摆放凌乱的用具,碗啊盘啊碟子等等全部归类放好。
罗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她家的厨房,也是雪雪白白干干净净的,他们夫妇请过我去吃饭,我当时也由衷的称赞过他们的厨房。
罗校长大声说:「雪莉!」
雪莉从楼上下来,手中还拿着电话,然后对电话说了句后关上机:「你们回来了!」
「这两个不讲卫生的男人,现在被你征服了!」罗校长说,又望望我,「阿杜,是吗?」他的意思是你是教写作的,我的用词也不差吧!我说校长是对的,谢谢你了雪莉!她笑笑说我今天没事做,找事乐着呢。
但是罗夫人还是哼一下鼻子用粤语说:「表面功夫!」雪莉和「便」都不会听粤语,他们脸上就没表情。
「还不走,这里是你家啊!」罗夫人拉了罗校长就往外拖。
雪莉又拨电话,一面往楼上走。我要煮饭,找电饭锅找不到。厨柜上倒是有两个崭新的排在那里,我以为是雪莉带来的。找了半天找不到正想上楼问雪莉时,「便」指指那「新」的电饭锅,说应该是这两个吧……有一个像是我的……我这才认真的观看,果然认出了是我的电饭锅……原来因为久而不洗,那颜色都蒙上些米黄影,现在给擦得雪白……我以由衷赞美的语气对「便」说:「She' sanicewoman!」想起她晾在院子的被子,我走出院子一看,被子没有了,我的衣服也不见。我走回客厅,一看,我的那几件衣服给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沙发上……
吃了晚饭,雪莉走下楼,手中拿着杯咖啡,看到我坐在电脑跟前,就走过来。
我指指沙发上的衣服,说谢谢你了!她笑笑表示不客气,又问我:「杜大哥您在写什么东西?」我说乱敲一气,好玩。她说罗校长告诉我,您在大陆时写电视剧?
我奇怪了,你才来罗校长就跟你讲这些?她说罗校长介绍学校情况时,大概讲了一下现有的教师,都是些什么人材,不就知道了?罗校长说,您应聘时,什么个人资料都没带,只打开优酷网站,让他看您作为编剧拍出来在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杜大哥,你能编写电视剧,真不简单。我就特别难以想象,二十集的电视剧,怎么能编出那么多的情节!我说别提那没良心的破东西了,只反映写作技术,全为了挣稿费,播出的时候,我自己从来不看。我指指自己胸口:「Myheartsobad。」她说别踩自己嘛,当然,在电话里跟罗校长聊天,我不知道那个是杜先生,但昨天进门跟您一对眼,就肯定是您了。我笑了,为什么,我额头上凿了「作家」两个字?「不用凿字,看气质啊!」我哈的一笑说谢谢我爹妈给我作家的气质。她说真的要谢谢您爸妈。不过,我当初有点纳闷……我说为什么?
「我以为那罗夫人是你的女朋友……」我笑了,说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呢?「门开时,你们俩在客厅那边啊,这么晚了,她在这里,靠得你又那么近……但是我感觉她气质跟您不配……等您搬完东西她和罗校长说话,我才知道是猜错了。」我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她叫我「杜叔叔」,是因为那罗夫人!她又问,杜大哥,您弹吉他好,还是拉小提琴好?我说两样都不好!她说别谦了,拉来听听嘛!难得她喜欢,正好让我表现表现,于是拿来提琴:「现在,一个拙劣的作家,但他是一个伟大如帕格尼尼般的小提琴家,开始演奏了。你喜欢听什么歌?」她想了想:
「《我的祖国》。」然后坐到沙发上,啜着咖啡。
我也喜欢《我的祖国》的旋律,调整一下情绪,开始拉琴,但只拉此曲前部份的旋律。这首歌为二段曲式,后段的旋律因为唱词政治口号化的缘故,旋律突然变化走强走硬,破坏了这首歌的优美。想想《音乐之声》电影里的《雪绒花》,简朴真情的歌词,乡间民谣优美醉人的旋律,人对花的喜爱象征了对祖国深爱之情……
「好听!」她说,「梁祝!」
于是我拉梁祝,当然,年轻时可以一口气拉出全曲,音色也还不错吧,但因为二十多年不拉了,来美国后才重新拾回,再拉不出音准流畅的快弓。
「好听!」她说,没有故意的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