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美夢破裂
　　門口的位置放著壹個尿桶，大家都想遠離那裏。李東風想往裏靠壹靠，結果被金國棟壹把拉下了，指揮儀站的人就近躺在了壹起，李東風則跟著金國棟，緊靠在了尿桶的邊上。
　　火車開動後兩個人並排躺下開始磨嘴皮子，李東風很想從金國棟嘴裏知道壹些關於這次訓練的更詳細的壹些情況，可是金國棟卻守口如瓶，壹句有用的也沒說，李東風自討了個沒趣，便在那半睡半醒地瞇著，想著復員後打算，憧憬著和小花美好的未來。
　　過了壹會兒，金國棟突然偏過頭來小聲地對李東風說道：“妳真的不打算轉自願兵了？”
　　“像我這樣的還轉什麽誌願兵啊，連黨員都還不是呢，我也沒什麽想法了，順順當當地退伍回去，別背著處分走就行了。”李東風說道。
　　“妳還真想著回去跟小花處對象？”過了壹會兒金國棟又說道。
　　“廢話，全村人都知道我跟小花是天生的壹對兒，怎麽著，妳眼紅啊？妳媽不都已經給妳訂了娃娃親了嗎。”李東風壹聽金國棟提起了小花，嗓門也提高了不少。
　　“妳小聲點兒，我才不跟妳搶呢，我是想告訴妳，上次我回去探家，我媽跟我說，咱們倆當兵走了以後，劉勝利天天往小花家跑，妳可得小心著點兒呀，別讓人給翹了。”金國棟又說道。
　　“X他個奶奶的，劉勝利這個王八蛋，敢打小花的主意，看我回去不打碎他那兩個鳥蛋。”李東風壹聽，也不管金國棟說的是真是假，順口罵了壹句。
　　“妳也不用上火，我看小花不適合妳，她性子太野了，妳也是個野性子，應該找個內向點兒的，性格互補才能過得長遠。”金國棟又說道。
　　金國棟壹下說到了李東風的要害上，李東風不再說話，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回味著金國棟剛才說的幾句話。李東風和小花之間雖然壹直保持著書信來往，但是卻從來還沒有確立對象關系，每當李東風提及此事，小花總是說年紀還太小，要等他退伍回來再說，這也是李東風急著要退伍的壹個原因。
　　也不知跑了多久，火車在走走停停中終於又停下了，這壹次車廂門打開，李東風發現外面的天還沒全亮，應該是個早晨。連長、指導員先下去集合，不久後就回來了，招呼壹群圍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戰士趕快下車。大家壹窩蜂似地下了車，壹邊按照要求排除大小便，補充食物和水，壹邊打量著周圍的壹切。金國棟則默默地提起尿桶，到廁所裏傾倒了汙穢之，然後又在洗手池邊認真的沖洗了起來。
　　這是壹個貨運車站，從站牌上看這裏是鄭州，李東風心裏直納悶，怎麽到河南來了，從來不都是在濰北靶場嘛，難道今年換確山了，看樣子要到信陽下車了。這個時候，郭小銳出現在了李東風的身邊，壹邊整理著跨包和水壺，壹邊說道：“師傅，咱們怎麽跑鄭州來了？”
　　“我也正納悶著，來之前連長也沒說上哪兒訓練，看這樣今年是要到確山了靶場了。”李東風四周看了看說道。
　　“妳去過那個靶場嗎？”郭小銳又問道。
　　“沒有，我只是聽說過，雷達站的禿頭就是從那兒調出來的，聽說條件很差啊，在裏面搞了壹個多月的戰術，連個老百姓的影都見不著。”李東風又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壹群人沖破了外圍的欄桿來到了站臺上，在臨時修整的隊伍中間找來找去，還喊著壹些人的名子，李東風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估計是這列火車裏有他們的親人。
　　在場的幹部發現了這個情況，壹面試圖分開沖進來的人，壹邊迅速組織部隊登車。在幹部的催促中，部隊很快集結上了車，但是壹走壹過，李東風聽到那些人群中蹦出了幾個敏感的字眼：“雲南、打仗。”而且也看到幾個戰士被強行帶走了。
　　李東風突然感覺到心裏壹震，這是壹個不好的兆頭，雖然是隱約聽到和看到的，但是聯想到出發之前連隊幹部的連續開會和種種作為，似乎能感覺到這不是壹次普通的訓練。　　南疆的戰事已經持續了幾年了，現在都似乎已經被人淡忘了，不少部隊都上去了，但大都是步兵部隊和工兵部隊，很少聽說有高炮部隊上去補充的，李東風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所在的高炮師有壹天會到南疆的戰場上去作戰。
　　連隊幹部重新清點了人員，李東風所在的連沒有人掉隊。
　　當火車重新開動的時候，李東風悄悄地問金國棟道：“咱們是不是要到南邊去打仗？”
　　“瞎打聽什麽？註意紀律，不該問的不要問。”金國棟回了李東風壹句。
　　金國棟沒有否定，就是肯定了李東風的話。李東風又問道：“去雲南還是去廣西？”
　　“註意影響，把嘴閉上。”金國棟又說了壹句話，然後把頭轉向了另壹側。
　　李東風轉身恢復了仰面的姿勢又開始了自己的思緒，可是現在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打亂了，所有的計劃都要重新開始。他沒想過要去打仗，再有半年就退伍了，就可以回家享受他的安家費、他的小花，還有他的二畝地了……火車又飛馳了不知多久，又停下了，大家被都趕下了車。也許是很久沒有看見陽光的緣故，剛壹下車，有很多人都不適應，兩只手在眼睛上面遮著太陽的強光。李東風擡頭壹看，到昆明了，這下不用猜了，到雲南了，肯定是來打仗了。營、連幹部都跑來跑去地收攏自己的人員、點名、整理個人物資，整齊後所有人又被帶上了壹種從來沒見過的小火車，這種小火車個頭小，鐵軌也窄，裝人也少。
　　坐了壹天小火車之後，部隊又以團為單位換乘卡車，不知折騰了多久，戰士們終於到達了所謂的目的地，壹個小山溝裏的小村子。下了車，各連排清點了人員和武器裝備，這時李東風才發現，只有他所在的57高炮營來到了這兒，其他人都不知道哪去了。
　　金國棟將正在東看西瞧的李東風拉著走了，壹起來到了壹排房子面前，副連長很快分好了宿舍，李東風所在的指揮儀站和雷達站的人住在壹起，雷達站長是個幹部，他讓大家趕快整理內務，然後就跟國棟出去開會了。
　　開晚飯的時候，幹部的會議終於結束了，金國棟回來沒說什麽，只是說飯後大家不要亂走，7點鐘準時開會。
　　7點整，全團幹部戰士在空地上集合，召開全連軍人大會。除了連長、指導員面前有壹張桌子外，其他人都席地而坐。連長在會上終於宣布了此行目的。
　　根據連長所講，部隊這次是按計劃進行換防，其中臨戰訓練時間為二個月，駐防時間不定，預計為三個月，並隨後宣布了臨戰訓練計劃。指導員作了慷慨激昂的動員講話，痛訴了越軍的罪行，充分調動了全連官兵的激情，並強調了紀律。然後就是全體官兵向黨和祖國莊嚴宣誓。
　　軍人大會結束，李東風還沒來得及考慮細致的問題，接連召開了排務會和班務會，反復強調了群眾紀律和戰場紀律。
　　入夜，戰士們在幾天的勞頓中強打精神給家中寫信，心裏有參戰前些許的激動和恐懼，誰也不知道即將面臨的任務會給他們帶來什麽，也許他們會成為英雄，也許他們負傷犧牲，也許。
　　第二天，師裝備部送來了武器彈藥，指揮儀站的幾個小夥子都領到了壹枝56式沖鋒槍，而金國棟則領到了壹枝54式的手槍，劉恒海則是壹挺班用機槍。
　　接下來的訓練讓戰士們難以接受，射擊、投彈、刺殺、爆破、連排班戰術、十公裏武裝越野……我們是高炮部隊，平時訓練中體能訓練的比重並不大，演習時也大多坐在車上，所以這些純步兵的訓練讓高炮連的戰士們接受起來比較難，特別是那個負重，有時甚至都超過了戰士的體重，郭小銳天天在報怨：“咱們就個高炮連，又不去沖鋒，用得著這麽玩命練嗎？”。
　　“練吧，說不定當兵兵使呢。”李東風有氣沒力地說道。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幹部們壹遍遍地在大家耳邊重復著，呼喊著，為了提高我們的訓練水平，連隊從正在執勤的部隊借調來了壹些老兵作為訓練骨幹指導大家。
　　通過跟老兵的交流，李東風等幾個人認識到了訓練的重要性，每個人都不想永久地留在戰場上，所以每個人訓練都很刻苦，大家都開始像玩命壹樣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