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熱了點中午吃下的飯，和母親壹起吃了。然後讓她壹邊看電視，壹邊給她洗腳。母親雖然回到了孩童的記憶，但是她應該算壹個很乖的“孩子”，很少給我添麻煩。

　　晚上九點多，我本想完成自己的畢業論文的。因為還有2個月我就要畢業了。很多同學已經完成了論文在找工作了，而我，因為太多的瑣事壹直落了下來，實在很難和老師交待。

　　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寫了不到1000個字就怎麽也寫不進去了。我想知道小威的事情到底會如何處理，誰為他來討個公道。

　　我要去找陳姐問個清楚。壹想好，我就拿上了鑰匙出門去夜色了。

　　聽說陳姐在場子裏面，我也懶得去換什麽衣服了，就穿了身邋遢的衣服跑了進去。因為穿了件破校服，又架著黑黑大大的眼睛沒有摘，周圍的熟悉的人都沒有認出我。他們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熟悉地在場裏穿梭，奇怪這麽個窮酸讀書人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陳姐。”陳凱琦回頭看到我驚了壹驚，但馬上就認出了我。這身和四年前第壹次見她的打扮完全壹模壹樣。

　　“小奇。”

　　“我想問妳小威的事情到底怎麽說？警察抓到那個兇手沒有？”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臉色微微的變了壹下，她示意我到角落裏談，不想驚動其他的客人。

　　“小奇。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沒有辦法立案。我建議小威私了。”

　　“妳說什麽？”我壹把抓起她的手腕，我真的有些想捏碎它的恨意，“那個人給了妳多少好處費？妳沒有看到小威有多慘嗎？妳還是不是人？妳這個女人為什麽那麽歹毒……”

　　“妳聽我說。妳別那麽沖動。”她受不了地想用左手想掰開我抓住她右手腕的手。

　　“這個官司根本就贏不了，妳懂嗎？那個東北人的後臺很硬的。他既然敢到這裏來開娛樂業，沒有後臺是不可能的。……”

　　“妳說什麽？東北人？他是不是姓王？”

　　“妳怎麽知道？妳認識他嗎？”陳姐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想，真的是那個人。我放開了她的手腕，有些失去力量地靠到了墻上。那個人，就是小威曾經提過的器重他的老板，我想到了當時我曾經鼓勵小威去跟他闖事業的。我的天！我到底做了什麽？我當時的鼓勵沒有想到卻成了送小威走上這條不歸路的詛咒。我感到嘴邊裏面的酸澀，我把壹顆苦果吞了下去。

　　“小奇，妳怎麽了？”

　　“我……是我。都是我。”我懊惱地捶打自己的頭。

　　“妳怎麽了？妳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妳不要這個樣子。”陳姐拼命地拉住我揮舞的手。誰也沒有想到從紗幔外看我和陳姐的樣子，竟然是在角落裏面抵死的纏綿――禍根也就這樣悄悄地被埋下。

　　“是我鼓勵小威去跟那個東北人闖事業的。當時小威說那個東北人器重他，要他當領班的。我沒有想到，我……”

　　“小奇，妳住手，妳聽我說，不能怪妳的！不能！。”

　　“小威是自願的……”

　　陳姐的話讓原本陷入歇斯底裏自責的我停住了手，我不敢相信地瞪著她。

　　她的眼睛紅了。

　　“小奇。我告訴妳真相，這個官司真的沒有辦法打。因為開始的時候小威是自願的。他自願和那個東北人做的交易，妳懂嗎？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個東北人不僅是個同性戀，還是個虐待狂。他不能打這個官司，妳忍心看小威在法庭上被在摧殘壹次嗎？妳想看到小威死嗎？”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的聲音平靜得連我也不知道它從哪裏出來的。

　　“為什麽？呵呵，呵呵……”陳姐笑了，但是她的眼睛裏流出的卻是淚，黑色的淚，“因為小威想有天出人頭地貝。妳和他那麽好，難道妳不知道嗎？”

　　我知道。曾經有無數次小威都對我說過，要賺很多錢才能回家，他說他不要回家做個農民；只要給他機會，他願意用任何代價來換。他瘋了，真的窮瘋了……

　　“那個東北人願意拿20萬出來私了。今天傍晚，在醫院的時候，我跟小威說了。妳今天早上的勸說很成功，他不鬧了，有了生的希望。我問他要和那個東北人打官司，還是拿這些錢回鄉下做點買賣。他說他想明白了，他要錢，他要回鄉下和父母在壹起。”

　　呵呵，我心底在冷笑。李雲奇啊，李雲奇，妳真的很會勸說人――活下去――所以所有的罪惡都可以在金錢的粉飾下變得無痕了；確實，有錢才能更加好的活下去。

　　“呵呵……皆大歡喜了？陳姐，妳要不要請我喝壹杯？我們是否要慶祝壹下？”我放肆而輕浮地大笑，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滑稽而可笑。

　　“妳？……隨便妳吧。妳高興怎麽樣就怎麽樣，所有的帳都記到我的名下好了。我覺得很累，我回辦公室了。”她擡頭，望入我的眼，尋找她熟悉的小奇。

　　我扭過頭，避開她的目光大喊：“Waiter，開2瓶Jack Danie。誰願意陪我喝的都來，老板請客。”

　　柔和音樂下的酒吧壹下子沸騰了起來，這種事情在夜色是絕無僅有的。他們誰也不明白為什麽有個窮酸的學生口氣那麽大，而且還敢要老板買單，這壹晚老板要開銷多少啊！

　　過來的兩個服務生並沒有認出現在其貌不揚的我，他們以為我鬧事，所以面色凝重地走近老板；看他們那個架勢，只要陳姐壹聲令下，我肯定被拖出去打個半死。

　　第三十壹幕 借酒裝瘋

　　我沒用被酒精迷醉

　　我還是那麽殘忍地清醒著

　　傷害她

　　我的心卻在滴血

　　陳姐對他們點點頭，默許了我的話。那兩個同事都傻傻的壹楞，然後莫名其妙地對視壹眼，只能往吧臺走去。

　　“小奇……妳別鬧得太過分了。發泄會就早點回去吧。”陳姐傾過上半身，靠近我的臉邊耳語。

　　“波”我在她的臉上用力地親了壹下，然後大叫：“謝－謝－陳－姐。”

　　雖然燈光很昏暗，但是因為剛才已經引來了太多的註意，所以我這個舉動被很多人看到了。周圍口哨聲壹片，還有人誇張地學起了狼嚎。雖然老板娘也算在風塵之中的人，平時在場子裏面為了和客人套套近乎經常和客人說些有的沒的，插科打諢地調笑，但是誰也沒有膽子真正的去沾惹這個背景不壹般的女人；今天看到有個不如自己的小癟三竟然當眾調戲了老板娘，那種暗爽就比自己親自上還過癮似的。

　　起哄的聲浪壹聲高過壹聲，把包廂裏面的人都吸引了出來。陳姐臉色難看地轉身就快步往辦公室走，留下我壹個人站著原地，沒有任何地為難我。

　　我不知道我剛才為什麽要那麽做，只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壹樣被人耍。原來她，小威，所有都人都是明白人，只有我壹個，壹個人像小醜壹樣上躥下跳地蹦活；我眼中所謂的仁義道德，禮義廉恥在別人眼中根本是幼稚可笑的東西；我成了別人眼中的納西瑟斯，壹個人在高處孤芳自賞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