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壹十九章 慈和老婦

　　四階妖獸的妖丹，並且看起來還是壹枚品相極好的妖丹，其價值自然不可小覷，哪怕這位神仙會掌櫃做生意多年不知看過了多少珍貴靈材，此刻也是雙眼微微瞇了壹下。不過看起來這位掌櫃也是個性子沈穩的人物，對著沈石笑了壹下後，倒也並沒有立刻伸手去取那枚妖丹，而是在沈石對面坐了下來，沈吟片刻後，道：
　　“這位公子，請恕老夫直言，雖然鄙會在黒木城這周圍還算是有幾分能力，但以妳剛才所說的，只怕鄙會回頭給妳的消息，未必能值得上這枚妖丹的價值。”
　　沈石搖搖頭，伸手將桌上的那枚妖丹往這位神仙會分店的掌櫃面前又推過去了壹些，然後輕聲道：“我很急。”
　　老掌櫃凝視他片刻，忽然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伸手將妖丹收起，隨即起身走了出去。沈石目光看著這位掌櫃的背影走出去之後，又緩緩落回面前的桌子上，然後安靜而沈默地等待著。
　　約莫過了壹盞茶時間後，這間靜室的房門重新打開，老掌櫃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男子，壹個看起來二十出頭，另壹個則是三十多歲的中年模樣。
　　三人來到桌邊坐下，老掌櫃並未開口只是使了個眼色，旁邊那個年輕的男子開口道：“依照貴客之前所言，我們仔細查找了過往在黒木城本地多年來留下的修士記錄卷宗，發現加上壹些不知去向的散修在內，壹共有十壹個名叫陳中的修士。而鐵哥、紅姐這兩人，因為只是稱號，實在是無法準確找到其人。”
　　沈石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年輕男子又道：“不過我等在逐壹查看了這些修士的卷宗後，除去壹些早已過世的，失蹤的，又或是境界道行年齡歲數包括外貌長相都明顯不對的，發現其中大概有壹個人，可能與貴客所說的陳中有些相似。”說著，他伸手拿出了壹張字條，輕輕放在沈石的身前，道，“此陳中乃是黒木城本地人，無論年齡、外貌和道行境界都與貴客所說的對得上。其在城中有壹處房宅，家中尚有壹老母需要供養，所以他常常都在黒木城中出現。”
　　沈石眉頭壹挑，道：“老母？”
　　那年輕男子沈默了壹下，道：“是，陳中此人侍母至孝，是遠近聞名的孝子。這張字條上所寫的，便是他家宅的地址。”
　　沈石默然片刻，伸手過去將那張字條收在了懷裏。而桌子另壹頭的那個年輕男子則是壹直看著他的動作，眼神看起來有些復雜。
　　沈石卻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轉頭看向了另壹個隨那位掌櫃進來的三十多歲的男子，既然是同時進來的，那年輕人說了陳中的事，或許這個人也有些值得自己知道的事情。
　　果然，在沈石的目光看過來之後，那個中年男子也站起身來，對沈石微微點頭示意後，開口道：
　　“貴客所說的那處地方，我們已經仔細詢問查找過了，但在黒木城周圍方圓五百裏內，並無壹處名叫‘哭嶺’的地方，包括這城中，也從未有以哭嶺二字為名的所在。”
　　沈石的眉頭壹下子皺了起來，不過隨即他看到那中年男子在說完這些話後並未立刻坐下，似乎後頭仍有話說，於是沈吟了片刻後，問道：“莫非……是在城池更遠些的地方？”
　　那中年男子搖頭道：“也是沒有的，這哭嶺二字十分奇特，若是地名，只要稍有流傳，鄙會定然會記錄下來。不過我等為貴客查找消息時，雖然對此並無收獲，但倒是想起了另壹處與這兩字勉強有些關系的地方。”
　　沈石深吸了壹口氣，道：“是什麽？”
　　那中年男子沈聲道：“嵐州境內，有壹處名叫‘黃磷山’的地方，山多黃磷寸草不生，鳥獸不能棲息，是以多年來亦有枯嶺的別號，或許聽起來，與貴客所說的哭嶺有幾分近似。”
　　沈石緩緩點頭，道：“知道了，卻不知此山在何處？”
　　中年男子道：“這黃磷山卻不在黒木城周遭，而是往此城向西南方向，壹路到嵐州與陰州交界處，距離黒木城大約有三日距離。”
　　沈石壹怔，道：“是在與陰州的邊界上？”
　　中年男子點頭道：“正是。”
　　沈石默然了壹會，道：“除了這些之外，黒木城附近修士中，可有什麽稱號老祖的修士？”
　　這壹下，對面那兩個神仙會的男子卻是壹起搖頭，道：“並不曾聽說有如此稱號的人。”
　　沈石深吸了壹口氣，點點頭，站起身來，對那老掌櫃拱手道：“多謝。”
　　老掌櫃笑了笑，轉身伸出壹只手臂，溫和地道：“老朽送貴客出去罷。”
　　在這位掌櫃的陪同下，沈石壹路走出了這家神仙會的分店，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忽然又被那老掌櫃叫住，然後只見那老掌櫃深深看了他壹眼後，卻是走到他的身邊，放低了聲音，面上若無其事但口中卻是輕聲道：
　　“老朽多說壹句，黒木城附近確實沒有以老祖稱號的修士，但是過去這數十年來老朽卻是聽說過幾個的，其中距離此地最近的，乃是陰州西蘆城外天陰山上，玄陰門中的李家老祖。”
　　沈石的身子突然震了壹下。
　　那掌櫃看了他壹眼，往後退了壹步，道：“那位老祖已是元丹境大真人，修行多年道法精深，貴客自己多加小心了。”
　　沈石沈默了很久，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
　　黒木城是壹座規模不小的大城，當年沈石年少時到達這裏的時候，是為了通過這裏的傳送法陣遠離家鄉和玄陰門可能的追殺，所以對這座城池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在他的記憶中，更多的只是當年那股倉惶的心情以及和父親分離之後的思念及痛苦。
　　也許還有壹點深埋在心裏的恨。
　　雖然對黒木城不算熟悉，但是拿著神仙會中那個年輕男子給他的那張紙條，按照是上面的地址，沈石花了壹點時間後，還是找到了這上面所說的那個叫做陳中的修士的家。
　　當他站在那處房宅門外時，看起來這壹處房子似乎是個好幾進的大屋，白墻灰瓦墻上地下門扉石階壹切外表看起來，都顯得很幹凈也很寬敞，似乎是壹處殷實的人家。
　　沈石靜靜地看了片刻，然後冷冷地笑了壹下，陳中只是壹個散修，居然能夠為家中老母置辦下這般房宅，過著還不錯的日子，顯然，他比天底下大多數的散修都要更有錢些。
　　沈石走了上去，伸手在那扇大門上敲了下去。
　　“啪、啪啪……”
　　過了片刻，裏頭傳來了壹個蒼老但溫和的聲音，道：“來啦。”
　　隨著壹陣腳步響起，片刻之後，房門被“吱呀”壹聲拉開了，壹位滿頭銀發、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站在門後，先是看了壹眼沈石，似乎對這位陌生人有些疑惑，然後溫和地道：
　　“這位公子，妳找誰啊？”
　　沈石看了她壹眼，沒有從這位老婦人身上感覺到任何的靈力波動，顯然她只是壹個凡人而已。在沈默了片刻後，他開口問道：“請問，陳中是住這裏麽？”
　　老婦人頓時笑了起來，臉上似有幾分自豪的光輝，點頭道：“對啊，陳中是我兒子，妳是他的朋友麽？”
　　沈石微微垂目，頓了片刻，然後道：“是的，我找他有事。”
　　“哦，來來來，那快請進罷。”老婦人笑著讓開身子，示意沈石進入這屋子，隨即笑著道，“中兒他出去了，不過前頭有捎消息回來，說是這幾天就會回來呢。”
　　沈石深深地看了她壹眼，嘴角微微抽動了壹下，然後壹只腳緩緩地踩進了那條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