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成道（上）

　　周青見得整個大殿之上清音響起，仙氣襲人，壹張水墨山水大圖憑空下來，耳邊還聽得嘩啦水響，鳥鳴獸叫，樹綠花香，果是女媧娘娘親自出手，把山河社稷圖朝來拿自己，頓時不敢怠慢，先是五指如勾，淩空壹抓！
　　嗤啦！五條清氣破空而發，壹個纏繞合抱，卷住妲己，拉到了自己身邊，周青同時頭上現了雲光，光中裹壹口混沌大鐘，鐘便隨雲光旋轉，悠揚之聲連發而出，壹聲緊似壹聲，最後異常急促起來。
　　鐘聲緊急！
　　仿佛是那危急存亡關頭的警世之鐘，令人心神緊緊揪住，喘不過氣來。
　　壹種無形的氣氛，異常緊張！仿佛大禍將要臨頭！這氣氛依舊充塞了整個大殿。
　　金羽仙子聽得鐘聲，心神竟然不能自持，身體呆呆站立，整個人似乎都已經被緊張的癡了，仿佛壹個待宰的羔羊，知道自己已經無了生路，卻又無力反抗，只是癡呆與絕望，等待那滅亡的降臨。
　　隨那鐘聲緊促，周青全身劈裏啪啦亂響，仿佛炒黃豆壹樣，整個人猛然高出了壹倍，全身肌筋盤繞虬結，道衣盡裂，威猛無比。
　　那鐘聲更急！
　　金羽仙子終於忍受不住，“啊！”抱頭尖叫壹聲，暈在地面，妲己在雲光之中，身體只是哆嗦個不停，雖然沒有受鐘聲影響，卻也是嚇的傻了。
　　女媧娘娘乃是至高聖人，萬靈之宗，在妲己心中乃是高不可及的存在。對於娘娘的每壹句話，她從來就是無可抗拒，也壓根沒有反抗的念頭。而周青卻是洪荒舊識，與她有壹段因緣，在她心中卻是活生生可以觸摸地存在。
　　妲己現在就仿佛壹個看大人打架的小孩子，腦袋裏面壹片空白，仿佛做夢壹樣，只希望夢早點結束，先就連金羽仙子倒地暈厥，她也是顧不到了。
　　無窮量晶光向上迸射而出，連帶雲光鐘聲沖出頭頂百丈之高，連成壹片，死死托住那片山水，不使其降落下來，周青形象雖然威猛，但神態卻是異常自若，朝女媧娘娘又唱壹諾。
　　“娘娘至高聖人，萬靈之宗，怎的行逆天之事，要鎮貧道？”
　　女媧娘娘轉坐雲床，素手輕揮，神態反不如先前那樣，面色緩和了許多：“妳應天數，自殺劫中起，行滅殺之道，但滅中又生，生中有滅，不成圓滿而為，才能循環不息，也是正數。妳亦是我所造，又得大神通，證道在即，殺劫過後，神通與我壹般，不生不滅，萬劫不磨。成就之大，無量量劫中僅此壹人。爾的之意，卻還被通天教主所攪。妳現若明我意，於圖中靜修五百年，即是立地成聖。”
　　周青道：“眾仙生靈因果煩亂，縱是我得取舍之道，明慈悲之意，不行殺伐之事，也只是緩過壹時。我與人間而起，滅殺道統無數，乃是應過天數，將因果纏於壹身。雖自身證道，卻歸於門人，行那李代桃僵，我如靜修，反是不慈悲了，天道不以少而取多，不以多而取少，我自為天道，怎又能行舍小為大的假慈悲呢？”
　　娘娘點頭道：“嗯！妳之言語，卻是不假，天道壹視同仁，只是各有所取，慈悲二字，本就落了下乘，我今日持仗法力壓妳進山河圖中，妳可有甚怨意？”
　　“即為天道教主，當明天道之理，娘娘便說各有所取，便為爭鬥，是結因果。無謂是非，我又怎敢生出嗔念怨意？豈不是更落壹乘？娘娘有大神通，大法力，我卻應上天數。”
　　“神通能否及過天數，貧道便看娘娘演繹就是了！”
　　女媧娘娘聽後，只是輕笑壹聲：“天道加於妳身，卻無大法，又怎算得上是天數？”說罷，不再多言，用手朝周青地下地面壹指！
　　猛聽“砰！”壹聲大響，立刻是天翻地覆，當殿面陷下壹個無底的深坑，坑中嘩啦嘩啦之聲宛如煮粥，剎那壹下，無窮量的烈焰夾雜著罡風，洪流濁浪，黃塵土灰，宛如怒濤壹樣上湧，聲勢當真是駭人。
　　女媧娘娘壹指點下，地面之物全都被大法力神通絞成混沌，演化出地水火風，就宛如人拿盤古幡亂劈壹樣。聖人法人，雖然是輕描淡寫，但無可抵擋。
　　周青見狀，忙並指如劍，朝地下壹戳，兩條青氣飛出，化為壹葉輕舟，地水火風不占其身，只顧在下面怒吼。
　　女媧娘娘見那兩條清氣結成小舟，知是通天教主兩指所化，不由神色緊了壹緊，站了起來，壹雙素手畫了壹道玄奧符錄，隨後念動真言，出口輕喝壹聲：“散！”
　　壹喝之下，小舟轟然碎開，依舊化成了兩條青氣纏繞在周青手上。
　　妲己見了，慌忙才從中回過神來，只見得下面地水火風狂湧著裹了上來，其勢猛烈，擋不可擋，終於發出了壹聲尖叫！
　　周青面色依舊不慌，只是將雲光落下，先護住了周身，隨後四面仙音響起，壹片清亮的山水，紅日高懸天間，遠處樓閣林立，連綿數百裏，大自西向東，奔流而去。
　　壹個閃失，被女媧娘娘攝進了山河圖中。娘娘見了，復又坐回雲床，用手壹指，大殿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只是不見了妲己與周青兩人。
　　手壹招，山河社稷圖回到手上，女媧娘娘也不敢怠慢，忙將畫出的符錄壹壹加持在圖上。
　　“天道教主法力神通實是只差毫厘，此圖還需煉過三十六時辰，再放入人間海眼之中，可保五百年無事！”女媧娘娘心中思道。
　　周青確實是法力高強，又多次出入山河社稷圖，明白其中妙用，女媧娘娘雖然將其封在其中，但也只能困過壹時，稍不註意，便被其破困出來，娘娘也無那個閑心，天天把圖抱在身上時時警惕。等周青破圖出來再封，也不是這個道理，便要將圖重新祭煉壹番，改過圖中的天地，則可使周青耗費數百年時間查探玄妙。
　　“妳怎和娘娘對抗，現在可好，被娘娘封住，可是咋辦？”
　　妲己清醒過來，見得周青恢復了原來模樣，身上道衣如舊，完全不似經歷過壹場拼鬥，對其法力，也是嘖嘖稱奇。猛然見得周圍環境，自己已經被卷進了山河圖中，心中頓時大急。
　　周青見妲己六神無主，不由道：“這個不妨，我自是無礙，娘娘也知自己阻不過天數，只是以神通聊盡人事。我也正好借此與妳過上壹場，結了當日因果。待我出脫身之後，妳便入主天宮，與眾姐妹團聚，從此之後，不沾紅塵，清凈修持，我當護得妳等周全，將殺劫挽過便是了！”
　　正說得妲己面上飛紅，正要說話，突然四面狂風大起，天上烏雲奔湧，把日光遮住，伸手不見五指，隨後黑暗之中亂如煮粥，仿佛打了雞蛋，將蛋黃蛋清攪成壹團。
　　周青知道是女媧娘娘在行法，將山河圖重新煉過，破圖中之萬物化而混沌，演成地水火風，爾後重造圖中天地，就宛如盤古開天壹般，功成之後，自己卻是不再熟悉圖中奧妙，難以出來。
　　“現在不去管它！”這壹劫過無可避免，周青自己也知有此壹劫，急也無用，何況是他已深明天道，女媧娘娘以神通拼天數，必然不能成功。
　　將手壹揚，頭上雲光罩了下來，結成壹畝大小的光幢，把周圍地水火風阻隔在外。
　　妲己見得周青如此鎮定，心中地慌忙也稍稍平息了壹些，兩人卻是在單獨相處，妲己心中又喜又慌，靜過之後，檀口微微張了壹下，卻沒有發出聲來，不知先說什麽才好。
　　周青見得這狀況，暗暗思道：“此女還未曾通透！”
　　當下道：“妳未入輪回，自然還知道當年青丘山舊事，妳我之間，因果頗深，今日正好了結，妳可有此意？”
　　妲己聽得青丘山，不由眼神飄忽，面色似哀似愁，整個人似乎陷進了回憶之中，猛又聽得後壹句，頓時驚醒，剎那之間，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但還是微微點了壹下頭。
　　周青見得妲己點頭，便用手壹指，妲己衣裙盡退，深身赤裸，處子香氣蕩漾，令人神亂情迷，陽火中燒。
　　不說妲己羞得面無人色，周青只道壹句：“大善！”將手壹揮，四面雲光疾湧過來，便值成壹團。
　　卻說女媧娘娘將山河圖重煉，金羽仙子清醒過來，心有余悸，立在壹旁，心中思忖道：“娘娘三亞如海獄，那天道教主真是膽大，居然不尊禮儀，還出語褻瀆，只是這樣壹來，妲己妹妹剛脫火池，現又被封於圖中，不見天日，著實命苦，卻都是天道教主這黴星弄地！”
　　此時，壹道仙光閃過，女媧天外現出壹青衣童子，手持壹封竹簡，直進了女媧天中。
　　“大膽！妳是哪裏來的童子，不曾禱告，就進女媧天！”看守門戶的彩鵲仙子見得這童子出現，旁若無人，直接進了女媧天，不由叫喚起來。
　　“我從紫霄宮來，因道祖開宮，來喚娘娘前去聽講！”這童子面無表情，只是慢聲說道。
　　彩鵲仙子壹聽，連忙進得宮殿，見女媧娘娘端坐雲床，正使印訣煉那山河圖，本不該打攪，但卻無法，只得跪地奏道：“娘娘在上，稟過娘娘，紫霄宮道祖開宮，遣了童子前來，爾下正在門口。”
　　女媧娘娘壹聽，突然喑暗嘆息壹句：“果是神通不及天數，我已聊……”當下停了訣，出得宮來，見過童子，接過書簡，然後拜了三拜，那童子朝娘娘見禮之後，出了女媧天，依舊回紫霄宮去了。
　　女媧娘娘回到宮中，對金羽仙子道：“我且前去紫霄宮聽講，妳好生看守山河社稷圖，切不可出了紕漏！”
　　金羽仙子自然遵命，娘娘換了壹聲道衣，紮起頭發，挽起道稽，卻是壹清秀道姑模樣，待收拾完畢，才持了書簡，出了門，朝紫霄宮而去了。
　　不知行了多久，杳杳冥冥，無東西南北，無遠近高低。娘娘心神壹動，突然眼前壹亮，壹座道觀出現在眼前，除此之外，四面空寂，無山無水，無花無樹，盡是壹片混沌。
　　娘娘又自下拜。之後才進了道觀院子，只見當中門戶緊閉，門口站著兩個童子，壹男壹女，院落中央站有五個道人，卻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西方兩位教主。
　　西方兩教主都是壹身道服，身高丈六，面皮微黃。
　　五位教主見得娘娘到來，紛紛稽首，娘娘連忙還禮。
　　“娘娘怎生才來見過！”通天教主問道。女媧娘娘只管見到通天教主壹手空缺，只有三指。便也不回答，只是沈默。
　　咯吱！當中門戶突然壹開，從其中又出來壹個童子道：“祖師喚五位老爺與娘娘進去見過！”
　　五教主，女媧娘娘不敢怠慢，忙上得臺階。進了門戶，只見壹片深幽混沌，混沌之上，懸壹臺，臺上坐壹道人，貌不可辯，正是鴻鈞道人，身於天地玄黃外。
　　鴻鈞道人旁邊又立兩童子，也是壹男壹女，俊秀異常。
　　六位教主見過道人，都自下跪拜道：“老師無疆！”
　　良久，鴻鈞道人才道：“時逢盤古開天壹量之劫，有五百年殺運，開地必合，合過又開，循環不息，乃是造化天數，爾等亦在其中，不可逃脫，俱要完過劫數。”
　　六位教主都道：“老師訊下，弟子謹記！”
　　鴻鈞道人命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妳們三人過來！”
　　三位教主起身，來到法臺之下，又自跪下，鴻鈞道人命身邊的童子伸出手來，在童子手上畫壹符印，又命道：“於三人後心各打壹掌！”
　　這童子尊了法旨，先到太上老君身後，伸出手掌，擊了壹下，老君嘴壹張，吐出壹枚通紅的丹丸。童子又各擊元始，通天，兩位教主也吐出壹枚壹樣地丹丸。
　　童子收將丹丸，又自退下。
　　鴻鈞道人命三位教主退下，又對六大教主道：“妳等各安其位！可完過壹量之數。”
　　六大教主尋位端坐，俱聽道人言語不提。
　　“紫霄宮開宮，娘娘要三日之後才能回轉，叫我看守山河社稷圖，只怕有些不妥，也不知那天道教主與妲己妹妹在裏面在做什麽，奈何圖被娘娘重煉，又過禁法，我也無法得知，否則說說話兒，卻也不悶！”
　　金羽仙子見得雲床上地山河圖，心中正想，突然卻見出了狀況！
　　山河社稷圖卷軸猛然顫抖起來！
　　喀嚓！喀嚓！數聲輕響，卷軸之上仿佛是驟然裂開了幾道縫隙，數條晶芒，兩條清氣壹沖而出，於上空盤旋，剎那就聚成畝余大小壹團。
　　“不好！”金羽仙子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顯然是周青破開了山河圖，脫身出來。要是真個如此，金羽仙子吃罪不小，等娘娘回來，必要受罰，心中壹急，壹個揚手，數道金光仿佛劍氣，朝那團雲光絞殺過去。
　　這金光乃是金羽仙子成道時用自身翎毛煉的九口混天玄金劍，威力無窮。
　　雲光被金劍壹絞，裏面頓時發了壹聲響，瞬間就散去，現出兩人，正是周青與那妲己。
　　周青只是伸手壹抓，九道金光就落在手裏，再壹指，金羽仙子仿佛被縛妖索捆住壹樣，半點都動彈不得。
　　“妳日後也有劫難，須好自為之！”周青對金羽仙子說了壹句，便領妲己出了女媧天。
　　“今日過後，我便成道，妳且先回天宮與當年青丘山諸位姐妹團聚！”周青此時，面現平常，眼中失神。仿佛有壹物懸於其中，似乎包容壹切，卻又俯仰虛空眾生，遊離於外。
　　妲己正要說話，周青只是輕輕壹推，就覺渾身飄然，場景變換，出現了瓊樓玉宇，廳臺樓閣，金碧輝煌。
　　“這是天宮啊！”
　　妲己身處壹高臺之上，向下觀看，只見四面仙雲飄飄，向下望去，那天宮壹層壹層，仿佛巨型臺階，每壹層天宮，都其大無比，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