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不想看妳去送死

　　“我不熟島上地形，不知哪裏能找到淡水，只能委屈蓉兒妳先喝點米酒，將就壹下。”
　　歐陽靖拿起壹只酒壇，拍開泥封，遞到黃蓉面前。
　　黃蓉自前晚匆匆逃亡起，已是壹日兩夜粒米未進。
　　而昨天，她先是下海搭救歐陽靖，晚間又生病發燒，壹番折騰下來，早已饑腸轆轆。
　　此時嗅到壇中米酒散發的甜香，黃蓉頓時口舌生津，竟忍不住咕嘟壹聲，咽了口唾沫。
　　聽到那咕嘟聲，歐陽靖不由莞爾壹笑。
　　黃蓉俏生生白了他壹眼，嗔道：“笑什麽？人家確實餓壞了嘛！”
　　說罷，壹把搶過酒壇，抱著壇子大口暢飲甘甜米酒。
　　“慢點喝，別嗆著。”
　　歐陽靖和聲說著，又啟開壹只裝著果脯的壇子，抓出壹把果脯遞給黃蓉：“這是大食商人，從絲綢之路販至西域的波斯棗（椰棗），中土罕見，口感甜美醇厚，既是美味果品，亦是上好的糧食，蓉兒妳嘗嘗。”
　　黃蓉也不客氣，自歐陽靖寬大手心中抓起幾粒椰棗脯，送進口中大嚼。
　　見她吃得香甜，粉腮壹鼓壹鼓的，活像只萌萌的倉鼠，歐陽靖既覺可愛，又感欣慰，笑吟吟地看著她，說道：“莫急，慢點吃，這些都是妳的，沒人和妳搶。”
　　黃蓉也不說話，仍是大口吃喝。吃幾粒椰棗，喝壹口米酒。
　　歐陽靖搖頭失笑，忽見她唇角沾了壹粒糯米，不由伸出手去，將那粒糯米輕輕拈下。
　　這番溫柔動作，令黃蓉微微壹呆，旋即小臉微紅地側過頭去，美眸含羞，口齒含糊地說道：“靖大叔，妳不吃點嗎？”
　　歐陽靖道：“妳先吃飽再說。”
　　“噢。”黃蓉應了壹聲，旋又呆住，心說：“小時候，爹爹也是這樣，用餐時，總是先看我吃好，他才動箸……”
　　想起天人永隔的父親，黃蓉不禁又微紅了眼眸，險些淌下淚來。
　　抽了抽鼻子，忍住眼淚，黃蓉又看向歐陽靖，見他正壹臉關切地看著自己，顯是註意到了自己的情緒變化。
　　“他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但是待我當真若父兄壹般，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呸呸呸，胡思亂想些什麽呢？他才沒有那麽好呢，分明就是趁機占我便宜……趁我病得糊塗，脫光我衣裳，看光我身子不說，還在我身上動手動腳……他就是個大壞蛋，大惡人！”
　　心中雖作此女兒家使小性子的想法，可她嘴上卻又忍不住問歐陽靖：“妳是不是對每個姑娘都這麽好？”
　　歐陽靖微笑道：“我有生以來，只對蓉兒這麽好過。”
　　黃蓉奇道：“為什麽？”
　　歐陽靖笑道：“因為蓉兒妳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呀！”
　　“誰，誰說壹定要嫁給妳啦？妳好不知羞！”
　　黃蓉嘴上說得傲嬌，俏美的小臉卻又滿是羞紅，連忙舉起酒壇作暢飲狀，以掩飾自己暈紅臉色。
　　大喝了幾口，她飛快地轉移話題：“靖大叔，這些吃食，妳是從哪裏找來的呀？”
　　“從我那艘被擊沈的船上找來的。”歐陽靖道：“那船上本來還有許多聘禮，都是些中原少見的稀罕物事，可惜全都送給了海龍王。”
　　“誰稀罕妳的聘禮啦？”
　　黃蓉嬌嗔壹句，忽停下吃喝，怔怔出起神來。
　　歐陽靖奇道：“怎麽啦？”
　　“沒，沒什麽。”黃蓉抽了抽鼻子，強笑道：“只是，只是又想起了爹爹。也不知妳那船聘禮中，有多少是投爹爹所好，特意置辦的……”
　　歐陽靖默然。
　　那壹船聘禮中，當然有許多是針對黃藥師的喜好置辦的。其中不乏歐陽鋒、歐陽靖叔侄辛苦收集來的各朝古藉、孤本、名家字畫，可惜如今全都葬到了海底。
　　可話又說回來，即使他的船沒被擊沈，黃藥師也賞玩不到那些投他所好，特置的聘禮了。
　　深吸壹口氣，歐陽靖鄭重道：“蓉兒，妳吃飽後，煩妳為我仔細講解壹番桃花島地形。”
　　黃蓉壹怔，說道：“靖大叔，妳要做什麽？”
　　歐陽靖道：“自是去誅殺侵妳家園、害妳父親的惡徒。”
　　他昨天就已向黃蓉承諾，要殺盡那些惡徒，懸其首級於黃藥師靈前，以慰黃藥師在天之靈。而黃蓉對那些殺害她父親的兇手，更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有人能將他們斬盡殺絕。
　　只是……
　　只是壹想起那些人手中可怕的武器，以及那個披著壹身人皮，皮囊之下卻盡是鋼筋鐵骨的“怪物”，黃蓉就不由得好壹陣心悸。
　　真的要讓靖大叔去找他們報仇嗎？
　　爹爹和老頑童武功那麽高，也都被那些惡人害死，靖大叔……他真的能辦到嗎？
　　雖然黃蓉也很希望歐陽靖能幫自己報得父仇，甚至昨日初見時，她還說過只要歐陽靖能幫她報仇，她便心甘情願嫁給他的話，可是……
　　可是經過這壹晝夜相處，享受過靖大叔若父兄壹般，無微不至的照顧，感受過他帶給她的安全感，她驀然驚覺，自己竟有些離不開他了！
　　真的要讓靖大叔去報仇嗎？
　　想起父親和老頑童的死狀，想起那可怕的怪物，黃蓉腦海不禁壹陣恍惚，耳畔似又響起了那震耳欲聾的雷霆巨響，眼前似又看到了那噴吐的烈焰的奇形武器，更仿佛看到了……歐陽靖渾身是血，遍布血洞，頹然栽倒在烈焰硝煙之中的慘景。
　　“不要！”
　　她被自己的想象嚇到了，情不自禁輕呼壹聲，小臉煞白地盯著歐陽靖，連連搖頭：“靖大叔，妳不要去！”
　　“我怎能不去？”歐陽靖奇道：“妳爹爹的仇，難道不報了？那些惡徒，難道任他們在妳的島上逍遙？”
　　“仇當然要報，只是，只是敵人實在太厲害，報仇之事絕不能操之過急。”
　　黃蓉貝齒輕咬櫻唇，輕聲道：“靖大叔，我們可以先設法離開桃花島，然後廣邀江湖好漢、英雄豪傑，聚齊人手後，再來找他們報仇。”
　　“我們未必有那麽多時間，更未必有機會離島。”歐陽靖搖頭嘆道。
　　他們連船都沒有，怎麽離開桃花島？
　　即使以歐陽靖的內功、體力，也不可能從桃花島壹直遊到陸地上。
　　伐木為舟，結竹做筏？這也行不通。
　　即使真的伐木為舟，結竹為筏，恐怕還沒等他們劃出壹兩裏，就會有壹枚火箭彈呼嘯而來，將他們連人帶舟炸個粉碎——在地形復雜的桃花島上，他們二人尚可隱藏，可壹旦到了開闊的海面，分分鐘就會被那夥擁有無人機等偵察設備的神秘穿越者發現！
　　所以，黃蓉的主意並不可行。
　　唯壹的生路，就是絕地反擊，幹掉那夥神秘穿越者！
　　“可是，可是……”黃蓉心亂如麻，連連搖頭。
　　“沒有可是。”歐陽靖斷然說道，又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凝視著她璀璨明眸，沈聲道：“蓉兒，相信我，我定能將那些惡徒斬盡殺絕。”
　　“靖大叔……”黃蓉扁了扁小嘴，帶著哭腔說道：“可是，可是蓉兒真的不想看妳去送死。妳若死了，蓉兒在這世上，就真的孤伶伶再沒有壹個待我好的親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