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醫院

　　浴室的燈光只開了壹半，昏暗中帶著些許沈醉，就像是半醉半醒的人感受到朦朧不清的世界。
　　然而在這樣朦朧不清的世界裏，傳來的是「沙沙」的水聲，這是水柱落進裝滿溫水的浴缸所發出的聲音。這樣的霧氣繚繞就像是看不清未來的迷茫，使人想要撥開濃霧看清真相，然而這世上有些事非人力可得。
　　浴缸裏有兩個身影在纏綿悱惻，男人黝黑的皮膚與女人的白皙細嫩產生強烈的反差，他們面對面的摟抱在壹起，女人坐在了男人的身上，互相交換著嘴裏的唾液，男人的壹只手臂摟著女人的美背，另壹只手在她胸前的壹對雪峰流連著，有時男人似乎是在調整姿勢的向上挺動身體，女人都會不由的發出壹聲悶哼，不知是因為男人手上的動作，還是在我們無法知曉的水下有著什麽樣的糾纏。
　　良久，男人抱著女人起身，激起壹陣水花，水滴順著他們優美的身體曲線向下滾落，雖然不願承認，但他們這樣的結合確實是極具觀賞性的。
　　男人走出浴室，踏步向房間邁進，女人的肌膚通體晶瑩，就像是壹只純白色的小貓咪壹樣趴在男人的懷裏，就這樣回到了床上。
　　半身直立騎乘式、後仰平躺懸吊式、側臥剪刀腳後入式……
　　我感覺天旋地轉的，但是他們的壹舉壹動都能進入到我的視線，我想逃離，但是男人的每壹下撞擊就像是敲擊在我的心靈上壹般，讓我麻木在了椅子上，我只能被迫看著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愛撫著，揉捏著，掠奪著每壹寸的肌膚，每壹處的甜美。最後，在激烈的交鋒中，在女人瘋狂的呻吟中，男人終於悶哼了壹聲，摟著女人到了下去，夜色漸漸平息了。
　　香米夜色暗牙床，酒醒殘夢寄淒涼。
　　……
　　我迷茫的睜開眼，已經到了早上了。監控視頻裏的人已經離開了，如果不是滿屋子的淩亂痕跡，我都要懷疑昨天的那些是不是只是壹場噩夢。
　　我的頭暈沈沈的，感覺有些脫力，好像是感冒了。留在這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於是我就收拾好裝備，離開了酒店。
　　我看了下手機，已經中午十壹點多了，還有幾條信息和未接來電，裏面有瑤瑤打過來的。不過現在我並不想跟她通話，我的狀態沒辦法開車了，所以我打了個滴滴，向著醫院駛去。
　　對於我們這個職業來說，醫院肯定是不陌生的了，我們還有專門的通道。
　　「警官，妳的發燒很嚴重，我建議還是打個吊瓶再走，妳在這坐壹會，我讓人過來。」
　　醫生說完就起身走了，我靠在椅子上長出了壹口氣。
　　我要加快腳步了，再這樣下去我估計會先瘋了。瑤瑤陷的比我想的還要深，再這樣繼續下去，怕是她會迷失了自己，甚至就算她回來了，我還能原諒她嗎？
　　「誌飛？」
　　壹陣溫柔女生打斷了我的思考，我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扭頭朝門外看去。只見壹個穿著護士裝的美女站在門口，短袖遮不住的藕臂纖細白皙，雙手捧著壹疊的資料抱在胸前，腰間的系帶把護士長袍束了起來，勾勒出盈盈可握的小蠻腰和胸前傲人的弧度，長袍下是壹雙穿著白絲的腿，只能看到勻稱緊繃的小腿，小腳穿的是壹雙純白色的護士鞋，雖然沒有鞋跟，但目測她至少有165 以上的身高。
　　「陳汐？」
　　我有些驚喜的站起身，同樣報以微笑的看著她。
　　陳汐，瑤瑤的堂姐，也是江門大學大四的學生，但讀的是護理專業，其實我們見的次數並不多，交談就更少了，而且她是那種賢妻良母的性格，給我的印象是溫溫柔柔的，話不多，是小姐妹們的知心大姐姐。我媽還曾經開玩笑說，要是娶了陳汐回家也是很不錯的。
　　「妳，妳不是保研去醫大讀臨床了嗎？怎麽在這裏？」我壹手扶著椅子，有些語無倫次，說實話，像這樣的女孩是男人都不會有抵抗力。
　　「啊～我跟學校申請了，我打算大四這年實習完再去。」陳汐用手理了壹下垂下來的頭發，還是用以前那樣柔柔的語氣說道。
　　護理專業是在校兩年，大三見習，大四實習，社會對這個專業存在比較多偏見，其實是因為護理專業大專院校比較多，連帶著本科也逐漸的冷門了起來。陳汐的家裏條件也不錯，所以托了關系準備保去醫科大學深造，當然這也歸功於她本人的想法和努力。
　　「嗯，是這樣啊……」壹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見的這麽突然，其實我的情緒還是很低落。
　　「那妳呢？怎麽在這？生病了？」陳汐壹邊說著壹邊走進來，拿起桌上醫生寫的病歷看了看，皺了個好看的眉頭，說道：
　　「怎麽燒的這麽厲害？妳要輸液壹下。」
　　話音剛落，又壹個護士拿著壹盒的藥品走了進來，看到陳汐有些奇怪。
　　「小陳？怎麽在這？妳們認識？」
　　陳汐轉身，看清來人，點了壹下頭，微笑道：
　　「護士長好，認識的，以前江門大學的學長！」
　　我上前壹步，伸手與護士長握了壹下手，愈發的有些不自在，我感覺護士長好像誤會了什麽，眼神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我。
　　「那剛好！小陳妳給他輸液吧，這材料我幫妳拿給黃主任。」護士長把藥籃子放在桌子上，不由分說的把陳汐手上的材料拿走，然後跟我示意了壹下就離開了，臨走時甚至還把門也關上了。
　　「這是我們護士長，人挺好的，就喜歡給她們幾個剛進來的介紹對象。」陳汐抿嘴笑著，然後走到桌前開始準備輸液，她口中的「她們」想來也有她壹份，不過她這樣的坦然倒是使我不再那麽拘謹了。
　　現在陳汐是背對著我的，低著頭專心致誌的準備輸液。護士服的領子並不高，露出壹截雪白的脖頸，像高貴的白天鵝壹樣。
　　徐誌摩曾經寫到：「最是那壹低頭的溫柔，像壹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說的就是這樣的吧！
　　見我半晌沒說話，陳汐奇怪的轉頭看了我壹眼，見我傻傻的看著她在準備針管和試劑，笑著指著旁邊的長椅，說道：
　　「別傻楞著啦～去那裏坐著。」
　　「哦，哦，好！」
　　我回身坐在了長椅上，繼續盯著陳汐美麗的背影，心裏也不願再去想那些煩心事了，我也實在無法壹下就想出解決辦法，只能像鴕鳥壹樣把問題先深深的埋在心裏。
　　陳汐把東西都準備好端了過來，放在我旁邊的小臺桌上，把藥水掛在輸液架上，檢查了壹下液壓器，然後非常自然的拿起我的手放在了長椅的扶手上。
　　我嚇了壹跳，她的手軟軟的很舒服，手的溫度不暖也不涼，我還是故作鎮定的坐靠著椅背，醫生和病人之間是沒有性別的，我也怕我的異常冒犯到她。
　　「放松點，別緊張，我又不是第壹天給別人紮針。」陳汐看出了我的窘迫，裝作嗔怪的向我說道，似乎想用開玩笑的方式驅散尷尬。
　　「呵呵呵～」我僵硬的幹笑了幾聲，沒有說什麽，不過確實慢慢平靜了下來，就這樣看著她給我的手做皮試、打開繃帶。
　　陳汐就站在我旁邊，俯著身子忙碌著。這時候我的心裏居然想的是，小說裏的情節都是騙人的，護士服高高的領子哪裏有機會看到什麽。然而我並沒有聞到那些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是陳汐身上的淡淡香味。
　　「要紮了，妳別看。」
　　陳汐沒有註意到我的心猿意馬，輕輕地說道。說完，我的手背就感覺帶陣陣刺痛，那是針管紮進血管的感覺。
　　紮針需要特別專註，這時候我可以毫不掩飾的看著陳汐。陳汐和陳瑤長得有壹點像，不過要站在壹起對比才看得出來。瑤瑤更英氣壹點，可以說瑤瑤的外剛內柔的人，而陳汐應該是外柔內剛的性格。
　　陳汐抹了壹點淡淡的口紅，薄薄的櫻唇微微抿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非常專註的看著手上的動作。然而陳汐卻突然轉頭，與我的眼神對個正著，在我有些慌亂轉移視線的同時，瞇起可愛的笑眼說道：
　　「好啦！」
　　我故作掩飾的看了看手上的針管與繃帶，同樣笑著點點頭表示贊賞。陳汐起身整理了壹下小桌子，然後也在長椅上坐了下來。長椅其實並不寬，雖然我下意識的又朝旁邊移了壹下，但我們還是微微的挨在壹起。
　　壹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抿著嘴扯出壹個微笑。
　　「瑤瑤呢？怎麽沒有壹起來？」
　　「她，她學校有事吧。」我強自鎮定的說道，內心有些苦澀，瑤瑤此時說不定還在跟方傑在壹起。
　　「妳自己開車來的？」
　　「嗯？」我沒有去看陳汐的表情，剛才偷看被發現還是讓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妳們吵架了？」陳汐突然說道。
　　「沒有啊…」
　　我下意識的否認，轉頭看向陳汐，此時我們面對面也就壹尺的距離，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的呼吸所發出的熱氣，她明亮的大眼睛就這樣註視著我，使我不由得又避開的她的眼光。
　　「這樣啊，哎，瑤瑤就是要強，妳理解她就好啦。」
　　陳汐看出了我情緒的起伏，不過我不願深談她也沒有追問的意思，就這樣替瑤瑤解釋了壹句，殊不知真實情況早已超出了要強這個範圍所能解釋的了。
　　接著我們默契的改變話題，開始聊壹些學校的事情。就這樣說著話，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壹個小時，吊瓶也就打完了。
　　「現在覺得還行嗎？要不我送妳回去吧？」
　　「沒事！我打車回去，妳忙妳的。」我笑了笑，站了起來伸個懶腰表示我已經恢復過來了。這壹個多小時陳汐都在陪我說話，卻沒有人來催，看來她家裏跟醫院打過招呼，工作的很寬松。
　　然而這時陳汐也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突然伸手搭在了我的額頭上，我被嚇了壹跳，渾身僵硬的站在那。我的額頭感受著陳汐小手的柔軟與清涼，可能是心理作用的緣故，頭都不那麽暈了。我低頭看著陳汐嫩生生的俏臉和微翹著的櫻唇，有那麽瞬間我有些沖動想親下去。
　　「那好吧！沒有那麽燙了，到家記得跟我說壹聲啊。」
　　過了壹會，陳汐就把手拿開了，然後就轉身開始收拾東西，我看著陳汐的背影微微發楞，其實她應該是壹個很好的傾訴對象，但是我實在無法就這樣輕易的說出口。罷了罷了，自家事還是自家解決吧。
　　我再次與陳汐道別就直接離開了醫院，打車往家裏去。看著車窗倒退的風景，我感覺心中空落落的，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壹樣。
　　剛進家門，還沒來得及脫鞋，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還是瑤瑤打來的。我猶豫了壹下，終於還是接通了。
　　「誌飛？妳去哪了？消息不回電話也不接！」
　　剛接起電話，瑤瑤清脆的聲音就從話筒裏傳了過來，劈頭蓋臉的就是壹頓埋怨和問題，以前的我再忙都會接電話然後告知她我現在在做什麽。然而我並沒有像往常壹樣寵溺的哄她，實際上壹肚子火的我真想立刻就質問她或者直接把電話掛了。
　　「單位有事，壹下脫不開身。」
　　「那妳也要回壹個消息啊，妳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妳？」
　　呵呵！我怒極反笑，擔心我？在別的男人的懷裏擔心嗎？不過我還是強行壓抑住心情，平靜的說道：
　　「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了，我聽別人說，昨天有人在榮譽酒店見過了？妳去那幹嘛？」
　　「……沒有啊，就看錯了吧，我昨天在學校啊……」瑤瑤的聲音停頓了壹下，然後稍顯慌亂的辯解道。
　　我不願戳穿她，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妳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有問題我會幫妳解決。」
　　「……沒有啦，妳想多了。」
　　瑤瑤又沈默了壹下，然後直接否認，聲音又快速恢復到了平靜。
　　「好啦！我要上課啦，妳沒事就好，下次不許這樣了！」
　　接著我們就結束了通話，我捏著手機靠著大門有些無力，發燒帶來的眩暈感好像又加重了許多。良久，我用力捶了壹下放在門口的鞋櫃，發出壹聲巨大的響聲，在客廳久久的回蕩著。好在這個木質的鞋櫃倒是質量不錯十分的結實，除了讓我的手痛的有些麻木以外倒是沒有別的損失了。
　　發泄了壹陣，讓我稍微好受了壹些。我徑直走進了書房，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情感攻勢已經沒有什麽用了，瑤瑤完全不跟我談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突破口。
　　我突然想起在酒店瑤瑤與方傑的對話：
　　「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
　　「我真的很喜歡妳瑤瑤，都是我的錯，真的很對不起。」
　　「這怎麽能怪妳，也是我自己的錯，算了，不談這個了。」
　　這段對話是什麽意思？可以看出瑤瑤有些後悔，也想要終止她與方傑的關系，但是他們口中的「錯」是什麽？到底這中間發生了什麽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錄像！
　　如果弄清方傑與瑤瑤開始的原因，或許壹切都迎刃而解吧！我迅速的打開電腦，又再次拿出那張SD卡讀取數據。輕車熟路的進入可移動磁盤，點開那個文件夾。壹排的視頻文件就像是魔咒壹樣靜靜的列在那，等待著我激活它們。
　　我的鼠標移到了第壹個文件，停頓了壹下，終於點了下去。
　　視頻開始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