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電話剛掛掉卻又響起。我接了，提高音量說道：“我說了我不去，妳不要再煩我了！”
　　“茗茗，出什麽事了嗎？”
　　慘了，這次是哥哥。他低聲地問我為何那樣說。我只得乖乖地回答：“剛才同學找我出去玩，我不想去。”
　　“那很好，妳的病剛好，在家裏好好休息。”
　　我嗯壹聲，問哥哥：“妳有事嗎？”那邊卻傳來海倫嬌嗲的嗓音，“仁，妳出來很久了，大家都在等著妳呢。”
　　又是海倫！她可真是壹刻也離不開哥哥！
　　他們今天出去玩，遇到壹群朋友，就約好壹起出聚會。哥哥只是想告訴我他會應酬到很晚，今天不會再來看我了。因為我先後與燕子和孟飛通話，哥哥壹直打不通，於是耽誤了點時間。哥問我，我也解釋了，只是這壹會的工夫，海倫也等不了。
　　她不能容忍我和哥哥親近，這我知道。我對哥哥的感情超過兄妹，海倫也知道。所以她對我有很大的敵意，這壹點哥哥看得出來。我們三個人的關系很復雜，卻也簡單。
　　我和哥哥不可能，海倫如此處心積慮地防我根本沒有必要。
　　哥哥被海倫拉著回去，只能匆匆囑咐我幾句就斷了。那壹刻我好傷心，所有的道理我都明白，可就是委曲得厲害。我拒絕朋友的邀約，哥哥和女友去玩樂；我在家裏苦等，他們兩個卻要廝摩壹整夜……我這麽傻傻地為了壹個可愛我的人守身如玉，圖的是什麽？
　　這世上還有比我更蠢的人嗎？
　　呆坐到太陽西斜，我覺得有些餓，又想起哥哥說過要我好好吃飯，眼淚立刻掉了下來。我聽話是為了誰，哀傷又是為了誰？從我十五歲發現自己愛上哥哥之後，便再也沒有為自己而活著了。心中為了哥哥牽掛著，日裏夜裏都想著他。明明愛得要死，卻又苦苦壓抑。我才剛剛十八歲，為什麽把自己搞得像八十歲！
　　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我賭氣撥電話給孟飛，“我餓了，妳帶我去吃飯好嗎？那樣我什麽都聽妳的。”
　　“尹茗，妳沒事吧？”
　　我的轉變太大，孟飛都不敢相信，以為我是在戲弄他。
　　我罵他：“妳真是的！我不甩妳時，天天追著我。現在我自己送上門了，妳又不敢要了。妳要是不喜歡我，我就去找別人好了，追我的人多得是！”
　　“別、別、別，妳別再找了，我要妳好了。我喜歡妳！”孟飛說了壹連串喜歡我，逗得我們兩個都樂了。
　　我說，我要吃好吃的。他說，只要我打扮得漂亮點，把他哥們兒的女朋友都比下去，他什麽都買給我。這根本不是打情罵俏，更像是壹筆交易。我依照孟飛的要求，沐浴、更衣、添妝、梳頭，壹個流程下來，只用了半個小時。出門乘車到約定的地點，不到壹個小時我就出現在孟飛的面前，把他嚇了壹跳。
　　“這麽快！我還以為至少要等上兩個鐘頭呢。”他含笑說道，上下打量著我。
　　“我餓了，等妳帶我去吃好東西。”我回了他壹個媚笑，轉了圈問他：“漂亮嗎？”
　　“漂亮！妳壹直都很漂亮。”
　　雖然他不是我愛的人，不過被壹個帥哥稱贊我還是很高興。孟飛起身結財，帶我走出咖啡館。我以為是要去聚會的地方，便拉著他的胳膊撒嬌地問：“妳要帶我去哪裏，高級餐廳嗎？”我知道他家裏很有錢，零花錢多得每月都花不完。所以孟飛不會去差的地方湊和。
　　他低頭看我，表情怪異地說：“尹茗，妳今天這麽小鳥依人，我怎麽全身都發毛呢？”
　　“賤骨頭，我對妳使臉色，妳才會覺得舒服嗎？”我瞪他，皺起鼻子做了個鬼臉。
　　孟飛笑言：“那倒不是，只是覺得今天妳很怪，都不像是平時的尹茗了。”
　　聽到這個我也笑了，表情上是開心的，內心卻想哭。我該是什麽樣子呢？我都不知道。
　　小時候跟著媽媽生活時，到處看人家臉色，受人朝笑。後來寄人籬下，我又努力地扮好乖女兒、好妹妹。我演了壹輩子的戲，真正的自己是什麽樣，早就忘了。
　　“我對妳好壹點不好嗎？”我彎嘴說，“這樣才能騙住妳的朋友啊。”我更餓了，恨不得立刻就去吃飯。
　　“對哦，以前被那幫人笑話，今天壹定要氣死他們！”孟飛說話時眼珠子都開始放光。他又看了我壹眼，覺得我的衣服不夠好，叫我去買身新的換上。
　　“為什麽？”我不解，“我這身很好看啊！”我把最漂亮的壹條裙子穿上了，因為太喜歡了，買了兩年總共穿了不到十次。
　　“不為什麽，他們看的是牌子，那有個商標在，才算是好衣服。”
　　“無聊！名牌衣服不過是貼了個牌子。”
　　孟飛拉著我的手，笑著說：“是很無聊，所以我才喜歡妳這種自然型的。走吧，我買給妳，白送妳禮物還不高興嗎？”
　　“妳最好直接把買衣服的錢給我，我去買A貨，保證看不出來。”
　　“小財迷！”
　　孟飛最後還是給我買了壹身高級時裝，還有壹雙鞋子。我得承認高檔的服裝設計確實不錯，手工也好，但絕對不值那個價錢。我媽媽以前就在壹家制衣廠做過工，每天經她手車過的衣服成百上千，但是只能得到幾十元的工錢。我知道身上的這條裙子成本不會超過50元，但它的標價是1880。孟飛買下之後，我想替我媽媽哭壹場。
　　“好了，我給妳買東西，幹嘛那麽傷心地看著我！”孟飛蹙眉，帶著我走出精品服裝店。
　　他不會懂我的心情，就如我不能理解他。孟飛請我做他的女朋友絕不是看我漂亮這麽簡單。孟飛有錢、人帥，但不是花花公子。他有時是笑嘻嘻的，眼中卻像在哭，這壹點，我們倒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