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玥綠帝

　　許不令從城中出來後，飛馬沿著白河畔逆流而上，很快抵達了豐山河口。
　　此次打襄陽是領兵出征，基本盤還是在南陽，樓船自然而然也留在安穩的大後方，不會跟著直接去襄陽。
　　中午天氣太熱，船上的姑娘們都呆在屋裏，賈公公、滿枝在河邊尋了個陰涼位置釣魚，跨頻道聊著天南海北的江湖事。
　　軍中不能無帥，許不令馬上就得去追趕軍隊，沒有多少時間停留，幹脆沒有驚動姑娘們，直接飛身來到了樓船內。
　　路過茶廳時，發現喜歡壹個人待著的崔小婉，獨自在茶廳裏泡著花茶。
　　樓裏都是女眷，天氣又熱，穿著自是沒那麽講究；崔小婉只穿著月白色的輕薄紗裙，裏面好似真空，俯身彎腰，使得臀兒上的裙子繃的緊緊的，透著肉色，幾乎連肌膚紋理都能瞧見。
　　！
　　許不令百忙之中腳步壹頓，偏頭看了眼，卻見崔小婉泡茶的同時，還哼著他教給寶寶的小曲兒：
　　“狼煙風沙口~還請將軍少飲酒~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來等候……”
　　聲音帶著三分天然稚氣，背影更是賞心悅目。
　　許不令有些好笑，仔細瞄了眼翹翹的臀兒，本想問問小婉在家等誰呢，可時間確實倉促，想想還是算了。
　　來到客廳外，許不令擡手喚過來的月奴，讓她把蕭綺叫出來，別聲張。
　　很快，蕭綺起身從客廳走了出來，瞧見許不令站在廊道中，略顯疑惑：
　　“相公，妳怎麽跑回來了？忘拿東西了？”
　　許不令想了想，拉起蕭綺的手，來到二樓的書房內，把芙寶外公的信拿出來，說了下方才的事兒，然後道：
　　“這句話肯定是給宋暨的。寧可當我的膝下玩物，都不做宋暨的皇後；這要是讓宋暨看到，不把我六馬分屍，我都不好意思。”
　　蕭綺接過紙條，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坐下，眼神稍顯古怪：
　　“皇後太後妳都帶回家了，紙包不住火，遲早有這麽壹天，妳敢做還不敢當不成？”
　　許不令微微攤開手：“什麽敢做不敢當，我和崔姑娘清清白白，還沒做什麽……”
　　蕭綺半點不信：“這話妳說給我聽沒用，得皇帝相信才行。崔小婉離開桃花谷，既然有人定期送東西，那崔家必然會發現。但這事兒對崔家有百害而無壹利，肯定不是崔家想把消息告訴皇帝……
　　……我猜的沒錯的話，估計是上次妳和崔小婉在長安東郊遇上宋英，讓皇帝發現的蛛絲馬跡，特地派人去桃花谷查看。所以這消息皇帝遲早會知曉，芙寶外公只是在背後推了壹把，讓宋暨不用繞彎亂查了，直接和妳掀桌子即可。”
　　許不令思索了下：“雖說遲早會有這麽壹天，但這直接火上澆油，感覺有點……不穩妥。”
　　蕭綺放下紙條，搖了搖頭：“盛世治國要溫火慢燉，亂世安邦需雷厲風行。漠北江南戰亂四起，短短半年，打掉了宋暨上位近十年的國庫積蓄，現在都開始燒先帝的家底了；東部四王大肆征兵征糧，農田無人耕種，過了秋季存糧吃完，饑荒便接踵而至；我們拖得起，百姓拖不起，芙寶外公煽風點火，想推著妳和宋暨跑，也在情理之中。”
　　許不令自然知道打仗會很傷國力，他想了想：“宋暨知道他變成‘玥綠帝’，會是個什麽反應。”
　　蕭綺不明所以，不過從許不令的表情能看出意思，挑了挑眉毛：
　　“換做是妳，妳會做什麽？”
　　“骨灰都給他揚了。”
　　“那不就得了，不過宋暨肯定不會明面上把妳骨灰揚了，畢竟這事兒見不得光。妳先帶兵打襄陽，我這些日子多註意壹下，想好對策後，寫信給妳。”
　　許不令點了點頭，時間比較緊，也沒有再久留，轉身出了門……
　　……
　　南陽城外，三千西涼軍在前，近兩萬府兵在後，浩浩蕩蕩的在平原上行進。
　　忽然得令出征襄陽，剛剛操練個把月的府兵顯然都在心裏打鼓，雖說經過許不令日復壹日的‘打雞血’，不至於畏懼不前，但襄陽的難啃程度，府兵都是知道的；憑借兩萬人跑去打，感覺和去送死沒什麽區別。
　　此時府兵的兩位朝廷將領，湊在徐英跟前，問東問西想讓徐英透個底。
　　徐英肯定不會把自家西涼軍的大殺器告訴府兵的將領，萬壹走漏消息可就失去了奇襲的效果，此時擺出了高深莫測的模樣，什麽‘高人助陣，火神降世’雲雲，壹頓忽悠。
　　軍隊的後方，騾馬拉著糧草輜重跟隨。
　　鐘離玖玖和鐘離楚楚坐在馬車裏，行軍時也沒閑著，依舊配制著各種藥物。
　　馬車外面，寧玉合身著輕甲坐在馬上；寧清夜同樣打扮，走在前面。
　　自從出了城後，寧清夜便沒有再說過話，只是楞楞的看著前方的人海，不言不語。
　　長途行軍除開警戒周邊，也沒有其他事可做。寧玉合跟著走了會兒，漸漸也察覺到了寧清夜情緒不太對。她騎著馬走到了徒弟跟前，柔聲開口：
　　“清夜，妳怎麽不說話？要不要進馬車去休息會兒？”
　　寧清夜沒有轉頭，望向官道外的曠野，聲音平淡：
　　“不用，昨晚沒睡好罷了，紮營後再休息壹樣的。”
　　雖然還是和往日壹樣的清清冷冷，但清冷和冷淡的感覺顯然不同。
　　寧玉合感覺到了那壹絲絲疏遠，不知緣由，也不太確定，只道是清夜狀態不好，便也不再打擾，走在了馬車後面，讓清夜壹個人安靜下。
　　隊伍約莫行進了壹個時辰，和蕭綺談完事情的許不令，才從後面飛馬而來。
　　踏踏踏——
　　熟悉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寧清夜身子明顯繃緊了下，只是鎧甲罩在身上，根本看不出區別。她輕夾馬腹，沿著隊伍側面往前走去。
　　許不令還在想著玥綠帝宋暨的事兒，來到馬車附近，和玖玖楚楚玉合打了個招呼後，見寧清夜沒過來，便駕馬來到了寧清夜跟前。
　　寧清夜心猛的亂了下，‘妳這欺師滅祖的混蛋’呼之欲出，但正在領兵出征，哪怕心裏又千般憤怒和委屈，也只是壓在心底。她還是強忍了下來，沒有任何表情，把目光投去了另壹邊。
　　往日相處壹直都是如此，許不令也覺得有什麽問題，含笑套近乎：
　　“清夜，怎麽不搭理我？”
　　寧清夜緊緊攥著韁繩，偏頭看了許不令壹眼，聲音平淡：
　　“來月事了，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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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不令壹楞，暗暗算了下時間：“還沒到日子啊。要不讓玖玖給妳看看？”
　　寧清夜目光微凝，但很快又被淡漠遮掩，搖了搖頭：
　　“不用。妳去忙妳的吧，我沒事。”
　　許不令還得前去和領頭的徐英匯合，安慰壹句“好，有事隨時和我說即可”，驅馬快步走到了前面。
　　寧清夜坐在馬上，看著許不令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師父的側臉，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許不令給師父畫守宮砂時的場景。
　　這壹瞬間，只覺得兩個最親密的人，好像都有點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