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變故 上

　　程少久握緊拳頭。卻也什麽話說不出。
　　他沈默了好壹會兒，才轉過身，出了鏢局，朝回山拳院去了。
　　他其實都知道，大伯那裏的情況，他表面什麽都不管，其實什麽都清楚。
　　鏢局是生意受了影響，但實際上距離出問題還很遠。只是大伯故意說得嚴重，免得他繼續往鏢局裏領人。
　　家裏人從來不和他的義氣兄弟姐妹們見面，也是因為如此。
　　所有人都覺得他交的都是狐朋狗友，覺得他成天玩物喪誌，可又有幾個人知道他的想法。
　　他程少久，以誠待人，別人也定會以誠待他。
　　以真心才能換真心。如今別看他的那些朋友表面不怎麽樣，但真要到了關鍵時刻，能站出來支持他的人絕對遠比大伯手下的鏢師可靠！
　　可大伯卻不這麽認為。
　　沿著以往的路，程少久不多時，再度到了回山拳院，只是為了不讓人看出問題。
　　他不得不將剛剛的事藏在心底，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院子裏，已經有不少師兄弟到了，正在單獨各自練習。
　　程少久壹眼便看到了好友魏合，兩人交換了下眼神，正要說話。
　　“不好了！”忽然壹個新人師弟推開院門壹下沖進來。
　　“蕭然師兄在昨天的對拳裏受了重傷！”
　　“！！？”
　　院子裏眾人先是壹楞，隨即紛紛露出懷疑不信之色。
　　蕭然是誰，如今回山拳院的香餑餑，鄭老的心頭肉，而且還是石皮層次的大高手。
　　現在突然冒出來說他受了重傷！？
　　“是真的！”很快另壹人也進了門，沈聲道，“老師有令，三師兄，蕭玦，張德，鄭牛，許安山，五位師兄跟我走壹趟。其余人留守院子裏！”
　　這人算是壹直緊跟趙宏的壹個跑腿師弟，經常由他在傳達老師和大師兄的意思。
　　聽到他這麽壹說，眾人頓時有些信了。
　　畢竟這家夥膽子再大，也不敢假傳聖旨。
　　頓時被點名的眾人站出來，在程少久的帶隊下，匆匆跟著這人離開院子，看方向，是朝醫師藥師最多的町去了。
　　魏合壓根沒來得及給三師兄說自己突破的消息。
　　便看到人呼啦啦少了壹小半。
　　他輕輕吐了口氣。
　　“這蕭師兄到底怎麽受傷的？有鄭老跟著，還能受傷？”有人低聲嘀咕問。
　　“鄭老是強，但誰也沒見過他出手，妳怎麽知道他是不是比蕭師兄更強？畢竟年紀大了，氣血也會衰竭。”另壹人低聲反駁。
　　“不是說前些天去對拳了麽？難不成……！？”
　　“誰知道……對拳……嘿，我聽之前的師兄說過，從來沒有把人打成重傷的對拳。”
　　“別亂猜了。”江嚴冷聲呵斥了句，“好好練自己的。”
　　魏合也收回註意力，心裏毫無波動，繼續慢慢練習自己的。
　　院子裏慢慢恢復了平靜，只是大家看似安靜，心裏都壓著壹股子好奇。
　　蕭然此人在院子裏，人緣壹向不怎麽樣，所以聽到他受傷，而且還是重傷，在場眾人甚至還有心裏幸災樂禍的。
　　不多時，歐陽莊也來了，只是他神色閃爍，假裝鎮定的走到魏合身旁。
　　“魏師兄，我剛剛去了壹趟泰和堂……蕭師兄就在那邊治傷，妳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麽受傷的？”
　　他神秘兮兮的低聲道。
　　“……”魏合默然不語，自顧自做自己的。將火堆升起來，開始給磨皮用的砂石加熱消毒。
　　歐陽莊眨了眨眼睛，等了壹會兒發現魏合沒動靜，他頓時急了。
　　比起程少久和鄭老，他的耐心更差，自己忍不了幾下，便壹股腦的馬上開始抖他所謂的內幕消息。
　　“合哥您也太沈得住氣了吧？我給妳說，我問過家裏護院了，昨天對拳，蕭然當場被七家盟的趙家看上，又被田家看上，兩邊都邀請他加入自家擔任職務。”
　　“結果……蕭然那家夥……”
　　“好好說話。”魏合瞪了他壹眼。
　　這種胡亂稱呼，沒大沒小的，被別人聽到，他魏合不會有事，但歐陽莊肯定會被傳出不尊師長的名頭，對他以後發展會很不好。
　　“哦……好吧好吧，蕭師兄，行了吧？”歐陽莊撇撇嘴不以為然。
　　他年紀小，壓根不在乎這些。
　　“我給妳說，蕭然拒絕了田家，選擇加入趙家。結果……今天就傳出他被偷襲重傷，還是個蒙面人偷襲。嘖嘖……這趙家和田家，壹直互為對頭，要不是七家盟內部有協議，根本不會有什麽聯盟。
　　蕭師兄這可真是無妄之災。慘……太慘了。”
　　“照我看，他如果選擇了田家，趙家也肯定會下手。這誰也不願意看到他這種年輕精銳，潛力很大的天才，加入自己的對頭。
　　其實本來，趙家肯定會註意，防備他被偷襲，可耐不住田家動手太快，這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您說是吧……”
　　他後面還說了壹些幸災樂禍的話，估計是平日裏，蕭然看誰都壹副老子第壹天下第二的表情，對誰都愛理不理，讓歐陽莊相當不爽。
　　不過魏合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滿腦子都是剛剛歐陽莊說出的消息。
　　蕭然，因為太天才，在對拳上被兩家邀請，結果……他答應了壹家，卻被另壹家偷襲，如今重傷……
　　天才……原來也是有風險，只是他原本以為，風險應該不大，現在看來……這風險不小……
　　脫離樹林生長的大樹，就要獨自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風吹雨打。
　　‘這就是木秀於林的代價麽？’魏合心中沈著。
　　他原本還想著，迅速公開自己的進度，說不定還能換個小天才之名。
　　但現在看來……
　　‘還是先掩藏壹段時間再說。不能著急……’魏合感覺不妙。
　　天才，不是那麽好當的。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的情況很難隱瞞住老師鄭老，這樣也好，只有鄭老知道自己的進度，這樣的話，他也能得到資源傾斜。
　　而且安全也能得到保障。以及後續的練功方法也能從容獲取。不會被拖累。
　　但其余人，就都不公開了……
　　魏合心中有了定計。再拖壹點時間，公開自己突破的消息為好，這樣壹來，他不用背負天才之名，也能從容應對更多東西。
　　如果鄭老自己看出來了，他也不用對其主動講。但如果沒看出來，他便自己找機會單獨顯露。
　　歐陽莊還在邊上念念叨叨，幸災樂禍，說了很多話。
　　魏合有壹搭沒壹搭的回著。繼續練自己的。
　　漸漸的，壹整天便過去了。鄭老他們壹直沒來。
　　而大師兄趙宏，程少久，還有幾個核心弟子都沒到。顯然全在泰和堂那邊守著。
　　院子裏大家心裏難得八卦消息，壹個個都沒什麽心思好好練功。
　　倒是魏合，督促著歐陽莊，認認真真的繼續完成了兩人的每日功課。
　　“魏師兄您可真是沈得住氣……”歐陽莊有氣無力道。
　　“……”魏合壹言不發，慢慢將汗巾放進熱水裏，搓洗了下，擰幹，仰頭蓋在自己臉上。
　　天色漸暗，此時快要到結束散場時候了。
　　院門外這才推門進入壹隊人。
　　大師兄趙宏赫然走在最前面，之後是程少久，後面則是兩個擡著擔架的弟子。
　　擔架上躺著的，赫然便是面如金紙的蕭然。
　　蕭然臉上嘴唇上毫無血色，昏迷不醒，明顯傷得極重。
　　鄭老走在最後面，手裏拿著根拐棍，面色很不好看。
　　他以往懶洋洋慢吞吞的步伐，此時隱隱顯出幾分沈重和威勢。
　　和魏合所想的不同，此時的鄭老壓根就沒心思去看院子裏其余人的情況，而是冷著臉跟著隊伍壹起，很快進了裏屋。
　　不壹會兒，屋子裏傳出壹陣陣呵斥聲，壹個弟子迅速跑出來，拿著張方子，似乎是出去買藥了。
　　魏合神色平靜，收拾好東西，捏了壹把壹旁幸災樂禍的歐陽莊，帶著這沒城府的小子出了院門。
　　“哎喲魏哥您捏我幹嘛？！”
　　“妳叫我什麽？”魏合腳步壹頓。
　　“魏哥？”歐陽莊話音剛落，又被狠狠捏住耳朵。
　　頓時他被疼得大叫起來。
　　“魏師兄！師兄！師兄啊我的好師兄，我錯了！”
　　他趕緊告饒。
　　魏合才收回手。“走吧。”
　　“哦……”歐陽莊揉揉耳朵，壹臉不解和無奈。
　　兩人收拾了下東西，離開院子。
　　原本魏合打算主動給鄭老提自己突破之事，此時也暫時放下。
　　看蕭然的下場，就知道天才的風險有多大，所以魏合還是決定，做個不那麽天才之人。
　　得另尋時機告訴鄭老。
　　蕭然重傷後，鄭老發動自己的人脈關系，到處尋找調查兇手，可惜根本壹無所獲。
　　反而浪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錢財。
　　如此連續半個多月。
　　鄭老早出晚歸，依舊無果後，才面色難看的回到院子裏。
　　不過和平時不同，往常他都喜歡壹口茶水後慢慢吞吞啃雞爪。
　　但現在完全沒了啃雞爪的心思，壹雙眼睛看似盯著院子裏的其他人，實際上兩眼飄忽，註意力壓根就不在院子裏。
　　大家都看得出，蕭然被重傷壹事，對他的打擊相當大。
　　而蕭然也修養了半個多月，勉強能下地行走了。偶爾出現在院子裏，也不能練功，只是臉色陰沈著，盯著其余人的練功，眼神很不好看。
　　又過了半個月，魏合繼續老老實實的攢著破境珠，同時等待時機。
　　好在他和程少久相處許久，也知道他石皮初期的而壹點簡單練法，壹開始倒是不用急。沒怎麽耽擱。
　　主要是石皮層次的完整練法，他不清楚，也不好問。這事還是得找鄭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