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變故 下

　　慢慢的，又過了半個多月，魏合前後算了算時間，自己在關卡處，也卡了兩個月了，差不多也可以悄悄告知鄭老了。
　　他從習練回山拳開始，到現在，五個月突破到牛皮，九個月攢氣血，剩下花兩個月左右，突破到石皮。
　　比起蕭然的三個月就突破，慢了很多，但又比其余師兄弟快。
　　看來是破境珠攢滿後，氣血不用被分，積攢速度快了很多。
　　聽說姜蘇當初，好像也是花了壹年多才突破到石皮，這樣倒是正好。
　　他在壹年內突破到石皮，應該比姜蘇受重視才對。
　　終於，他找了壹天正午休息時，獨自壹人，朝著鄭老休息的房間走去。
　　然後趁鄭老不在時，將壹份自己寫好的信紙，塞進房間窗縫，讓其掉在窗臺下的書桌上。
　　既然要隱蔽些，便不當面說了，鄭老看到信紙後，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做完這些，魏合悄然離開，回去休息，靜待佳音。
　　之後就看鄭老看過之後的意思，如果在意，他自然會單獨叫他去，把後續的練法給他，如果不在意，那就更說明他不起眼，不用擔心和蕭然壹樣惹眼。
　　鄭老全名鄭富貴，名字雖難聽，但壹輩子拼搏努力奮鬥，如今混得這個局面，也算了得。
　　原本以為自己能好好調教出幾個好弟子養老，卻沒想到寄以厚望的蕭然，在上次的對拳裏，居然出了這檔子事。
　　鄭富貴心頭憋悶難解，這段時間裏都休息不好，連帶著精神也差了許多。
　　他本就年紀大了，年輕時候受過不少暗傷，如今心思壹累，頓時精氣神都不如以前了。
　　此時正午時分，窗外陽光明媚，光線亮堂，但鄭富貴的心頭，卻是壹片發涼。
　　他心裏估算著，院子裏能給他養老的，有本事繼承他回山拳院，維持如今這個局面的，還真沒人選。
　　老大趙宏，依舊卡在石皮層次，動也不動。資質到了極限。如今已經二十四的他，以後也不可能再有突破的可能。
　　而沒有鐵皮層次的外功，要想坐穩回山拳院，那是想也別想。
　　老二蕭然，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他也確實有這個潛力，未來可能會突破鐵皮。
　　可現在……這壹下重傷，傷的不只是身體，還有時間體質。那下手之人，可是好狠！
　　壹想到這裏，鄭富貴心頭便壹陣刀割。
　　可他又能如何？連是誰下手的也找不到，說是田家，可有證據？就算有證據，他鬥得過那麽大的田家？
　　七家盟同氣連枝，動了誰都是等於動全部。他們統治飛業城這麽多年，根深蒂固，豈是他這個老頭子能動得了的？
　　第三個程少久，資質不錯，交遊廣闊，但就是毅力不夠，白白浪費了家世和資質。否則他也是有點希望的。
　　然後是江嚴，姜蘇。
　　這兩人，江嚴也就是來過個過場玩玩，他出身內城七家盟的江家，當初來回山拳院，也是自己隨意挑選的壹個地兒。
　　連鄭富貴自己，也不敢對其言辭稍重，更別說其他人。而且此人出身江家，根本不可能給他養老。
　　至於姜蘇……他更是不會指望。
　　姜蘇是女子，早晚要嫁人，而且其資質也就和江嚴相等，如今雖然石皮了，但要想突破鐵皮，難難難！
　　從其進度上來看，姜蘇當初突破石皮，就花了壹年多時間突破關卡。
　　比起蕭然那是差遠了。
　　教徒多年，鄭富貴心裏大致能夠評估出，什麽弟子有希望，什麽弟子沒希望。
　　在外人眼裏，這幾個排行前列的弟子，壹個個都還是他看重的核心。
　　但在他自己眼裏，這些弟子全部加起來，都比不過壹個有希望突破鐵皮的蕭然。
　　“唉……”他今年已經五十四歲，身上傷病壹堆，再過幾年，可能連教徒弟也做不了了。
　　到那時他拿什麽來保護自己打下的這片產業？拿頭麽？
　　鄭富貴心中哀嘆。
　　蕭然的受傷，幾乎把他全部的心氣壹下打垮。
　　鐵皮層次，至少要壹年內突破石皮，才有未來突破的可能。
　　而現在為止，就只有蕭然到了這個要求。
　　但現在，他也已經無能為力。
　　女兒那邊更是壹塌糊塗，完全得靠他自己支撐。
　　回到臥房，鄭富貴背著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想起剛剛看過的倒在病床上的蕭然，心中更是茫然難過。
　　他走到床榻邊，壹屁股坐下，伸手就去拿床頭櫃子上的煙桿。
　　可想了想，他又手縮了回來。
　　他想起自己年輕時候養的小黑狗，名叫鐵棍。
　　每當他難過時，鐵棍就會看出來端倪，跑到他腿邊用頭蹭蹭他，安慰他。
　　但可惜……鐵棍也早已老死了。
　　狗最多只有十來年的壽命，這還是他照顧得當。
　　鄭富貴嘆了口氣，站起身，慢慢走到桌邊，準備開始每天的算賬。
　　是的，他每天都要把自己所有產業的收入支出全部算壹遍，這樣才能知道，誰誰誰有沒有偷奸耍滑，有沒有偷偷揩他的油，偷拿好處。
　　這些可是他未來養老的老本，壹點也不能算錯。
　　所以他每天都要早晚各算壹遍。
　　那些外人以為他每天去院子那麽晚，就是在睡懶覺？
　　可笑。
　　他那是在算賬！
　　壹群小屁崽子知道個屁。
　　鄭富貴拉開椅子，就要坐下，忽然他視線看到窗縫下，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壹張信紙。
　　“嗯？這是……我昨天有拿紙出來？”他有些記不清，打算伸手去拿過來展開看看。
　　咚咚咚。
　　忽然房門被人敲響，有些急促。
　　“鄭老！蕭然那邊渾身抽搐，好像是傷勢又發作了！！您快去看看啊！”
　　“好！”鄭富貴面色壹肅，迅速起身開門。
　　門外是專門收拾房間的內院健婦。
　　“給我收拾好房間，把被子床單都換了！我壹會兒回來直接休息！”
　　“好的。”健婦連連點頭。
　　鄭富貴點點頭，快步離開。
　　健婦這才推門進入，開始迅速收拾房間。
　　她壹眼便看到了有些淩亂的書桌。
　　“這桌子這麽亂，趕緊收拾下。”她大手壹掃，幾下便把桌面上亂七八糟的紙團什麽的，都抓到手裏。
　　轉身，她忽然眼前壹花，剛剛才離開的鄭老壹下又回來了。
　　“鄭老，您？”
　　“東西忘拿了。”鄭富貴落下東西回來，忽地伸手從健婦手中抽出魏合的那張信紙。
　　“這種紙我這裏沒有，什麽東西？”他隱約從信紙被抓皺的縫隙，看到裏面有字跡。
　　鄭富貴皺了皺眉，迅速展開壹看。
　　上邊壹行行挺拔清晰的字跡，壹目了然，全是魏合親手書寫的，關於自己突破石皮後，需要後續練法的請求。
　　鄭富貴越看越是睜大眼。
　　因為他心裏，對魏合這個上次卡著最後兩天，才突破牛皮的弟子，很有印象。
　　此時心頭壹算，就大概能算出魏合從牛皮，到石皮的層次，花了多久。
　　不到壹年！
　　“真的是，不到壹年！”鄭富貴心頭又是驚又是喜。
　　驚的是自己手下突然冒出壹個優秀小天才，自己居然沒能發現。
　　喜的是這小子還知道藏拙，知道悄悄給自己寫信。
　　蕭然壹事後，搞得他也有些怕了，萬壹再出壹個蕭然事件，那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還好……還好。”忽然鄭富貴心頭對比了下，這魏合突破時間遠不如蕭然那麽厲害，這樣壹來，也絕對遠不如蕭然那麽惹人矚目。
　　往日裏，他或許不會有這麽慶幸的情緒。但在蕭然壹事後，他便清楚。
　　或許如魏合這般，才是真正的穩重類型。
　　既有突破鐵皮的希望，又不會太過惹人註目。
　　“好好好！”想到這裏，鄭富貴心頭壹定，之前的各種迷茫壹掃而空。
　　想起信上的內容，他心裏也是不由得搖頭。
　　那魏合以為姜蘇是壹年內突破到石皮，資質和他差不多。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姜蘇哪裏是壹年內突破到石皮。而是積攢氣血圓滿後，花了壹年時間突破的關卡。
　　僅僅只是關卡！
　　實際上加上積攢氣血時間，姜蘇當初至少花了壹年半以上。
　　想到這裏，鄭富貴壓下心頭的驚喜，收起信紙，看也不看健婦，轉身就走。
　　先去處理蕭然那邊，然後直接去看魏合小子！
　　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對魏合好像有點太忽略了。
　　這小子難不成屬於大器晚成的那壹型天才？
　　魏合在得到鄭老要見他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壹大早，他便恭敬來到鄭富貴的臥房門前，站定，靜靜等候。
　　天光剛亮。
　　鄭老居然已經起床了，並且窗口的桌上點著燈。
　　透過窗口，可以看到燈下有人影低頭在奮筆疾書。
　　不時還能聽到有算盤珠子的碰撞聲。
　　魏合耐心等候著。除開剛來時，報了壹聲問好，便壹直靜止不動，壹聲不吭。
　　足足半個時辰後。
　　天色徹底大亮，烈日慢慢照亮天空。
　　吱呀。
　　房門這才緩緩打開。
　　鄭富貴站在門口，緩緩走出。
　　他慢慢悠悠圍著魏合轉了壹圈。
　　“妳小子……可以！”
　　他壹巴掌拍在魏合肩膀上。
　　“見過血了吧？看來是我看走眼了啊。”
　　鄭富貴越看越是喜歡。
　　這魏合資質不錯，雖然遠不如蕭然，但也在中上，有希望突破鐵皮。
　　而且心性也沈穩，性格夠謹慎。以後養老說不定真有希望。
　　“還是老師栽培得好。”魏合低頭道。
　　“不錯不錯。”鄭富貴想了想，“妳的事，我先傳妳練法，之後過兩個月再公開。免得出事。沒問題吧？”
　　“全憑老師安排。”魏合趕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