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章 點火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7
傅海潮端起酒杯,搖曳了壹下其中的紅酒,微笑道:“咱們有日子沒坐在壹起喝酒了,浩南,我聽說妳最近官運亨通,已經升任南錫市公安局長,真的要好好恭喜妳了。”
文浩南淡然壹笑道:“什麽官運亨通,應該是止步不前才對,從北港到南錫只不過是原地踏步,對我來說沒什麽分別。”他端起面前那杯紅酒和傅海潮碰了碰。
兩人各自抿了壹口酒,文浩南繼續道:“哪比得上妳這個國企老總風光啊。”
傅海潮搖了搖頭道:“風光都是表面上的,手下幾萬人,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讓妳連壹刻休息的功夫都沒有,我這兩天在京城,那邊的任何事仍然不停打電話過來。”
文浩南道:“這不正說明了妳對企業的重要性嗎?”
傅海潮道:“浩南,妳過去可不是這個樣子啊,跟我有什麽說什麽,今天怎麽透著壹股假惺惺的味道呢?”
文浩南聽他這麽說不禁笑了起來:“地方和部隊不同,可能是我過去壹直都在部隊呆著,腦子變得有些僵化,現在去了地方,多少有些改變,所以妳就覺得不適應了。”
傅海潮道:“在我眼裏妳還是妳,壹直沒怎麽改變,現在外界有很多說法,說我們兩人的父親因為競爭而反目成仇,說我們文傅兩家的關系如何如何惡劣。”他笑了笑道:“其實我們兩家的關系外人怎麽會了解?”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他們當然不會了解,我爸和妳爸之間的競爭乃是君子之爭,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友誼,更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情!”文浩南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
傅海潮因為他表現出的真摯不覺有些感動,想起兩人近三十年的情義,心中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不禁產生了些許的歉疚。他將酒杯放在幾上,微笑道:“妳和蘇菲怎樣了?什麽時候結婚?”
提起感情,文浩南的眉頭不禁擰在了壹起,他輕聲嘆了口氣:“海潮,我不想談這個問題。”
傅海潮拍了拍文浩南的肩頭:“對不起。”
此時房門被輕輕敲響,王府會館的老板黃善和壹個年輕人壹起走了進來,那年輕人是外交部副部長陳旋的公子陳安邦,陳旋是文國權壹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所以文陳兩家的關系壹直都很好,當然是在天池先生慈善基金會風波之前,自從那次風波之後,文國權對陳旋此人深感失望,兩家的關系也疏遠了起來。不過陳安邦見到文浩南仍然表現得非常親熱:“浩南哥,我聽黃老板說您在這裏,所以特地過來敬酒。”他又向傅海潮笑道:“海潮哥,原來妳們也在啊,我過去壹直以為妳們都不喜歡這種場合呢。”
傅海潮笑了壹聲,指著黃善道:“黃老板,妳不地道啊,連客人的隱私都保護不了,還怎麽在京城做生意?”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黃善是個在京城商界混跡多年的老油子,他嘿嘿笑了壹聲,陪著笑道:“過了今晚這王府會館的老板就易主了。”他指了指陳安邦道:“陳公子和我已經達成了轉讓協議。”
文浩南道:“安邦,妳好好的網絡公司不做,怎麽轉行搞起夜總會了?”
陳安邦在文浩南的身邊坐下,黃善也順勢在傅海潮旁邊坐了下來,讓手下人送上珍藏的紅酒,對京城這些背景不凡的太子爺,黃善壹直都大方得很。
陳安邦陪著兩位大哥喝了杯酒道:“網絡公司在做,夜總會也要做,現在不是提倡多種經營嗎?”
傅海潮道:“到底是年輕人,頭腦靈活。”
陳安邦笑道:“我可不敢和海潮哥相比,您可是大型國企的掌門人,什麽時候我能夠混到您的壹星半點,就是我們老陳家祖墳冒煙了。”
傅海潮笑道:“妳這小子真是會說話。”
陳安邦道:“妳們兩個大老爺們就這麽幹喝酒啊,黃老板,妳去把會館最漂亮的姑娘都叫過來,陪我兩位大哥放松放松。”
文浩南慌忙擺手道:“不用……”
陳安邦摟著他的肩膀道:“浩南哥,妳別管,所有壹切都由我來買單,就當幫我長長眼,看看我收購王府會館究竟值不值得?”
黃善揮了揮手,沒多久六位漂亮的年輕女郎婷婷裊裊步入房內,文浩南向傅海潮低聲道:“海潮,我看還是算了。”
傅海潮笑著低聲回應道:“逢場作戲,權當是找機會放松壹下。”
文浩南擡起頭,目光逐壹掃過那幾個女郎,突然定格在中間穿軍裝的女郎身上,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幾名女郎有人身穿警服、有人身穿空姐制服,還有人身穿軍服,更有做清純學生裝打扮者。
文浩南發現那身穿軍裝的女郎無論裝扮還是長相竟然和過去的秦萌萌有三分相似。
陳安邦讓兩位大哥先選,傅海潮帶頭選了那個身穿空姐制服的,陳安邦壹直在留意文浩南的目光,幫他點選了那個軍裝女郎,自己留下了那個清純學生妹。
有了女郎助興,他們的酒明顯下得快了許多,這些夜店女郎的職責就是推銷酒水,客人喝得越多,她們的提成也就越高,自然表現得格外賣力,後來聽說陳安邦明天就要成為這裏的主人,壹個個表現得更加殷勤。
文浩南和那軍裝女郎喝了幾杯酒,心情卻變得越發沈重和糾結了。
傅海潮拍了拍那空姐的美臀示意她去壹邊坐著,湊近文浩南道:“老弟,妳有心事?”
文浩南搖了搖頭,有些埋在心裏的事情,他才不會輕易對他人提起,即便身邊的這兩個人都是他從小長到大的朋友。
陳安邦明顯有些喝高了,他拉著文浩南的手臂道:“浩南哥,我……我……知道我們家對不起妳們……”他的舌頭似乎都有些大了。
文浩南道:“安邦,妳說什麽?別胡說八道。”
陳安邦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浩南哥,基金會的事情的確是我媽惹下的禍端,我應該勸她早點站出來的,可是……她畢竟是我媽啊!”他低聲哭了起來,看來酒精已經將他麻醉。
傅海潮向黃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著那些小姐出去,有些話並不適合讓這些外人聽到。
關上房門,房間內只剩下了他們三個,文浩南道:“安邦,我又沒怪過妳,我爸我媽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陳安邦道:“浩南哥……其實那件事兒全都是張揚整出來的……”
傅海潮壹旁道:“安邦,妳喝多了!要不我送妳回去?”
陳安邦搖了搖頭道:“我沒喝多,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傅海潮道:“妳這小子少在這兒喝多了說胡話,我和浩南好好的壹場聚會都讓妳給攪和了。”
文浩南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安邦道:“妳們不信我?妳們知道嗎?何長安的女兒何雨濛就是秦萌萌……”說到這裏他打了個酒嗝。
傅海潮皺了皺眉頭,文浩南卻被他的這句話吸引住了。
傅海潮不耐煩道:“有什麽話,等妳明天清醒了再說。”
文浩南道:“還是讓他說吧,妳看他喝成這個樣子,現在也不好送他,讓他休息壹下。”
傅海潮道:“我最討厭聽人說酒話,我去個洗手間。”他作勢要走,卻被陳安邦抓住了手腕,陳安邦另壹只手把文浩南也抓住了,坐在兩人中間,結結巴巴道:“妳們別不信我,何雨濛就是秦萌萌……當年她殺死了她哥哥秦振東……她根本就不是秦鴻江的親生女兒,她是何長安的女兒,不知什麽原因被秦家給收養了。”
文浩南聽到他說起秦萌萌殺死秦振東壹事的時候內心不由得壹驚,這件事的真相只有他壹個人知道,當年殺死秦振東的人不是秦萌萌,而是他,正是因為他湊巧聽到了秦振東和秦萌萌之間的爭吵,方才知道秦振東當年對秦萌萌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以至於秦萌萌生下了秦歡,文浩南因此而生出殺心,將秦振東置於死地,之後又嫁禍給秦萌萌,這是他心中最不願想起的往事,難道陳安邦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陳安邦道:“秦萌萌殺死秦振東,本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何長安和張揚兩人……不知想出了什麽辦法,將她搭救出去,瞞天過海送往國外,搖身壹變成為了何雨濛,加上她又做了整容手術,所以現在很少有人將她認出來了。”
傅海潮道:“這件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我倒是也聽說了壹些。”
陳安邦道:“妳們想想,她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為什麽要回來?”
傅海潮道:“我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我,說什麽都不會回來了。”
陳安邦道:“還不是為了感情,她喜歡張揚,張揚讓她做什麽,她自然甘心情願……”
文浩南的身軀顫抖了壹下,明顯因為陳安邦的這句話而產生了不由自主的反應。
傅海潮似乎對陳安邦的這番話並不認同,他搖了搖頭道:“安邦,妳小子又在胡說八道了,誰不知道張揚有未婚妻,他和秦萌萌怎麽可能,再說了他讓秦萌萌搞這麽多的事情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陳安邦道:“妳……妳們是不知道……秦萌萌本來已經被警方包圍了……無論她現在以什麽樣的名字出現,在現代高科技面前,她的真實身份都會無所遁形,她……是個殺人犯……”陳安邦醉眼迷離。
傅海潮道:“真是越扯越遠了,安邦,別說了,我送妳回去。”
陳安邦道:“我要說……我們都知道她是殺人犯,為什麽喬老還要幫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為什麽要冒著名譽受損的可能幫她?”
傅海潮和文浩南壹樣沈默了下去,這也正是他們想不通的事情。
陳安邦道:“張揚是文伯伯的幹兒子,他為什麽不去找文伯伯幫忙?妳們有沒有發現這其中存在著很大的疑點嗎?”
傅海潮道:“也許正是因為他考慮到了這些,所以他才不願給文伯伯增加麻煩。”
陳安邦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是,是因為他在他心裏壹直都是倒向喬家的……妳們有沒有聽說最近壹個傳言,說未來主持政府局面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傅海潮和文浩南對望了壹眼,似乎都因為陳安邦的酒話而吃了壹驚。陳安邦雖然沒有挑明,可是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完整,他分明在說秦萌萌的事情是喬家在幕後策劃的,張揚只是壹個執行者,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難道喬家已經另有盤算?
陳安邦說到這裏酒意上頭,竟然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傅海潮的臉色變得陰沈,文浩南的表情也非常嚴肅,兩人將陳安邦交給了黃善,壹起離開了王府會館。出門的時候,文浩南仍然在想著我剛才的事情,不經意和迎面壹人撞了個滿懷,文浩南慌忙道:“不好意思……”
他擡起頭愕然道:“是妳?”文浩南怎麽都沒有想到,和自己迎面相逢的人竟然是祁山。他對祁山並不陌生,當年張揚的妹妹趙靜結婚,文浩南就率領警察把擺酒的慧源賓館查抄了壹通,那酒店就是祁山的產業,可以說他和祁山之間並沒有任何愉快地記憶。
祁山身邊也有兩個朋友,他幾乎在同時認出了文浩南,微笑道:“文局,真是巧啊,正應了壹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嗬嗬,開個玩笑,應該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祁山向文浩南伸出手去。
文浩南卻沒有跟他握手,冷冷道:“在京城還是遵紀守法的好。”
祁山笑道:“來娛樂場所也犯法嗎?文局能來,我們不能來?”他身邊的兩名朋友都笑了起來。
文浩南沒有跟他糾纏的意思,來到傅海潮的車內,傅海潮啟動了引擎,低聲道:“京城的秋天已經開始冷了。”
文浩南笑了笑,心中仍然在默念著陳安邦的那番話。
傅海潮道:“浩南,剛才安邦的那通醉話,妳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看事情應該不是他說的那樣。”
文浩南道:“謠言止於智者,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些事輪不到我們去操心。”
傅海潮笑著拍了拍文浩南的肩膀道:“浩南,咱們兩人始終是最投脾氣的!”
文浩南在心底深處並不那麽認為,無論他和傅海潮曾經的關系怎樣,現在已經有壹個事實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的父親存在競爭關系,他嘴上雖然說長輩是君子之爭,可是在他的心底對傅海潮還是充滿提防的,人都是自私的,誰不為自己的父親著想?
今晚陳安邦的出現是文浩南意料之外的事情,剛才他的那番醉話,卻讓文浩南深思,他雖然無法證實陳安邦那番話的真實性幾何,但是他最後的那句話的確讓人警醒。
文浩南回到家裏已經快到午夜,還沒有進入家裏的大門,擡頭就看到父親書房裏面的燈光,經過書房的時候,他放輕了腳步,生怕驚醒了父親,可是門外的動靜仍然被父親聽到。
文國權道:“浩南回來了!”
文浩南不得已只得停下腳步,他推開虛掩著的房門走了進去,向父親露出壹個笑容道:“爸,這麽晚了,您還沒睡?”
文國權道:“睡不著,這麽久沒見妳了,心裏有些話想跟妳說。”
文浩南笑道:“太晚了,您還是早點休息,我不急著走,咱們明天再聊。”
“就現在!”文國權的語氣非常的堅持。
文浩南只能點了點頭,在門旁的沙發上坐下,這是他所能找到的距離父親最遠的位置。文浩南猜測到今晚父親的話題十有八九是和張揚有關,想到了這裏他的內心頓時變得不平靜起來,在他看來,父母對張揚那個幹兒子竟似比自己這個親兒子還要關心的多。
文國權道:“妳三十四歲了吧?”
文浩南道:“下個月就是我三十五歲的生日了。”
文國權點了點頭道:“三十而立,應該成家過日子了,男人不成家,始終無法真正長大。”
文浩南道:“您過去不是贊成先立業後成家嗎?”
文國權道:“妳和蘇菲也相處了不短的日子了,聽妳媽說,妳們的感情已經穩定,什麽時候安排壹下讓我們兩家人見見面,最好邀請她的父母來京城旅遊,也好把妳們的婚期定下來。”
文浩南皺了皺眉頭,沒說同意可也沒說反對,在他心裏並不喜歡父親給自己做出的安排。
文國權意識到了兒子可能存在的抵觸情緒,輕聲道:“妳不同意?”
文浩南道:“無所謂,反正早晚都是要見面的。”
文國權道:“妳的生活態度怎麽有些消極啊?過去妳可不是這個樣子。”
文浩南道:“爸,您知道張揚最近做過的事情嗎?”
文國權點了點頭:“了解壹些。”
文浩南道:“他在京城惹了很多的麻煩,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何長安的女兒何雨濛,而根據我證實的消息,何雨濛就是秦萌萌!”
文國權其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驚奇:“那又如何?這些事和妳有關嗎?”
文浩南道:“爸,難道您不覺得這些事和我們文家有關嗎?現在有很多證據可以證明何長安生前曾經從事多宗商業犯罪行動,她明明知道國內在查她,為什麽還要冒著風險回來?”
文國權道:“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們無權幹涉他人的決定,何長安雖然和我交情匪淺,但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不正當交易。”
文浩南道:“我相信,可是別人相信嗎?如果相信,為什麽會鬧出基金會的事情?為什麽外面會有不利於我們文家的流言傳出?爸,無論您承認與否,何家的事情已經對您構成了不利的影響。”
文國權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怕人說,做人重要的是心懷坦蕩,如果凡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那麽還怎麽做事?”
文浩南道:“爸,今天秦家派人去八卦門抓秦萌萌,您知道是誰為她解圍嗎?”
文國權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當然知道,而且問過張揚當時詳細的情況。
文浩南道:“是喬老!爸,您有沒有想過,喬老和秦萌萌素昧平生,為什麽要為她出面?因為張揚,出了這種事,張揚不向您求助,反而找到了喬老,這其中究竟有著怎樣的關系?”
文國權道:“妳想得實在是太多了。”
文浩南道:“不是我想得多,而是其中的確存在著太多的疑點,您知道外面都在怎麽說?”他停頓了壹下,觀察了壹下父親的臉色,方才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文國權的內心因為他的這句話而震動了壹下,旋即他的臉上湧起怒容,他怒視兒子道:“妳的腦子裏整天就琢磨著這些事情?”
文浩南道:“爸,我還不是為了您著想!”
“不需要!我的事情不需要妳去費神!”
文浩南還想說什麽,可文國權已經閉上了雙目,低聲道:“妳去睡吧,我有些累了。”
文浩南只能站起身,向父親說了聲晚安離去。
伍得誌抵達京城這壹天,雨下得很大,張揚去火車站接了他之後,直接帶他去了當天邢朝暉被炸身亡的現場,耿誌超已經在那裏等著他們。
伍得誌過去在國安任職的時候和耿誌超就認識,不過兩人隸屬於不同的部門,所以只是點頭之交。這次伍得誌來京幫忙調查,也不是因為耿誌超,而是看在張揚的面子上。
耿誌超很熱情地伸出手去,伍得誌微笑道:“免了吧,我不方便。”他在東江的壹場爆炸案中失去了右臂,正是那次的遭遇讓他對人生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張揚的幫助,伍得誌絕沒有那麽快從低谷中走出來,現在他的外貌已經基本復原,他和佟秀秀的感情也在回暖之中,如果不是張揚出面相邀,伍得誌是不會再介入國安的任何事情的。
張揚指了指他們前方的那片地方:“這裏就是當天爆炸案發生的地方。”伍得誌點點頭,現場已經清理過,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爆炸的痕跡。
在描述現場方面,耿誌超顯然更為專業,他將當天的詳細情況向伍得誌說明,並準確指出了當時車輛所在的位置以及爆炸所波及的範圍。
伍得誌在現場仔細勘察了壹遍,還是在不易清掃的地方找到了壹些蛛絲馬跡。
耿誌超向張揚道:“他曾經是國安最優秀的拆彈專家……”說完又停頓了壹下道:“壹直都是。”
張揚對耿誌超的這句補充說明表示滿意,他輕聲道:“這樣優秀的專家下場卻不好。”
耿誌超嘆了壹口氣,對過去的事情他不方便評論。
伍得誌勘察完現場情況回到他們的身邊,向耿誌超道:“車輛的殘骸還在不在?”
耿誌超點了點頭道:“草橋停車場。”
伍得誌道:“我們這就去看看。”
草橋停車場並不遠,來到停車場,伍得誌獨自壹人去檢查車輛殘骸。
耿誌超掏出香煙,抽出壹支遞給張揚,張揚擺了擺手道:“不會。”
耿誌超道:“邢主任遇害的事情引起了上頭的高度重視,第壹時間成立了專案組,並要求我們限期破案,目前我們所承受的壓力也非常大。”
張揚道:“有些人總是後知後覺,事情發生之後,才開始行動,之前幹什麽了?之前出了這麽多事,難道還不能讓他們警醒?”
耿誌超嘆了口氣道:“只怪我們的對手太狡詐了。”
伍得誌在車輛殘骸旁檢查了足有半個小時,他不放過任何壹個細節,等他全部勘察完畢,很快就得出了結論:“管誠!是管誠的慣用手法。”
耿誌超道:“妳怎麽能夠斷定就是管誠?”
伍得誌道:“管誠喜歡用液體炸藥,而且這種汽車炸彈本身就是他最擅長的,他將炸彈的引爆裝置和汽車電路相連,我和他共事過,他的手法我非常熟悉。”
耿誌超道:“如果我沒記錯,當年妳在東江被炸傷,也是他下手的!”
伍得誌聽聞耿誌超提起這件事,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利用牙齒將手套脫掉,低聲道:“妳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耿誌超道:“能告訴我管誠的壹些其他情況嗎?”
伍得誌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如果能夠找到他,我會把壹顆炸彈親手塞進他的褲襠裏。”
耿誌超道:“得誌,可不可以加入我們的專案組?”
伍得誌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回去了。我壹個殘廢對妳們也沒有什麽用處,抓人是妳們自己的事情。”說完他轉身就走。
張揚跟上他的腳步,和伍得誌壹起上了自己的汽車。
張揚開車離開現場之後方才道:“我怎麽感覺妳挺煩耿誌超的?”
伍得誌淡然笑道:“談不上喜歡,當然也談不上討厭,我跟他本來就不熟悉,妳不了解組織內部的情況,他們找我來,不僅僅是讓我幫忙,還因為他們懷疑我。”
張揚詫異道:“懷疑妳?他們憑什麽懷疑妳?”
伍得誌道:“我熟悉他們辦事的手法,邢主任遇害,他們首先鎖定的就會是曾經在國安從事爆破專業的幾個人,這其中以我和管誠的業務水平最高,他們不會沒有想到管誠,讓我來,主要是進行排查。”
張揚道:“這幫人真是多此壹舉,有這麽多的時間為什麽不去抓管誠?”
伍得誌道:“妳相信我,未必別人肯信,排查也是正常的。管誠那個人很狡猾,在爆炸上很有天分,但是他的風格又是明顯的,從不考慮爆炸可能引發的後果,不考慮會不會波及無辜,只要能夠除掉目標,其他的他都不會去在乎。”
張揚道:“他應該是個狂人。”
伍得誌點了點頭,又道:“即使是天才也會留下蛛絲馬跡,他用於炸死邢主任的那顆炸彈是自制的,並非軍火成品,所以很難追查到來源。”
張揚道:“那豈不是說我們很難抓住他?”
伍得誌道:“找不到炸彈的來源,但是我們可以從他制作炸彈的材料入手,他用得這種材料叫三過氧化三丙酮,簡稱TATP,由丙酮和過氧化氫在催化劑下低溫合成。”
張大官人並不了解這些專業上的東西,他所關心的是如何找到管誠。
伍得誌道:“丙酮和過氧化氫這兩種材料十分常見,也很容易找到,但是如果在常規的商店中很難買到,因為會有備案,通常獲得這兩種材料的最簡單途徑有兩個,壹是學校,二是醫院。相對來說,後者的難度更小。我們可以對管誠的社會關系網進行調查,將和他有關聯的,從事這兩方面工作的人篩選出來,那麽我們就可能從中找到線索。”
張揚道:“這些話,妳剛才可沒對他們說。”
伍得誌道:“我不相信他們,最近內部出了這麽多的事情,很難說誰值得信任。他們可以懷疑我,我壹樣可以懷疑他們。”
張揚道:“走,這事兒只能找公安系統幫忙了。”
於強華對張揚的造訪有些驚奇,聽說他的目的之後更驗證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的道理。之前八卦門的事情上,於強華對張揚總覺得有所虧欠,對於張揚調查管誠社會關系的要求,於強華應承了下來。
管誠離開國安已有四年,對於國安那段時間的檔案資料,即便是於強華也無能為力,不過他們還是找到了壹些線索,於強華的親戚之中有兩人從事醫療,壹人從事教育,其中管誠的前妻楊月娥就是在西京區人民醫院工作,而且她的崗位就是藥劑科。
張揚和伍得誌了解到了這壹點,他們馬上就將疑點鎖定在楊月娥的身上,張大官人和伍得誌現在畢竟無權展開調查,想要調查楊月娥必須師出有名,於是張揚將這件事多少透露給了於強華壹點,於強華考慮了壹下,決定由自己出面幫他們調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