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錯愕

　　“……至源？”奕豪覺得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的樣子，不過就待他準備仔細回想的時候，艾妮卡突然壹語不發地拉著他向門口退去。
　　“艾妮卡？”被拉出門外的奕豪莫名其妙地看著艾妮卡，但她卻砰的壹聲把書房的門關上，並宣布著。“這裏暫時禁止任何人進入，父親。”
　　“為什麽？這不是我的書房嗎？”奕豪不服氣地反問著。
　　“父親，裏面的情況妳也看到了吧？經過數百年的時間，書房裏的桌椅紙張都已經腐朽脆化，如果父親隨便翻動的話，那裏面的珍貴文獻資料會被破壞到無法修復的地步，即使這樣也沒關系嗎？”艾妮卡的說明讓奕豪無法反駁。“稍候我會立刻安排專門人員對書房……不，對工房裏的所有物品進行檢查和維護。總之，在這項工作進行完以前，禁止任何人再使用工房的其它區域！”
　　“唔，那就這樣吧，反正以前這工房也都是交給妳們打理的……”奕豪垂下肩膀，算是同意了艾妮卡的意見。“算了，去看看那些家夥完成契約的情況吧，然後再叫他們把工房的‘門’搬出去，暫時……就先放在那座城堡裏好了。”
　　“既然父親決定了，那就這樣吧……”艾妮卡有些遺憾，她原本是想把“門”收藏到巴魯米娜家裏的。
　　奕豪帶著艾妮卡回到最初的房間，十三位元老與魔神們的契約儀式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除了壹開始就受到奕豪優待的古列特外，亦已經有五位元老已經完成了契約，正帶著難以言喻的神情在旁邊發楞。至於剩下的七位，似乎也早已取消了舊契約，而此刻正與魔神們就新契約的細節進行著艱苦的磋商。
　　“導師，您來了。”註意到奕豪進門，古列特畢恭畢敬地向他低頭致意。
　　“達克裏斯……”奕豪的出現在魔神中間也掀起壹陣騷動，雖然從貝利斯那裏得知達克裏斯復活的消息，但親眼目睹時帶來的震驚又是另外壹回事情，對於這位幾乎和地獄之王撒旦平起平坐的黑暗魔人，即使是他們也不敢有任何輕視。
　　“喲，諸位，好久不見。”奕豪舉手向魔神們簡單地打了個招呼，跟著環視諸位元老壹圈，目光停在他們手中的羊皮卷上。“看來妳們談得相當投入啊，那我就給再給妳們十分鐘的時間好了……哪裏，談不攏也沒關系，反正下次想起了的時候，我再找其它魔神來給妳們試試。”
　　雖然奕豪毫不在意地說著，但這番話無疑起到了強烈的效果。不論是魔神還是元老，誰也不想去猜奕豪“下次想起了的時候”究竟是什麽時候，尤其是面對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因此雙方彼此都各退壹步，很快在契約條件上達成妥協，差不多五分鐘後，十三位元老的契約惡魔皆替換成了清壹色的地獄魔神。
　　魔神壹旦和煉金術士締結契約，便可以不受位面束縛而自由來往地獄和凡世，本來奕豪是打算讓他們幹脆呆在凡世的，但地獄那邊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十三位魔神在完成契約後就返回了各自的領地。
　　“貝利斯，”奕豪叫住了最後離開的騎士，然後沈默了幾秒鐘。“如果在下面遇到莉莉絲的話，就告訴她……說我已經原諒她了，讓她立刻過來見我。”
　　“……好。”騎士點點頭，隨即轉身踏入了熔巖門扉內，到那扇散發著光熱的門扉緩緩消沈在熔巖潭裏後，房間裏即刻恢復了寧靜。
　　奕豪沈默地看著那熔巖潭，回想起的卻是坐在那真紅王座上的莉莉絲。依照她愛鉆牛角尖的性格，倘若自己不發言的話，她大概是永遠都不敢過來見他了。雖然上次對撒旦說了不再追究她幫助凱撒的事情，但看來這位老爹是沒把話帶給女兒，或者，莉莉絲根本沒聽進去？反正這次再讓貝利斯帶話過去，如果莉莉絲還不過來的話，他就準備看情況到地獄走上壹趟了……
　　“父親，想母親的事情也可以，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吧？”艾妮卡提醒著他，只是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醋意。
　　“……是呢，”奕豪的目光掃過諸位元老。“接下來，應該給妳們幾件魔具了。”
　　“哦！哈利路亞！”諸位元老聞言頓時又激動起來，那眼中淚光盈盈的模樣簡直已經把奕豪當作救世主來崇拜。
　　“乖乖閉嘴跟來，我記得隔壁就應該放著不少……呃！”奕豪不耐煩地揮揮手，就在他舉步轉身的時候，身後的艾妮卡壹把掐在他的腰上。“艾、艾妮卡？”
　　“父親！”艾妮卡直視著他，加重語氣強調著。“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先把工房的‘門’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吧？同壹時間內有這麽多魔神聚集，說不定早就引來了天界的註意。”
　　“……也對。”奕豪揉揉腰間的紅腫處，向著外面壹揮手。“走！搬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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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磨磨蹭蹭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壹幹元老們才帶著千般不舍、萬般依戀離開了工房，若不是最後艾妮卡不耐煩了直接喚出死鐮割開位面通道，把最後幾個元老壹壹踹進去，那大概他們會在那裏耗掉壹整天的時間。
　　離開工房後，奕豪指示十三位元老把那塊通道圓盤弄出湖去，直徑五米的石塊總量超過了壹噸，對於這些執掌權富之牛耳的權貴們來說可是不小的負擔，不過卻沒有任何壹人抱怨——事實上，若不是其它元老們搶著擡的話，古列特甚至有獨自扛著石板上路的打算。
　　抵達湖面後，古列特讓那三架軍用運輸機開過來，打開吊艙把將圓盤收上去。對阿道夫家訓練有素的私人衛隊而言，這原本只是壹件相當容易的工作，不過少主對圓盤極其重視的態度，使得他們也跟著緊張萬分。為了作到萬無壹失的準備，阿道夫家還特地從湖上遊調來了數艘軍艦，在湖面周圍拉開警戒網，而另外還有壹整支“幻影”編隊也在前來人工湖的途中。
　　“……啊啊，搞得這麽誇張，只要確定了坐標，那種東西明明隨時都可以做出來的。”奕豪看著湖面上熱火朝天的情景，想到了以前看過的戰爭片，不由得苦笑出來。
　　“是有些誇張，但這也代表著阿道夫家對父親誓言忠誠的意思吧？”艾妮卡來到奕豪旁邊，這類情景她早已司空見慣，然後卻皺著眉頭望向夜空的壹角。“不過，看來是把不該來的東西都吸引過來了的樣子……”
　　“什麽？”奕豪順著艾妮卡的目光望去，卻見遠方的夜空隱約有壹群白翼漂浮著，她們明顯在打量著這裏，然而卻遲疑著不敢靠過來。“果然還是引來了天界的註意嗎……嗯，不過也只是壹些低階天使，放著不管也沒有關系。”
　　“那可不行！以前可沒有天使對父親手下留情過，這次該輪到他們遭殃了！”艾妮卡壹揮手召出死鐮，背後的壹對白翼也跟著展開，壹振翅就追了過去。
　　擁有水之大天使的神威，再加上專門克制天使的兇器死鐮，艾妮卡對上壹群低階天使的戰鬥根本沒有任何懸念。只是壹瞬間交錯，數十個低階天使便被死鐮割斷翅膀，撒出滿天血雨。
　　在飄飄揚揚的白羽中，失去翅膀的天使們慘叫著落下，不過卻幸運地墜入人工湖裏面，濺起壯觀的水花，看來壹時半會兒應該死不了。
　　“啊，真是血氣方剛的小鬼啊……”奕豪苦笑著搖搖頭，指示古列特派人過去把那些天使救起來。雖然達克裏斯和天使軍團有著延綿數世紀的宿怨，但對無力者施暴卻並不是奕豪喜歡的事情。
　　艾妮卡輕易便將壹群低階天使斬落湖面，但接下來對方卻無以為續，在空空如也的天上，這位死天使頗不耐煩地揮舞著死鐮，向左右張望，顯出欲求不滿的模樣，而這看在下方眾人的眼中，卻又是壹陣沖擊性的震撼。
　　“餵！天界的家夥們！聽到了嗎？妳們就只懂得欺負弱小，看到稍強壹點的對手就不敢再出來了嗎？拉斐爾！米伽勒！聽到的話就給我現身！”艾妮卡拉著死鐮指向夜空，威風凜凜地喝喊著。
　　“天界是不是欺負弱小我是不知道……”突然間虛空傳來壹陌生的聲音。“不過現在我看到的，卻只是持有力量者的殘暴！”在這話音剛落的壹瞬間，壹道蒼藍的雷霆劃破漆黑的夜空，直向艾妮卡襲來。
　　“唔！”倉促之下艾妮卡來不及躲閃，只得收攏羽翼，以手中的死鐮硬擋了這壹擊。
　　然而，雷霆中卻蘊含著浩瀚神威，其力道也幾乎不亞於雷神之錘。只聽“啪”的壹聲脆響，直接承受這雷霆之威的死鐮，在抵達界限的瞬間斷成數截，雷電的洪流毫不停滯地穿過庇護著艾妮卡的白翼，白翼頃刻間轉為焦黑，繼而化為顆粒崩散，艾妮卡則仿佛失去力道似的自天上墜落。
　　“艾妮卡！”發動風翼的奕豪立刻接住了墜落的艾妮卡，在確認她只是短暫昏迷後不禁松了口氣，跟著擡頭望向雷霆消散的方向，目光轉為淩厲。“女人，在我宣泄我的憤怒以前，妳最好告訴我妳的名字，還有這樣做的理由。”
　　“理由？沒有什麽理由，我只是看不慣她的殘暴，出手懲戒壹下而已。”壹素衣輕紗的倩影出現在雷霆消散的地方，紅色的長發隨風飄舞，而奕豪的目光則瞬間集中在她右手那柄通體透藍的異形長劍上，壓低聲音驚呼出來。
　　“奧林匹斯之劍！”
　　奧林匹斯之劍，那是希臘神話中主神宙斯持有的武器，傳說宙斯以天雷煉鑄成奧林匹斯之劍，並藉由奧林匹斯之劍的力量打倒了以父親克羅諾斯為代表的舊神族，然後才開創了奧林匹斯諸神的新時代。而奧林匹斯之劍，也因此成為象征著奧林匹斯諸神權威的至高神器！
　　相對之下，艾妮卡手中的死鐮不過是壹件稍微特殊的魔具，當然不可能與其抗衡。
　　“……妳是誰？”奕豪深吸壹口氣，換手摟著艾妮卡，並召出了軒轅劍。他不得不慎重行事，眼前這女人有著深不可測的力量，大概也只有天下第壹神兵的軒轅劍才能壓住她手中的奧林匹斯之劍。
　　“才沒多久竟然又抱了別的女人……”紅發女子看著奕豪摟著艾妮卡，眼中騰起了憤怒的火焰。“拈花惹草！卑鄙無恥！女性公敵！負心人！花心鬼！今天我就在這裏好好教訓妳壹頓！”
　　“啥……”奕豪覺得自己的鬥誌突然萎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