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梟雄

高月

歷史軍事

  這是壹個英雄輩出的時代,李世民、竇建德、王世充、李密、蕭銑、張須陀、李靖、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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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田陌耕忙戰未銷 第二十八章 線娘夜奔

天下梟雄 by 高月

2018-7-2 16:15

  歷城縣的夏王府內張燈結彩,人人笑逐顏開,壹派喜氣洋洋,明天就是線娘公主出嫁的日子,讓整個歷城縣的人都沾了喜氣,竇建德特地派人給每戶人家送去三斤米,用紅布包裹,贏得了歷城縣民眾的壹片贊揚,紛紛跑來夏王府門前給老王爺道喜。
  竇建德更是歡喜,索性赦免犯人,凡他轄內所有郡縣的監獄,統統開啟,讓犯人們離去,竇建德也是想用婚姻的喜慶沖淡河北失敗的陰影。
  劉黑闥也趕來了,他帶來了三千匹戰馬,作為兒子娶線娘的聘禮,他的兒子劉摯更是歡喜無限,連做夢也在等著洞房花燭的壹刻。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為這門婚事高興,竇建德的王妃曹氏就處於憂心忡忡之中,曹氏並不是竇建德的原配,她是竇建德落草高雞泊後娶的妻子。
  曹氏也是農家出身,能吃苦耐勞,跟隨竇建德壹起打江山,支持丈夫把錢財分給將士,和竇建德壹起吃糠咽菜,甘於貧淡,為竇建德統壹河北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深得竇建德敬佩。
  曹氏雖然脾氣不太好,人也好妒,但她本性很善良,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她今年已四十歲,膝下無兒無女,便將線娘撫養長大,視她為己出,對她極為疼愛。
  現在線娘已經十七歲了,到了該嫁人的年齡,曹氏也開始考慮給她找壹個如意郎君,曹氏想給線娘找壹個文人丈夫,原因是線娘本來就是好武鬥勇,假如她丈夫也是個武將,那兩口子以後整天打架,還過什麽日子。
  但線娘不喜歡文人,嫌他們窩囊沒用,竇建德也不喜歡文人做女婿,兩個重要人物的反對,使曹氏失去了得到文人女婿的可能,她只好把目光又轉到武將身上。
  其實娶什麽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是人品要好,心地善良,能疼愛妻子,前幾個月,竇建德提到,劉黑闥想為兒子求婚。
  劉黑闥是和丈夫壹起長大,兩人情同兄弟,再結成親家其實也是美事,不過曹氏卻非常不喜歡劉摯,劉摯壹直是都城守將,竇建德長年在外征戰,劉摯就負責守都城。
  竇建德不了解劉摯,但曹氏卻很了解他,性格暴烈,殺人如麻,而且極好漁色,時常聽見他在京城內強搶民女,甚至曹氏還親眼看見過,此人嗜酒如命,喝了酒就用鞭子抽人,打死士兵之事常有發生,和人相爭,稍有口角就動刀殺人,線娘嫁給這種人,豈不是要害她壹輩子。
  曹氏是女人,她很清楚婚姻對壹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對這門婚姻她極力反對,但丈夫已經鐵了心似的要把線娘嫁給那頭火犢子,曹氏已經不知該怎麽勸丈夫了。
  眼看明天就是線娘成婚出嫁的日子,曹氏在王府內宅裏急得坐立不安,這時,有丫鬟來報,“王妃,劉夫人來了。”
  劉夫人便是劉黑闥的妻子,姓郝,也不是劉黑闥的原配,他的原配已經死在官府的監獄之中,郝氏是劉黑闥在豆子崗時娶的新妻,是郝孝德的妹妹,也是壹個極為厲害的女人,練了壹身武藝。
  曹氏極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這個郝夫人,但出於禮貌,她又不得不見,只得忍住不悅道:“請她進來!”
  片刻壹陣步伐沈重的腳步聲傳來,令人忍不住替鞋匠擔心,緊接著壹陣鴰噪般刺耳的笑聲傳來,“曹大姊,明天是我們兩家大喜的日子,小妹先來賀喜!”
  緊接著,壹股極為濃烈的脂粉香氣噴湧進屋,旁邊站著的丫鬟差點被熏暈過去,要命的是,這種脂粉香中還帶著壹股羊膻之氣,連曹氏也不得不屏住呼吸。
  壹個穿著紅衣綠裙的女人壹陣風似的卷了進來,她便是劉黑闥的妻子郝夫人。
  郝夫人年約三十余歲,長得很有陽剛之氣,換而言之,她如果不是壹個女人打扮,那麽很容易將她視為男人,長得身材高大,眉粗目深,臉上輪廓分明。
  但她的打扮是女人中的女人,梳著高髻,頭發上掛滿了金銀珠翠,已經看不清頭發的顏色,臉上粉至少有半寸厚,就仿佛老屋裏剛用石灰刷過的墻,就算再雪白,上面的坑坑窪窪還是清晰可見。
  嘴唇塗得鮮紅,紅得好像燃燒的火,令人刺眼得不敢多看,唯恐惹怒她,被她壹口吞掉。
  其實這也是曹氏不想見她的原因之壹,她怕晚上不敢睡覺。
  “郝夫人這麽高興。”
  曹氏勉強壹笑,“夫人請坐吧!”
  郝夫人不是壹般女人那樣跪坐,而是大咧咧地盤腿壹坐,兩條大光腿就直接盤坐在冰涼的榻上,長裙往兩邊壹擺,遮住了下面。
  曹氏給丫鬟使了壹個眼色,讓她去倒茶,郝夫人卻壹擺手,“茶不要倒了,家裏準備婚事很忙,還要布置洞房,我長話短說,說兩句就走。”
  “夫人請說!”曹氏勉強壹笑道。
  “我來給兒媳送壹件禮物,是我作為婆婆必須要做之事。”
  郝夫人懷裏抱著壹個象牙盒子,讓人覺得裏面應該裝滿了貴重首飾,作為婆婆,先來送點私房禮,也是正常。
  “夫人太客氣了。”
  “不用客氣,我說了這是必須要做之事。”
  郝夫人將象牙盒子放在桌子打開,曹氏壹下子楞住了,裏面沒有什麽首飾,而是壹本厚厚冊子。
  “夫人,這是……”曹氏不解地問。
  郝夫人拉長了臉道:“這是劉家的規矩,也是我的規矩,壹共壹百零八條,讓線娘今晚好好看壹看,我不希望她特殊,希望她嫁過來就要嚴格遵守劉家的規矩,否則,休怪我家法無情。”
  說完,她站起身,說壹聲告辭,壹陣風似的走了,將曹氏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她慢慢拿起冊子,竟然是長長的硬條幅,折疊在壹起,拉開來足有四尺長,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從第壹條到第壹百零八條。
  曹氏目光凝視著窗外,仿佛在做壹個什麽重大決定,她沈思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站起身快步向東院走去。
  ……
  竇線娘被關在東院的空屋子裏,這是竇建德審訊叛徒的地方,有壹個小小的窗戶,上面裝有拇指粗的鐵條,門是鐵門,四周墻壁都是用青石砌成,沒有任何辦法逃走。
  房間裏光線很暗,只有壹張木榻,竇線娘就坐在木榻子上,目光堅定而平靜,雖然明天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但她寧可殺了那個男人,也絕不會和他同床共枕。
  兩天來,竇建德每天都會來勸她壹番,她只有壹個回答,‘我的父親是不會拿我去做利益交換。’
  言外之意,她已經不承認竇建德是她的父親了,口口聲聲說疼她,可最後卻拿她壹生的幸福去交換兵權,這不是壹個父親會做的事。
  竇線娘極為憎惡那個劉摯,那個不知殺了多少婦孺的男人,她無論如何不能容許他成為自己的丈夫,她會壹刀宰了他。
  竇線娘已經十七歲了,已經到了思春的年齡,她和同齡少女壹樣,也希望嫁壹個自己所愛,壹個英雄般的男子,她也渴望著這個人在她生命之出現。
  以她的身份,不知有多少人對她懷有心意,但沒有壹個男子能被她看中,能進入她的心中。
  其實……也不是,有壹個男子在她生命中出現了,他的形象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裏,他把馬和兵器還給了自己,轉身義無反顧地離去。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他那深沈的性格,他那指揮著萬馬千軍的雄姿,她知道他叫羅士信,就是歷城縣人,是他們的敵人,可是……她已經無法將他的身影從自己心中趕走,日久彌深,她不止壹次去過羅士信的故居,關照過他留在歷城縣的親人。
  竇線娘低低嘆了口氣。
  這時,鐵門外傳來看守士兵的聲音,“參見王妃娘娘!”
  “妳們先退下,我要和線娘單獨說兩句話。”
  “是!”士兵們都退了下去。
  竇線娘卻沒有動,明天就是成婚的日子,伯母也是來勸自己麽?盡管伯母對她很好,但大伯竇建德的無情,使她對伯母的好感也漸漸消退了。
  “線娘,妳在嗎?”門外傳來曹氏焦急的聲音。
  竇線娘冷冷道:“伯母,妳若也是來勸我,那妳就回去吧!”
  “唉!我不是勸妳,我給妳送壹樣,快拿著。”
  昏暗的光線中,只見壹樣東西從門縫裏遞了進來,是黑色的尺狀物,竇線娘連忙上前接住,沈甸甸的,被黑布包著。
  “線娘,妳走吧!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伯母!”竇線娘眼睛壹酸,淚珠滾了出來。
  曹氏眼睛也有點紅了,顫抖著聲音道:“孩子,保重!伯母走了。”
  她轉身飛跑而去,竇線娘心中傷感,她慢慢打開布包,壹下子楞住了,眼睛裏閃爍著激動之色,黑布裏竟然是大伯竇建德最心愛的短劍,寒冰劍,可削鐵如泥。
  竇線娘壹回頭,目光落在小窗的幾根鐵條之上。
  ……
  夜色初降,黑暗籠罩著歷城縣,城門關閉的時間要到了,幾名守門的士兵打了個哈欠,懶精無神地向城頭走去。
  這時,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士兵們都壹楞,轉頭凝神望去,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們看清楚,是壹個女人,頭戴帷帽,將渾身遮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睛,眼睛格外明亮,而且她的戰馬似乎也很熟悉。
  “站住!是什麽人?”士兵們大喊。
  女子忽然張弓搭箭,對準了士兵們,士兵們嚇得紛紛抱頭蹲下,趁這壹楞神的時間,女子騎馬沖出城外。
  箭並沒有射來,士兵們面面相覷,壹名士兵忽然反應過來,“那不是公主的戰馬嗎?”
  十幾名守城士兵頓時明白了,這是公主逃婚跑了。
  “噓——”
  眾人都噓了壹聲,小聲道:“咱們什麽都沒看見,讓公主跑遠壹點。”
  ……
  竇線娘奔出城外,她從馬袋裏掏出壹錠黃金,看了看,眼睛裏流露出壹縷柔情,這是他當初給自己的黃金,她將黃金放回袋裏,猛抽壹鞭戰馬,向西北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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