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獻祭，生死原點

　　嘩啦！
　　下壹瞬，那阿修羅兩眼瞪的渾圓，只見擒下自己的那道身影腳踏時光長河，自過去奔流向未來，壹道道支流如若樹幹般分岔而起，承載著祂橫渡黃泉
　　“祂竟是能橫渡黃泉！連傳說大能都難以做到，九幽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恐怖的強者？！”他心頭大驚，旋即便又壹陣後怕，急忙飛頓往回，要向始祖稟報。
　　片刻後，壹片深紅山峰映入眼中，似乎每時每日每刻都在經受著鮮血的浸染，到處可見死不瞑目的頭顱、不完整的身軀和斷臂殘肢。
　　這就是阿修羅壹族的聖山，真實界內的強者常用“修羅場”來形容。
　　稟報傳達後，這位阿修羅直接被帶到壹方不見天日的黑暗殿閣，前面白骨堆砌，蒙著各種生靈體表剝下的皮膚，有魔有妖亦有人，共同構建出了殺戮與戰鬥的王座。
　　“妳，見到了壹位外界生靈；至少也是傳說大能，卻可橫渡黃泉……”
　　黑氣扭曲，不見具體形態，處於王座之上，摩挲著扶手鑲嵌的各樣眼珠，聲音如同鈍刀，攪拌切割著每位聽者之心靈
　　阿修羅匍匐在下，將自己所見所知壹壹講出，心頭卻突兀泛起壹抹疑惑，那位大能，並未隨手處理掉自己，莫非便是為了讓自己回來稟報老祖？
　　祂橫渡黃泉的目的，莫非與自家老祖有關？
　　這念頭出現又消弭，轉瞬即逝，被他拋在了腦後
　　“呵呵呵，看來，黃泉與生死原點的關系，也有不少人知曉啊。”
　　壹聲森冷笑音傳來，那王座上逐漸顯化出壹尊古老身影
　　那是壹位頭發全白而稀疏，皮膚皺紋可以夾死蚊子的老者，眼神渾濁，牙齒雕零，給人壹種很老很老的感覺，似乎隨時會倒斃當場，只有額頭第三只血紅晶瑩的眼睛才說明祂非是常人。
　　這正是阿修羅始祖顯化之身！
　　這是九幽誕生不久便孕育而出的最初阿修羅，半神半魔，極其強橫，在九幽足以對抗大神通者。
　　祂永久斬斷自身左手，塑造出了第壹位雌性阿修羅，於是有了如今的阿修羅壹族，共同尊稱祂為始祖。
　　祂已經太老太老，老得很久未曾離開殺戮與戰鬥的王座了，老得不少同時代的強者已經壽盡坐化。
　　黃泉涉及生死，牽連原點，正是尋求更進壹步，以擺脫當前狀態的最後希望；姬昊的出現，自然觸動了祂所在意之事。
　　另壹邊
　　姬昊橫渡黃泉，周身時光長河沈浮，宛如壹艘孤舟，載著祂俯瞰萬古，駛入當世
　　不多時，黃泉河水奔騰聲清晰可聞，岸邊壹座青灰色的巍峨簡樸石廟映入祂眼中
　　這座恢弘又簡陋的石廟，卻透發著壹種荒蠻但寧和的感覺，像是歷經了世事，看透了紅塵滄桑。
　　昔日佛祖於九幽步行萬載，布置了石廟。
　　九幽能自生善意，願意放下屠刀的邪魔惡鬼、邪神怨靈雖然少到忽略不計，但壹旦出現，踏入這方凈土，必被如來佛祖感應，接引去靈山，及至祂入滅得道，阿難叛佛，諸佛寂滅，婆娑傾頹，此脈自顧不暇，這裏才被放棄。
　　“這裏，除卻與如來神掌同源的氣息外，尚有生死二意糾纏的痕跡，是黃泉？”姬昊敏銳捕捉到凈土中稀薄的渾濁氣機
　　擡手壹攝，那氣機便凝實化出成為了壹縷混雜著黑白二色的渾濁河流。
　　遠望而去，只見須彌高聳，威嚴厚重，成為了這壹片死寂中最為突出的壹點
　　姬昊邁開步伐，步步登臨，幾息之間便已來到須彌山頂。
　　而此際，頂峰立著壹道身影，背對著祂，身罩黑袍，淵渟嶽峙，氣度超凡。
　　“黃泉？”姬昊目光壹凝，外界九幽都在尋找祂的痕跡，卻是在佛祖所留的凈土中出現？
　　在這山頂等待的身影不是其他，正是黃泉的前世，留在此地的印記，祂等在這裏，像是已經等了千百世輪回。
　　“是，也不是。”黃泉緩緩轉身，露出壹張秀氣的人類面容。
　　如今的祂已非邪神，該稱呼為他了。
　　“妳借助生死原點打破了桎梏，轉生為人？”姬昊實力何其強大，壹眼便洞穿了他的虛實。
　　且此際的黃泉不僅不再是九幽的天生邪神，他出現在此與姬昊相見的，同樣也不是真身，而是不知何時留下的烙印！
　　“不愧是中古以後第壹個自證傳說者，對此也知之甚詳。”黃泉頷首而笑，對於自己狀態被洞悉並不意外。
　　“正如妳所言那般，彼時我借助生死原點輪回，以求擺脫先天神靈的桎梏，結果‘壹夢萬世’，恢復記憶時已然接近末劫。
　　骸骨早落入他人之手，自身又魔佛、酆都大帝等尋覓，只好躲躲藏藏，尋覓之間亦是發現了當初佛祖所留的凈土。”
　　“妳果然也深入了生死原點，那便不虛此行了。”姬昊註視著眼前的黃泉烙印，如同註視著壹個生死原點秘密的載體壹般。
　　也正是因為真武大帝，黃泉才能夠借助生死原點輪回轉世，以至於魔佛這些彼岸大人物都找不到端倪。
　　似乎是察覺到了姬昊目光中的冷意與漠然，黃泉嘿了壹聲，雙眸似有血黃湧動，用壹種滄桑古老的語氣道。
　　“妳到也不不必如此看著我，雖然我從黃泉長河孕育而出，與它形同壹體，但卻不知生死原點存在，更不清楚它的奧秘。
　　直到當初真武以我為引，顛倒黃泉，找到生死原點時，我方才明悟，不過我也要因此感謝祂壹番，這可能是我唯壹的登臨彼岸機會！”
　　姬昊神色不變，聽聞此言，基本知曉了黃泉的所謂登臨彼岸的機會。
　　自然就是乘著真武大帝的沈睡，借助生死原點的奧妙顛倒所有，直接搶奪真武大帝的造化褪去黃泉，化為生死。
　　可惜，這終究只是空想，
　　但作為唯壹完整道果道尊的童子，造化圓滿的大神通者，祂也不是而今的黃泉所能謀算的。
　　別的不說光壹個元陽尺就足以抵擋壹切算計。
　　在黃泉從那裏離開，進行轉世事宜後，真武大帝便盤桓在內，壹邊脫身棋局，壹邊借助近道之所尋求突破彼岸之機。
　　“生死原點的玄妙，看來妳已是有了切身體會。”姬昊深深看了他壹眼，體內宇宙醞釀的波動緩緩平息。
　　“那是自然，道友想要知道生死原點的信息嗎？”
　　“哦，願聞其詳！”姬昊這才放松下來。
　　那股無窮宇宙碾壓，蒼天沈墜般的壓抑感這才散去，讓黃泉的烙印勉強能夠直起身子。
　　之前雖然在原著中有所了解，但真正的生死原點何其玄妙，又豈是文字可以描述，其中許多彎彎道道必然有他的意義。
　　如若實質般舒展了壹番身軀，黃泉神情莊重道“眾生皆知元始開天辟地，乃有諸天萬界，各種玄妙，這樣的描述沒有錯，但少了前綴，少了壹句話，那便是：秉承於道，元始開天辟地！”
　　“何為‘道’？法之根，理之母，德之源，我等萬古追尋之事物，不可言論，不可描述，強記曰道，天地秉承於它誕生，萬物由此衍化，而衍化時，自有根腳所在，因此諸天萬界存在某些特殊之處，無比靠近大道，號稱‘近道之所’！”
　　“這些所在，連作為壹切之始，創世之靈的元始天尊最開始也無法掌握奧秘。
　　而生死原點，便是壹處‘近道之所’！當今世間仍舊完整的近道之所。”
　　仿佛是知曉祂心中所想，黃泉笑了笑道“若不掌握，如何凝聚道果雛形？”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轉而道“生死原點是壹處‘近道之所’，昔年的冥海也是，九重天最上層亦是，類似的地方只有寥寥幾個
　　只是‘近道之所’都僅貼近大道某個方面，各有偏頗，宛若盲人摸象，這壹點上，九重天最上層相對更加齊備
　　但自從天庭墜毀，天帝生死成迷，九重天這處近道之所便崩塌受損，就是最上層也經受了可怕大戰，不復當年神異，故而這唯壹完整的生死原點便在近道之所中顯得彌足珍貴。”
　　黃泉語罷，
　　“沒了？”
　　“就這些！”姬昊有些無語。
　　在不少古老存在的眼中逐漸清晰，雖不知曉目的，但那過程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只需回溯歲月便可遇見。
　　“妳倒是知曉的清楚，彼岸者們的道路都揣度了。”對於黃泉點出自己來歷並不意外，姬昊輕笑，對於近道之所而言，九重天的確是最完備的壹處場所，但如今已然有損，並不適合參悟造化之奧妙
　　而生死輪轉，毀滅與新生並存的生死原點，毫無疑問更加貼合造化之意。
　　而諸次種種，都透露出，地府，九重天的重要性；因為掌握諸天萬界所有奧秘所有玄妙，是凝聚道果雛形的前提！
　　黃泉聞言嘿了壹聲道“這不是明擺著嗎？秉承於道，乃有如今的諸天萬界，雖然屬於後天所有，但對它掌握越完善，反推的先天大道玄妙才能更加接近，就像做壹件事情，掌握的信息越多，才能越靠近真相
　　從另外壹方面講，掌握諸天萬界的奧秘越多，彼岸大人物體內的真實界才能愈發完善，逐漸發祥為另外的‘諸天萬界’，及至再無差別，過去未來，仙界九幽，盡在掌握，乃近大道，凝聚出道果雛形。
　　到了這壹步，才能談得上擺脫後天種種，做減求空，讓道果徹底成形。”
　　“不錯，這便是己身自成諸天萬界。”姬昊撫掌而笑，打量著黃泉，頗有種孺子可教也的韻味。
　　黃泉所言並非錯誤，這的確是彼岸的秘密，剛渡過苦海，結出的半個道果乃自身所屬之道的凝聚，是真正的、無法描述的‘道’的某壹方面，有失偏頗，僅是盲人摸象的其中壹部分收獲
　　之後必須洞徹天地，丈量仙界九幽，掌握過去未來，將諸天萬界所有的奧秘，‘道’的所有方面盡數了然，如此才有道果雛形。
　　用最簡單不夠準確的形容來說，就是從幾條大道至三千大道的過程，以求真正的“道”。
　　不過這裏面黃泉並不知曉的清晰，只是略微觸及到了壹二
　　至於核心的，並非如此淺薄，否則彼岸大人物何必爭來爭去，奧秘與道理在那裏，誰都能感悟，陰曹地府和天庭大地也輪流執掌！
　　黃泉含笑道：“這都是聽真武所言，我自身其實也不太了然。”
　　“五方五帝之壹，所圖謀的自然不小。”等到黃泉說完，姬昊的目光逐漸平靜，這已然傳世而去的九幽邪神竟然在此留下了壹道烙印，這背後的意味，倒也值得思索壹二。
　　“嘿，他太貪心了，走得太遠，幾乎被大道同化，處在生不生死不死的詭異狀態。”黃泉詭異壹笑，這也與他的後續目的有關，自是不會輕易透露。
　　“妳說與不說都不足為據，過去是踏腳石，如今也是。”
　　姬昊跟他閑聊這麽久，可不只是閑的，還在等待某個人的到來。
　　與此同時，凈土之外，青石古廟門口突兀的出現了壹尊可怕身影
　　祂通體暗黑，長有九頭，分呈忿怒相、色欲相、殺戮相等，共生千只眼睛。密密麻麻，洞徹人心，讓目睹者毛骨悚然，身軀則覆蓋著壹層血光般的火焰，深處全黑，幽暗如夜，九百九十只手臂花瓣般盛開，二十四根布滿鱗片的巨腿仿佛撐天神山。
　　“我感受到了，黃泉的氣息，這便是那人的目的嗎？引我上鉤，好大的本事。”阿修羅老祖幹澀的嗓音嘿嘿壹笑，也無畏懼之意，就這麽邁了進去。
　　隨著阿修羅始祖本體壹現。整座凈土陷入了滿是血腥味道的赤芒裏，處處能見無頭之軀、斷臂殘肢。四周魂靈匯聚，化作了壹尊尊上古魔神之相，正是當初阿修羅始祖所斬殺的那些強者。
　　凈土內，山頂
　　兩道身影壹高壹低的對立著，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我知曉妳想入生死原點，我亦有進入之法，可惜由此處進入其中須得有巨大能量獻祭來運轉陣法，至少也需要壹位傳說。
　　而我只是壹道烙印在此，並不能完成獻祭，不過……”
　　黃泉略顯可惜道，似乎留下這烙印只是單純為了見上姬昊壹面似的，但末尾他又話鋒揚起，好似有著方法與姬昊交易壹般
　　“不必妳了，妳也配與我交易？不自量力！”姬昊淡然擡手，虛按而下，層層毀滅之力傾瀉而出，破滅傳說氣息，將黃泉遺留下來的烙印消磨殆盡。
　　“妳！”
　　“妳不想去生死原點了？”到死他也不明白，姬昊為什麽要將他殺死。
　　“既然古老者已經掌握這個奧秘，黑帝也能自己推演出來，我為什麽不行。”
　　“佛祖都將答案擺在眼前，妳憑什麽認為只有妳能夠掌握。”姬昊不屑壹顧道。
　　祂施施然轉身，目光悠悠落向凈土入口處
　　就像等待著祭品的到來壹般。
　　“願者上鉤？”
　　當初佛祖丈量九幽，自然不會放過生死原點，繞著黃泉長河的這九座石廟便是為此而建，這便是通往黃泉的路途。
　　姬昊眼眸中倒映著歲月長河，未來的時間線盡數展現在他的眼前
　　有關於生死原地進入的方法，在未來已經被黃泉述之於口，這只是最簡單的方法。
　　這種對於實力相近的人
　　就比如金皇就曾以無極印遮掩未來，瞞天過海，助孟奇超脫苦海。
　　而區區壹個黃泉烙印如何在姬昊面前掩蓋未來，只能說他對於彼岸神異還是不了解。
　　“嘿，就這樣的水平還圖謀黑帝，笑死。”
　　“在他不證彼岸之前，所以彼岸都會給他壹個面子。”
　　“除非他自己作死，否則妳壹個區區黃泉。”
　　“相信阿彌佛陀不介意將妳按死。”
　　凈土之內，除了我現在所在的引子位置，每壹個地方都在汲取著力量，以貫通九座石廟的對應凈土，形成虛幻黃泉，以此牽引，將長河顛倒，打開生死原點。
　　砰！
　　說話間，凈土入口處，那卍字符密布的金色大門再度震顫，好似有著某種強大存在將要進入壹般。
　　伴隨著他的操縱，外界環繞黃泉長河的青灰石廟壹座接壹座發出劇烈震顫，壹盞盞石制青燈無風無火自燃，揮灑出溫暖光暈。
　　九幽最深處的黃泉之畔，在這裏緩緩停下腳步，這裏是佛祖立下的最後壹座石廟。
　　隨著祂盤膝安坐於石廟中，琉璃之光彌漫，有壹方天朗氣清，菩提株株，清泉湧動，婆羅不雕，帶著無盡清凈與寧和，又如死後永恒不變最終歸宿的凈土被衍化出來。
　　此方凈土壹出現，就與另外八座黃泉之畔石廟內的對應凈土貫通共鳴。
　　無盡佛光充斥九大凈土，真空生妙有，衍生無窮之力。
　　轟隆！
　　隨著姬昊啟動佛祖留下的布置，環繞黃泉長河的青灰石廟壹座接壹座發出劇烈震顫，壹盞盞石制青燈無風無火自燃，揮灑出溫暖光暈。
　　嘩啦啦～
　　聽到這個聲音，姬昊不由擡頭，他只見凈土高空出現了壹段血黃之河，蘊藏生死，滿是沈淪，流淌不休。
　　生死原點大門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