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分體入他人腦區域

　　馮庭擡頭看他：“顧總在跟我說話？”
　　“這裏還有別人？”
　　這句話說完，電梯門打開。
　　顧聞柯回頭看見吳巡吳經理，抱手站在電梯口。
　　吳巡從樓下上來，有工作要匯報，來的太早，顧聞柯還沒到公司，轉了壹圈正準備回去，就碰到他們倆了。
　　顧聞柯抿了抿嘴，手從兜裏掏出來，提腳出來。
　　馮庭向吳巡問好，三個人前後往總辦方向走，方才對話沒有再繼續下去，顧聞柯低著頭，聽跟在身後的吳巡說話：“昨天施工遇到壹些小狀況，我親自去了壹趟，那邊進展挺順利，估計這個月底第壹階段的項目就能完成……哦，對了，有份文件需要妳過目……”
　　馮庭插不上話，自動放慢腳步，閃身往秘書部走，等顧聞柯和吳巡的背影消失，總辦公室房門關上，她慢悠悠倒退回來，側眸，盯著深咖啡色的辦公室實木門，挑了挑眉梢。
　　李易安這時從身後出來，“馮秘書今天心情不錯。”
　　馮庭忙收回視線，看壹眼李易安，笑瞇瞇的輕描淡寫：“我每天心情都好啊，心態好。”
　　李易安看著她笑笑，徑直進了顧聞柯辦公室。
　　李易安也是秘書，顧聞柯身邊的大秘書，在秘書部的地位很高，壹部分原因是來的時間久，資深老職員，更大壹部分是因為能力突出，業務能力強。
　　說起來有些巧，李易安的老婆，就是馮庭曾經指導的壹個學生，第壹次在秘書部看見李易安的時候，馮庭還有些不確定，因為她只見過照片，沒見過本人，不過翻出來資料壹核對，不得不感慨北港市太小。
　　馮庭之所以對李易安的老婆有印象，是因為很少有三十歲以上，像她老婆那麽沒有安全感的女人，壹般年齡小，心裏不成熟的女孩子在談戀愛的時候，才會出現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情況。
　　女人的安全感，的確是需要男人給的，不過有壹部分女人，對安全感的需求，就像無底洞，過分依賴，粘著對方，讓男人倍感壓力，毫無自由和私人空間，這種情況的感情容易出現問題。
　　因為情侶之間相處，需要的是雙方都舒適的模式。大多數男人只有在追女孩子和剛追上女孩子期間，才會喜歡膩在壹起的狀態，隨著相處時間拉長，年齡增長，事業心會占據高位。
　　對於李易安老婆這樣的女人，是需要自我調整的。
　　李易安從總辦出來，手裏多了壹份資料，是等會兒開會要用的東西，有些細節需要跟財務部核實，馮庭剛投入工作，手邊電話響了，那邊說：“咖啡。”
　　說完不等馮庭回應，直接掛斷。
　　吳巡還在總辦沒出來，馮庭便倒了兩杯送進門。
　　剛到門口，吳巡推門，兩人迎面相遇，吳巡低頭看見兩杯咖啡，立馬就明白有他壹杯，點點她：“馮秘書真有心。”
　　說著把簽好的文件夾在腋窩下面，拿起咖啡和咖啡碟，邊喝邊往外走，遇見李易安還打趣：“馮秘書不光人好看，煮的咖啡還好喝。”
　　“哦，是嘛，”李易安拆臺，“咖啡是我煮的。”
　　吳巡壹怔，很快又說：“我說怎麽，欠那麽點兒味道呢……”
　　馮庭沒再繼續聽，敲了敲門，握住門把停頓三秒，推門而入。
　　顧聞柯正在看電子郵件，雙手交扣虛掩口鼻，聽見動靜動了動眼皮子，視線繼續盯著電腦屏幕。
　　馮庭彎腰放下咖啡，他才換了個姿勢，瞧壹眼杯子，正要問，馮庭說：“溫度剛剛好。”
　　顧聞柯頓了壹下，擡眼看向她。
　　四目相對，馮庭這個時候才噙著笑說：“顧總怎麽知道我今天沒去吃早餐？”
　　顧聞柯又是壹頓，“咖啡館生意冷清，左右也就那幾個人。”
　　馮庭點點頭，展開話題：“顧總每天早晨都去咖啡館吃早餐？”
　　“基本是這樣。”
　　“那裏冰美式倒是不錯呢。”
　　“是的。”
　　話題結束，足足有兩分鐘，兩人都沒再對話，顧聞柯繼續看文件，馮庭幫他歸納辦公桌上多余的文件。
　　忽而，她低聲笑了笑。
　　顧聞柯不解。
　　掀了眼皮子，瞧她：“妳笑什麽？”
　　在男人的註視下，女人揚眼望過去，嬌笑，“剛才在門口遇見吳經理，他真是平易近人，就因為我幫他準備了壹杯咖啡，壹直在誇獎我，我在想，就算咱們公司去咖啡館吃早餐的人不多，但顧總這麽快就註意到我，真是榮幸，顧總也很平易近人呢……”
　　氣氛瞬間就有些微妙。
　　本就是隨口壹問，沒有深思，她這麽壹提醒，不禁讓他沈默沈思。
　　不過很快，馮庭不等他有所表示，就轉了方向：“顧總在想事情？那我先出去？”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被顧聞柯叫住。
　　“馮秘書。”
　　馮庭轉過身，“顧總還有什麽需要？”
　　這男人說了有史以來最長的話——
　　“方才在電梯問妳為什麽沒去吃早餐，純屬好奇，希望妳不要介意。我太太特別小心眼，妳看，這也是為什麽，整個秘書部除妳之外都是男同事。”
　　馮庭有些錯愕，只知道這廝不喜言談，沒想到這廝撒起來謊，真叫壹個遊刃有余。
　　她本來只是想引導顧聞柯思考，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留意她，不料他邏輯這麽清晰，思維這麽敏捷。
　　她瞧著顧聞柯，張了張嘴，壹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只好幹笑幾聲：“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讓顧總妳誤會了？”
　　顧聞柯站起來，走到辦公室待客區的沙發旁，拾起外套穿好，回看她，這時又露出壹個很平易近人的笑容，“沒有。”
　　馮庭松壹口氣。
　　隨後他又說：“不好意思，在馮秘書面前撒了狗糧。情之所至，難以忍耐。”
　　“……”
　　本來前頭進展挺順利，聽他表白周可嵐，馮庭眼下有些糊塗，不知道到底是他可笑，還是自己可笑。
　　*
　　接下來壹整天，馮庭再沒有進總辦公室。
　　傍晚下班，馮庭回到家，壹進門，客廳燈光刺眼，她扔下車鑰匙換鞋，剛穿上拖鞋，就聽見身後腳步聲。
　　不出意外，秦樂天的聲音響起：“姐姐，借妳地方住幾天唄？”
　　馮庭問他：“妳怎麽知道我家房門密碼？”
　　秦樂天反問：“妳家密碼很難猜麽？肯定是妳出生年月日啊。”
　　他這麽壹說，馮庭感覺自己把密碼設置的這麽簡單，有些蠢。
　　秦樂天壹向沒臉沒皮，只要沾點親帶點故，他需要的時候，就擺脫不掉。
　　馮庭到底是看著秦樂天長大的，自然也不好攆他。
　　叫了外賣，兩人吃過以後，馮庭到書房看資料學習，秦樂天酒足飯飽，四仰八叉躺在客廳，端著手機打遊戲。
　　十點多，臥室房門忽然被敲響，馮庭出來，抱著手臂看他。
　　“想被趕出去？”
　　秦樂天情緒有些失控，“我前女友，有新歡了，妳看——妳看——”
　　馮庭瞧壹眼，“正常啊，妳看人家腿比妳長，臉比妳帥，穿衣服比妳還有品味……”
　　她說到這裏，秦樂天忽然轉身就走，壹聲不吭走到客廳，坐下，眼眶瞬間泛紅。
　　馮庭沒想到他這次這麽認真，於是住嘴，踩著拖鞋走過去，撩開他的劉海。
　　“真哭了？”
　　秦樂天說：“妳不要以為小孩子談戀愛不動感情，我們分手可能比妳們還難過。”
　　說完他用力擦了壹下眼淚。
　　馮庭沈默了。
　　半晌她才說：“要不這樣吧。”
　　秦樂天擡頭看她，馮庭說：“妳今晚請我去蹦迪，我給妳支幾招，看能不能幫妳把妳這個前女友騙回來？不過妳要有耐心，以月為單位。”
　　普通酒吧壹個卡不過是千八百塊，這幾個錢，秦樂天還是拿得起的，他瞬間打起精神，兩眼放光：“真的嗎？”
　　馮庭睇他：“我看起來像開玩笑？”
　　“不像，不像。”秦樂天嘿嘿壹笑，趕緊拿出手機打電話訂卡。
　　壹切安排好，馮庭特意畫了壹個夜店妝，開車載他去酒吧。
　　十壹點，酒吧人滿為患，夜生活剛開始，氣氛火熱。
　　秦樂天打電話叫來四五個無論男女顏值都很高的朋友。
　　幾個人隨著音樂蹦蹦跳跳，大汗淋漓。
　　秦樂天抽完煙回來，馮庭微醺，他看著漂亮姐姐，忽然有些疑惑，問馮庭：“姐姐，妳今晚看起來心情不好，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不提這茬還好，壹提這茬，顧聞柯那張臉在她面前晃了晃，馮庭笑容僵住，感覺更醉了。
　　她端起酒痛飲壹杯。
　　秦樂天壹臉了然，壞笑著指她：“哦——我明白了，姐姐妳肯定是為情所困了。”
　　馮庭白他壹眼，“這個世界上，就沒配得上我的男人。”
　　壹旁小姐姐點頭，“是啊，像姐姐這麽漂亮的人，獨美它不香嗎！”
　　馮庭投去壹記贊賞眼光，嘲諷秦樂天：“情情愛愛是小孩子才喜歡玩的東西，我們成年人只喜歡搞錢。”
　　秦樂天說：“姐姐，話不能說太狠，保不齊妳回頭就對誰動心了呢。”
　　這孩子，可真有意思。
　　馮庭挑壹挑眼皮子，隨手指著啤酒瓶，篤定發誓：“我如果哪天對誰動心，妳們做個見證，我直播，吃啤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