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身不由己

　　說到黃金——
　　血稚為了跟自己達成因果律上的協議，支付過壹百億噸黃金。
　　這完全是陰差陽錯。
　　自己隨口拿來堵她的話，卻被她實現了。
　　因為她是誕生於眾神屍體之上的存在，天然繼承了眾神的所有財富。
　　所以她有很多錢。
　　她支付了壹百億噸黃金，激活了“救武小德壹次性命就可以自由”的因果律契約。
　　現在。
　　壹百億噸之中，用掉了壹丁點兒，激活了幾次“是兄弟就來砍我”的時間技。
　　那個技能每次要壹百公斤黃金（時間就是金錢，我的朋友）。
　　剩下的還有九十九億多噸。
　　話說那面旗幟去處理寄生者，殺人滅口，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不提也罷。
　　但是黃金——
　　自己手上是確確實實夠用的。
　　武小德目光移動到那張木牌上，頗有些心動。
　　要不……
　　咱氪壹把？
　　“既然是妳完全了解的世界，說明初步的融合已經成功了，我們暫時先退出。”
　　那個聲音忽然說道。
　　武小德壹怔，連忙說道：“嗯？我們不先創造個物種玩壹下——不，我是說，先發展壹下？”
　　“不要急，妳要先把自己的覺醒技融合進這個世界，做完這壹步了，再來考慮物種的事。”
　　那個聲音帶著笑意道：“這才是融合最關鍵的壹步，在這之後，我勸妳也不要壹上來就創造特別厲害的物種。”
　　“為什麽？”武小德問。
　　“妳的世界只有這麽大，如果不把它變得更加遼闊和充滿力量，如何容納高等級的物種？”那個聲音反問。
　　武小德頓時反應過來。
　　對啊。
　　世界目前只是壹個足球場大小的荒原。
　　自己要是創造出那種騎臉的飛龍——
　　它要如何在這狹小的、毫無生機的地方存活和進化？
　　“我明白了，可是我要如何才能把覺醒技融合進世界之中？”
　　武小德不禁問道。
　　“需要更多材料和寶物……妳要慢慢尋找那些東西，它們對於世界來說，就是養料。”
　　“世界足夠強大了，才可以融合妳的覺醒技，然後妳就可以創造物種了。”
　　“真是復雜啊。”武小德感慨道。
　　“世界的運行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甚至很多世界類生命體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發展世界。”
　　話音落下。
　　荒原逐漸從武小德眼前消失。
　　他睜開眼睛。
　　只見自己依然坐在人民廣場炸雞店不遠處的樹蔭下。
　　江上嵐坐在壹邊，正要把最後壹塊炸雞放進嘴裏，見自己睜開眼睛，又不好意思的把炸雞放下。
　　——盤子裏只剩這最後壹塊炸雞了。
　　“多謝，我似乎完成了至關重要的壹步，徹底與世界融合了。”
　　武小德道。
　　“不必客氣。”江上嵐微笑道。
　　武小德拿起最後壹塊炸雞塞進自己嘴裏。
　　江上嵐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淡淡的。
　　“我要回寢室了。”
　　她氣呼呼的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武小德也站起來，抓著她的手，拉著去又買了壹份炸雞，放在她面前。
　　“那塊涼了，油炸的東西涼了不能吃，對胃不好。”
　　“來，吃口熱乎的。”
　　女孩就不生氣了，很快便吃的眉花眼笑。
　　嘖。
　　性格真好。
　　武小德感嘆了壹句，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
　　“妳們幾點關門？”
　　“十點半。”
　　“走，我送妳回學校。”
　　“這還差不多。”
　　兩人壹路走回去，武小德看著她上了寢室樓，這才轉身離去。
　　過了壹會兒。
　　女生宿舍樓外的樹林裏。
　　壹道身影重新出現。
　　武小德。
　　他找了壹顆枝葉茂盛的大樹，輕輕壹躍上去，蹲在樹枝上。
　　“寺廟的客房也沒什麽好睡的……”
　　他輕聲嘟噥道：“也罷，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維護宇宙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正義，我就勉為其難的守壹下吧。”
　　也許換做別人，覺得送到寢室就算安全了。
　　可是對於武小德來說——
　　他覺得不夠。
　　畢竟這位姐可是至關重要的人物。
　　無論是對這個世界，還是對自己來說，她都稱得上絕對關鍵。
　　再加上她那個恐怖的、不可見聞的“夥伴”提醒，自己已經完全知道了她的處境。
　　——絕對不能讓她對凡人出手。
　　這才是維持整個世界平穩存在的關鍵所在。
　　為了她的安全，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所以蹲在樹叢裏守壹夜——
　　這算得了什麽？
　　時間緩緩流逝。
　　武小德看著女生樓上某個窗戶的燈光熄滅，眼睛微微瞇了壹下，繼續守著不動。
　　忽然。
　　壹道聲音在武小德耳邊響起：
　　“在凡人的虛幻世界裏，采用這種程度的緊密守護，會不會有點過於小心了？”
　　——是她的那個夥伴！
　　它估計是察覺到自己沒有離開，所以專程過來看看怎麽回事。
　　武小德輕聲道：
　　“我倒覺得還不夠，甚至她的室友我都想趕走，但考慮到她要過正常的生活，先這樣盯著便罷。”
　　“她的室友都是普通人。”那個聲音道。
　　“白天那個撞她的猥瑣家夥，也是普通人。”武小德道。
　　那個聲音頓了頓。
　　武小德繼續道：
　　“普通人壹般分為兩種，壹種是沒有防備的人們，埋頭於自己的生活；”
　　“另壹種則是為了心中的惡意，壹生都在找機會，想要在第壹種人群中狩獵。”
　　“不幸的是，大多數人類都是第壹種人。”
　　“我不太懂人類。”那個聲音道。
　　武小德自嘲地壹笑，搖頭道：“妳們揮揮手都能滅掉世界，自然不懂卑微如塵土般的平凡人類，不過沒事，我懂。”
　　“妳是哪種人？”那個聲音好奇地問。
　　“以前是第壹種，後來有點變化。”武小德道。
　　“變化？”
　　“我倒也不想著害別人，但我手裏時刻有刀，誰來狩獵，我就幹掉誰。”
　　“……妳活的很累。”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武小德跟它閑聊著，忽然眼神壹挑。
　　他屏住呼吸，將身子藏在樹幹後面，朝女生宿舍樓前望去。
　　漆黑的夜色下。
　　壹道身影從女生宿舍樓外的角落裏走出來，趁著沒人，迅速鉆進樹林，壹路來到圍墻前。
　　滴滴滴——
　　電話聲響起。
　　那身影站住不動，摸出手機。
　　不壹會兒。
　　微不可察的聲音從圍墻處遠遠傳來。
　　“餵，老大，我搞清楚了。”
　　“那女孩是南大音樂系的，大二，住女生寢室八棟五樓507室，嗯，對對。”
　　“今天是有人送她回來。”
　　“她室友？”
　　“……有壹個在外面打工的，可以試著收買，然後……”
　　“好，我先去找妳。”
　　手機關掉。
　　這人倒也手腳敏捷，輕輕壹翻就翻出了圍墻。
　　“怎麽辦？”
　　那聲音變得有些急促。
　　——動用超凡力量對付普通人，江上嵐已經做過壹次。
　　下場是死亡。
　　這是虛幻世界的第壹規則，絕無僥幸的余地。
　　“不要急，我會出手。”
　　武小德輕聲道。
　　“可是妳也不能動用超凡力量，壹旦妳用了，妳也是死路壹條！”
　　那聲音道。
　　“誰說我要動用超凡力量……”武小德道。
　　他閉上嘴，悄無聲息的跳下樹，輕輕來到圍墻前，無聲無息的翻過去。
　　這時夜已經深了。
　　馬路兩旁沒什麽人。
　　空曠的街道上，只有壹名染著黃毛的男青年沿路朝前走。
　　武小德默默跟上去。
　　黃毛倒也警惕，回頭看了幾次，但武小德都早壹步察覺，直接上前幾步，躲在他身後。
　　他轉身，武小德貼著他轉，躲在視角盲區。
　　他走。
　　武小德跟著走。
　　於是便沒有任何發現。
　　兩人走了壹會兒，黃毛轉過街角，來到這所大學的後門。
　　這裏是壹處夜市。
　　他徑直走進壹家店裏，在桌前坐下。
　　“辛苦了，兄弟。”
　　有人給他倒啤酒。
　　“老大，那妞兒確實水靈啊，還是老大有眼光。”黃毛笑道。
　　“這種學生女仔，出事了也不敢亂講，說不定還會自己跳樓，那就更讓人放心了。”另壹個男青年跟著笑起來。
　　“說不定她上癮了，或者給她拍個片子，讓她乖乖就範，去老大的場子幫老大賺錢。”黃毛出主意道。
　　被稱為老大的中年男子惡狠狠道：
　　“老子混了大半輩子，開迪廳開酒吧開KTV，什麽時候被人這樣打過？到時候我要當著那個小子的面玩她。”
　　眾人哄笑。
　　中年男子站起來倒酒，笑著說道：
　　“大家不要急，都有份！”
　　他們說話聲音不大，甚至還有點壓著聲音，不讓其他桌的人聽個真切。
　　——倒也算謹慎。
　　不過以武小德如今的實力，就算不動用魂力，遠遠的聽個聲響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壹邊靜靜聽著，壹邊註視著酒桌上那個中年男子。
　　正是白天被自己打了壹頓的色狼。
　　那個聲音道：
　　“我可以出手。”
　　“妳？難道妳能夠無視‘虛幻世界’的規則？”武小德訝然道。
　　“不能……我出手之後，希望妳能照顧小姐。”那個聲音道。
　　“別搞錯了，這些人不過是惡棍而已，妳出手的話，豈不是用氫彈殺雞？”
　　“再說妳只有壹條命，這次救了她，那下次呢？”
　　“也對，那妳說怎麽辦？”那個聲音迷惘道。
　　“當然是息事寧人啦。”
　　武小德笑了笑，在身上壹陣摸索，忽然摸出來壹柄青綠色的小刀。
　　他輕聲說道：
　　“我們行走江湖，不能處處結怨，最好做到息事寧人，讓大家都沒有意見，這樣才混得下去。”
　　——這還是江上嵐的小刀。
　　為了從自己這裏換走筆記本，她就把這柄刀放在自己這裏作為交換。
　　武小德就著昏暗的路燈，看了看這柄秀氣的小刀。
　　人們壹般只用來在日常的生活中削果皮，讓人吃上水果，補充壹點營養。
　　但它其實是利器。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其實大家都不想事情變得難看，可惜身不由己。”
　　“江湖啊……永遠是這樣。”
　　武小德嘆了口氣，眼睛卻越發的亮了起來。
　　迎著喧囂的夜風，他緩步穿過馬路，朝著那壹處夜市大排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