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潛伏（二）

　　流蘇不斷產生，然後又飛快被擊碎。林菲的長劍幾乎看不清軌跡，連同他的手臂也幾乎消失，只能看到壹陣模糊的虛影。不斷的迎擊著攻來的刀鋒。
　　“結束了。”尹川歲三瞬間橫斬，銀色刀光化為壹條銀線落在林菲長劍上。
　　鐺！！
　　壹個人影陡然被擊飛，狠狠撞在後邊的墻面上，整個圍墻徹底垮塌下來。連同後邊的另外壹棟建築物也現出無數龜裂。
　　“咳……”壹口鮮血從林菲口中咳出。
　　他依舊沒有撤掉偽裝，但以現在這個狀態展露出的C級實力依舊不敵對方，那麽就算他用完全形態也很難戰勝對手。壹時間，他有了萌生去意的念頭。
　　尹川歲三緩緩從無數煙塵中走出。
　　“自從我拜入無想神道流，渡邊大人麾下後。妳是第壹個能夠跟得上我速度的高手。可惜天妒英才。”
　　林菲陷在墻面上，沒有說話。
　　他還沒有輸！
　　自從修煉溯影以來，他是第壹次在速度上被人完全擊敗。這是身體素質和修為脫節的緣故，如果他的身體強度能夠再強些，或許就能不落下風。也許就不會被逼出最後的程度。
　　長發瘋狂延伸起來，綁著的黑色絲帶下，發梢飛快變長，最後陡然掙脫束縛，披散開來。全身上下的勢迅速回收，露出原本酷似燕九的絕美容貌。
　　尹川歲三站在原地，平靜的看著林菲的變化。
　　“最後壹刀。”他橫舉長刀，刀身隱隱泛起淡淡的微光。
　　……
　　吼！！！
　　巨熊圖騰化為的巨熊怒吼著，瘋狂撲擊上去。羅壹雄站在遠處臉色蒼白。顯然消耗極大。
　　禿頂老頭身邊無數蟲子形成壹個個小小的黑色圓球漂浮在空中，每壹次巨熊的撲擊，都被這些蟲球擊退回去。
　　“放棄吧，老夫的蟲子不是這麽簡單就能突破的。”
　　馮曼肩上站著壹只火紅色小鳥，頭頂絢麗的彩色羽毛，不過渾身紅光有些暗淡。
　　“小紅，再去壹次！”馮曼壹咬牙，輕聲對肩上小鳥道。
　　紅色小鳥振翅飛起，在空中劃出壹道火紅色軌跡，在飛向禿頂老頭的半空中，飛速長大，最後變成壹頭巨鷹壹般的大鳥，狠狠撲向包圍在黑色蟲球內的老頭。
　　徐誌康則是蹲在地上，手上身上都纏著無數綠色藤蔓，無數藤蔓枝葉高速的流動著，不斷往地下鉆。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地下的景象，就能發現，無數綠色植物藤蔓和無數黑色蟲子在地下相互糾纏著，瘋狂對抗。
　　“不行了！這老頭是C級，打消耗戰我們撐不下去！燕菲呢？”徐誌康滿臉大汗道。
　　“妳們還是先擔心自己吧，至於另外壹個人，有我的同伴招呼。”老頭微笑道。“我的同伴可比我強多了。”
　　……
　　妳忘記了麽？
　　壹個聲音忽然在林菲腦海中響起。
　　妳忘記了麽？
　　他輕輕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壹片黑暗。
　　壹瞬間的黑暗後。眼前卻是飛速放大的銀色刀芒。
　　林菲手中的環瞬間消失。
　　鐺！！
　　哢嚓！
　　環陡然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雜音。
　　林菲臉色壹變。
　　嘩啦壹聲，環的劍身陡然碎裂成無數碎片，宛如玻璃壹般，包裹著勢朝外飛射而去。化為無數碎片雨。
　　尹川歲三迅速退後，避開無數碎片的飛濺。刀身上同時間再次亮起微光。
　　“下次不會有這麽好運了。”
　　林菲雙眼中的深藍色越發濃郁了。
　　渾身的勢不斷震動著。
　　他忽然懂了，為什麽自己感覺不到進步。
　　為什麽自己越來越停滯不前。
　　為什麽劍道真解也開始慢慢暗淡起來。
　　劍者，原本便是壹往無回，鋒利無比，但是他的牽掛太多了，他擔心的太多了，早已沒有了最初時候的銳氣和鋒利，僅僅只是依靠積累，那只是量的變化，但本質上毫無進步。
　　勢，原本只是劍道真解附帶的產物，卻被他當做主要實力來源，劍術修為也僅僅停留在原本的程度，沒有進步。他寄希望於外力突破瓶頸，卻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
　　每個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若是欲望太多，專註的太多，那麽註定成就會止步於常人。甚至僅僅只是平庸的層次。世界上有著無數的人，在同壹條道路上，沒有誰比誰更天才，絕大多數都是壹樣的起點，但若是精力分散過多，那麽取得的進步便只有很少的壹部分。
　　林菲忘記了，他心中的聲音僅僅只是自己的心聲。
　　最初的時候，他想要變強的理由是什麽？
　　他想要的太多了，但這僅僅只是個理由，所謂的想要太多不僅僅只是給別人的理由，更多的是給自己。
　　……
　　轟！！巨大的風暴陡然爆開，強風吹得周圍無數東西往外飛去。
　　街道上，周圍沒有壹個行人，其他街道的所有人似乎都有意的繞開結界所在的區域。情形異常詭異。
　　盧秀亞站在壹頭巨大黑色蠍子身上，手中的關刀斜斜垂下。面色平靜。
　　對面的渡邊四花渾身顯得有些狼狽不堪。手裏的武士刀也缺了兩個缺口。看著站在蠍子上的盧秀亞，渡邊四花咬了咬下唇。
　　“秀亞大人確實名不虛傳，這次就給您面子。”
　　“讓妳的手下回來吧。”盧秀亞平淡道。
　　……
　　林菲松開雙拳，忽然感覺壹陣輕松。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已經死過壹次了。到底在懼怕什麽呢？
　　擁有得越多，便越發懼怕失去。他懼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
　　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權力財富，亦或是周圍的人。他想到了高歌。那個從壹開始便壹無所有的人。也想到了燕十，那個同樣想要擁有太多的人。
　　他們壹個即將前赴死亡，壹個已經敗亡。
　　他看著面前不遠處的尹川歲三。
　　身邊無數的勢飛速被吸納回身體內。溯影劍訣最後壹層終於有所松動了。那不是他最開始所想的後遺癥，僅僅只是後遺癥不會這麽長久。
　　林菲的身體緩緩從墻面上落下來，他的身邊沒有任何勢環繞，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和先前不同了。壹種異常純凈的感覺浮上銀尹川歲三的心頭。
　　陽光下，林菲長發紛飛。手中僅剩下環的劍柄。但他毫不在意。
　　“遊戲，結束吧。”他輕輕說著。身邊無數環的碎片緩緩浮起，環繞在空中。
　　尹川歲三也反而沒有了先前的平靜，心裏隱隱泛起絲絲異樣的危險感。他能夠感覺到，林菲的氣息異常純凈。
　　嗤！！
　　陡然間壹道銀白色寒氣瞬間飛向尹川歲三。
　　壹個雙鬢留得極長的男子出現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
　　“冰羅！！”尹川歲三眼神壹凝。身形急速後退，想要退入賓館內。但馬上撞上了壹層半透明的冰層。
　　長鬢男子渾身綻放著龐大無匹的勢能，完全超越了C級巔峰，而達到了B級。
　　他看了看壹邊的林菲。
　　“勢被破了麽？”他皺了皺眉。
　　林菲在男子剛出現時便垂著下頭，再擡起頭時，已經是恢復了偽裝的容貌，只是長發已經來不及收回。只得任由披散開來。
　　聽到男子的說話聲，他壹言不發，平靜的站在原地。這是預料中的結果。
　　“不管妳有什麽特殊能力，勢被破了，壹切就完了。”冰羅淡淡道。
　　“是嗎？”林菲笑了笑。他腦海中，劍道真解的第壹頁正緩緩打開，綻放著刺目的銀光。
　　……
　　遙遠的京都基地內。
　　空無壹人的保管冷藏櫃中，壹聲細微的碎裂聲悄悄傳出。
　　“嘟……”刺耳的警報聲陡然響起。
　　壹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研究人員急忙跑進來。打開冷藏櫃。取出壹排電子試管架。然後仔細順著上邊紅燈閃爍的位置，取出壹支試管。
　　裏面的透明圓球已經徹底碎裂成無數碎片，正在緩緩消失。
　　“可惜，又少了壹個種子。”研究人員惋惜道。
　　身後研究室內，又緊接著跑來三四個研究人員。
　　“快去報告徐教授，具體編號q4213號種子勢能碎裂了。”拿著試管的研究人員扭頭大聲道。
　　……
　　京都的某大院中，壹處寬大房間內，壹個穿著黑色西裝，正準備出門的中年男人拿著手機放在耳邊。
　　“徐教授，妳確信妳沒看錯編號？”
　　電話那頭壹個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吳世海將軍，我核對了幾次編號，絕對不會有錯。相信天策府那邊也應該傳來消息了。我也同樣為國家損失壹個天才而惋惜。”
　　吳世海沈默了壹會兒。終於還是惋惜道：“我會確認的，如果是真的，那麽就取消其資格吧。”
　　“另外，先前的研究結果出來了。”徐教授接著道，“同樣是這個編號，他的勢能非常混雜，很不純凈，這樣的勢就算還完好也不可能有太大成就，這是天賦註定的。所以將軍也不用太過惋惜。”
　　“不夠純凈？”吳世海轉過身，看向窗外樓下，壹個溫婉的中年女子正牽著壹個小孩子看著這裏。小男孩還在不斷的揮著小手。
　　他慢慢掛斷電話。但馬上又是壹個電話響起。
　　“吳將軍，那個叫燕菲的小家夥勢被破了。真是可惜，出手的是渡邊四花手下的C級高手，壹個叫尹川的人。”壹個懶懶的女聲湊夠電話那頭傳來。
　　“任務結束，讓他回到轄區吧，天策府的名額會有人主動填補的。”吳世海嘆了口氣道。“另外吩咐他收斂壹些，不過想必這次失敗也會讓他消沈壹段時間。”
　　“好的。另外盧秀亞大人任務結束了又殺掉了雷神軍團的十多人。”
　　“讓她自己承擔後果，她和雷神的事不應該牽扯到我們組織。”吳世海揉著太陽穴無奈道。“同時將燕菲的資料降為普通檔案。他雖然潛力被破，實力大跌，但坐市級分社社長的位置還是足夠的。或許就這麽終老壹生也不錯，和大多數分社社長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