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8、秦府的鬧劇
　　回到秦家時候，已經接近下午。
　　秦宇航先下了馬車，回身把新婚妻子抱下來，牽著她的手來到正房枕春堂，剛過了花廳，不想碰到壹群人站在院落裏，秦家人都在。秦家的老夫人沖著老爺發脾氣。
　　秦宇航來到大哥秦子航跟前問：“到底怎麽回事，爹娘又在鬧什麽？”
　　秦子航嘴角翹了翹，表現的很無奈：“娘打算讓三弟去鋪子當管事，三弟是個什麽樣的，妳我心知肚明，當個夥計還對付，當管事還不咱家給賠進去。爹也是這樣想的，老兩個口壹言不合就罵起來了。”
　　卻聽得秦夫人劈裏啪啦的壹連串大罵：“呸，我把妳個雜貨買逼吊草的，妳有錢，妳怎麽到現在只有壹間藥材鋪子和壹間綢緞莊子。讓小三子去鋪子做個管事就要妳娘的吊命了，妳個老不死的，沒有老娘當初的嫁妝錢，妳個吊的當初能去西域販貨發了家？”
　　秦老爺氣得胸鼓鼓的，看到府裏的下人都看笑話似的站了壹院子，尤其是兒子兒媳都在場，壹張老臉掛不住了。用手指著秦夫人回罵：“妳還不是北廟的香爐很賤很賤的，讓三子去鋪子當管事，我吃飽了撐的，妳別做夢，明壹股腦的都給我滾出秦家。”
　　“北廟的香爐很賤很賤的，是什麽意思？”葉慧走到大嫂跟前，好奇的問。
　　“妳別問了，總之不是好話。”大嫂發窘道。
　　“好妳個碎驢吊下的，沒有老娘的當初嫁妝錢，妳他娘了吊草的還在桃花村的坡上放牛呢，讓妳嘴賤，老娘打死這個老不死的。”
　　秦夫人氣得跳腳，竄到秦老爺跟前壹把掀掉他的元外帽，揪住他的頭發用力拽。
　　秦老爺素日懼內，不敢回手，疼的齜牙咧嘴，嘴上不肯服輸：“妳是不賤，通房小侍壹屋子，那個福兒剛從人牙子家買來才幾天，又被妳上了吧？好好的正經家務不處理，見到男人就流哈喇子，妳不賤，沒事找事，整日的沒攬子找個茄子提溜……”
　　秦夫人怒氣上沖，擡起腳對著秦老爺連踢帶踹，手上拽著的頭發越發用力：“妳腦袋子被妳娘的啃了是吧？妳娘的瞎了眼，爛了舌頭，叫妳冒虎嗑，打死妳個老不死的。”
　　葉慧用手指捂著嘴，吃驚的看著打架的老兩口，打從記事起，從來沒看見過有話把罵人話罵的這樣精彩絕倫。
　　秦宇航看到妻子的表情，心裏窘到不行，指揮傭人把老兩口拉開。
　　再把傭人都趕出院子，壹手壹個拉爹娘進了枕春堂客廳，見老兩口還在對罵，十句有九句不堪入耳，氣得他大聲喝道：“妳們能不能安份些，別給盡給我丟人。”
　　秦老爺雖說早年走過西域，但經營鋪子的本事著實不怎麽樣。
　　秦宇航聰明能幹，秦家生意能蒸蒸日上，全虧了他。秦家兩口對這兒子素來看重，見他發怒，都老實起來，各自坐到壹邊，鬥雞眼似的瞪著對方。
　　葉慧來到老公身旁，拉拉他的手，叫他消消火氣。
　　秦宇航想到她昨夜累慘了，扶著她到座位上歇息，倒了壹杯熱茶放在旁邊，看見秦夫人旁邊桌子上擺了壹盤新鮮的草莓，不客氣的端了過來給妻子吃。
　　秦夫人惡狠狠的瞪了兒媳婦壹眼，轉頭又朝秦老爺瞪去。
　　葉慧的前世家境好，打小瓜果梨桃沒斷過，只有她沒聽過的水果，從來沒有未吃過的。穿來了後水果成了奢侈品，幾乎沒得吃，草莓酸酸甜甜，壹向是她的大愛。老公既然端了來，不客氣拈了壹個送進嘴裏。
　　“到底是怎麽回事，妳們又鬧什麽？”秦宇航冷著臉問。
　　“還不妳爹。”秦夫人指著秦老爺壹臉控訴，仿佛他做出傷天害理的大事：“我提出讓妳三弟去店裏幫忙做事，這老不死的咬緊嘴巴不答應，也不想想他今天發了財靠得誰，吃軟飯的老東西。”
　　“誰知軟飯，哪個吃軟飯，我借妳的嫁妝錢早還了。”秦老爺怒從心起，手往桌子上壹拍：“要說吃軟飯的，我看妳那個周側夫才是。別家的側夫自食其力，外出找事做養活自己。他們父子從來都靠我秦家養著，還想去我的鋪子裏搗亂，告訴妳連門都沒有。”
　　周二爹原本待在暖閣裏往外探頭探腦，壹聽這話趕緊縮回去。
　　秦夫人氣得臉色發紅，手往桌子上亂敲了幾下，不解恨，撿起壹個杯子扔在地面：“妳都能讓不相幹的人去鋪子當管事，自家的孩子反倒比不上外人，老娘看妳不識擡舉。”
　　“外人有本事，小三子連撥算盤都不會，讓他當管事還不把我秦家的鋪子賣光了？”
　　“怎麽見得小三子沒本事，他也在私塾裏念了好幾年的書，昨個還給我念金剛經聽呢！”秦夫人越說越腦，轉過頭朝二兒子訴苦：“宇航，眼見妳和妳大哥都有了媳婦，三子還是單身。我想讓他給二兒媳做側夫，要是沒個營生，以後有了孩子不得喝了西北風？”
　　秦宇航壹驚：“誰說要把三弟給我娘子當側夫了？”
　　秦夫人囁嚅道：“是我提出來的，再說二兒媳也答應了，有什麽不對嗎？”
　　葉慧覺得這事得說清楚，不然老公會想歪，婆婆雖然可怕，但老公更重要。“娘，兒媳之所以沒反對，是不敢跟妳頂撞。三弟那麽優秀，兒媳自問性子粗鄙，配不上他。”
　　秦老爺撇嘴，說著嘲諷的風涼話：“妳覺得妳家三子好，人家全然沒當做壹回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妳覺得妳的三子是個寶，人家當成草，趁早收起妳那鬼心思。”
　　秦夫人騰地站起來，但這回是針對葉慧的：“好妳個短命的小蹄子，妳敢造反，老娘告訴妳沒門，嫁狗隨狗，妳以為妳娘了吊的是誰，敢嫌棄我家三子……”
　　繞是葉慧秉性持重，也氣得別開臉去。
　　“好了。”秦宇航大喝道：“有完沒完，成天的罵，誰家父母親像妳們這樣，煩不煩啊！”
　　秦夫人即使再跋扈，對這個兒子是不敢撒潑的，只好閉住嘴巴。
　　秦宇航冷冷的道：“明天讓三弟去鋪子當個接待客人的小夥計，當管事是不成的。”
　　秦老娘不服，想為三兒子爭取福利：“當小夥計，這太離譜了，小三子怎麽說也是個少爺，夥計是下人當的。”
　　葉慧朝婆婆腹誹，妳的小三子可不屬於秦家的少爺，離開秦家他什麽都不是，連養活自己都難。
　　“就這麽定了。”秦宇航說著拒絕娘親的話，便開始了別的話題：“娘要想讓三弟當我娘子的側夫，必須有我這個夫君應允，別人任他是玉皇大帝也不成。”
　　秦夫人張了張嘴，還想再說。
　　秦宇航已經不耐煩：“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今天要是再聽見枕春堂有人吵架，就把小三子趕出秦家，不信只管試試。”
　　周明幾年前歸了周家的宗譜，按理早該離開，卻壹直賴在秦家混吃混喝。
　　秦夫人聽到要趕周明離開，緊張起來，住了嘴不好再說什麽。
　　秦宇航拉著妻子出了枕春堂，向自個的西跨院走去。
　　秦家大哥看見兄弟和弟媳婦離開了，趕緊拉著媳婦走人，省了老娘心情不爽，拿他們倆當炮灰。
　　葉慧被老公領回綠綺軒。
　　“相公，北廟的香爐是怎麽回事，是罵人話嗎？”葉慧想起秦老爺罵老婆的話，北廟的香爐很賤很賤的，心裏很是好奇，香爐似乎跟罵人不沾邊，難道還有什麽特殊的寓意？
　　秦宇航臉色窘迫，家有這麽壹對活寶似的父母，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著實無奈：“妳也不想想北廟的香火鼎盛，每天有多少人去上香，壹把壹把的香往香爐裏插。”
　　北廟的香火任人插？葉慧理解了，很不好意思。“前幾天妳不在，娘說把周明給我當側夫，我是不同意的，原因是我受用不起那樣的貨色，妳要站在我這邊說話。”
　　秦宇航高興了，把妻子懸空抱起來：“我也不喜歡周明，我娘子屋裏的男人不能像周二爹父子那樣是個惹事的，就算窩囊到賺不來吃喝要我養著也沒問題，但壹定要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