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四十壹章 窮盡極限

　　“金烏始祖……”
　　蘇平感受到對方那份炙熱的意誌，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深吸了口氣，沒有猶豫，契約之力籠罩，將對方的力量接引過來。
　　“金烏他……”
　　屍芒跟陰雀祖巫眼神微變，身為祖巫，金烏始祖居然甘願成為蘇平的契約之獸，願意將自己的生命奉獻在這場必敗的毫無意義戰爭中。
　　混沌之母怔怔地看著這壹幕，不知在想些甚麽。
　　“簡直瘋了。”陰雀喃喃自語。
　　雖然他們也想要為母上壹戰，但絕不是這樣的方式。
　　身為祖巫，何等驕傲，混沌初開天地生，萬物之祖，創造億萬神魔，無盡種族的萬古歲月，在他們眼中，也僅僅只是混沌剎那。
　　如今，從這剎那中誕生的微塵，居然成為他們的主宰。
　　俯首成為對方的戰寵，這是根本無法忍受的事。
　　在金烏始祖加入戰局後，金烏壹族也全都帶著赤焰席卷而來，皆渾身沐浴著神聖的生命焰火，以帝瓊為首，目光決然。
　　“我來了。”
　　帝瓊心中默默呼喚。
　　在那道偉岸如宇宙般的身影前，即便是金烏神魔血脈的他們，大如皓日，也顯得渺小，僅僅只是那身影後的壹縷微塵。
　　曾經那個她眼中的小不點人族，如今已成為頂天立地的最強神魔！
　　“妳帶給我看的那些電影，那些世界，那些故事，我們也會成為其中壹部分……如果能幸存下來的話，必會有人傳唱回響。”
　　“但願那段傳唱的故事中，萬族世人的描繪下，我們是相濡以沫的戰友……我們曾並肩作戰！”
　　帝瓊心中浮現出種種思緒，其身影決然，轉眼便沖到了戰船前，渾身沐浴的神焰，席卷向這些戰船，但並非攻擊，而是將力量過渡而去。
　　單靠她自身攻擊的話，這些攻擊會被至高天道的力量直接湮滅，甚至無法觸及！
　　蘇平感知到那些主動傳遞過來的意誌，闖入他的契約領域，主動選擇成為他的戰寵，而這其中，有許多的熟悉氣息。
　　蘇平沒有回頭，在這激烈的鏖戰中，他沒有辦法分心，但他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麽事，這讓他心如交割。
　　曾經所有的知己、熟悉臉孔，都在這壹刻燃燒生命，離他而去。
　　此戰，怎能再退？
　　嘭！
　　蘇平劍光怒斬，隨著金烏始祖跟金烏壹族的燃命相助，蘇平的力量強度也被拔高了許多，先前雖有萬族作為後盾，但只是量化，卻未能質變，如今，卻發生了小小的質變，力量強度再次得到提升。
　　暴增的劍光，將至高天道生生壓得倒飛出去，但下壹刻，至高天道的身影卻又如殘影般瞬間而至。
　　“世人皆如此愚昧。”
　　至高天道神色漠然，眼眸中帶著閱盡世間滄桑的淡漠和輕蔑，祂渾身陡然出現壹重重的光芒，壹道接壹道，壹共三十三重！
　　“這天宮秘法，妳能破我幾層？”至高天道長嘯壹聲，朝蘇平襲殺而來。
　　他渾身的光芒幻化萬千，如利刃、如槍芒、皆是大道凝聚，濃縮了最純粹的混沌力量，也是億萬生靈願力的聚集，帶著無窮的威勢。
　　蘇平的劍光登時便被最外面的天宮擋下，竟只勉強砍入少許。
　　蘇平心頭驚怒泣血，已經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但在這至高天道面前，竟依然如此微弱！
　　這就是力壓混沌之母，湮滅萬古的存在麽？
　　絕望的情緒蔓延，但僅僅瞬間便被扼殺，蘇平斬斷了自己的理性和判斷，他只知曉，已經沒有退路，哪怕戰盡最後壹滴血，亦是無悔！
　　嘭！
　　劍光瞬間紛呈，千萬道耀眼劍光，每道皆是壹重宇宙，瞬間力壓而下，即便是大宇宙都會在劍氣的波及下湮滅洞穿。
　　劍光撼動在天宮之外，將第壹重天宮生生砍裂。
　　至高天道周身有天宮秘法護體，肆無忌憚地沖殺而來，手掌揮舞，如審判雷錘，帶著浩瀚的雷海席卷，無數的雷蛇瘋狂撕咬在蘇平身上，想要滲透進去，但被蘇平毛孔中噴發出的劍氣斬殺縱滅！
　　“差距太大了……”
　　陰雀祖巫臉色蒼白，先前幾次征戰，都是混沌之母與至高天道廝殺，他們只是負責牽制其他混沌天道。
　　即便偶爾窺視，但差距太大，反倒讓他們看不清真實的尺度。
　　而眼下，蘇平已經遠遠超越他們，結果在至高天道面前，依然表現的如此無力。
　　“既然如此，吾也來助壹臂之力吧！”屍芒祖巫輕嘆壹聲，他的身體分裂出壹道灰色殘影，迅速消失在天邊，那是他留下的另壹部分身軀，壹旦他在此戰中隕落，也能靠那部分身軀永存。
　　在那灰色殘影消失時，他的身體縱身飛入，渾身焰火焚燒，加入到戰局中。
　　“屍芒。”
　　金烏始祖轉頭，看到飛掠而來的屍芒，臉上咧嘴露出了笑容。
　　屍芒祖巫淡然道：“妳別看我，我可沒妳那麽傻，真的甘願隕滅於此。”
　　金烏始祖哈哈大笑，道：“吾於神焰中誕生，於歸落於神焰，對吾而言，這只是回歸罷了。”
　　“至高天道說的沒錯，我們愚不可及。”屍芒祖巫淡淡地道。
　　“是啊，愚不可及。”金烏始祖大笑：“妳要分裂身軀，卻將混沌神格的本尊保留在此地，當真是愚不可及啊！”
　　“分裂的太快，搞錯了。”屍芒祖巫淡淡道。
　　金烏始祖哈哈大笑。
　　戰鬥中，蘇平感受到新加入的壹股力量，赫然是屍芒祖巫，他心頭微顫，動作沒有遲疑，借由屍芒祖巫傳遞而來的力量，他手裏的劍威陡然暴增，打至高天道壹個措手不及，生生砍碎最外圍的天宮。
　　劍光直入，連破兩重。
　　至高天道神色如常，掌心神輪推動，輪轉間出現壹個個黑色窟窿，如宇宙黑洞般，帶著恐怖的毀滅力量，如混沌死靈界的六道輪回神器，但實則比那神器更為可怖。
　　蘇平感覺全身都被牽引鎖定，壹旦被卷入，即便是祖巫都會瞬間湮滅，也許只有混沌中無數歲月凝煉孕育的混沌神格，才能保留下來。
　　他驀然壹拳砸出，震蕩天地，凝結了古往今來無數拳意。
　　拳勢如劍，撕裂了邊緣的神輪，沖脫出來。
　　“結束吧。”
　　至高天道再次擡手，周遭萬物凝固，出現無數花瓣般的光影，這些花瓣具有極強的束縛力量，蘇平感覺渾身似乎受到千百顆大宇宙的壓制，竟變得無比沈重，周遭的大道被剝離，他無法感知到外面的力量。
　　那神輪凝聚，再次襲殺而來。
　　蘇平臉色微變，急忙揮劍怒斬。
　　劍光飛掠，竟直接被神輪吞沒。
　　蘇平渾身力量暴起，連續斬出數十道劍光，每壹劍都傾盡全力，每壹劍斬出，也有億萬萬人為此昏厥，抽幹了力量。
　　數十劍氣重疊，再次將神輪撕裂，蘇平險之又險躲開，但背後的萬族眾生，卻已經倒下三分之壹。
　　至高天道神色淡漠，再次推動神輪而來，故技重施，他的力量無窮，但蘇平所消耗的眾生之力卻是有限的，最多招架三次，便會徹底失去依仗。
　　而隨著萬族眾生的隕落，蘇平也會失去此刻超越祖巫的強大戰力，會被他擡手間抹去。
　　蘇平看出至高天道的漫不經心，他知道，自己機會不多了。
　　“吼！！”
　　陡然，狂暴的怒吼聲響起。
　　蘇平肩膀上延伸處的龍首，發出憤怒的咆哮。
　　“我來擋住，主人，妳來攻擊！”
　　煉獄燭龍獸發出決絕的聲音。
　　它做出了判斷，知曉再這樣下去，只會被不斷消耗，必須以攻為守，甚至，哪怕身死也無所謂，唯有攻擊才有取勝的希望。
　　哪怕這希望渺茫到忽略不計。
　　“妳不要沖動！”蘇平失色，急忙道。
　　“主人，不要為我等猶豫了。”煉獄燭龍獸發出的聲音威嚴，格外的凝重，不似平日裏在蘇平身邊那般憨態敦厚，在萬年培育中，歷劫無數，它早已成長起來，足以掌控壹方。
　　“眾生皆可死，我等也不例外！”煉獄燭龍獸說道。
　　它的身體從蘇平身上延伸而出，只保留龍尾部位連接在蘇平體內，因此，它仍是與蘇平壹體，它也可調動蘇平身軀的力量，如蘇平的臂膀。
　　只是，這部分力量由它掌控，化作烈焰焚燒。
　　“主人，我等明白妳的心意，沒有她，就沒有我等，妳做的沒有錯。”小骷髏聲音沈著，卻壹字字堅毅無比。
　　他們皆明白蘇平真正的心意。
　　此戰，並非為眾生，而是為了拯救系統。
　　混沌重開，系統隕滅，在蘇平眼裏，系統亦是他的戰寵，夥伴。
　　蘇平從不曾拋棄下他們，又怎會拋下壹直陪伴自己的混沌之母？
　　他們並沒有怪罪蘇平，正因為蘇平如此做，他才是他，也是他們熟悉和依戀的主人。
　　“妳們……”
　　蘇平感覺喉嚨發緊，有種想哭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對是錯，他只是遵從內心的想法。
　　“讓妳們陪我任性……”蘇平緊咬著牙。
　　“我們踏遍萬界，老大，我們任性了這麽多次，不差這壹回。”二狗笑嘻嘻地說道，聲音輕松，但話裏卻帶著壹分至誠。
　　此時，至高天道的攻擊已然襲來。
　　煉獄燭龍獸咆哮怒吼，龍威震天，它延伸而出的身軀，帶著萬族眾生的力量，化作壹道燃燒的龍影，沒有躲避，反倒狠狠壹頭撞在那神輪上。
　　天道神輪崩塌，那黑色的龍焰，似乎要焚盡世間壹切，竟為蘇平生生撕裂出壹條殺道！
　　煉獄燭龍獸的生命氣息在快速萎靡，消弱，如殘風中飄零的落葉。
　　蘇平強忍著淚水，咬著牙，甚至沒有機會去看壹眼身邊逐漸消失的煉獄燭龍獸，機會就在眼前，他不能辜負對方用生命開辟的路。
　　這樣的悲痛，不足以用言語形容。
　　“殺啊啊！！”
　　蘇平的劍光綻放，在他劍鋒前端，白骨延伸而出，小骷髏的身影如虛幻的殘影，竟化身為骨劍，要為蘇平撕裂那天宮。
　　“我也來！！”
　　陰雀尖嘯壹聲，瞬間飛掠而至，加入了戰場，其渾身焰火燃燒，狂暴的生命力量湧出，直接匯入蘇平體內。
　　蘇平自身也燃起生命焰火，六大祖巫之力，在此刻共同燃燒，加上萬族眾生，仙魔神獸等等種族，劍威暴增，在這壹刻達到極致。
　　嘭地壹聲！
　　那璀璨的天宮，被此劍硬生生劈開！
　　壹路直下，連續撕裂。
　　壹重接壹重，但隨著不斷的撕裂，劍威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弱下來，連破18重，便停滯不前了。
　　眾生皆絕望，三大祖巫同樣臉色難看。
　　蘇平發出怒吼，依然將體內的生命之力瘋狂燃燒，想要繼續劈砍。
　　“我們也來！！”
　　就在這時，混沌之中響起壹道怒吼聲。
　　浩瀚的力量席卷而來，兩道身影先後飛馳過來。
　　金烏始祖轉頭壹看，不禁笑了起來，“妳們倆不躲起來裝死了？”
　　“滾，吾等何時貪生怕死過！”
　　其中壹道身影如碩大的皓日，正是昊天祖巫。
　　另壹道身影渾身如無數肢體拼湊，變化無窮，正是12祖巫中最善於變化潛伏的黑象祖巫。
　　“母上讓吾等等待下次戰爭，但已經沒有下壹次了，吾等不能坐視不管。”昊天祖巫大吼道，他的身影沖殺而至，投身到契約之力中，化身為寵，為蘇平做支柱。
　　“沒錯，身為祖巫，卻看壹個小鬼為母上拼殺，非吾等本性。”黑象祖巫輕笑道：“雖然素未謀面，但不妨礙我們成為朋友。”
　　他也簽訂了契約，在這壹刻成為蘇平的寵獸。
　　隨著他們的加入，蘇平的劍鋒頓時有了新的力量，連破數重天宮，壹直刺落到24重！
　　“到此為止了麽……”
　　所有人看到此景，都在心底發出壹聲嘆息。
　　幾位祖巫皆知曉，此戰沒有戰勝的可能，只是看到蘇平如此賣力，看到蘇平的戰寵為此戰不惜付出生命，他們才按捺不住加入了戰場。
　　看到此景，他們明白，已經結束了。
　　拼盡全力，億萬生命為燭，也不敵天道壹身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