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壹章:錯雜綜復
天魔 by 棺材裏的笑聲
2023-2-1 16:46
今夜本該赴容王的相約,不過事情總有意外,就在楊術剛準備好的時候,宮裏卻傳來特別急命。西北邊疆又出了意外,壹支胡人的騎兵沖破封鎖線,不僅斬殺了駐守的官兵,更肆無忌憚燒殺擄掠周邊的村莊。楊家壹向是武家出身,而楊術又壹直都在兵部任職,手裏還握著大華數壹數二的兵權,無奈之下只能趕緊前往兵部,共同商討這次的退兵之策。
據說此時還在通洲宿夜的定王也接到兵部的八百裏加急,舍棄馬車和囚犯的屍體,帶著手下的強兵馬不停蹄趕回京城。當宮裏傳來消息的時候,楊術略微感到驚訝,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西邊契丹年年襲擾邊境,倒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大華國強民盛,和他們這樣的爭執已經持續數百年,但以往契丹都是在越冬糧食不足之時才會襲擾,可現在卻是三伏天,照理說正是水草豐美的時候,他們不該在這時候襲擾才對。
而楊術的困惑,楊存腦子壹轉大概也知道三。如果真的只是壹小波騎兵的騷擾,那邊境上的防軍自然有辦法應對。可這次卻是八百裏加急直送京城,宮內立刻就傳出召見定王、鎮王還有其他兵部實權人物的旨意,不難看出這個壹小波騎兵的說法唬人成分很高,不然也不至於會欲蓋彌彰,又心急如火召見二位手握軍權的王爺。
更奇怪的是,楊術雖立刻動身進宮,但此時此刻容王府的邀約卻依舊有效。
城西皇城之邊,高大的府邸,鮮艷的燈籠高高掛著,每壹處都透著與眾不同的安靜,寬敞的小路上,唯有壹輛馬車正緩慢前進著,雖說馬車外形比較普通,但車外壹個大大的楊字卻簡單表達了車內之人無與倫比的身份。
“骨頭都要散了……”
到達目的地後,楊存壹下馬車,立刻控制不住的伸起懶腰。別的不說,這古代的馬車說得再豪華,那顛簸的程度也特別劇烈,京城裏平坦的青石路尚且如此,那城外的泥濘小道更是可想而知。
“奴才恭迎國公爺。”
出人意料,容王府大門緊閉,守在容王府外的並不是家丁下人,而是壹身便裝的老太監,也就是那個收了楊存銀子的老太監。
“公公有禮了。”
楊存頓時滿腦子霧水,也不知道這位老太監為什麽會在這兒。不過基於禮貌,還是先行了壹禮。
“公爺,奴才壹直在這候著您呢,時間不早了,公爺還請隨奴才壹起走。”
老太監呵呵壹笑,手壹揮,胡同的陰暗處立刻跑出壹輛馬車,似乎早就準備已久壹般。
這輿馬車雖然外表很是普通,甚至還有點簡陋,但憑借前世那麽多見識,楊存壹見,眉頭就不禁皺了壹下。前頭的馬匹絕對不是漢內的小矮馬,而是來自西域的高頭大馬。這兩匹馬的身形健壯,體態勻稱,棕毛也特別柔順,絕不是經常奔波的家馬。而那輛馬車外表上和民用的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木材幾乎都是上等的金絲楠木,質地無比堅硬,就算遇襲也完全不怕弓箭,單從原料來講,就不是壹般人所能擁有。
盡管心有疑惑,但楊存還是和他客氣壹下,緩步坐上老太監準備的馬車。車內漆黑壹片,空蕩蕩的車廂裏幾乎沒有別的東西,而簾子也做得很是精致,從內部幾乎看不到外邊的景象,楊存只感覺到馬匹跑動的聲音,而具體上是朝哪個方向跑去卻無從得知。
路程十分遙遠,楊存閉著眼感受著身體的顫動和周圍的聲音,明顯能感覺到馬蹄踩到的已經不是堅硬的青石板,而是泥濘的土路。以京城來說,城內不應該有這樣的泥路,毫無疑問,馬車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了城,而現在的方向似乎也不太明朗,具體朝哪邊楊存不太清楚,但從越來越多樹葉嘩嘩聲來看,地點肯定越來越偏僻。
對於馬車的顛簸,楊存已經漸漸適應這種不規則的起伏,在馬車緩緩停下的那壹刻,楊存反而感覺有點不自在。這時,車外傳來老太監細細的聲音:“公爺,我們到了。”
“嗯!”
楊存腦子飛速運轉著。從壹上車開始,他就已經隱約猜到什麽,這時從車上下來,發現果然已經遠在京城之外,也不知道處於哪個方向,看不到半點燈火,到處都是漆黑壹片,而他們正站在壹片小竹林前。
“公爺,奴才就在這裏候著。”
老太監依舊獻媚的笑著,不過沒了早晨時那種慌亂和低下,取而代之的是壹種皮笑肉不笑、帶有幾分壓抑的感覺,而那原本看起來瘦小的身材,似乎在這壹刻變得挺拔不少。
“山上?”
楊存看著面前唯二條青石板路,壹時有點猶豫。自己剛才也不知道怎麽的,糊裏糊塗就跟他來了,看這模樣,這老太監絕對不是自己壹開始所想那樣低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等著自己,這詭異的情況總是讓人有點不安。
“是的,公爺請。”
老太監瞇著眼笑著,模樣十分沈穩,甚至隱約還有點說不出的詭異。
“謝公公。”
楊存也就不多說了,出於壹種本能的信任和好奇,馬上就照著他的指示邁開腳步走上青石板的臺階,往山上走去。
“諸位,咱家謝謝妳們了。”
老太監瞇著眼,看著楊存壹步步往山上走去,突然有些冷酷的笑了壹聲,身邊繞出三顆閃現著紫色光芒的靈丹,手裏的拂塵似乎像是在壹瞬間有了生命壹樣,綻放出絲絲讓人不寒而栗的銀光。
瞬間的剎那光輝,就像黑夜裏劃過的流星壹樣,老太監依舊沈穩的站著,不同的是原本臉上有些諂媚的微笑此刻卻帶著十分殘酷的冷漠,而在他身邊,車夫、把式還有幾個衣著粗糙的下人頓時血流滿地,有的是眉間流血,有的是喉破而亡!
但無壹例外的是,每個人死後表情都沒有多大的變化,似乎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死亡壹樣。當身體倒在地上的那壹刻,連臉上的表情都已經凝固不變了。
“把他們處理掉!”
老太監冷漠的看了壹下身邊的屍體,雙手背過去緩緩壹轉身,周圍突然出現數十名佩帶腰刀的黑衣人,從沈穩的呼吸和沈重的腳步來看,他們絕對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黑衣人們默默收拾著地上的屍體,面對著這殘酷的殺戮,每人的表情都冰冰冷冷的,就像他們無聲無息的藏匿壹樣,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生氣。
狹窄的青石小道雖然古樸滄桑,但卻又那麽平整,朦朧的月光是夜裏前進的唯壹照明,兩旁的樹林在晚風的吹拂下,樹葉嘩嘩抖動著,有壹種超凡脫俗世外桃源般之清靜,可壹旦心有波瀾,又像那種恐怖電影裏過於幽暗的荒郊野外,處處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寂靜。
古樸的石道壹路向上,楊存走得氣喘籲籲,沒多久,沿途那種的單調畫面才有了改變,眼前出現了壹座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亭子內,壹個壹身華服的老者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山崖下那壹片黝黑,在寒風中顯得那麽的孤獨,又有壹種淩駕於世上的壓迫感。壹個簡單的背影,就已經讓人感受到無盡的壓迫。
“楊存叩見皇上!”
楊存壹看,腦子頓時壹顫,到了亭子的臺階外,立刻恭敬的行了個大禮。即使只見過壹面,但那種感覺和壓迫感,實在太令人熟悉了!
“平身吧!”
老者慢慢的嘆息壹聲,轉過身來,赫然是老皇帝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龐。此時即使沒了龍袍加身,但那說不清的高高在上依舊讓他不怒自威,有些消瘦的身體在夜風裏顯得特別淒厲。
“謝皇上。”
楊存只是站了起來,也不敢多問。畢竟晚上的事情很是蹊蹺,本來自己是應了容王之約,楊術突然就去處理軍務,而到了容王府之後,又被接來這見駕。每件事感覺撲朔迷離毫不相幹,但似乎又隱約有什麽東西在連結著。
邊境軍務告急,上書房大臣、兵部與兩位王爺都已經開始緊急商議對策,在這樣的關頭,老皇帝卻在這麽隱秘的地方召見自己,如果說他的目的是為了請自己吃飯喝酒、嫖妓包夜的話,鬼才相信呢!楊存頓時腦子壹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坐吧。”
老皇帝揮了揮手,坐在石椅上,楊存小心謹慎的坐了下來,即使再玩世不恭,此時的他卻也不敢直視老皇帝那滄桑渾濁的眼睛。這雙九五之尊的眼睛看了那麽多歲月的人間百態,那種蘊涵其間的威嚴,沒有面對面根本無法體會。
沈默了壹會兒,老皇帝嘆息壹聲,悠然的說:“楊存,今天朕本想在禦花園賜宴為妳接風洗塵,無奈突有軍情,朕匆匆下朝以後依舊俗事繁多,直到現在朕才脫得開身,想與妳說說話。”
“謝皇上恩寵。”
楊存有模有樣的謝著恩,在這個年頭,就算皇帝說的話是假的也得信。即使他開的是空頭支票,這些古板的人心裏都會感動萬分!楊存當然也得裝模作樣,立刻就擺出壹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至於他說什麽禦花園洗塵還有後頭的話,那更是不值得深究。畢竟這位皇帝看起來就不是壹個昏君,難道會只因為自己是江南楊家之後就那麽禮敬?鬼才相信。有時候鉆牛角尖是個不好的習慣,例如梅超風指甲那麽長,她大便完是怎麽拿紙擦屁股的?這個問題上輩子楊存糾結多少年,依舊沒有想出答案。
想到這兒,腦子又不由得壹頓困惑。小昭腳上壹直鎖著鐵鏈,這丫頭又該怎麽換內褲啊?難道說她壹直壹條原味不洗就那樣穿著?或者是直接真空上陣?前者重口味,後者毀三觀,阿門,金大爺,您留下的疑點實在太有內涵了。
“唉……”
老皇帝話語未開,又嘆息壹聲,臉色略微有幾分蒼白,咳嗽幾聲後,眼露兇光,帶有幾絲痛恨的說:“想起國師的遺骸曾被賊人侮辱,朕就心痛難安,雖然眼下國師已經入土為安,但那幫宵小之賊卻仍逍遙法外,實在是恨煞朕心啊!”
“皇上節哀。”
楊存又不是傻子,碰上老皇帝這麽痛心疾首的時候,自然很配合的說出最好的臺詞。
“楊存,妳是敬國公之後,於朕來說是忠烈後人,朕有秘旨給妳。”
老皇帝眼神壹瞇,似乎是看出楊存在幼稚的少年外表下,有著壹顆圓滑的心,那浮誇的恭敬讓老皇帝無聲嘆息壹下,不再多說什麽,而是從袖子內掏出壹卷聖旨丟給楊存。
“臣接旨!”
楊存連忙壹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將聖旨接了過來,看了那麽多的電視連續劇,這個比較俗套的規矩還是懂的。
“非到萬壹的時候不準打開。”
老皇帝猶豫壹下,眼神有幾絲說不出的擔憂。
他深沈的看了楊存壹眼,咳了壹下說:“敬國公,朕不希望妳被官場的是非所左右,現在朕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給妳,明日早朝以後,朕自然會在早朝上宣旨,至於妳手上的密旨,無朕旨意,或者非到緊要關頭不得開啟,妳可明白?”
“楊存謹記!”
楊存也不是傻子,雖然滿腦子疑問,不過看老皇帝臉色那麽嚴肅,當然也不會當面多問,手裏的聖旨立刻就塞到袖子內,又裝出壹副天然呆的模樣,壹副老子乖得要命的模樣。
“妳和妳父親不壹樣。”
老皇帝壹看楊存依舊那副榮辱不驚的模樣,突然忍不住慈祥壹笑,有幾絲回味的說:“鳴成少年之時,雖說是少年老成,斯文有加,但還是略顯稚氣,絕不像妳這般沈穩。這些年,朕壹直掛念著妳這忠烈之後,妳自小體弱多病,連楊老太爺都整日為妳擔憂,如今妳是如此健壯的少年郎了,相信令尊泉下有知,當可瞑目。”
楊存壹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這壹世的親人自己壹個都沒見過,而在老皇帝親切的話裏頭,除了回憶之外,似乎還能感受到什麽惆悵壹樣,他那壹絲情緒上的波動讓楊存本能的感覺壹種說不出的不安。
“罷了。”
老皇帝嘆息壹聲,也不多說,手壹揮,咳嗽著說:“妳先下山吧,今夜京城也不知道太不太平,下了山還有壹大段路供妳消磨……”
“楊存告退。”
楊存腦子壹陣疑惑,雖然聽不出老皇帝話裏是什麽意思,但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當然也不能明問,只能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先告退。
老皇帝只揮了壹下手,就低下頭,似乎是沈思些什麽,楊存當然也不方便多說,馬上行了壹禮,想辦法照著原路回去。黑夜裏的山上雖然有著少許的月光,不過那壹點可憐的能見度還是讓人抓狂,楊存走了大半天才回到山腳下。
“靠,該不會是要叫老子走路回去吧!”
山腳下空蕩蕩的,毫無人煙,就算楊存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罵了壹句。
到處都是樹林和田野,不誇張的說甚至是荒無人煙,視線極為開闊,但根本看不到半個村莊,更別說是京城那高大古樸的城墻。而這時候最扯的問題就是來時馬車上根本看不清道路,甚至壹點方向感都沒有。眼下這種鳥不生蛋的情況,別說馬車,連要往哪走都不知道,楊存不開罵才怪呢!
天空倒滿幹凈的,沒工業汙染那種灰蒙蒙的情況,繁星點點倒是滿漂亮的,而且今晚的月亮很圓,就像八月十五壹樣圓亮,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帶個妞來野戰絕對不錯,但楊存現在處於這種欲哭無淚的情況,哪還有那種心思?
老皇帝,妳腦子是進水還是他媽的進硫酸了!搞得壹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居然連馬都不給我壹匹!沒交通工具我也不怪妳,但妳來時搞得那麽神秘做什麽。
還什麽壹大段路供我消磨,原來妳指的是這個,老子身份比妳低不介意被妳調戲,但問題是現在我連回去的路都不知道,妳還能不能更離譜壹點!難道要老子成為歷史上第壹個迷路餓死的國公嗎?太窩囊了吧!
楊存隨便找了壹條連綿不斷的小土路,郁悶的走著。大半天了,依舊沒半個人影,就在楊存幾乎快發瘋的時候,小河邊突然有壹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步履蹣跚的迎面走來,楊存頓時精神壹起,趕緊跑過去拱手問道:“兄臺,請問……”
“哦……”
來人是壹個四十多歲的大漢,明顯已經喝得連自己的性別都不清楚的那種。很普通的農家粗布麻衣,兩眼迷離,壹臉酒紅,話還沒說出口,就有壹股酒臭味撲面而來。
“兄臺,請問要回京城該走哪個方向?”
楊存強忍著內心的惡心,看著眼前這名邋遢的醉漢,還是禮貌的問了壹聲。
“京城……是哪?”
醉漢說話的時候搖晃幾下,壹臉傻笑,打著酒嗝搖搖晃晃的說:“妳……妳去京城?”
“是……”
楊存看見希望,立刻小雞琢米般的點著頭。
“我、我好像不知道……”
醉漢晃蕩幾下,有點迷糊的看著天,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好像……不是本地人。對了,妳們這……為什麽天上、會有好幾個月亮啊……”
“兄臺,我有事先走!”
楊存淚奔了,看著他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直接跑了。
“兄弟去哪兒啊?”
大漢似乎看見活人很有興趣,即使跑不動,但還是遠遠喊了壹下。
“我去上妳妹!”
楊存握著的拳頭壹直顫抖著,強忍住想將他打死的沖動。
“哦……好事啊,兄弟,多多益善啊。”
醉漢根本搞不清楚情況,迷糊的喊了壹下之後直接醉倒在地,嘴角帶著壹絲欣慰的微笑。
靠,這什麽鬼運氣,都碰上壹些亂七八糟的人!楊存在心裏狠狠咒罵著,好不容易在路上遇到兩、三個擡著家夥歸來的補鍋匠人,楊存這才問清楚回京城的方向。話說今晚還真不是普通的倒黴,原本壹個時辰就能回去的路,自己壹開始走錯方向,現在走路還得花上兩個時辰,這運氣真不是普通的爛!
蹣跚走了兩個時辰的泥路,楊存第壹個感覺就是累,真的是累得快要暈過去。
雖然不是高強度的運動,但關鍵是這年代也沒個路燈之類的照明,即使有昏暗的月光,但路上的碎石和樹枝那麽多,每走壹步幾乎都得小心翼翼,在精神上實在是件折磨人的事。但也不得不感嘆這年頭的鞋子品質真好,走了這麽久,穿起來感覺依舊很舒服。
淩晨,應該說子時肯定已經過了,這時候楊存才拖著疲憊的身體看到古樸而又厚重的京城城墻,城門這時候已經緊閉,城墻上隱約可以看見不少火把來回晃蕩著,即使入夜了,京城的守衛依舊很是嚴密,城墻上的兵將們不知疲憊的來回巡邏著,壹看見楊存的身影搖搖晃晃走來,立刻警覺的大喝壹聲:“誰?”
“淫賊,哪跑?”
這時,與這威武的大喝響起同時,又有壹聲極端悅耳的嬌吟響起,聲音雖然很是氣憤,但絕不破壞聲線裏那能挑起荷爾蒙興奮的妖嬈,那種似乎帶著基因訊息壹般的嫵媚。
我靠,誰叫我?怎麽會知道我的外號?楊存頓時疲憊壹掃而空,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妖嬈誘惑的聲音,還是因為這句話。
“來人啊!”
這時候,城墻上的士兵就是壹陣鼓噪,原本還沒什麽生氣,這會兒壹個個匆忙跑動起來,“唰唰”聲不絕於耳,即使離得有點遠,但還是清楚看到他們的大刀明亮晃動,看起來警覺性也不差。
這時候,兩個身影猶如鬼魅般飛躍城墻,趁著士兵們壹個疏忽往城下跳下來,第壹個人影楊存壹點都不在乎,因為那人人高馬大,明顯就是壹個男人,而第二個則不同,第二個人影穿著壹件紫色的長擺紗裙,又纏繞著黑色的流水袖,在月色下,那婀娜的身段、高挑而又性感的曲線及高聳的玉鋒,即使看不清容貌,但只這壹眼就有了讓人流口水的本錢。
“我、我不是……”
黑衣男人連忙辯解著,只是話還沒喊完,在臨空的飄逸中,身後的紫衣女人就已經追到了,還沒等他辯解,猛地壹掌就擊在他的後背上。
“砰”的壹聲,幾乎不敢相信那麽性感妖嬈的身影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本來還在半空中飄逸如仙的兩人,就在那女人壹掌轟去的時候,黑衣男子的身體立刻就像被炸彈轟到壹樣,高大的身軀如同子彈般快速猛然砸落在地面,揚起了壹陣的煙塵。而半空中那名紫衣的女人身邊似乎還環繞著壹陣白色的霧氣壹樣,飄逸的裝扮再加上朦朧的月色,儼然如同嫦娥下凡壹樣,飄逸靈動美得不可方物。
“靠……”
楊存不禁叫罵壹聲,因為那男子幾乎就快砸到自己。他連忙閃了壹下,只覺得身邊的風“唰”的壹下,竟然有壹個龐然大物過去!
“砰”的壹下,巨大的聲響顯得既沈悶而又沈重。那名黑衣男子此時硬生生砸到地上,趴在地上根本看不清模樣,但壹股血卻開始慢慢流淌開來。身體微微抽搐幾下之後,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壹聲,就動彈不得。以這樣的情勢來看,肯定是死了,如果有人敢說他只是暈過去的話,看著地上那壹灘不要錢似的血,楊存絕對敢拿身家跟他賭。
“大膽!”
這時候還沒等黑衣女人落地,城墻上的士兵也沒反應過來,卻又猛生變故。壹個灰衣中年男子帶著壹群黑衣蒙面的家夥,壹臉慌張的跳過城墻,而身後壹群人緊緊追趕!我的媽呀,上百個黑社會,好大的架勢。
“什麽情況?”
楊存頓時滿腦子疑惑,看著越來越精彩的戲碼上演,腦子馬上飛快轉動起來,第壹個想法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第二個想法就是趕緊找個風水好的地方躲起來,免得小命受到牽連。
“大膽……”
守城的將領驚訝之余頓時濤天壹怒,畢竟是京城重地,又是在天子腳下,雖說守衛是他們的職責,但多少年沒遇過如此囂張的情況?此時看著那麽多人從他們頭頂跳過飛下城墻,這還了得。
“順天府命,九門戒備,許進不許出!”
這時,壹個身影走到城墻上。身著四爪蟒袍的容王壹臉肅色,皺著眉頭,看著越來越多強人跳過城墻。
“王爺……”
守將們立刻跪地行禮,但首領還是壓抑不住怒色,咬牙說:“末將願帶兵捉拿這些強人,請王爺準許。”
“順天府命,兵部印章,明日還有聖旨親臨。”
容王頓時皺起眉頭,即使平日裏慈眉善目,但自古生在帝王之家高高在上的氣勢,還是讓人感覺渾身寒冷刺骨。
“是……”
首將心裏壹顫,連忙點頭稱是,令四門加緊戒備,許進不許出。
京城的黑夜依舊安靜,依舊醉生夢死,但不知不覺間,不只是守門的兵將,就連皇宮裏的守衛也開始繃起神經。沒人知道這壹夜到底發生什麽事,但卻無壹例外收到指令,而有容王親自坐鎮更是讓人不容小覷。更離譜的是,原本應該是最安寧的京城,這壹夜卻出現許多的黑衣蒙面人。
城墻外的空地上,此時帶頭的灰衣男子已經緩緩落地,沒等稍微調整好就咬著牙邁開腳步,帶著壹眾手下逃竄著,而那名紫衣女子只是冷冷看著,並不加以阻攔。楊存這時已經躲在旁邊的壹棵大樹後方,眼看著今晚的情況實在詭異,腦子裏依舊是滿滿的疑問。
“殺啊!”
突然,樹林內似乎早有埋伏。壹百多人猛然從河邊低處的蘆葦叢裏殺了出來,頓時殺聲震天,刀光明亮,在月色下很是猙獰,而且他們似乎像是早有準備壹樣,除了那壹聲沖天的吶喊外,就是無聲無息的步伐,毫不猶豫朝灰衣男子殺了過去。從步法和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絕對不是攔路打劫的傻蛋,而是壹早就有所準備的官兵界精英。
兩幫人馬迅速殺成壹團,頓時殺聲震天,刀光劍影,沒壹會兒就有壹個實力不濟的倒黴蛋倒下。媽呀,簡直比黑社會電影還刺激!楊存躲在樹後看著那突然發生的壹幕,心裏暗自松了壹口大氣,擦著冷汗心想還好自己壹早就察覺有異躲得遠遠的,那麽大的壹片蘆葦林,別說什麽鳥叫,就連蟲都沒叫過壹聲,果然事有蹊蹺啊。
“堂堂敬國公龜縮在此,丟人顏面啊!”
這時候,身後突然壹聲略帶鄙夷的冷笑響起。
“啊!誰?”
楊存頓時嚇了壹跳,往旁邊壹閃身之後,待看清前面的人影,馬上又裝模作樣松了壹口氣,笑嘻嘻的說:“這位姐姐,妳知不知道這樣很不禮貌啊!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弟弟我膽子本來就小,萬壹出人命了,對妳肯定不好。”
面前赫然是剛才壹掌將黑衣人擊斃的紫衣女子,這時候楊存才總算看清了壹點。月下款款的身姿,婀娜多姿的身材,明顯毫無青澀的性感身材可以說是豐腴又飽滿得讓人直流口水。即使是在飄逸長裙的遮掩下,胸前的玉女峰仍舊飽滿得可說是呼之欲出,腰部的完美比例簡直是詮釋著什麽叫做小蠻腰,而臀部更是又緊又翹,豐滿得像就像水蜜桃壹樣,簡直都可以擠出水來!身材的比例比魔鬼身材都還完美,讓人忍不住想痛罵上天怎麽可以給她如此完美的三圍,這簡直在引發天底下所有色狼的潛能。
“啊,姐姐妳怎麽在這兒,又不是中秋,不會是出來賞月的吧?”
楊存繼續嬉鬧著。女子有面紗蒙著臉,看不清楚容貌,但那雙美麗而又靈動無比的眼睛,冰冷中卻讓人感覺驚艷,又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油嘴滑舌……”
紫衣女子頓時壹皺眉,袖子輕輕壹揮,恍惚間似乎升起壹陣霧氣壹樣。
“我又沒說什麽……”
楊存頓時心裏壹驚,連想都來不及多想,雙手猛然掐了壹下復雜的手勢,雙手合十朝那水霧升起的方向襲去。
動作輕柔無比,又特別柔和,但就在那壹瞬間,“砰”的壹下,猶如兩輛坦克撞在壹起的感覺,沈重得讓人有點詫異。紫衣女子似乎壹時之間沒什麽準備,後退幾步,才驚訝看著眼前的楊存,有些吃驚的說:“妳……妳練得不是楊家的功夫。”
“不好意思,什麽功夫都不會。”
楊存完全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滿面冷漠看著眼前的女子,壹個馬步深深往下蹲,手掌壹前壹後張開著。環繞在身邊的赫然是三顆純潔無比的內丹,內丹在空氣中靜靜飄浮著,似乎與世無爭壹樣,但那詭異的潔白又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壹樣,叫人十分驚艷。
“楊家的功夫不是這樣!”
紫衣女子頓時粉眉微皺,看著楊存,似乎有了壹絲遲疑。
“那妳要領教壹下嗎?”
楊存眼神壹冷,全身上下開始冒出白色真氣。無色,不冷不熱,無陰無陽,似乎像不存在壹般,讓人感覺極端奇怪。
紫衣女子頓時沈默了,即使她的修為遠比只有三丹的楊存高上許多,但她還是第壹次看到這樣詭異的功夫。白色的內丹毫無雜質不說,那種仿佛不存在般的飄渺讓人實在捉摸不透。即使沒有危險的感覺,但本能上依舊讓人不敢輕易冒險。
自從天地相鬥後,但凡有道之人都可以修煉出內丹,不管從武、從禪,都可以從感悟中修煉出屬於自己的內丹。而內丹的修煉可說是每個人得天獨厚的最好見證,事實上人的內丹顏色各異,甚至可以說受到修煉期間的因素影響所以瑕疵繁多,但從未聽聞過誰修煉出白色內丹,而且純潔得幾乎沒有半點瑕疵。這樣的事情太詭異了,紫衣女子默默看著楊存環繞在身上的三丹,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大膽!”
這時傳來壹聲怒喝,不高亢甚至可說是悶哼,但那刺激到靈魂裏的冰冷絕對叫人膽寒。怒喝聲響起之時,紫衣女子頓時渾身壹顫,那嬌倩的身影頓時憑空消失,不見蹤影。
壹陣怒轟,六丹的強大靈力幾乎毫無保留的出手,攜天地之威的壹擊瞬間如泰山壓頂般襲來,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就在楊存面前,赤黃色的真氣頓時滔天而起,猛然壹擊,帶起無數的飛沙走石,來勢洶洶,絕不亞於任何天災。等沙霧持續散去之後,地上赫然出現壹個深足五米的巨坑。
“鎮王,果然……難怪江湖傳聞鎮王之強,冠絕天下前十……”
紫衣女子已經遠遠跳到十丈之外,但這時卻難受的捂住胸口,說話的時候感覺有些停滯,明顯避開那道攜天地之威的壹擊,然而光是余波般的強悍真氣,就讓她受到意想不到的傷害。
飛沙走石,轟天的震響驚得所有人都呆了,強悍的壹擊幾乎讓所有人都為之側目,在月色的籠罩下,淡淡的黃色沙霧慢慢散去,壹個挺拔的身影緩緩走出。
這人壹身白色的長袍,眉目緊皺,給人無限的壓迫感,冰冷的表情又有壹種高高在上的驕傲,目空壹切,卻又讓人不得不直視他冰冷容顏下的震怒。此等威嚴和強悍又有幾人能出其右?赫然是鎮王楊術。
“辱我叔父,辱我楊家……當死!”
此時,楊術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孔上赫然有壹種極端的怒氣,眼前的絕色尤物在他看來竟然像是死人壹樣。心神毫無半點波瀾,甚至是半點猶豫。
“鎮王了不起嗎?”
紫衣女子被他輕蔑的眼神壹掃,頓時怒意大起,嬌喝壹聲,五顆似水般透明的內丹環繞四周,壹陣說不出的冰寒之意頓時拔地而起!或許是楊術那目空壹切的態度實在太討厭了,讓她感覺憤怒不說,被輕視的感覺更讓人感覺極度的侮辱。
“鎮王之號世襲楊家,豈是妳等下民可直呼!”
楊術頓時眉頭皺成川字,言語之間的震怒毫無保留,紫衣女子無禮的話已經徹底刺激他所守護的那分尊嚴。
壹聲怒喝下,六顆赤黃色的內丹頓時環繞全身,不像女子那種外露的殺氣,但沈穩有力而又不動如泰山般的壓迫感環繞在這本該儒雅的身體上,讓人連靈魂都臣服在那不可壹世的威壓中。
“轟”的壹下,頓時可說氣勢沖天,比起所有的暴亂來說,此時五丹和六丹絕世強人之間的對峙甚至可說有種驚天地的感覺。紫衣女子即使心裏壹顫,清晰感覺到壹丹差距間實力的巨大宏溝,但卻是嘴角壹笑,好似不將傲視天下的六丹高手放在眼裏壹樣。那輕松自如的神態讓楊術更是震怒,手輕輕晃動壹下,壹瞬間給人感覺像是地動山搖壹般,那無與倫比的威懾簡直就像即將崩塌的泰山壹樣。
紫衣女子被楊術強大無比的實力壓迫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嘴角卻突然掛起壹絲不易察覺的蔑笑:“鎮王爺,這時候……妳應該沒空和我糾纏吧。”
“少得意!”
楊術強悍無比的真氣這時才有所收斂,轉頭帶著關切的眼神看了楊存壹眼,略顯急噪的問:“叔父,您無恙吧?”
“沒事。”
楊存此時心裏的震驚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五丹高手,紫衣女子看不清容顏,也不知道多少歲數就不說了,可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楊術竟然練成了六丹,那幾乎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壓迫,在他真氣爆發的那壹刻,心臟幾乎承受不了那種沈重的沖擊。世間上只聽聞過卻不得壹見的六丹高手,楊術竟然有此等傲視天下的修為,實在太恐怖了。
這時,林邊廝殺中的兩夥人馬已經接近尾聲,出人意料的卻是滿地的橫屍碎肉,而唯壹存活的是站在那堆屍體中氣喘連連的灰衣人。灰衣人此時也不好受,即使只有他壹個人活了下來,但全身上下卻都是數不清的傷口,鮮血幾乎把他的衣服染成紅色,即使還活著,卻是奄奄壹息。
“算了……”
紫衣女子沈默著看了壹眼,突然幽幽壹嘆,壹個轉身,似乎就像瞬間消失在原地壹樣。少了那婀娜的身影,樹裏林間只有那雲袖飛舞間說不出的幽香,似乎像她從不曾出現過壹樣,給人感覺太過飄逸。
“魔門女子……”
楊術輕蔑壹笑,言語間多少有些鄙夷。
“今晚怎麽回事?”
楊存眼看著那名灰衣男子滿身是血的喘息著,趕緊抽空問了壹句。他這時才想起今晚這個神秘的尤物不就是那晚在津門見過的那個魔門妖女嗎!即使衣服不太壹樣,但妖嬈的氣息卻是不變。原本男人對妞、尤其是極品小妞應該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事實上楊存剛才在嬉皮笑臉間心裏卻是極度緊張,根本沒空分辨自己腦子裏那些含糊不清的記憶。
“叔父,有機會術兒先護妳進城去。”
楊存眉頭壹皺,神色有種說不出的嚴厲,是那種楊存從沒見過的嚴肅,刻板到幾乎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鎮王?魔門?哈哈……天地五行……”
灰衣男子抹了壹下唇邊的鮮血,看著楊術,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林管……”
這時候,追在後頭的壹群人跑了出來,突然包圍住那名灰衣男子,為首的是壹身道袍的老者,後面皆是壹臉嚴肅又有點緊張的道童。
“大師兄……”
被喚做林管的灰衣男子眼神突然壹陣暗淡,又壹陣興奮,看著眼前追上來的老者,略顯瘋狂的壹笑。
“欺師之徒!”
老者向前壹步,眉頭緊鎖,盡是憤狠。
“哈哈,天下道者,無不為強。”
林管看似淒厲又有點癲狂的壹笑,眼看圍住他的道童幾乎近百之眾,除了眼前的老者之外,最低也都有二丹的修為,眼神閃爍壹下,隱隱有壹種說不出的興奮和失去理智般的輕狂。
“師父待妳不薄,妳卻夜探他老人家寢宮,圖謀不軌!”
老者神色壹凝,怒喝道:“當年妳流落街頭時,是師父他老人家善心義舉收留妳,現下師父百年圓寂,屍身被辱不說,屍骨未寒時卻出了妳這樣的叛門之徒,叫我等如何不寒心?妳又叫師父九泉之下如何瞑目?論道,無師無德無忠無孝,妳不配!”
“少來!”
林管頓時臉色壹黑,滿是鮮血的身體壹時之間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鐵青著臉咬牙哼道:“張寶成,天下都道他是國師之尊!純善天成,做盡仁事,但待弟子卻三六九等丨我壹心向道,在他座下參悟六十年,誠心侍奉不得半點真傳!而他卻善待那些達官貴人之子。沽名釣譽之徒也,稱師,他不配!”
“放肆,竟敢侮辱師尊!”
老者臉色壹白,頓時暴怒。怒喝壹聲,磅礴的真氣頓時拔地而起,六顆顏色各異的內丹飄浮周圍,竟然毫不亞於楊術的六丹之境。
“國師嫡傳大弟子……”
楊術在旁冷笑了壹下:“果然名不虛傳!”
細細詢問下,才知道那個叫林管的灰衣人是張寶成眾多弟子之壹,天賦極高深受國師生前的喜愛,還被譽為國師座下天分最高的門徒。而那名道袍老者名喚肖營,是國師張寶成的嫡傳大弟子,也是當前朝廷新的國師。
“身手不錯啊!”
楊存感慨壹句,因為不管是楊術剛才的六丹環身,還是眼前這個肖營的真氣外放,給人的壓迫感都是劇烈到連呼吸都為之停滯。天下難得壹見的六丹高手壹夜之間他竟然遇到兩個,這壹夜果然不平靜啊。
“殺啊!”
這時候,城內壹片喧囂,壹大堆黑衣蒙面人在各方面的追趕下四處逃竄著,不少是慌不擇路而死在屠刀下,看身手壹個個都不像是普通匪徒,而追殺他們的也是順天府的官兵。
“王爺!”
這時候,巨大的楊字旗在城邊飄舞起來,壹隊約莫千人的騎兵也火速趕來,赫然是楊家的嫡系護衛。
“待命!”
楊術眉頭緊鎖,輕輕揮了揮手,目光始終盯在被包圍的林管身上,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好大的陣勢啊!”
楊存腦子頓時壹顫,快速琢磨著今晚發生的事。從容王府到面見老皇帝,再到自己趕回京城的時機,壹切似乎都像早就安排好壹樣,而今晚本該在兵部商討軍機大事的楊術卻在這時候出現,還有那妖嬈無比的魔門妖女,京城的魚蛇混雜實在讓人迷茫。
“啊……”
這時候,壹聲慘叫引起眾人的註意。原來是張寶成其他弟子已經按捺不住,壹擁而上圍攻林管,林管只是而立之年,但在張寶成身邊,即使不得真傳,他天賦極高,自然也不是無能之輩,手壹擡就是五丹護身,雖然狼狽,但還是擋下他們的攻擊,甚至還抽出手傷了兩人。
“林管,束手就擒吧!”
肖營道人怒喝壹聲,六丹環身,青色的真氣赫然像是仙煙般纏饒雙臂,直繞周身!身形壹閃,快如閃電般朝林管沖去,手裏的拂塵猛然朝他擊去。
“早就想領教妳的功夫了……”
林管被眾人圍攻得有些狼狽,氣喘籲籲之間,猛然察覺那排山倒海般的可怕氣勢!心神連忙壹定,催生起五丹最極端的真氣,猛喝壹聲,壹拳就朝肖營攻了回去。
“螳臂擋車……”
楊術冷冷看著,不屑的哼了壹下。
“砰”的壹聲,硬與硬的碰撞聲巨大得讓人膽戰心驚。被圍攻在人群內的林管頓時口吐鮮血,被肖營這壹擊轟得飛出人群,直到飛出十幾米遠後才總算勉強站穩腳步,“哇”的壹下,連噴幾口血絲,大口喘息著。肖營這壹擊著實強悍無比,即使他全力抵擋,但還是受了內傷。壹丹之差,差距卻是如此巨大。
“逆賊!”
肖營眉頭壹皺,雙手楊起,毫不留情的朝林管追殺過去。
“這肖營感覺很別扭。”
楊存看著這壹幕,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張寶成大弟子給人的感覺不太好,盡管那個林管也不像什麽好人,但肖營好歹也是修道之人,肝火居然那麽旺盛,盛氣淩人,絕無半點得道高人的模樣。
楊術負著手繼續看著,雙手不時握緊拳頭,似乎是衡量如果是他與肖營壹戰,誰會比較占上風。
林管的傷很重,血壹滴滴隨著指尖滴落在地,剛才擋住肖營壹擊的右臂此刻無力垂下,整條手臂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見森森白骨。那壹擊已經徹底廢了他的右手,林管壹路逃出城來,消耗極大,已經是強弩之末,而肖營此時的架勢卻仍舊毫不間斷,怒喝聲中,身形快如閃電,纏繞在手上的青色真氣變得更加濃郁,這壹擊的威力絕對不是剛才那匆忙壹下所能比擬。
“這家夥殺心太重了。”
楊術眉頭壹皺,現在根本沒有必要把林管殺掉。
“哈哈……”
林管微弱的急喘著,擡頭看了壹眼泰山壓頂般而來的肖營,突然淒厲的壹笑,帶有幾絲瘋狂的笑道:“看來今天我是在劫難逃,既然如此,就讓妳見識壹下張寶成參透天機的秘密吧!”
“轟”的壹下,隨著這瘋狂壹喝,原本已經是垂死掙紮的林管突然渾身被壹陣沖天的金光籠罩,巨大的光柱仿佛像是黃金打造壹般,在黑夜裏顯得如此璀燦。
隨著沖天的光柱拔地而起,瞬間,仿佛就像驅散夜空中的烏雲壹樣,將整個京城映照得如同白晝壹般。
“這逆賊,難道他……”
肖營有些狼狽的從急進中後退,避開那道幾乎將林管包圍起來的沖天光柱。
“我靠,什麽玩意!”
楊存遠遠看著,被那壯觀的景象弄得目瞪口呆。即使距離很遠,但他卻能清晰感覺到沖天的金色光柱蘊含著無比的力量,淩駕於肖營乃至於楊術的六丹之境之上,強得連大地似乎都為之顫抖,這絕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
“哼,什麽牛鬼蛇神都來了!”
楊術閉上眼睛,似乎很陶醉的感受著那股力量的恐怖,然後眉頭突然壹皺,有些不悅的哼了壹聲。
“越來越亂了……”
楊存連忙轉頭打量,這才發現城墻邊上似乎多了壹些其他人馬,而方才已經離去的魔門妖女此時也靜靜站在護城河旁,有幾絲激動的看著那沖天的光柱。
“天地相鬥,五行盡出,天無禁錮,地賜真靈……”
嘶啞的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那種有氣無力的感覺,很低沈,低沈得讓人感覺到聲音裏說不出的陰霾。隨著光柱慢慢收攏變小,那仿佛像是宰殺靈魂般的聲音,低沈得已經聽不出半點生氣,越來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西來喚音,金曰從革,盡斂,肅降……”
“五行出世……”
那聲音給人的感覺實在太低沈了,肖營從剛才的壹臉怒色漸漸變得凝重。那可說是不屬於人間的力量,壓迫性之強難以用言語形容。
“沒想到,五行之力竟然這麽美妙,哈哈……”
歇斯底裏的笑聲響起,金色的光柱和滔天的沙塵開始散去!笑聲中影著狂傲、驚喜、瘋狂,似乎也帶著不敢置信般的疑惑,雜亂的情緒交織在壹起,讓人能在瞬間感覺到林管此時的興奮。
“地賜真靈,五行之壹,金剛印!”
光塵緩緩散去,林管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整個人仿佛像是天兵下凡壹樣,那道淡淡的金光籠罩全身,叫人不敢直視。他此時的面容就像壹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壹樣,白面如玉,堪稱美男,壹頭黑發在空中緩緩飄舞著,說不出的邪性逼人。
更讓人詫異的是,他上半身赤裸裸壹片,下半身有著金黃色的盔甲和靴子。
整個上半身每壹寸都是結實的肌肉,皮膚上畫滿形形色色的圖案和上古文字,看不懂到底是什麽,但似乎每壹筆都有著壓抑不住的力量即將爆發出來壹樣。每壹個文字似乎都像活的,寵的身體上隱隱遊動著,仿佛要化身成上古異獸,吞噬人間。
“金剛印的力量原來是這樣!”
林管壹臉陶醉的輕哼著,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只見原本漆黑的瞳孔此時也變得金黃無比。只是眼睛壹睜開,血淚就沿著無瑕的臉慢慢流下滴淌著,看起來詭異無比。
林管察覺到異樣,伸手抹了壹下臉上的血淚,從興奮中稍微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血淚再次從掌心融入自己的肌膚裏。肖營在旁邊壹看,也大概心知二丁立刻冷笑著說:“林管,妳修為不高,卻強行催動五行之力,恐怕金剛印的力量妳根本掌控不了吧。”
“是啊,師兄果然明察秋毫。”
林管並不辯解,冷笑著說:“金剛印的力量確實很強,強行令它的力量加身,我林管確實自不量力,不過用來對付妳們可是綽綽有余。”
“五行之壹的金剛印竟然早就在國師手裏了……”
楊術眉頭頓時壹皺,有驚訝,但更多的卻是失落,甚至還克制不住的嘆息壹聲,似乎很沮喪。
“妳要找的不是金剛印吧。”
楊存在旁仔細觀察著,心裏突然有了壹個想法。
楊術貴為國之鎮王,又有兵權在手,他的願望是振興楊家,而不是成為絕頂高手,那為什麽他對五行之器這麽關註?津門裏張寶成的遺物遭劫之事,當下京城的變故以他鎮王之尊完全沒有必要涉險,除非他也是覬覦五行之器的力量。
“叔父果然心思縝密。”
楊術並不否認,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可這時林管突然詭異壹笑,那道來自金剛印的力量似乎開始燥動起來,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觀察著這場國師弟子間的同門之戰。
“諸子布陣!”
肖營壹看也暗叫不好,馬上指揮其余弟子結成八卦陣將林管圍住。眼看十幾位二、三丹的弟子有的即使嚇得面無血色,但還是連忙踏著步法將林管團團包圍起來。
周天星鬥,七十二天罡八卦陽陣,是國師當年親傳的陣法,不以禦敵為目的,旨在讓敵人們感悟天地陰陽的可怕,然而此陣法也是有兇門的,真論起戰力也不容小覷。尤其是有數十個三丹高手加持的話,那更是四相橫生,無堅不催!肖營雖然自賦為冠絕天下的六丹高手,但面對已經有了金剛印加身的林管絲毫不敢大意,親自坐鎮陣眼,光看架勢,似乎不誅殺林管誓不罷休。
“天罡八卦陽陣……哈哈,師兄妳真看得起我!”
林管也在張寶成門下,哪會不認識這陣法?即使現在有金剛印加身,但他明白那力量不是完全屬於自己,所以也不敢抱有輕狂之心。眼壹瞪,原本五顆雜色的內丹瞬間變成金色,並且環繞周身,力量之強,甚至比起楊術的六丹之境有過之而無不及。
“轉陣!”
肖營怒喝壹聲,小心翼翼觀察壹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猛然沖上前去,六丹的強烈內力毫不保留,手裏的浮塵朝林管轟了過去。
“金勢斂,並軀,強防……”
林管冷漠的看著他,詭異的壹笑之間,手只是微微壹擡,面前空間居然壹片扭曲,莫名其妙憑空出現壹面高達天際的銅墻鐵壁。
沈重的壹擊之下,肖營頓時感覺虎口壹疼,那強悍的力道竟然把鐵壁轟出壹個大洞!然而即使貫穿堅硬無比的鐵壁,這記全力壹擊不僅傷不到林管分毫,反而還狼狽的後退好幾步。在鐵壁之後的林管也不好受,雖然腳步依舊不動半分,但卻渾身壹顫,喉頭輕輕咽了壹下,明顯是吞下即將噴出的血水。
“兵者,主殺,破!”
林管強忍著催動金剛印力量帶來的劇痛,眼看著肖營帶著徒弟們馬上要結陣殺來,手突然朝天壹指,壹道道細如蟬絲的金光瞬間拔地而起,在天空中詭異盤旋著,就像壹片黃金打造的烏雲壹樣。
壹絲絲金光開始在半空中纏繞著,糾結在壹起。雖沒有電閃雷鳴般那種輝煌的氣勢,但金雲蓋頂的神奇依舊壓迫著所有人的心臟。弟子中有些膽子小的甚至已經面如白紙般癱坐在地。所有人都是第壹次見識真正不屬於人間的五行之力,那強悍得讓靈魂都為之恐懼的力量,心境只要稍微動搖,就會讓人有種想跪拜的沖動。
“主殺劍雨!”
林管怒喝壹聲,嘴角已經有鮮血壓抑不住的流下。但即使如此,依舊強忍著劇疼,手往下壹揮。瞬間,天空中原本盤旋的烏雲變成無數把金黃色的利劍!每壹把金黃中都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光,就像上天突降傾盆大雨壹樣,猛的朝下刺來。
“叔父小心!”
楊術沒想到這壹招打擊範圍那麽大,遠在數十丈外也是劍雨如林!他連忙將楊存護到身後,渾身強悍的真氣拔地而起,六丹環繞,組成壹道堅硬的氣墻,抵擋漫天劍雨的攻擊。
“啊……”
壹聲聲慘叫響起,結成八卦陣的弟子們還來不及發動大陣,立刻就被密集的金黃色劍雨所殺,有些修為高的人匆忙抵擋壹陣子,但依舊還是不能擋下那麽密集的攻擊。
“逆賊,太猖狂了!”
肖營六丹加身,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但眼看著身旁的同門壹個個倒在劍雨之下,地上的血水越來越多,頓時也是眼眶壹紅。
壹場金黃色的劍雨過後,結陣的弟子們幾乎無壹生還,每壹個身體都被好幾根的的金劍刺穿,血水沿著大地緩緩流淌著,幾乎匯成壹條血河。林管此時臉色也隱約有些抽搐,即使再怎麽強裝鎮定,卻也不難看出強行催動這壹招對他帶來的傷害也是無比巨大。
“金剛印,主殺……”
楊術的六丹之境強橫無比,在真氣的守護之下,黃金劍雨根本傷不了他分毫,那壹把把金劍掉落在地面消失不見,不難看出此時林管所驅使的力量對他這種真正的高手威脅也不是太大。
林管這時控制不住,猛然跪倒在地,朝天噴出壹陣血霧!終究只是凡人之軀,強行擁有金剛印的力量,對他來說是絕對負荷不了的。
“逆賊,納命來!”
肖營眼看著弟子們橫屍而死,眼壹紅,此時哪還有什麽可顧及?眼看林管跪倒在地,頓時控制不住猛沖上去,手裏的拂塵似乎帶著所有的憤怒,猛然朝他的天靈蓋擊去!
“啊……”
就在肖營壹擊將要得手的時候,林管身上突然爆發出壹陣恐怖的金光!林管朝天發出壹聲怒吼,氣勢之強,似乎連天地都為之動搖,竟然硬生生將有六丹之境的肖營震得口吐鮮血,飛出十幾米遠。
壹陣似乎永無止境的吼聲響徹天地,似乎像是上古神獸咆哮壹般。林管朝天怒吼時,身上各式各樣的紋路突然開始浮動,宛如在壹瞬間有了生命,並且要掙脫束縛壹樣。那雙金色的瞳孔原有的興奮和瘋狂全都消失,在狂燥不安的怒吼聲中壹點壹點的散開,少了神色的眼睛看起來更是詭異無比。
“不好,林管已經壓制不住金剛印的力量了!”
肖營摔落在地,連吐幾口鮮血,但看清楚林管此時的情況之後,已經是面如死灰。
“叔父,小心!”
楊術也是壹臉凝重,看來金剛印確實不是他所要尋找的東西。此時,楊術對國師弟子間的爭鬥早已失去興趣,本想帶著楊存轉身離去,誰知道這時候漫天金光大作,壹時亮如白晝,金剛印力量的暴走剎那間讓他第壹次感覺到不安!
“我靠,怎麽回事?”
楊存只覺得眼前突然金光壹片炸閃,心慌之余,忍不住罵了壹聲。
“我不甘心啊……”
林管的皮膚正壹點壹點裂開,無數金光從他的體內流竄出來,身上上古的紋路也壹點壹點的消失,說是消失,但更像是從身體的裂縫中化成金光跑出來壹樣,壹時之間,就像開了閘的洪水,猛烈沖擊四方,幾乎是漫無目的開始包圍起周圍的空間包圍。
“金剛印的暴走。”
就連壹向鎮定無比的楊術此時也有壹絲始料未及的慌亂。
身催六丹正想抵禦的時候,卻也在瞬間被金光所包圍,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瞬間,京城之外金光大作,似乎像要包圍壹切壹樣。那刺眼的光芒教人根本睜不開眼睛,但誰都能感覺得到那道金光裏所蘊涵的無比力量,即使感覺不到攻擊性,但依舊強得叫人心裏難安。
“不好!”
金光迅速蔓延,此時壹直在城墻邊靜觀其變的紫衣女人也反應過來,婀娜的身姿頓時淩空而起,想逃開金光的籠罩,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那性感多姿的身影也在壹瞬間被金光吞噬。
“賊子……”
肖營也面露恐慌,本想雙手合十以陣法抵禦,但金光的蔓延讓人措手不及,罵聲還沒落下,他的身體也被這道猛烈的金光吞噬。
滿天金光,甚至是比白晝更加耀眼的光芒,整個京城都被這陣的光芒震驚,都被那道沖天壹吼驚醒,淩晨裏的惶恐不安讓忙於生計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不少人更以為是天降神跡,連忙三跪九拜,拜著那壹股讓人感覺雙腿發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