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心，壹個奇怪的東西

　　落到水裏，南易先是松了壹口氣。
　　他在水裏看到兩只龜，活的，這說明井水沒問題。
　　然後……
　　“操，活的？”
　　南易突然反應過來，這龜要是挖井那時候就養在這裏，這幾十年它們靠吃什麽存活？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壹秒鐘以後，他的預感就成真。
　　南易已經觸碰到水井的底部，忍著刺痛睜大眼睛，看到水井底躺著壹具屍體。
　　屍體的身上穿著壹件軍裝，要是南易沒看錯，這衣服應該是粵軍的制式軍裝，軍銜少校。
　　水深5.83米，水溫2攝氏度左右，水裏沒什麽雜質，微生物也應該不多，幾十年時間沒腐爛，這不值得奇怪。
　　南易迅速做出壹個結論，就先不去管屍體，而是在井壁上摸索起來。快速的摸索了壹圈，和他預想的壹樣，並不存在什麽開啟機關之類的玩意。
　　本著帥哥不走空的原則，南易對屍體開始下手，先把衣兜都摸了壹個遍，除了兩個袁大頭，沒摸到其它值錢的東西。
　　不死心的他，還把屍體擡起來壹點，往下面摸去。
　　嘿嘿……嘿嘿！
　　有驚喜！
　　南易摸到了壹個公文包，用手提了提，沈甸甸的。
　　打開……
　　烏拉！
　　把自己身上的襯衣脫下來，包裹好公文包，攥緊，南易趕緊往上遊去。
　　“哥，沒事吧，擔心死我了！”
　　剛壹冒頭，上面的劉貞就梨花帶雨的叫道。
　　“傻丫頭，沒事，我把襯衣綁繩子上，妳先把繩子提上去。”
　　“好。”
　　南易把襯衣綁在繩子上，劉貞就往上拉。
　　隨著繩子往上，南易也懶得在下面等繩子下來，人往水裏壹沈，然後雙腿踩水壹蹬，大半個身體沖出水面，左手在井壁的凹凸處壹個借力，整個人就射出水面，雙腿撐開，呈壹字馬卡在井壁上。
　　調整壹下姿勢，手腳並用，蹭蹭蹭，南易就往上爬去。
　　當啷！
　　金屬落地的聲音發出，南易的人已經坐在井臺上。
　　“哥，黃……黃魚。”
　　劉貞磕磕巴巴的指著掉在地上，散落壹地的金條說道。
　　南易掃了壹遍地面，說道：“這是大黃魚，重312.5克，含金量991。”
　　說著，俯下身子撿起壹塊，放在手裏端詳了壹下，又墊了墊分量，“唉，可惜了，不是標準金，分量不足，最多280克左右。但願含金量不要太低。”
　　“1、2、3……哥，壹共18塊。”
　　“嗯。”
　　南易點點頭，有點不為所動。
　　他記得今年的金價應該不超過180美元/盎司，也就是說，這些大黃魚的價值不會超過三萬二美元。
　　1980年黃金最高點七百多少來著……
　　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反正也超不過十三萬美元。
　　和這宅子裏的金絲楠木比起來，屁都不是。
　　不過也好在，這些黃金變現比較容易，可以用來當本錢。
　　“哥，我們是不是發財了？”
　　“談不上，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收起來。”
　　“我們該放在哪裏好？”
　　“這個妳別管，我會負責藏起來，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往外說。”
　　劉貞用力的點點頭，“打死我，我也不說。”
　　“呵呵，沒那麽嚴重。”南易笑了笑，說道：“這井水不幹凈，以後要用水不要從井裏打水。這裏離河邊也就三百多米，地勢又比較低，我們可以挖壹條水渠把河水引過來。”
　　南易並不打算告訴劉貞下面有屍體的事情，這種事，他壹個人知道就行了。告訴劉貞，只會把她嚇著。
　　“不行吧，河水離河堤還有壹米多的落差呢，咱們得挖多深的水渠啊？”
　　“笨，有落差不怕，在河裏安個水車就行了。我倒是發愁去哪裏買這麽多水管。要是水渠是露天的，大隊裏調皮的娃兒肯定會往裏面撒尿，再說蛇啊，癩蛤蟆也容易進去。”
　　“讓大隊開介紹信去廠裏買不行嗎？還是，哥，妳不夠錢？”
　　“不是，我有我的考慮，這些事，妳就不要跟著發愁了。小丫頭，我發現妳已經長了兩公分多了，衣服有點緊了吧？”
　　“嘿嘿，妳不說我還沒覺得，看看這個袖子，原來還長壹大截呢，現在都快蓋不住手腕了。”
　　這個年代做衣服，都會往大裏做，大部分人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就想著能夠多穿幾年。
　　要是在外面看到誰穿著合身的新衣服，不用懷疑，家裏的條件肯定不壹般。
　　劉貞身上的這件襯衣就更加了，明顯是他哥哥穿剩下，然後改了改又給她穿，這個也是當下很多家庭的普遍現象。
　　“前幾天我上公社給妳買了條連衣裙，尺碼有點大，原來的妳穿著不合適，現在能撐起來了，等咱們搬這兒來，我就找出來給妳。”
　　“嗯，哥，妳真好。”
　　“別好不好的了，咱們繼續收拾。”
　　四天忙活下來，倆人才算是把宅子收拾成能住人的樣子。
　　接著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南易當大工，劉貞當小工，把廚房裏原來的竈臺給扒掉，砌了壹個新竈臺。
　　趁著落夜，南易又偷偷摸摸的請了壹張竈君畫回來。竈臺上沒神龕，神龕裏沒竈君，他總感覺少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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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兒，為了減少壹點我們以後的麻煩，妳現在要去做壹件事情。”
　　“什麽事情。”
　　“借錢！找知青點的每個人借錢，就跟他們說，咱們這座宅子，要花兩千塊才能買下來，我交了200塊，妳壹分錢沒交，心裏很過意不去。而且，三年時間錢沒還清，這宅子就要被收回去。
　　總之，把自己說的越慘越好，最好還哭壹鼻子。
　　按照我的預計，林光偉和區靜應該會借錢給妳，厲亥也會借，不過他自己都沒錢，有心無力。趙紅妝也許會借妳壹點做做樣子，其他人應該不會借給妳……”
　　“哥，妳為什麽要讓我這麽做啊？”
　　“咱們得了這麽大壹個宅子，大隊的人還好，這宅子是他們不敢要，咱們得了，他們也不會眼紅。可知青點就不同了，他們肯定會有人眼紅，而且還不只是壹兩個。
　　咱們不把自己弄的慘兮兮的，讓他們心裏平衡壹下，鬼知道他們會怎麽在背後算計。
　　便宜咱們得了，得讓他們心裏得到平衡。仇富，見不得別人好，這是大部分人的真實心理。
　　妳記住壹句話——財不露白。
　　好日子咱們關上門過就行，不用讓別人知道。”
　　“嗯，那我現在就去？”
　　“去吧，我在割革命草的地方等妳，如果借錢結果不理想，妳就到那裏找我。”
　　“好。”
　　劉貞走後，南易過了五分鐘也離開宅子往河邊走去。
　　在河邊抽了兩根煙，等了差不多壹個小時不到壹點，南易就看見劉貞的身影。
　　等走到南易身邊，劉貞就哭喪著臉說道：“哥，只有區靜姐借了我10塊，光偉哥和厲哥沒錢，其他人也跟我說沒錢，其實我知道柯紅星和江碧雲有錢的，她們……嗚嗚嗚，我人緣太差了。”
　　“哈哈哈，傻丫頭，不要胡思亂想。”南易撫了撫劉貞的頭，“壹會，妳就裝暈，我沒讓妳醒過來，妳千萬別睜眼。”
　　“啊？”
　　南易說完，抱住劉貞就往河裏跳去。
　　“啊啊啊……哥，我不會水。”
　　“不用慌，妳別亂動就行，哥不會讓妳有事。”
　　南易捂住劉貞口鼻就往水下沈去，幾秒鐘後就浮了上來。
　　“好了，妳可以開始暈了，我不說，妳千萬別睜眼。”
　　“唔，知道了。”
　　劉貞點點頭，把眼睛給閉上。
　　帶著劉貞遊到岸邊，南易就把她橫抱了起來，哭嚎著往大隊部跑去。
　　“貞兒，貞兒，妳可千萬不要死啊……”
　　“妳死了，讓我怎麽跟妳家裏交代啊……”
　　“老天爺啊，救救我家貞兒吧……”
　　“冼叔，冼叔……”
　　快到大隊部，南易的嚎叫聲就更大了，壹路上，他已經應付了不少人的詢問。
　　“怎麽了？怎麽了？”
　　冼耀東聽到嚎叫，從大隊部裏探出頭來。
　　“冼叔，貞兒溺水了，還沒醒呢，快……快開船，送她去衛生院。”
　　“噢噢噢，來了。”
　　冼耀東在前，南易抱著劉貞在後，兩人往河邊的埠頭跑去。
　　等船開出幾分鐘，南易才對她抱在懷裏的劉貞說道：“行了，妳可以醒了。”
　　“哥，剛才我差點沒憋住要笑了，妳嚷的太好笑了。”
　　劉貞睜開眼，咯咯咯的笑起來。
　　“還好妳沒笑，妳壹笑，可就前功盡棄了。”
　　“冼叔，衛生院那邊說好了嗎？”
　　“都說好了，就按照妳說的，肺炎，會傳染，最好半年不要和別人接觸。”冼耀東郁悶的說道：“我說，妳不想讓劉貞幹活，直接說壹聲就好了，幹嘛搞這麽多名堂。”
　　“我這不是讓妳好交代點麽，未來半年，貞兒都不會上工。我看了最近的《喉舌報》，報紙上都說了，上頭已經在商量恢復高考的事情。
　　十年啊，冼叔，咱們國家十年沒有出過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了。我押註，今年就會恢復高考，我得讓貞兒好好學習。”
　　“要是妳沒猜中，今年不恢復高考呢？”
　　“沒猜中就沒猜中唄，讓貞兒好好歇壹段時間也挺好。”
　　“妳啊，割豬草的活，她停下就會有人頂上，她以後想繼續幹，可就沒得幹了。”
　　“沒事，萬壹我真猜錯，到時候我就想辦法送貞兒參加工廠招工考試。”南易無所謂的說道。
　　“得，隨便妳。我跟妳說，妳要的潛水裝備過兩天就到，咱們的營生很快可以開始。”
　　“行，東西到了咱就開幹。冼叔，咱們下水沒問題吧？”
　　“沒事，我這張老臉就是可靠的保證，咱們文昌圍的船本來就可以開進深甽灣。再說，兩邊有規定，深甽灣水裏屬於三不管地帶。
　　不然，妳以為那些遊水的，真這麽容易遊過去？
　　下水了又能怎麽樣，站在岸邊，機關槍壹陣突突，壹個都別想過去。
　　不就是兩邊說好了麽，咱們這邊，只要人下水，就放任不管；香塂那邊，只要人跑到市區也就不抓，這叫抵壘政策。”
　　三人到了公社，冼耀東去拿病歷，南易和劉貞去供銷社，買了壹沓海碗，又買了壹沓飯碗，三個菜盆。
　　本來沒必要買海碗，只是可惜菜盆就只剩下三個，沒轍，只能用海碗代替。
　　這時候，鄉下用菜盆的確實不多，都是拿海碗裝菜，供銷社也沒有必要多上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