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4則（1）

　　X月X日
　　壹張升降床，壹臺電視機，壹個特制輪椅。
　　晴兒，今天上午終於買回來了！
　　升降床安裝好，電視調試好了，把妳擦洗梳理了，還給妳畫了個淡妝，晴兒，我要帶妳去散步，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我把妳抱到輪椅上，固定了，請示爸爸媽媽說：“爸、媽，我和晴兒散步去！”
　　媽媽見我高興，她也高興：“要不，我們壹起去？”
　　我當然不肯：“媽，妳感冒還沒完全好，外面還有點風，妳們就別來了。我帶她到我們經常去的壹些地方去，希望能喚起她的壹些記憶。”
　　“那，妳要小心些啊，別磕著碰著她了！”媽媽說。
　　妳看媽媽把我當小孩子呢，我忙說：“這點妳們放心，我都三十歲的人了，難道還毛手毛腳嗎？”
　　媽媽不再說什麽了，我推著妳出了門，進了電梯，出了樓。晴兒，我們先去小區花園裏散步，怎麽樣？
　　我們小區花園真小，花木也不多。正值秋深季節呢，妳看，梧桐的葉子在西風中瑟瑟發抖，偶爾壹張大葉飄落下來，在空中飛舞出憂傷的曲線。但這壹切在我眼裏，今天都變得特別的明麗了！因為我看出妳的眼睛，比在家有神得多！
　　也許是戶外光線好吧？或者是因為戶外環境清新宜人？總之，妳的眼睛有了神采，絕不是在床上那種灰暗！
　　晴兒，看看這些花木吧。這是冬青，妳最喜歡的植物呢，四季常青，越到寒冬，顏色越是青得可愛。這是月季，呵呵，這是我常常認成玫瑰的月季，還記得吧，我第壹次送給妳的花，就是它呀！盡管妳罵我是豬腦殼，但妳還是收下了，妳說沒有玫瑰，月季也很不錯的！再看，這是丁香，妳不喜歡它的香味的丁香——
　　呵呵，晴兒，我和妳嘮叨，把那幾個老太太引過來了呢。這些社區裏的熱心人，見我第壹次推妳出來散步，都過來表示關心呢。
　　“小蕭，晴姑娘好些了吧？”
　　“好些了！”我說。
　　“晴姑娘生病了都還打扮得這麽漂亮，誰給她打扮的？”
　　“我呀！”我自豪地說。
　　“小蕭，真是虧了妳了！”
　　“虧什麽呀，自己老婆，應該的！”我笑著說，心裏甜絲絲的。晴兒，知道嗎，能為妳做事，我只有幸福的感覺。
　　“自己老婆？我前天在報紙上看見壹則新聞，說是美國壹個植物人的老公，竟然要拔掉老婆的進食管，說是要終止他老婆的生命，讓她安樂死！這人是什麽心腸啊？怪的是法院居然判他可以拔除！”
　　“那是美國！美國人的觀念和我們不壹樣！”我說，“我家許晴很快就會好的，即使是永遠這樣了，我也不可能像那種人那樣啊！阿婆，妳們說是不是？”
　　“那是當然呀！小蕭，像晴姑娘這樣的病，醒過來的不少呢，我家那個網迷媳婦，聽說晴姑娘成了植物人便上網查了壹下，她說人家四川某個地方就有個植物人在老婆的精心照料下蘇醒過來了！”
　　“真的呀？阿婆，妳給我說詳細點好不好？”聽了這個消息，我很興奮，便想知道得詳細點。
　　“我怎麽說得明白呀？妳去問我媳婦吧，要不妳也上網查去？”
　　“上網查？”對呀，上網查呀！說不定就能查出些病人恢復的信息來的。晴兒，妳看，我連這都沒想到！
　　謝了老太太們，我們往皓潔門市去，我想起來，皓潔不但會上網，而且有電腦！虧自己有時還上她那兒坐坐，查有關植物人資料這樣的事都沒想到！
　　離皓潔門市還遠，那個眼尖的丫頭就看見了我們，笑著迎上來了：“哇，好浪漫，好溫馨耶！”
　　皓潔搶著要來推妳，我微笑著讓她推，自己跟在她後面。
　　我邊走邊說：“皓潔，幫我查查有關植物人的資料，我現在需要了解壹些相關知識。”
　　“可哥哥，妳真是模範啊！”皓潔笑道，“妳隨時都可以來查呀，難不成我還不許？”
　　“我時間少嘛！”我說，“妳查出來，打印了給我，好不好？”
　　“可哥哥，我沒打印機耶！”皓潔無奈地說，“這樣吧，妳就在這裏看得了！”
　　“不行，我得和妳晴姐姐散步去！”我說，“不會妳不幫我這個忙吧？”
　　“好，我幫妳！”皓潔咬牙道。
　　“怎麽，很為難呀？”我笑道，“為難就別幫了！”
　　“可哥哥，為妳做事，再難也得幫！”皓潔笑道，“妹妹我夠義氣吧？”
　　“要為難就真的別為難自己！”我說，“等我哪天得空了，自己來下載了去打印就是！”
　　“妳不把我當朋友？”皓潔豎眉道，“小心我整妳！”
　　“好好好，等的就是妳這句話，我走了，妳可得給我打出來了，我回來的時候來拿。”我說，“打印費我自是要給的！”
　　“嘿嘿，當然！”皓潔狡黠地笑道。
　　我推著妳離開了皓潔的門市，沿著和平大街的人行道散步，準備從吉祥巷轉回去。
　　晴兒，還記得妳以前最愛上吉祥巷去嗎？那裏有很多小玩意賣，妳雖然不買，但卻特別喜歡去看。我想，我應該帶妳到妳最喜歡的地方去逛逛，順便買點小玩意帶回去，讓妳能天天看到。
　　大街上很多人，見我推著妳，都好奇地回頭來看。我也不理睬，自顧自和妳說著話，推著輪椅往吉祥巷去。
　　壹進小巷，滿巷的小玩意兒便滿眼鉆，看得我眼睛都忙不過來了。我壹樣壹樣地將小玩意拿給妳看，然後壹壹介紹它們的名字、出產地、生產商，介紹得店主都有些感動了，竟然並不催我買或者趕我走，不過，我也不白看他的東西，末了，我總要買壹樣妳又喜歡又便宜的帶走，免得老板背後罵娘。
　　出吉祥巷時，我的衣兜裏，脖子上，還有輪椅裏都塞滿了小玩意兒，壹路前行，會叫的發出悅耳的清脆，會動的飛舞著繽紛的色彩，好看的吸引著沿途的目光，我自己則成了壹個眉飛色舞的快樂天使，吸引了壹群孩子跟在身後，追著笑鬧。
　　等我們再次回到小區的花園裏，爸爸媽媽已經在那裏散著步等我們了，見我滿身的小玩意兒，都大惑不解，像看怪物壹樣地看著我。
　　“小蕭，妳買這些小玩意兒做什麽？”媽媽問。
　　“晴兒喜歡。”我說。
　　媽媽說：“她現在能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妳以後別給她買，浪費錢！再說，她都快三十了，妳知道她都喜歡這些嗎？”
　　我不再說話，她老人家哪裏知道妳的愛好！妳因為我們掙的錢不夠，年近三十都沒敢要孩子，口裏雖然說不喜歡孩子，其實心裏早盼著要呢，只要是小玩意兒，妳都替妳未來的寶寶喜歡著呢！
　　在爸爸媽媽的幫助下，我們把妳帶回了家。壹把妳弄上床，我便忙不叠探妳的下身，還好，雖然過了兩三個小時，妳的下身還幹爽著呢。
　　我興奮地在妳的額頭上吻了壹下，正要誇妳兩句，卻聽“噗”的壹聲響，我便再也誇獎不出來了，哇，妳打了個好響好響的響屁！
　　我知道妳解大便了，便出臥室往洗手間去準備熱水。剛剛進屋的媽媽對我說：“小蕭，今天妳得空照顧晴兒，我和妳爸回趟家，帶些東西過來，順便也收拾壹下那個窩，來時匆忙，屋裏都沒收拾整齊。”
　　我說：“妳們也有這麽久沒過去了，回去看看也好。什麽時候回來呢？我明天還要上班。”
　　“我們明天壹早過來吧。”媽媽說，“我們趕在妳上班前過來。”
　　媽媽說著便進他們的臥室去了，我自去打火燒水。
　　還沒等我把水燒好，我便聽客廳大門咚的壹聲，他們兩人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