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貓膩

歷史軍事

  壹段可歌可泣可笑可愛的草根崛起史。   壹個物質要求寧濫勿缺的開朗少年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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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書,書癡,書院

將夜 by 貓膩

2018-6-14 09:02

  西陵神殿統領昊天道門在世間的億萬信徒,供奉著精神,更需要站在現實的土壤上,尤其裁決司乃是神殿最現實的所在,荒原之行連番挫敗,實力境界受到重創,身為大司座的葉紅魚的前景蒙上了壹層黯淡的塵埃,所以那些曾經對她無比敬畏的下屬現在敢於竊竊私議,而她也變得沈默起來。
  南方某處深山有壹座式樣簡單的道觀,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座道觀,道觀外古舊的匾上寫著知守二字。與入濁世執道權的西陵神殿不同,這座隱藏在道門歷史幕後的知守觀並不關心俗世裏的事情。
  知守觀深處湖畔有七間草屋,供奉著傳說中的七卷天書,其中第四間草屋已經有很多處都處於空空如野的狀態,始終未能迎回那卷遺失在荒原上的明字卷,檐上的茅草顯得有些雕蔽衰敗,而其余的六間草屋不知是不是被屋內天書氣息所感染,檐上那些金黃色的茅草仿佛是由黃金雕刻而成,映射著太陽的光線,散發著華貴莊嚴的感覺,讓人睹之便欲跪拜在地不復再起。
  湖畔第壹間草屋內的沈香木案上,有壹本封面黑若凝血的典籍,這本典籍因為過於厚沈看著就像是壹塊天然的黑血石,正是天書日字卷。
  黑色的封皮,雪白的書頁,讓這卷天書釋放出壹種令人心悸的感覺。
  桌上的日字卷已經被人翻開,更有可能千萬年來從來都沒有關上過,完全是空白的第壹頁右手邊便是第二頁,最上方清楚顯現著劍聖柳白的姓名,橫向不遠處是君陌二字,周遭毫無次序規律淩亂出現著葉唐之類的字。
  有清風自窗風徐來,像無形的手般簌簌翻動著書頁,用很快的速度把這卷天書翻閱了壹遍,來到了很後面的壹頁紙。
  去年夏時攀登書院頂峰成功,又於暴雨夜悟符道後,寧缺的名字曾經出現在這裏,然後不知為何現在他的名字已經消失不見,紙白的好像雪茫茫的壹片大地。
  湖風在草屋裏的梁柱間繚繞,遇著墻壁然後回轉,流動到沈香木案上再次開始翻動書頁,只不過這壹次是從後向前在翻動。
  書頁翻動的速度很快,偶爾才能夠看清楚兩三個姓名,比如呂清臣,但更多時候只能隱約看到幾個單獨的字,比如柳,比如何。
  湖風翻動著日字卷,終於來到了距離最前約薄薄數張紙的位置,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看上去就像花草紋壹般美麗繁復。
  隆慶皇子的名字在頁面壹角,只是筆跡已經黯淡到了極點,似乎隨時可能滲進綿軟的書紙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唐小棠的名字出現在頁面的另壹個角落裏,筆跡有些飄忽潦草。莫山山的名字出現在紙張的正中間,筆跡寧靜而柔順。
  書紙上還能看到王景略和觀海僧很多人的名字,從而顯得有些淩亂,唯獨書紙最上方快要抵到邊緣處那裏有壹片空白,那片空白裏只有葉紅魚的名字。
  葉紅魚那三個字在那處顯得無比孤單而驕傲,筆跡非常濃艷凝稠,艷的仿佛要從紙面上浮現出來,然後借著湖風飛走,尤其是魚字的最上面那壹撇,甚至已經超出了書頁的邊緣,縱橫快意仿若壹把鋒利的道劍,刺進了前面那頁紙。
  在書紙右下方角落,寧缺的名字非常不起眼的悄悄顯現出來。
  ……
  ……
  清晨的長安南郊,書院外的草甸上,莫山山看著寧缺輕聲說道:“回大河之後我給妳寫信,只是妳的名字我怎麽寫也總覺得好像寫不好看。”
  看著少女的睫毛在晨光微微閃亮,寧缺說道:“又不是馬上便要離開長安,怎麽感覺好像這就是在告別壹般,妳回墨池後我們自然是要寫信的,不過我在想等夫子回來後,如果沒事兒我可以帶桑桑去大河看妳啊。”
  莫山山低頭看了眼自己探出裙擺的鞋,心想這個人大概真的從來沒有註意到自己說話的習慣吧?然而習慣這種事情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改變他呢?
  二人走上草甸。在寧缺的回憶和介紹下,莫山山跟著他參觀了壹下書院,然後二人走過濕地和舊書樓,穿過那片雲深不知處的濃霧,便來到了山崖之前。
  如同寧缺第壹次來到書院後山時壹樣,書癡也被這片美麗不知四季的崖坪,那些寧靜的湖光山色還有遠處那道細瀑震撼,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景致,說道:“這裏就是真正的書院?”
  寧缺說道:“如果說書院二層樓才是真正的書院,那麽這裏就是。”
  莫山山輕聲道:“對於修行者而言,不可知之地在雲霄之上俗世之外,無法接觸,書院雖說是唯壹兩世皆通的聖地,但又有幾人能夠來到這裏親眼看看這裏的風景?想不到遇著妳之後,我竟是先進魔宗山門,再來書院後山,實在是有些幸運。”
  寧缺站在她身旁,看著眼前的湖光山色,聽著她的輕聲慨嘆,心情也有些驕傲愉悅,說道:“遇著我了,以後還會遇著很多幸運的事情。”
  雖是隨口壹句話,卻也隱著壹些微甜的意思,以後若長相廝守,那麽自然還會有更多,莫山山有些不適應這種情景,低頭微羞無語。
  寧缺臉皮向來極厚,卻是完全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帶著她便往那片鏡湖走去,說道:“我帶妳去見見七師姐,除了她別的師兄們都喜歡捉迷藏,實在不好找。”
  莫山山心想這便是要拜見對方的宗門?不免覺得有些緊張,低頭看著腳下山道慢慢隨他前行,輕聲說道:“妳隨意帶外人進書院,會不會有些不妥?”
  做為男子這時候最合適的回答當然應該說……妳又不是外人。
  然而寧缺這人臉皮厚實口舌便給,卻著實在情愛之事上毫無經驗、也嚴重缺乏能力,聽著山山的擔憂,竟老實回答道:“大師兄已經認妳做了義妹,進書院又怕什麽?而且今天也是大師兄讓我帶妳進來看看,不然我可沒這麽大膽子。”
  過鏡湖時與七師姐打了個招呼,說了會兒閑話,然後便去溪畔打鐵屋拜訪四師兄和六師兄,習慣著裸著上半身的六師兄,見著寧缺忽然帶了個漂亮的不像樣子的小姑娘進來,不由唬了壹跳,連忙用比揮錘更快的速度套了件外衫,而四師兄則是沈默坐在窗畔進行著推演,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般。
  打鐵屋裏高溫難耐,又滿是蒸汽,寧缺想著山山畢竟是個愛美的姑娘家,只準備帶她來說會兒話便離開,不料山山見著窗畔四師兄的推演,竟是不肯離開,而是走了過去,蹲下身子認真地看著沙盤上那些符線,神情愈來愈凝重。
  寧缺神情微異,走到窗畔壹同觀看,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四師兄擡起頭來,看了壹眼蹲在沙盤旁的少女,漠然問道:“妳也懂符?”
  問書癡懂不懂符,就等同於問屠夫會不會殺豬,問獵人會不會走山路。寧缺知道四師兄就是這樣性格,擔心山山生出惱意,趕緊說道:“師兄,她就是書癡。”
  “噢,原來妳就是書癡姑娘。”四師兄看著莫山山重復道:“那妳懂不懂符。”
  寧缺完全無語。
  天下三癡中,莫山山素來以淑靜賢貞著稱,竟是絲毫沒有惱意,只是有些困惑,擡頭看了寧缺壹眼,想起他當日在荒原裏的回答,不由微笑說道:“略懂。”
  四師兄用手指著寧缺說道:“比他如何?”
  莫山山沒有經過任何思考,毫不猶豫說道:“比他強很多。”
  寧缺愈發無語,覺得自尊很是受傷。
  四師兄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那妳確實有資格看我的推演。”
  莫山山看著沙盤上那些緩慢行走的符線,不敢確定問道:“這真是推演算法?”
  四師兄說道:“如果不是推演算法,妳又怎會看的如此出神。”
  莫山山吃驚說道:“可是聽家師說,河山盤推演算法已經失傳多年。”
  四師兄搖頭說道:“河山盤推演算法確實在大唐開元年間斷了傳承,但不到四十年後,妳墨池苑七代祖師穎山人便和書院某位前賢共同參詳六年,重新創立了推演算法的規範,其後二位先賢又窮畢生之力重鑄了河山盤,妳師傅王書聖既然是穎山人的傳人,怎麽能連這些往事都不知曉。”
  莫山山怔怔看著面前那個普通無奇的沙盤,心想難道這真的就是傳說中的河山盤,看著沙盤上那兩道仿佛永遠平行,實際上卻在互相擾動的線條,她眉尖微蹙說道:“這是在推演不動符意與元氣波動之間的初始時刻線值?”
  四師兄沒有想到這小姑娘只看了壹眼便看出了自己推演的內容,神情微異,大感興趣說道:“妳對這方面也有研究?”
  莫山山專註看著沙盤,說道:“略有研究,只是沒有想過能憑空推演。”
  四師兄看著她露出贊許之色,很是欣賞這個女子研習符道時的專註,轉頭對寧缺不悅說道:“還不趕緊搬個板凳過來,難道要讓山山姑娘總這麽蹲著?”
  寧缺覺得非常無辜,然後繼續無言,搬了個板凳過來。
  莫山山沒有道謝,甚至沒有看他壹眼,直接坐到板凳上,撐著下巴專註看著沙盤,偶爾與四師兄討論幾句,然後繼續專註看沙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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