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貓膩

歷史軍事

  壹段可歌可泣可笑可愛的草根崛起史。   壹個物質要求寧濫勿缺的開朗少年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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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三十八章 血鳳鳴桃山(中)

將夜 by 貓膩

2018-6-14 09:02

  熊初墨站在神輝之前,無情地扼住那只火鳳的咽喉,熾熱的道殿裏回蕩淒厲的鳴嘯——那嘯聲越來越厲,越來越憤怒,越來越痛苦。
  火鳳憤怒地掙紮!
  無數熾白的光漿從它的身體上剝落,落在地面,點燃壹片無源的火海,那道肅殺的劍意,隱藏在它的身體裏,不停暴發!
  熊初墨臉色驟然蒼白,神情卻依舊漠然,瘦矮的身軀,在那道磅礴力量的加持下,仿佛天神般威嚴無比,顯得那樣的強大。
  有很多人始終無法理解熊初墨的強大,比如葉紅魚,既然西陵神殿掌教的稱謂並不能帶給修行者先天強大,那麽他的強大來自哪裏?這個猥瑣惡心的矮子憑什麽能夠擁有五境之上的境界?就因為他是昊天的壹條狗?
  有人試圖做出解答,但那些答案都是猜測,熊初墨依然站在萬丈光幕之後,無比強大,扼住命運和火鳳的咽喉,令人覺得不公的繼續無敵。
  熊初墨的巨掌繼續前移,桃山上方的夜穹,隨著他的動作,仿佛也向地面靠近了壹分,壹道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拍了下來。
  火鳳壹聲淒鳴,光羽四散,那道自它身軀內暴射而出的絕世劍意,也無法抵擋夜穹的壓力,啪的壹聲碎作了無數片!
  劍意被熊初墨的手掌生生拍碎!無數細碎的劍意,激射而飛,盡數落在了葉紅魚的身上,血紅色的裁決神袍上,出現無數裂口,裏面隱隱有血水滲出。
  這便是恐怖的反噬。
  葉紅魚的臉色很蒼白,眼眸深處的星辰流失滅亡的過程,驟然加速。
  血紅色的右袖在天啟的力量之前,盡數化作虛無,露出她如玉般的手腕,劍意已然盡滅,但她的手裏依然握著劍。
  黑發不停飄舞,如狂風下的瀑布。
  她看著熊初墨,眼眸無情無緒,沒有靈魂。
  她的靈魂在燃燒,她的生命在燃燒,她身軀上無數傷口裏流出的鮮血在燃燒,她用西陵神術把自己的肉與靈,盡數燃燒成聖潔的神輝。
  她要擁抱近處的熊初墨。
  與很多年前被羞辱的擁抱不同,她的擁抱沒有別的意味,不狂熱,不冷酷,只是平靜,平靜地邀請他壹道死亡。
  熊初墨看著燃燒的葉紅魚,眼瞳微縮,感覺到其間隱藏的大恐怖。
  他的身體顫抖起來,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壹聲如雷般的暴喝迸出雙唇!
  “奉天斬!”
  他是西陵神殿之主,他的聲音便是雷鳴。
  深夜的桃山,雷鳴響徹峰巔谷底,震醒大地泥土深處冬眠的生物,驚了夜穹裏那些不再擠出雪花的厚雲,直至來到夜穹深處不知方位的神國。
  夜穹向著地面緩慢地碾壓過來。
  裁決神殿裏那道霸道、不可阻擋的力量,變得更加清晰而直接。
  熊初墨的手掌,最終破開了葉紅魚最後殘留的劍意,扇開那些聖潔的光焰,落到了她的肩上,實實在在地印了下去!
  噗的壹聲悶響。
  葉紅魚的右肩處衣料盡碎,露出赤裸的肌膚。
  她的肩在熾熱的光焰與恐怖的力量裏,依然溢著清新的香。
  赤裸的香肩,在聖潔與恐怖之間,很是誘人。
  熊初墨的手掌,落在了這片香肩之上。
  瞬息間,他想起很多,回憶起很多,眼神微變,眼瞳更深,如豆,如豆般的油燈,有些幽幽,有些滿足,有些貪,有些嘆。
  掌落,她便死了。
  即便她是葉紅魚,被昊天的力量擊實,也必然要死。
  唯壹令熊初墨有些不解的是,她的眼神還是那般的漠然。
  修道如癡,難道真的能癡狂到無視生死?
  下壹刻,熊初墨才明白葉紅魚為什麽如此平靜。
  因為她不會讓他的手掌像當年那樣,如此輕易地落在自己的身體上。
  她的右肩上綻開壹道傷口,就如身軀上別的地方壹樣,鮮血淋漓,裁決神袍四裂,然而就在血水之下,在傷口深處,有金線閃耀。
  這根金線,這些金線,便是她與普通修行者最大的區別——修行界無數強者,她和寧缺是真正的異類,他們是真正的狠人。
  她修道如癡,癡者狂也,她沒有癡狂到無視生死,但她癡狂到把自己的身體修成了壹把劍,那才是她真正的道劍。
  裁決神袍裂了。
  劍鞘裂了。
  她,這把劍,正式出鞘。
  金線,美妙地彈起,曼妙地飛舞,輕輕柔柔來到熊初墨的手掌上。
  與巨掌相比,那道金線,比秋天最細的稗草還要細柔。
  但那是她的本命,比最鋒利的劍還要韌,不可斷,不可絕。
  嗤的壹聲輕響,熊初墨將要觸到她肩頭的食指上,多出了壹道細細的紅線,血水從線裏溢出,瞬間便見白骨森然,然後斷絕。
  熊初墨的食指,如熟透的果實般,落下枝頭。
  熊初墨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眼瞳深處,湧出無盡的痛楚。
  他瘦削的臉龐上,湧現出無盡憤怒。
  然後,瞬間盡數歸為平靜。
  他面無表情,手掌繼續下壓。
  便是五指盡斷,手掌齊腕而落,他也要把葉紅魚拍死!
  因為這是最好的機會。
  然而,葉紅魚不可能再給他機會。
  葉紅魚閉眼。
  緊接著,她斂了全部的劍意。
  殘破的裁決神袍,如枯葉般卷起,裹住她的身軀。
  壹絲劍意,都不再泄出。
  甚至連生機都不復存在。
  前壹刻,還像是壹把劍的她,這壹刻,變成了無知無識的頑石。
  就像是多年前,魔宗山門外明湖底那些布滿青苔的頑石。
  那些頑石上刻著兩道劍痕。
  更多年前,那些劍痕是軻浩然留下的。
  後來,有些新的劍痕是她留下的。
  現在,她把自己變成了那些石頭,身上的傷口,亦和劍痕壹般。
  她想做什麽?
  不及思考,更來不及分析。
  熊初墨的手掌,終於完全落在了她的肩上。
  喀喇壹聲巨響,她的肩骨盡碎,鮮血狂飆。
  熊初墨不解,趙南海不解,不解她為何寧肯重傷,也要承受這壹擊。
  便在這時,神殿那頭的中年道人,擡頭看了壹眼。
  ……
  ……
  她就像顆真正的石頭,被來自天穹的力量擊飛。
  力量,決定速度。
  她承受了無人承受過的力量,便擁有了難以想象的速度。
  除了無距,人世間再沒出現過這般快的速度。
  她在裁決神殿裏飛掠,殘破的裁決神袍拖出道道殘影,與空氣劇烈地摩擦,甚至開始燃燒起來,頑石便變成了隕石,拖出了火尾。
  或者,這也是火鳳的另壹種形態。
  從進入裁決神殿後,中年道人便壹直低著頭,沈默不語。
  直至此時,他終於擡起了頭。
  他擡頭看殿內的神輝海洋,看光影之間那道身影,看那顆砸向自己的隕石,看那只沈默而肅殺的火鳳,想明白了她要做些什麽。
  葉紅魚的目標,從壹開始就是他。
  不是趙南海,也不是熊初墨,就是他。
  與趙南海的神術比拼,只是熱身。
  硬接熊初墨的天啟,只是加速。
  這兩大強者的全力出手,對葉紅魚來說,只是借勢。
  她不惜身受重傷,也要把自己的狀態調到最強,最狂暴的那壹瞬。
  為什麽?就為了殺死自己?
  葉紅魚來的太快,中年道人只是擡頭看了壹眼,她便到了。
  火鳳燎殿,隕石降世。
  即便是觀主在場,也無法避開。
  中年道人發現,觀主還是自己,依然低估了葉紅魚的能力。
  年輕的裁決神座,真的是萬法皆通的天才,她的神術造詣竟勝過趙南海,她竟把自己的身軀修成了本命道劍,而她最後把自己變成頑石,那更是傳說中千年前那位光明大神官領悟出來的塊壘陣意!
  當今世間,懂得塊壘陣意的,只有如今的大河國女王,她又是從哪裏學的?中年道人想不明白,但他必須接住對方。
  不然,這只火鳳便將飛出裁決神殿,破開桃山,得到真正的自由。
  這是道門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中年道人伸出右手,壹指點出,動作很遲緩。
  火鳳來的如此之快,快到前無來者。
  他的動作如此緩慢,卻搶在了火鳳之前。
  他的神情凝重,手指也沈重到了極點。
  知其,守其,為天下溪。
  知守觀絕學,天下溪神指。
  中年道人的天下溪神指,比起當年的陳皮皮,不知高出多少層次。
  壹指出,天下皆寧!
  裁決神殿裏熊熊燃燒的昊天神輝,仿佛被冰凍的火焰,不再搖晃!
  那道來自天穹的力量殘余,仿佛感受到了指間的意味,也平靜了下來!
  火鳳的焰尾,瞬間斂沒!
  狂暴的隕石,忽然間露出了真實的面容,那些青苔,何能傷人?
  中年道人施出了自己最強大的手段。
  他禦光明而來,壹指點出。
  火鳳壹聲鳴嘯,有些絕望。
  葉紅魚的神情卻依然是那般漠然,似乎什麽都不在意。
  她握劍,然後,出劍。
  火鳳光羽四散,她根本不理會。
  殿內勁氣四溢,狂風席卷,火鳳驟然散去,只剩下她的本體。
  她壹劍刺向中年道人。
  很普通的壹劍,卻是最強大的壹劍。
  如箭中重革,如石落幽潭。
  壹聲響,有回響,念念而響。
  中年道人的手指,與她的劍終於在空中相遇。
  風驟息,塵漸落,裁決神殿瞬間回復幽靜。
  數道金線,從葉紅魚的身體裏迸出,然後飄落,似真正的枯葉。
  她握著虛劍,面無表情站在中年道人身前,裁決神袍半散,卷落在腰間,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血水從完美的曲線間淌落。
  此時的她,渾身血汙,半裸而立,似很狼狽,實際上是極美。
  那是壹種神聖的美,聖潔的美,純潔的美。
  但這種美很誘人。
  誘人與神聖,其實並不抵觸,至少在此時此刻她的身上。
  血水從她的身上淌落,落到她的腳下,流進石板裏的縫隙中。
  那些縫隙漸漸被血水灌滿,然後開始發光,就像是壹道道的線。
  血海裏,有光線飄拂,光線起,便是壹座樊籠。
  中年道人的神情終於變了,因為他,正在樊籠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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