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萬花谷（下）

　　聽到鳳仙瓏的說話，琳瑯天已明了她的意思。
　　隨後臉壹苦：“掌教妳知道，我受戀蝶影響，不能說的。”
　　“所以才要謝妳帶了瀟瀟來啊。”流雲仙尊已看向顧瀟瀟：“瀟瀟啊，這些年，為師待妳如何？”
　　顧瀟瀟低首：“師父待弟子，那是極好的。”
　　流雲仙尊繼續：“我知道煙雨樓出事的時候，妳和琳瑯也在那邊。那個時候，妳們編了壹套謊話來應付。妳可知，我們為何明知妳撒謊，卻沒有戳穿？”
　　顧瀟瀟點頭：“師父是想給我機會。”
　　“可惜，妳壹直都沒有主動。我很失望。”計流雲直接道。
　　顧瀟瀟撲通壹聲跪倒：“師父原諒弟子，寧夜師父對弟子也是極好的。那次在海洲，我們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沒幫上他的忙，卻白得了許多好處。實在不能出賣他來討師父歡心。”
　　流雲仙尊點頭：“枯尾鞭，千雲緞，接星鏈，寧夜對妳們確實不錯。”
　　這三樣正是當初寧夜給他們兩人的，枯尾鞭得自陽至善，超壹品的法寶，千雲緞得自雪千鴻，下品神器，接星鏈得自煙雨樓那被寧夜壹滅神弩射死的老頭，棺槨和鎖鏈都是神物，棺是鎮陰棺，非戰鬥神物，但人入其中，生機保留，萬載不死，被寧夜用在了煙雨樓支撐大陣。接星鏈則是壹件修行寶物，使人即便在極端環境下也可以修行，通常適用於特殊環境下修煉特殊神通的，戰鬥能力也有，但就壹般了。
　　這幾件寶物都不是很適合她們兩人，所以回來後就各自交給門派，換了自己的需求。
　　琳瑯天得了壹株不老花，名雖不老，卻非駐顏之物，而是壹件防禦型至寶，可抵禦咒術。
　　顧瀟瀟則是得了大量的修行資源，使她修為壹路突飛猛進，並且知微界也再次交給她掌管。
　　應該說，萬花谷給她們的待遇還是不錯的，或許也是希望她們能主動交代事實吧。
　　但琳瑯天和顧瀟瀟的想法卻是：我們都把神物上交了，有些話就不用說的那麽明白了，大家心裏有數就可以了。
　　她們到是想保持默契，奈何老大們不是這麽想的。
　　這刻壹個個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二人，弄得二人好生難過。
　　顧瀟瀟無奈，只能跪下道：“弟子知錯了。師父想知道什麽，弟子說就是了。”
　　心裏則在喊：師父啊師父，別怪我賣妳，這事本來就瞞不住妳的，您老人家想必也心裏清楚。
　　鳳仙瓏已道：“煙雨樓，是不是飛到了罡煞天？”
　　顧瀟瀟低首：“是。”
　　“寒極秘境之事，其實為了鎏金梭，是不是？”
　　“您都清楚了還問。”顧瀟瀟嘟囔。
　　鳳仙瓏繼續道：“他們這次是要去煙雨樓？”
　　顧瀟瀟搖頭：“這個弟子就不清楚了。”
　　流雲仙尊道：“寧夜是不是隨時可以去煙雨樓？”
　　這個問題就關鍵了。
　　顧瀟瀟和琳瑯天互相看看，壹時無言。
　　她們沒說，但是鳳仙瓏等人自然還是看出來了。
　　鳳仙瓏哼了壹聲：“果然如此。所以如今的煙雨樓，只怕已是處處險境了吧？黑白神宮和昊天門的人過去，就是自尋死路。”
　　琳瑯天賠笑道：“掌教，這不是好事嘛。”
　　“妳懂個屁！”鳳仙瓏陡然喝罵出聲。
　　琳瑯天嚇了壹跳，立刻低頭不敢言語。
　　流雲仙尊已道：“黑白神宮和昊天門完蛋，這是好事。但是那之後的局面，不能不考慮。煙雨樓的遺產，統統落到寧夜的手中，此人實力必然突飛猛進，將來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
　　琳瑯天忙道：“不會的。寧夜壹心只想滅黑白神宮昊天門和太陰門，對我們並沒有惡意。”
　　“他對我們是沒有惡意，但他想復興天機門，妳也能說，這對本門有利嗎？”鳳仙瓏反問。
　　琳瑯天再度低頭：“其實他想要的也不是這個。”
　　“妳說什麽？”鳳仙瓏流雲仙尊等人同時道。
　　琳瑯天壹個哆嗦，顫顫巍巍道：“我不能說他的事，不過我到是可以告訴妳們……其實……寧夜已經不在乎天機門了。”
　　鳳仙瓏他們終於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了。
　　壹時怔然，互相看看。
　　鳳仙瓏道：“妳說他不在乎天機門了？”
　　琳瑯天給了顧瀟瀟壹個眼神：“妳來說吧。”
　　顧瀟瀟無奈：“寧夜是真的不在乎天機門了。好吧，到了這壹步，我都說就是了。其實雲絕門，就是寧夜安排的，他們就是未來的天機門。”
　　鳳仙瓏等人互相看看：“雲絕門？東風關的雲絕門？”
　　顧瀟瀟點頭。
　　流雲仙尊哼聲：“好手段！既然這樣，為什麽說他不在乎天機門？”
　　顧瀟瀟回答：“他不會成為天機門門主，舒無寧才是他選擇的天機門未來掌教。等他把天機門重建之後，就會抽身離開，再不管天機門的未來。”
　　“為何？”眾人齊問。
　　“因為他覺得仙門是罪惡的！”顧瀟瀟咬牙回答：“有仙人存在，凡人就永無寧日。他希望有朝壹日，可以仙歸仙，凡歸凡，仙凡永隔，互無往來。”
　　“好大的口氣！”流雲仙尊壹拍書案站起：“他也配？”
　　所有人都對這個想法大吃壹驚。
　　鳳仙瓏這時候到鎮定了。
　　她輕笑：“有意思，原來是這樣麽？所以，他的追求不是統壹仙界，也不是重振天機門，而是仙凡永隔？”
　　顧瀟瀟點頭。
　　“他憑什麽做到？”
　　顧瀟瀟搖頭：“我不知道。我想，就連他自己，也只是有這個想法，卻沒有具體的計劃吧。但我知道的是，那必將是他此生努力之方向。”
　　聽過這話，鳳仙瓏竟然罕見的點了點頭：“若是這樣，我反倒放心了。”
　　“掌教！”流雲仙尊等人同時喊出聲來。
　　鳳仙瓏揚了揚手：“此子追求，確是大誌向，比成就第六境第七境，又高出不知多少倍。有大誌向，其實是好事。完不成，對我們也沒有損害。若是完成了，也未必就是損害。最重要的是，若他能做到那壹步，想來只憑我萬花谷也是無力抵抗的。”
　　“那就現在先除了他！”有人已道。
　　“除？何必去除？”鳳仙瓏微瞇雙眼：“瀟瀟說的也沒錯，仙門相對於凡人，確實罪惡了。這些年，即便是我萬花谷弟子，管束森嚴，難道對凡人行惡，就少了嗎？其實當年的我，也曾有過這想法呢。”
　　“掌教妳！”眾人驚駭。
　　鳳仙瓏微微壹笑：“不過我和寧夜不同，我沒有他那麽偉大。我希望隔絕凡人，僅僅是因為我覺得凡人低下，與之混雜，反影響我們的純潔。”
　　這話壹出，眾人皆然。
　　萬花谷以女子為主，女子愛潔，有了修為，更易高傲。
　　所以許多萬花谷女修，都有凡人不潔的情節，不願與之接近。
　　孤芳固然自賞，萬芳亦是自賞。
　　所以這刻得知後，鳳仙瓏道：“若是寧夜能夠始終保持此心，我到也不介意看看他能做到何種地步。”
　　流雲仙尊提醒道：“掌教。把人殺光，可也是壹種隔絕之法啊！”
　　“沒錯。人是會變的，誰又能知道，將來的寧夜會如何想。我雖然不反對他的想法，卻不能不未雨綢繆。”鳳仙瓏說著看向琳瑯天：“琳瑯，妳勾結外人，犯下重錯，妳可知罪？”
　　琳瑯天壹個哆嗦，委屈道：“掌教，不用這麽兇吧？有什麽吩咐妳直言就是，犯不著嚇人。”
　　“很好。這次煙雨樓之行，妳可以不用去，但是黑白神宮那邊，妳要走壹遭。”
　　“去做什麽？”
　　鳳仙瓏道：“既然寧夜帶了黑白神宮的人去煙雨樓，那就肯定是要出結果的，這個結果不管是什麽，他的身份多半是保不住了。這種情況下，寧夜要想報仇，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同壹事件借助木傀宗出手。所以到時，黑白神宮也必然會熱鬧壹番。妳過去，關鍵時候幫上壹把。既可示好於他，也可以拉攏他，讓他真正成為我萬花谷的人。”
　　這鳳仙瓏也當真厲害，竟然判斷出黑白神宮到時必生變故。
　　她知道這種情況下讓琳瑯天跟寧夜，多半幫不上什麽忙，但若是在黑白神宮人數眾多之地，說不得卻可以發揮大作用——這妮子膽子小，卻也正因為此，暗中行事的能力其實極強。
　　“怎麽拉攏？”琳瑯天還在天真的問。
　　“妳說呢？”鳳仙瓏意味深長的回應。
　　琳瑯天想到什麽，陡然色變：“掌教，妳不是吧？”
　　鳳仙瓏笑瞇瞇道：“本座可沒告訴妳要用什麽法子。如何做，終究是妳自己的選擇。但無論如何，妳必須在拉攏他和殺死他之間做個選擇。若是拉不過來，妳便殺了他，也包括她……”
　　鳳仙瓏手壹指顧瀟瀟。
　　顧瀟瀟大驚，看向流雲仙尊：“師父！”
　　流雲仙尊微笑：“不想死，就幫幫妳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