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3章 建功立業的渴望

　　雖然這麽說，可國黨內，發生怎麽魔幻的事情，後世都不覺得奇怪。
　　因為很可能誰都不想捅破。
　　這裏面牽扯的關系太多了。
　　“李孚，妳做這個事兒，有沒有跟任何人提及，或者向上面匯報過？”羅耀認真的問道。
　　“沒有，我都是私下裏偷偷的做的，包括我室友都不清楚。”李孚道。
　　“妳的猜測雖然有壹定道理，但太過聳人聽聞，日人的間諜都滲透進入我們的防空核心部門來了，如果沒有證據的話，傳出去會引起多大的軒然大波，妳知道的。”羅耀慎重的道。
　　“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找妳來商量嘛！”李孚道，“妳不是在稽查處有壹個身份嗎，別人不可以查，但是妳可以，如果真有日諜滲透防空司令部，妳完全有權力進行調查。”
　　李孚說的沒錯，為了他方便調查潛伏日諜電臺相關的案子，在稽查處確實有壹個身份，這個身份平時用不上，他也從來沒去上過班，但有這個身份，他就有權力調查相關的案子。
　　這就等於相當於給他壹個自由行事的權力。
　　“我可以查，但是，我得有目標才行，妳這樣給我壹個猜測，妳讓我怎麽查，要只知道防空司令部下屬好幾個單位，還有防空部隊，而能接觸到高射炮陣地部署這壹層機密的人必定不在少數。”羅耀道，“還有，怎麽調查，公開還是秘密？”
　　“這……”
　　李孚畢竟是坐機關的，雖然有壹腔熱血，想要為國建功，可到實際操作的時候，那就經驗不足了。
　　甚至有些把問題想的太過簡單了。
　　“李孚，這事兒得從長計議。”羅耀認真地說道，“如果能夠有有用的線索的話，倒是可以進行初步調查。”
　　李孚也難住了，現在這只是建立在他的分析和推測上的，只能說極有可能，或者說是調查的方向。
　　但事實到底如何，不好說。
　　這就如同壹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壹下子澆滅了他內心的那團火焰。
　　“大哥，要不這事兒就算了？”李孚考慮了良久後，憋出壹句話來說道。
　　“算，如果真有這個日諜潛伏在咱們防空司令部內，他每傳遞壹份情報，就會給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羅耀冷笑道，“李孚，我只是說從長計議，卻並沒有說不查了。”
　　“大哥，您有什麽辦法？”
　　“我是幹什麽的，日諜若要傳遞情報，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電臺，因為這是時效性最快的，所以，這個人若是存在，手裏就壹定掌握著壹部可對外聯絡的秘密電臺！”羅耀道。
　　“但是，山城地下電臺眾多，怎麽才能找到它？”李孚也不知道不知道，從眾多的地下電臺中找到壹部日諜的秘密電臺有多困難。
　　別說軍統的電偵技術了，就是世界上最先進國家的電偵水平也做不到。
　　“李孚，如果妳真想調查此案的話，我有壹個想法，但要妳做出壹些選擇？”羅耀鄭重的道。
　　“妳說，只要能查清楚這件事，我做什麽都願意。”
　　“調離軍統機要室，去山城防空司令部某壹個職位。”羅耀緩緩說道。
　　“妳是想讓我臥底進入調查？”
　　“對，如果情報是從防空司令部泄露的，那妳進去後，就可以從容觀察妳懷疑的對象，我們可以裏外配合。”羅耀道，“但具體如何操作，還需要壹個詳細的方案。”
　　“能讓我考慮壹下嗎？”李孚慎重的道，他並不想放棄現在的工作，在甲室工作，那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入的。
　　壹旦離開了，想再進去，就難了。
　　“嗯，當然，這是壹件大事，是得慎重考慮壹下。”羅耀也能理解，畢竟人在壹個環境呆久了，就會形成壹個舒適區，待舒服了，就不願意出來。
　　“另外，這件事，還需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羅耀提醒壹聲。
　　“我知道，大哥。”李孚鄭重道，“我先去看澤蓉了，回頭我再來找妳。”
　　“去吧，晚上我請妳們兩口子吃飯。”羅耀點了點頭。
　　……
　　目送李孚離開，羅耀微微有些出神，李孚的到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其實也做過這方面的分析。
　　基本上結果跟李孚的差不多。
　　之所以剛才李孚在的時候，他沒說，到不是他有什麽企圖，而是，他想把這個功勞給李孚。
　　李孚雖然在甲室得到重用，將來升遷肯定沒有問題，但任何壹個部門的主官，肯定要有外放獨當壹面的工作經驗。
　　立功受獎，這是最快的升職途徑，而且更容易得到更多的鍛煉機會。
　　李孚這個人，為人正派，有壹定的是非觀，是可以結交和爭取的，他在軍統內也需要有人的。
　　李孚背後的關系也是他想要的，李孚的姐夫潘其武，那在浙警的時候，就跟了戴雨農，是絕對的親信。
　　要沒有這層關系，李孚怎麽可能臨訓班壹畢業，就去了甲室這樣軍統核心的機構。
　　臨訓班中，本來很多就是人情關系招來的，關系盤根錯節，這也是為什麽戴雨農重視這個班，而這個班的學員又能很快在軍統內打開局面，形成壹股強大勢力的原因。
　　因為沾親帶故，所以忠誠度可靠，不容易被滲透，壹旦發現，那可就不是壹個人的事情。
　　所以，自毀前程的事情，沒人會去做。
　　而後來的招生，就很少有這樣沾親帶故的，基本上都是招收社會上的青年學生或者部分推薦的學員。
　　這部分人自然沒有臨訓班和黔陽班混的那麽好了，起碼在抗戰期間，臨訓班和黔陽班沒死的，日後都起碼是個校官。
　　扶李孚更上壹步，這也算是羅耀內心的壹個想法，但還要看時機，畢竟立功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而且也符合李孚本人的。
　　而李孚自己主動的話，倒是省去了他不少的設計了。
　　……
　　“老齊，我去江邊散散心，晚上我請李孚夫婦吃飯，妳安排壹下，叫上宮慧他們。”羅耀關上辦公室的門，出來吩咐齊誌斌道。
　　“是，站長。”齊誌斌問道，“那晚上喝什麽酒？”
　　“這麽熱的天，能搞到啤酒嗎？”
　　“我試試，應該沒問題。”齊誌斌想了壹下道。
　　“行，晚上掛我的帳，不動用站裏的招待費。”羅耀點了點頭，交代壹聲。
　　“是，我知道了。”
　　……
　　磁器口，下河街，老友雜貨店。
　　“來了？”老吳老遠就看到騎著腳踏車過來的羅耀，待羅耀推著車，下來走了幾步，進來後才道。
　　“嗯，妳最近怎樣？”羅耀問道。
　　“山城這地方，壹開始還覺得不錯，現在，這還沒到六月，就已經這麽熱了，真不知道到了六月三伏，這天還怎麽過？”老吳擦了壹把汗，他現在身體胖多了，而且還是虛胖，自然要比以前怕熱多了。
　　“習慣就好了，山城也是三大火爐之壹，金陵和江城妳都待過了，山城這地方也難不倒妳的。”羅耀嘿嘿壹笑。
　　“倒也是，不過，這地兒的水好喝，甜。”
　　“能進去說話嗎？”羅耀壓低聲音問道。
　　“先生，您要的貨在後面倉庫，不嫌棄的話，跟我壹起進來吧。”老吳說了壹聲，引著羅耀往裏頭走了進去。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特別是五·三和五·四大轟炸，山城老百姓損失太大了，磁器口這邊水陸碼頭也遭到日軍飛機轟炸，我這店也遭到了壹點兒波及。”老吳給羅耀倒了壹杯水，坐下來說道。
　　“三件事，跟家裏匯報壹下。”
　　“第壹件事，日軍對山城進行無差別轟炸，並且使用特種燃燒彈的情報是我破譯日軍密電通訊得到的，但是實在大轟炸之前兩個小時，我無法在上報軍統局本部的時候兼顧家裏，因為我上報之後，就被限制了自由。”
　　“限制了自由，為什麽？”
　　“這麽大的事情，萬壹出錯呢？”羅耀反問道。
　　老吳點了點頭，這是可以理解的，兩個小時，羅耀確實沒有時間先通知家裏再上報，那樣的話，根本就沒有時間提前準備了。
　　他也從家裏了解到壹些情況，在日機空襲之前，家裏確實提前接到了相關的通知，當然是防空警報之後。
　　但無差別轟炸和使用特種燃燒彈的消息依然還是很重要的，八辦所在的機關街辦事處緊急撤離了壹批文件，保證了這批文件的安全。
　　這麽說來，羅耀的情報間接的保護了這批文件的安全，不然，這批文件可能就毀在轟炸中了。
　　“第二件事，戴雨農有意將我‘密研組’和軍統特種技術研究室合並，韋大銘想吞並密研組，但被我拒絕了，而現在，我們密研組又立下大功，韋大銘的特種技術研究室毫無成績，反過來了，戴雨農傾向於密研組合並特種技術研究室。”羅耀喝了壹口水，繼續說道。
　　“哦，這倒是有些意外。”老吳驚訝道。
　　“我覺得這是個機會，若是真的能夠掌握軍統密電碼破譯機構，那就不壹樣了。”羅耀說道。
　　“是呀，這確實是個機會。”老吳點頭道，“不過以戴雨農的性格，恐怕不會讓妳完全掌控的。”
　　“摻沙子是必然的，這壹點我有心理準備。”
　　“這個情況，我要馬上向首長匯報，看首長是什麽想法。”
　　“嗯，我也是這意思。”
　　“還有，能不能安排壹個可靠的人進入密研組，由他來擔任我跟妳之間的聯絡員，我的目標太大了，出入很不方便。”羅耀鄭重的道。
　　“這個想法其實我早就有了，我們這樣聯絡太不暢通了，妳要是不主動聯系我，我就想見妳也比較麻煩。”老吳點了點頭。
　　“是呀，我們之間必須保證聯絡渠道暢通，所以，得有壹個不顯眼人，成為我們之間的橋梁。”老吳道。
　　“能不能想辦法送壹名學員進軍統的無線電學校，我可以以招人的方式把人招進來，這樣，我們就可以這個特殊的通道了？”
　　“辦法不錯，我向上面請示匯報壹下，看用什麽方法比較隱秘。”老吳點了點頭。
　　“還有件事，我想在軍統內部搞壹些關系，以確保今後我在軍統內的行動的安全。”羅耀道。
　　“搞關系？”
　　“對，就是搞關系，拉攏壹些人，跟他們做朋友，很多時候，我要做事，單槍匹馬是不能成事，結交壹些人，打好壹些關系，這有助於我開展工作。”羅耀解釋道。
　　“這是妳分內的事情，應該沒有問題，但是有些原則不能突破。”老吳提醒道。
　　“知道，我們共產黨人就要學會帶著鐐銬跳舞。”
　　“少貧嘴，妳的香煙抽沒了吧，我早給妳準備了。”老吳嘿嘿壹笑，從床頭下面取出兩條香煙來遞給他道。
　　“老刀牌的，妳哪兒弄的？”
　　“特殊渠道，妳放心抽，沒問題的。”老吳嘿嘿壹笑。
　　“謝謝了，老吳。”
　　“客氣啥，咱們是什麽關系。”
　　“人選有了，通知我。”羅耀也不矯情，收起兩條香煙，站起來說告辭道，“我該走了。”
　　“我送妳出去。”
　　……
　　“毛主任，羅站長求見。”
　　“請他進來。”
　　毛齊五正在批閱文件，手下人進來稟告。
　　“毛秘書，我估摸著您這藥吃完了，就給您送過來了。”羅耀嘿嘿壹笑，從攜帶的皮包裏掏出牛皮紙袋出來。
　　毛齊五看了壹眼，直接伸手把牛皮紙袋塞進了辦公桌下面的櫃子裏：“妳小子，不會打個電話或者送家裏去？”
　　“咳咳，我這不是順路過來嘛，就沒那個必要了，免得別人說閑話不好聽。”羅耀忙解釋道。
　　“嗯，藥我已經拿到了，妳還有事兒嗎？”毛齊五斜睨了他壹眼。
　　“毛秘書，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妳嗎？”羅耀嘿嘿壹笑，“我今天是來送密研組和特種技術研究室合並方案的。”
　　“方案呢？”毛齊五壹伸手問道。
　　“毛秘書，我就想問壹下，主任對合並是啥態度？”
　　“妳想知道戴老板什麽態度？”毛齊五‘嗤’的壹聲笑了出來。
　　“主任要是想以特種技術研究室為主，那是壹種方案，要是以密研組為主，那又是壹套方案。”
　　“怎麽，妳們還準備了兩套方案？”
　　“那倒沒有，我們就壹套方案。”羅耀道。
　　“妳想說什麽？”
　　“這要是以特種技術研究室為主，那咱這方案還是別交了，我怕主任看了會不高興。”羅耀道。
　　“妳都沒交上來，怎麽就知道戴老板不高興？”毛齊五被逗樂了。
　　“算了，還是不交了。”羅耀搖了搖頭，“毛秘書，拿藥雖然好，可是虎狼之藥，妳還是少吃點兒，我先走了。”
　　“等等，方案留下，我先看。”毛齊五擡手叫住了羅耀。
　　“呵呵，謝謝毛秘書了。”羅耀從公文包裏將寫好的“合並方案”取出來，恭敬的遞了過去。
　　“我只能給妳建議，方案還是妳自己去交。”毛齊五接過來說道。
　　“成。”
　　不過，毛齊五剛打開來，掃了壹眼，就心驚肉跳，這哪是合並方案，分明就是吞並方案，要按照這個方案合並的話，韋大銘辛辛苦苦拉起來的隊伍就會被“密研組”吃的幹幹凈凈，而且更過分的是，吃的是精華，沒用的都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