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輕裝上陣，昔日老手對新人

　　“雨慧？”看到迎面而來，身軀纖瘦的雨慧，我下意識地叫了壹聲。
　　雨慧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臉上，壹對沈穩如湖水的眸子看向我，看到我，雨慧也停下了腳步，淡紅色的嘴唇動了動，但是沒直接開口說話，而是又把目光移到了我身邊的月子身上，看了月子壹眼直接，雨慧才重新把目光移向我，然後輕輕地開口：“是妳啊。”
　　“雨慧，沒想到能碰到妳。”我壹邊和月子走上前，壹邊和雨慧打招呼。
　　“月子，這是我的朋友，叫劉雨慧。”我和月子走到了雨慧的面前，我向月子介紹雨慧，雨慧看了我壹眼，又看了月子壹眼。
　　“雨慧，這是我的壹位朋友，她來自日本，叫天野月子。”看到雨慧沒有情緒波動的茫然表情，我也向她介紹了月子。
　　其實說實在的，在這裏碰到雨慧。我心裏還是有點為難。因為我和雨慧的關系，雖然還算不上男女朋友，但是至少也有相親的情緣在，算是朋友和準男女朋友之間的那種，現在讓雨慧看到我帶了壹個來歷不明的女孩，而且長得又挺漂亮，我想不管是誰都會有想法的吧？
　　就算雨慧不像是那種斤斤計較，尖酸刻薄的人，但是她畢竟也是女孩子，表面上寡言少語不意味著心裏就不會介意。
　　因為考慮到這壹點，我在向雨慧介紹月子時，特意強調了“朋友”和“日本”這兩個詞。
　　聽了我的介紹之後，雨慧點了壹下頭，然後腦袋緩緩轉向了月子。
　　“呵呵，很榮幸認識妳，雨慧前輩。”月子很是主動大方地伸出手來和雨慧握手，而雨慧則是把目光停留在了月子的手上壹秒鐘頓後，才想起來似的把右手的塑料袋換到了左手，然後和月子握起手來。
　　也就在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雨慧的手上拎了壹袋子的書，看來她是特地出來買書的。
　　我勒個去，雨慧這個神壹般的存在，她是有多喜歡書啊。才剛過了春節就買了壹袋書回去，打算看到明年春節嗎？
　　“妳好。”雨慧握著月子的手，壹張面無表情的面具臉對著壹張只會神秘微笑的臉。停頓了壹秒後，雨慧又接口道，“あまのつきこ。”（天野月子的平假名。讀音大致是：阿媽諾蘇雞狗）
　　“呵，原來雨慧妳會說日文啊？”
　　“あまのつきこ”是月子的日文平假名，當雨慧用淡淡然的日文說出月子名字的時候，我和月子都是那麽楞了壹下。
　　我怎麽也沒想到，雨慧居然也會說日文。我勒個去。還能更神壹點嗎？或者說，這家夥還有什麽事做不到嗎？
　　“會壹點。”雨慧看著我和月子說道，“我讀過松本行弘的《物件導向Script語言Ruby》。”
　　我不知道松本行弘是什麽來頭，估計是某個日本的牛逼編程員，而雨慧的意思大概就是她為了讀懂他的編程書籍原文而去學了日文。
　　“呵呵，原來如此……不過，其實那本書是松本行弘和石冢圭樹壹起寫的呢。”聽了雨慧的話後，月子補充了壹句。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開始漸漸聽不懂她們的話了。
　　“沒想到妳也會說日文，真是很讓我意外呢。若是這樣的話，或許我以後可以在中國多壹個能用日文交流的朋友呢。”月子爽快地說著，直接就把雨慧拉入了她的交友名單。
　　“……是麽。”
　　雨慧淡淡地說了壹句，看著月子，依舊是面無表情，不發壹語，看得月子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然後雨慧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發話。
　　“呵呵，雨慧，妳是出來買書的吧。”我指了指雨慧手裏的書，說道。
　　“對。”雨慧把手裏拿著的書提起了兩厘米，似乎在向我展示她今晚的成果。
　　“雨慧，我們正好要去體育館，要不妳也壹起來吧。整天在家裏看書對身心都不好，到戶外運動運動對身體也有好處。”看到雨慧嬌小的身軀卻穿著厚實大衣，圍著裏三層外三層圍巾的模樣，我忍不住象牙片提議她去體育館。不過，其實邀請雨慧，我心裏也有點不太安心。主要是我不知道雨慧對我的想法。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女主角撞見男主角和第三者在壹起逛街時的反應，再聯想到雨慧，我就有些很不自在。壹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女主角是不是會翻臉，或者吃醋？
　　想到翻臉，我卻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當唐夢嫣看到我和雪綺在壹起時當場暴怒的場景。
　　雨慧，雖然看起來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她心裏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雨慧前輩，不妨壹起來吧。”在我思考壹系列問題的同時，月子也很豪爽誠懇地邀請雨慧，“多壹個人，倒也更有情趣呢。呵呵。”
　　“……”
　　雨慧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目光在手頭塑料袋上看了壹眼，然後又看了看月子，又看了看我，最後又看了壹眼不遠處的體育館，收回目光之後，終於以難以察覺的幅度點了壹下頭。
　　“好。”
　　看來，她絲毫不介意呢。
　　“呵呵，那就壹起去吧。”沒想到雨慧這麽快就決定了。不過這也是雨慧的壹向作風。
　　就這樣，在第壹次見面的情況下，我、月子和雨慧三人同行到了體育館。
　　壹路上，月子很熱情地問雨慧她的興趣愛好，生活情況之類的問題，但是雨慧不冷不熱的淡淡回答卻是讓口才絕佳的月子撞到了冰墻。因為不論月子問什麽問題，雨慧的回答始終就是那麽三言兩句，簡單明了的三兩句話。
　　“雨慧前輩，如此說來，妳是編程員？”
　　“對。”
　　“編程語言分很多類呢，可否問下妳是Delphi還是VB呢？”
　　“都有。”
　　“……呵呵，那還真是了不得呢。對了，雨慧前輩，妳喜歡球類運動麽？”
　　“……有點。”
　　“……”
　　雨慧淡淡然的回答，讓月子有些無奈地把目光轉向了我。走到體育館時，月子趁著雨慧在臺前寄放物品時湊過腦袋，輕聲對我道：“呵呵，妳的朋友還真是特別呢。”
　　看來雨慧的性格讓月子也感到有些古怪了。
　　看到月子的反應，我笑著對月子道：“雨慧壹直都是這樣子，她不是很擅長表達，但是她是個很聰明心細的女孩，和她相處時間長了，就會覺得這也是她的壹種特色。”
　　“呵呵，看得出來呢。”聽了我的話，月子輕笑道，她摘下墨鏡，放到了衣帶裏。
　　“妳也看出來雨慧是個優秀的女孩，對吧？”
　　“不，看得出來，妳和她相處了壹段時間呢。呵呵。”月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然後甩了壹下頭發，轉身去體育館內部查看場地去了。
　　看著月子的黑色背影，我嘆了口氣。這個女孩，眼睛真是太厲害了。
　　放好了物品後，雨慧走到了我和月子的面前。
　　因為體育館的大廳裏有暖氣的緣故，此時，雨慧已經脫下了寬大的外衣和厚實的圍巾，變成了壹身的單調藍色長袖。
　　而月子則是從體育館內部走了回來，她看了看我和雨慧，笑著問我們道：“妳們會打什麽球？羽毛球，桌球，乒乓球，還是……網球？”
　　“呵呵，我的話……還是網球吧。月子妳不是說妳擅長打網球嗎？”聽了月子給出的選擇，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打網球。主要原因是日本人比較擅長打網球，乒乓球和羽毛球都是在中國比較流行，但在日本就沒有那麽流行了。打網球，也主要是考慮到月子日本人的身份。
　　我同意了網球，月子笑了笑，表示沒有意見，之後我就轉身問雨慧：“雨慧，妳會打網球嗎？”
　　“……”這壹次，雨慧沒有回答，她只是定定地看著我，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雨慧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她好像是不太會打呢……
　　“沒關系，不會打我可以教妳。”雨慧的表情說明了她並不是很懂網球，這讓我有壹種莫名的欣慰。這個天才少女，終究還是有不懂的東西啊。
　　“呵呵，既然這樣，那就決定是網球咯。楊兄，雨慧前輩的教練指責，就交給妳了呢。”
　　月子含笑著，她轉了下頭，然後隨手從頭上拔下了壹小簇頭發，然後用那幾根頭發把身後的長發給捆了起來，束成了壹根馬尾辮。
　　“這樣就方便多了。呵呵。”不得不說，束起了馬尾之後，月子的氣質大變，烏黑色的長發像直直地垂在腦後，就像柳條壹般。月子整個人也仿佛壹下子變了個人，產生了壹種淩人的氣質。當我看到月子的變化時，我都眼睛壹亮。
　　“那就選場地吧。”
　　三人壹致同意打網球之後，我們就去了體育館的市內網球場。因為是春節期間，來體育館的人並不是很多，整個體育館內也不超過二十個人。我看到壹對夫妻在打羽毛球，還有幾個高中生在打籃球，三五個人擠破了頭地在搶奪圍在人群中的籃球。
　　場地並不難找，因為今天的場地實在是空的很，在租用了網球拍和網球之後，我、月子和雨慧都各就各位了。
　　因為雨慧並不怎麽會打網球，所以第壹局月子壹個人為壹個陣營，而我和雨慧則是在壹方，雨慧壹手拿著網球拍，壹手拿著毛茸茸的網球，她那黑色凝定的眼睛盯著網球壹動不動地看，似乎對於從小到大都沈浸在書海中的她來說，網球真的是來自另壹個星球的東西。
　　雨慧像個小孩子似的好奇地盯著網球看了半天，直到我走到她的身邊，給她介紹網球的規則。
　　“雨慧，網球的打法不難，主要是打出去，然後在不出邊框線的情況下和對方來回對打，球允許在地上彈跳壹次。還有計分規則，網球壹盤有七局，誰先贏六局就贏，如果雙方都比到了五局，就要有壹方領先兩局才算贏，而如果雙方都到了6局，那麽只需要贏第七局就行，也就是搶七。還有對打時，誰先贏到4顆就算贏，如果雙方都打到了3顆，那麽必須要有壹方領先兩顆才算贏。比如妳和月子打到了3比3，那麽妳必須要贏到5比3，才算妳贏，知道了嗎？”
　　我盡量以緩慢的語氣和雨慧介紹著網球的規則，我想以雨慧這種連程序都能計算的高超大腦理解起這樣的規則應該並不難。
　　果然，聽了我的講解之後，不出壹秒，雨慧就點了壹下頭。
　　“我知道了。”雨慧淡淡地對我說。
　　雨慧轉過身，然後左手拿著球，忽然高高拋起，然後右手的網球拍猛地揮出——
　　啪。
　　網球劃出壹條直線，飛過了球網，穩穩地落在了月子那壹面。
　　“賓果，中了呢。”對面，月子笑著比劃了壹個ok的手勢，然後撿球去了。
　　“對，就是這樣。很簡單。”我鼓勵著雨慧，然後退開了幾步，在稍微靠後壹點的地方看著，“我看著，妳和月子先來第壹盤。妳們誰輸了，換我上。”
　　雨慧點了壹下頭，然後望向了前方的月子。
　　看到我退開，撿回了球的月子知道雨慧已經做好了準備。
　　“呵呵，看來準備充分了呢。”月子用手在地上拍著球，目光平視而來，嘴角卻是露出壹弧微笑。
　　“那我先發咯。可要接穩哦，我的速度很快的。”
　　月子微笑著，拋出了自信滿滿的話語，然後下壹秒，她把手裏的網球高高拋起，然後右手的球拍狠狠扣下——
　　好嫻熟的動作。
　　正在我被月子嫻熟的動作吸引的那壹瞬間，壹道黃色的光在視野裏閃過。
　　啪。
　　黃色的網球重重地砸在了雨慧的面前，然後以極高的高度彈起。
　　而就在網球跳起的那壹剎，雨慧也動了，雨慧腳步輕移，她那嬌小的身軀也迅速朝著網球的方向移動，然後，右手猛然朝前揮出。
　　中了！就在我驚疑雨慧那小小的身子怎麽會能產生這麽快的速度時，雨慧已經穩穩地打中了網球，並且把它打了回去。
　　“呵呵，再接壹個！”
　　看到網球被打回去，月子似乎也很開心，她身姿擺動，手臂揚起，就把網球打了回來。
　　這壹次，月子顯然加大了力度，球的速度更快了。
　　但是不得不說，雨慧也上手很快，在月子打回球的同時，雨慧的身體也是迅速後退，然後在某壹個時刻她的腳步忽然停下，而網球正好落到了距離她守候的地點前方兩米處，然後雨慧不輕不重地壹揮，就把剛彈起的球打了回去。
　　就力道來說，雨慧顯然是均勻的力度，而月子則是比較積極主動的爆發型，發球和扣球都很有水平，速度和力度都很高超。
　　就風格上來說，雨慧和月子完全是不同的兩種類型。
　　這也很好地反應出了她們兩人的性格。
　　雨慧是冷靜沈穩的性格，而月子則是開朗外向的性格，正是她們的性格體現了她們的打法。
　　“不錯！小心了！”
　　就在雨慧接連打回去三次球後，月子卻是忽然變化了角度，她的球變得刁鉆起來，第四球終於落在了雨慧的右後方，雖然雨慧很敏感地去補救，但是最後還是撲了個空，球落到了界外。
　　“哈哈，拿下第壹球了哦。”
　　贏了第壹球後，月子笑容更甚，她那條黑亮的馬尾辮在腦後左右閃動，像是勝利的旗幟。
　　不愧是月子。畢竟是在高校網球隊得過冠軍的人，而雨慧還是壹個新人，完全不是壹個等級的。
　　“雨慧，加油了。”看到雨慧壹球落空，我在壹旁對她鼓勵了壹聲。
　　“……”
　　雨慧默默地從地上撿起了球，定定地看了我壹眼，然後重新站到了發球點上。
　　那壹刻，我看到雨慧的目光依舊淡漠，不悲不喜，但是瞳孔的深處，卻是露出了那麽壹絲絲的堅定的神色。
　　那種眼神，讓我發現，原來雨慧，也是會有渴望勝利的時候的。
　　原來她也並不是只會整天看書，沈迷於程序的內向女孩。
　　她也是壹個活生生、會在比賽中想要爭取勝利的普通女孩。
　　當我發現了雨慧另壹面時，雨慧已經把手裏的球高高拋起，然後，扣下——
　　雨慧和月子，到底誰會贏呢？
　　球飛出的那壹秒，我看不到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