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 花仙子們的歌舞表演（續終）

　　眾女聽得，嬌軀壹震……二震，三震，再震，狂震……
　　十余道目光，同時轉向池淑瑤妹妹的臉上。
　　那淑瑤妹妹的臉色，壹下子微微僵住了。
　　只是，看到她臉色不大好，兼且牡丹妹妹唱得很是動聽，眾人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來。
　　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牡丹妹妹身上。
　　唯有那紫萱妹妹，卻適時站到淑瑤妹妹旁邊，握著她的小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
　　那淑瑤妹妹略略壹怔，看著紫萱妹妹，臉上便綻放出了笑容，微微點頭，給了個放心的微笑。
　　那心情，卻似輕松了不少……
　　而此時，那牡丹妹妹，卻是完全沒註意到這邊。
　　她只凝神輕唱著那支《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她所唱的歌詞，所跳的舞，居然與之前的淑瑤妹妹所唱，所跳，完全壹致，就連那韻律，都相差無幾。
　　不過，這卻不是令人驚奇的。
　　令人驚奇的是，牡丹妹妹唱起來，跳起來，雖與淑瑤妹妹是同壹首歌，同壹支舞，但其中的韻味，卻韻是大不相同。
　　若說，淑瑤妹妹之前跳的舞，便如天上的嫦娥下凡。那天上的月光，便是為她的舞增色，為她的舞姿作襯。
　　其美，有超凡脫俗之感，卻是帶著淡淡的傷感。
　　套用《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首詞裏的壹個句子，那淑瑤妹妹所唱的歌，所跳的舞，所展示的，卻是那種“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的無奈感嘆。
　　將這壹句詞的意境，表現得幾近淋漓盡致。
　　而牡丹妹妹的呢？
　　她那種氣質，在唱這歌，跳這舞時，所表現出來的，給人的第壹感受，卻是那種“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同樣是“超凡脫俗”，但在這點上，卻是那天生雍榮華貴，美色傾世絕倫的牡丹妹妹，在表現這點上，更勝壹籌。
　　因為，她本身的氣質，就是最適合“超凡脫俗”這四個字。
　　這是她的本色演出，那淑瑤妹妹，卻又如何能媲美？
　　而且，與淑瑤妹妹所唱歌所跳舞時不同的時，兩女同是在月色下輕歌曼舞，但是，當那天上的月光，照射在淑瑤妹妹身上時，是為她做襯托，是襯托她的美。
　　而當天上的月光，照射在牡丹妹妹身上時，那月光，卻是在因她而自慚形愧，甘為綠葉。
　　當淑瑤妹妹唱歌跳舞時，眾人還能感覺到月光，感受到月光之美，見人與光相交融，成壹幅幾近完美的畫卷。
　　但當牡丹妹妹唱歌跳舞時，卻是沒有任何人註意到，還有月光的存在了。
　　那天地間，仿佛就只剩下牡丹妹妹。
　　天地間，唯有她的歌聲在流動。
　　天地間，唯有她的舞姿，能映入眾人的眼中。
　　那淡淡的牡丹花香，盈溢著，彌漫於周圍的空氣……
　　眾人的眼神，那心神，都集中在那牡丹妹妹的身上。
　　那種美，那種至美，讓人為心醉。
　　而更讓眾人為之癡迷的是，那牡丹妹妹，向來平靜恬淡的臉容上，卻是帶著淡淡的愁緒，有種說不出的，淡淡和稠悵之感。
　　她那氣質，不用刻意而為，就已將那“超凡脫俗”，“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韻味全表現了出來。
　　此時，眉間再帶著壹抹淡淡的，卻是如何都化不開的愁緒。
　　其中，有著愁悵。
　　但，臉容卻又是帶著恬淡，有著壹絲灑脫。
　　剎時間，那灑脫之中帶著壹點愁悵之感。盡歡之後略帶的壹點點略顯美中不足的遺憾之情，全是表現了出來。
　　與這壹首詞的意境，竟是完全融為了壹體。
　　最後，當她唱到“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的時侯，那目光，卻是看到了李松石身上，令他不由為之壹顫。
　　那眼神……她那眼神，平靜中帶著淡淡的傷感，卻像極是歷盡無奈之後不得不看透世情的人的眼神。
　　整個人的氣質，都為之壹變，帶著壹種讓人見之便忍不住心生憐惜，願盡自己所能，為她抹去那壹抹淡淡的，卻是揮之不去的愁緒……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牡丹妹妹唱著，卻是沒看向天上的月亮，只靜靜地凝視著李松石：“但願人長久……”
　　“牡丹……妹妹……”李松石心神失守了，只知呆呆地看著她，呆呆地看著她。
　　而耳邊，依然唱著她唱的歌曲：“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許久，許久，李松石才回過神來，輕輕籲了口氣，輕輕鼓著掌，看著那牡丹妹妹。
　　牡丹妹妹的神色已是恢復壹慣的恬淡，平靜，身上依然是那種雍榮華貴，臨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氣度，大度，端莊……至美……
　　仿佛，剛才那首歌，那支舞，不是她跳似的，就像她壹直站在這，與剛才那首歌，那支舞完全沒關系似的。
　　只是，李松石凝視著她的臉，又豈能忘記，剛剛那種眼神？
　　憑心而論，那牡丹妹妹剛唱這首歌，剛跳這支舞時，李松石，包括另外幾位花仙子，都不大看好的。
　　因為，壹開始，那牡丹妹妹的氣質，就將那“我俗乘飛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意境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可是，這意境與淑瑤妹妹刻意展示的那種“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的意境相比，卻是遜了壹籌。
　　相比起來，卻是不如那淑瑤妹妹唱的，跳的好。
　　牡丹妹妹想要比淑瑤妹妹更勝壹籌，那接下來，必須要將歌詞中所要表現的其它意境作為最亮點，表現出來，從意境上壓她壹頭才行。
　　可是，牡丹妹妹的氣質本如此，已經將那“超塵脫俗”的韻味展現到淋漓盡致了，連月光，都無法壓過她表現出來的這種意境。
　　那當她唱到歌詞中的其它詞句時，如何能把裏面的意境表現得更好，以致於能把她天生氣質中帶的那種超塵脫俗的意境壓過去？
　　所以，眾人都以為，牡丹妹妹的這種天生氣質，反而讓她不容易唱好這首歌，跳好這支舞。
　　最後，大抵不過是把種種歌詞中的意境都盡量表現出來。
　　但那時，種種意境沒有主從之分，就沒有亮點了。
　　那，最多最多也不過是把歌詞完美唱出來而已，不過是把那舞完美地跳出來而已，沒有壹點屬於自己的東西，沒有那壹點靈魂。
　　而這壹點區別，那便是技藝高超的匠人與大師之間的區別……
　　因而，眾人雖為她壹開始的表現驚嘆，雖為她的美有些沈醉，但心底，卻不是很看好的。
　　只是，沒有想到，那牡丹妹妹跳著，唱著，整個人的氣質，居然在不經意間，緩緩地變化著。唱到後面，跳到後面，那整個人的氣質，居然已與她平時完全不同。
　　那看向李松石的那壹眼，更是神來之筆。
　　其中蘊含的東西，在場的花仙子都能看得出來。
　　而且，最神奇的是，那壹眼中所蘊含的韻味，居然與那歌詞中的意境完美融合，將那詞中之意，瞬間推到顛峰。
　　之前的所有表現，種種意境，雖已極美，展現得已是淋漓盡致，但在那壹刻，眾人才發現，最後那壹眼，才是焦點。
　　之前的壹切，全是為最後那壹句，最後那壹眼做鋪墊，並成功地，完美地，把她所想要表現的東西，完美地表現了出來。
　　令這歌，這舞的表演，已可“技近於道”來形容。
　　毫不客氣地說，若是讓壹位古代極富才氣的大才子，在沒有聽過《水調歌頭》這首詞的情形下，只看她在月色下那舞，只聽她輕哼的歌調，不須聽那歌詞，那大才子，絕對是能當場揮毫，把那《水調歌頭》給寫出來。
　　因為，她在唱，在跳時，整個人，已與整首歌詞，完美到極致地融合在了壹起。
　　給人壹聽那歌聲，就能想到那水調歌頭中的意境。
　　給人壹看那舞姿，就能想到那水調歌頭中的意境。
　　而最後那壹個眼神，更是能令人在壹眼之間，就能完全感受到，她所想表達出來的所有意境，所有感覺……
　　而她所想表達的種種，所想表達的壹切，都在那壹個眼神中，完完全全地，完全地表達了出來……
　　此時，種種贊譽，種種評論，此時，都是粗陋的，蒼白的。
　　眾人除了鼓著掌，滿心歡喜與贊嘆之外，說不出任何評語來了。
　　而那雨心妹妹，更是不由自主地輕輕念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娟嬋……”
　　念著，念著，看她的神情，可是有感同身受？
　　而那飄零妹妹，怕也是忍不住因此而有感慨吧。
　　只是，李松石，仿佛也註意到了幾女的表情，都沒敢看過去。
　　牡丹妹妹剛才的那個眼神，給他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誰都能看得出，那牡丹妹妹之所以能變幻自身氣質，能將自己的性情仿佛在壹時間改變，能將這首歌唱好，能將這支舞跳好，所憑籍的，無非是對李松石的情意。
　　憑籍著，心中對李松石那復雜的感情，將之由心裏釋放出來，卻是奇妙地，完美地，把那支歌，那支舞，給展現了出來。
　　並非她的歌舞技藝真的勝於淑瑤妹妹，而是她對李松石的心意，勝於淑瑤妹妹罷了。
　　同時，這壹點，也才是她最想表現出來的東西。
　　否則，這牡丹妹妹，豈會熱心於這歌舞，而以她的心性，又豈會以此挑釁淑瑤妹妹？
　　李松石想通這種種，心中微微壹嘆：此情，他何德何能承受？
　　再看那雨心妹妹與飄零妹妹，更是不由得暗暗嘆息。
　　只是，他這次，情緒卻沒陷入低落，也沒因諸女的情而顯得迷茫。
　　只在心中低聲道：“唯心無情禦諸有情……自古余恨唯因多情生……愛之，必欲得之，守之。如之未必能令之好啊……若是真愛，唯欲彼好便可，又豈在乎此心中動情與不動情？”
　　喃喃念著壹些零零碎碎的句子，很快，神色又變得平靜。
　　他轉過頭，看著朝顏妹妹，笑道：“朝顏妹妹，便只剩下妳未表演了。”
　　“啊……啊？！！到我啦？”
　　暮朝顏怔了怔。
　　李松石笑道：“當然，大家都表演了，豈能只缺妳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