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彼此的道路

　　“綠家發布了皇族命令，萬森帝國開始了行動，整個綠海的人力物力開始了聚集，植型飛空艇也越過邊界向黑海北方而去，同時綠家老祖首次現身，他發布宣告，黑海黑家……已經族滅。”
　　數名人員恭敬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其中壹人就向這男子報告著以上內容，當內容全部報告完畢後，這人就恭敬的站著等待著男子的任何命令。
　　這男子身穿壹身極樸素的麻布衣，但是他神色並沒有絲毫的卑微。相反，那怕是這極平淡的麻布衣也給了他壹種極尊貴的感覺，只是他的氣質並不以高俯視。所以衣物的樸素與他尊貴的感覺結合起來，就給人壹種很舒服的氣息。
　　男子正在不停的批改各種文件，當這人的報告結束後，他沈默了了數秒才擡頭道：“繼續觀察監督，但是不要靠近他們百裏範圍內，同時命令青海邊境的人類聯盟軍，派出醫務人員和給予隨行物資……就這樣照做吧。”
　　這人立刻恭敬應是，但卻並沒有離開，當下其余幾人也都壹壹報告各種事情，這些事情主要集中在黑海浩劫，青海人類聯盟，以及澄海現狀上，每壹項都是至少要決定數千萬人乃至數億人的大事，而麻布衣男子都壹壹給予了回復。直到壹切都說完後，男子這才問道：“那麽無雙無對的召集情況呢？”
　　其中壹人立刻就說道：“稟告大人，無雙無對中目前只有蜘蛛大人和蝴蝶大人已經回歸，寧玉大人之前被長老……要求進駐澄海，目前那邊戰局危機，寧玉大人估計還需要壹些時間，然後是……”
　　世無雙仔細聽完，他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寧玉不動，蜘蛛蝴蝶也都命令他們去往澄海，同時向所有在外海的無雙無對成員發布命令，集合地點改為澄海……另外安排壹家專機，直飛綠海。”
　　在場幾人都是彼此對視，其中壹人才恭敬的說道：“可是大人……現在總部離不開您，如果您不坐鎮總部，情況可能會……”
　　這男子正是世無雙，他聞言就微笑著道：“沒有我，這二十年裏人類聯盟不依然在履行它的職責嗎？這個世界沒了任何人都會繼續維持，人類聯盟是壹個組織，壹個勢力，它自有它自己的運行規則，無論有沒有我都是如此……二十年沒見，妳們的話倒是比以前多了。”
　　這話說出來，在場幾人都是差點落淚。他們雖然不是無雙無對成員，但是在人類聯盟中壹向被視作是世無雙的嫡系。作為能幹實事卻並不拍馬屁的人類聯盟官員，他們在世無雙去到外的這二十年裏所受到的排擠簡直是難以想象。若非世無雙並沒有死，無雙無對武團也依然存在著，說不定他們幾個早就已經殉職了……沒錯，是殉職，沒有人會背負殺妳的罪責，最可怕的是連殉職都不得，隨便找壹個理由連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壹起生不如死，而且還要背負罵名。
　　看到這幾人的神態，世無雙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他走了幾步才說道：“這二十年算是我虧欠了妳們，不過去到外卻是勢在必行，我是最見不得人踐踏秩序，那怕是最惡劣的秩序也比最好的混亂要強。既然夜帝陛下定下了任何人都不準許進入外的秩序，那麽在找到新的秩序能夠取而代之前，我就必須要遵守，這沒毛病，這壹次去到外至少讓我驗證了夜帝陛下已經不在，這條不能去到外的秩序也同樣不存在，那麽許多事情其實已經可以去做。所以這次去到外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卻是苦了妳們。”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幾人中的壹個遲疑了壹下還是說道：“既然這樣，那麽大人您現在為什麽還要去綠家呢？綠家和我們壹向不對付，當初藍染天下是壹件，最近的黑海浩劫又是壹件，而且……而且那裏太過靠近那壹位的四方屬地，大人您是不是再考慮壹下？”
　　世無雙卻是搖頭道：“我此行目的就是要去找那壹位，炎皇越界，他有責任，我要問責於他。否則當初的協議就是壹張廢紙，既然是協議就必須要遵守。既然是秩序就必須要維持，所以我要確認那壹位的態度，同時……我也想再看看黑海的情況，旅團的情況。”
　　幾人都是沈默，又壹人忍不住大聲說道：“可是大人！那畢竟是第三次沖擊啊！我在這裏冒昧說壹句冒犯的話，大人啊，您為什麽就不在那時候拿下他呢？那怕您不想殺了他，也可以禁錮他，或者廢了他啊！那可是第三次沖擊啊！”
　　世無雙又嘆息了聲，他轉頭看向了窗外，人類聯盟總部的繁華建築物高聳入雲，外面的天氣陽光燦爛，還帶著壹絲絲海風氣息。但是世無雙的心情卻莫名的有了些許悲傷。
　　“妳，妳們都是如此想的吧？就如同黑家族長黑摩天的質問壹樣，他……和我算是壹個陣營的嗎？”
　　世無雙回頭，他的情緒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說道：“那麽我的回答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相比於他。相比於人類聯盟的絕大多數人，相比於人類聯盟的三位大長老，我信任第三次沖擊的主角更超過了他們！”
　　“沒錯，我並不推崇純粹的善惡，因為在許多情況下善惡的分界線其實是模糊的。無論是人道，天道，還是大道，都沒有單純的善惡二元論，那怕是罪大惡極的炎皇。對於他的武團成員來說也是善，那怕是樹皇那樣的公認老好人。對於七海七族，甚至人類聯盟來說其實也算是惡……”
　　說到這裏，世無雙擡頭看向了黑海方向道：“善惡很多時候並不是行事標準，但它是衡量壹個人意向的標準。沒錯，好人會辦壞事，好心不壹定有好報。但是好人並不會主觀意義上的去辦壞事，這壹點從第壹次的湯姆，到第二次的藍竟陵，再到這第三次的郝啟都可以看得出來。如果我壹定要選擇壹個可以托付身後事的人，我壹定會選擇他們，而不是人類聯盟裏的任何人，或者是三大長老和七海七族。從這壹點上來說，本質的區別就出來了。”
　　“但就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我並不推崇純粹的善惡論，湯姆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但是藍染天下對七海的傷害現在也依然看得出來，第三次沖擊的第壹個海洋是黑海，現在是什麽情況也都壹目了然，而在和藍竟陵的數次打交道中，我明白他們都是好人。但是他們缺乏足夠的理智與引導，所以最後反倒是變成了災害。變成了浩劫，變成了席卷天下的戰火。”
　　說到藍竟陵時，世無雙眼裏的落寞任誰都看得出來，他也並沒有掩飾，事實上並不為外人所知的。雖然他和藍竟陵是宿敵，但是他和藍竟陵卻是彼此欣賞著。當然，若非炎皇的所作所為，他們最後還是會分個生死，這並不是由善惡所決定，而是由他們的道路所決定，彼此的不相容從壹開始就已經決定。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是我希望能夠影響和改變第三次沖擊。”
　　世無雙認真的說道：“我見過郝啟，從我打他壹拳後，他並沒有直接戰過來，說實話這讓我高看了他壹眼。從這壹點上來說，他比藍竟陵要好打交道，至少不會出現本來壹開始只是壹口痰的事情，最後就演變到人類聯盟前總部被藍竟陵毀掉，我和他的戰鬥讓青海三分之壹失落的結果。所以郝啟至少是壹個可以交流的對象，而不是壹只如藍竟陵那樣愚蠢的螃蟹！只要惹到丁點就不管不顧的橫過來，那個愚蠢的白癡……”
　　世無雙極罕見的，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罵了壹句粗話，而幾人都是低頭低眼，生怕世無雙知道了他們還在現場……
　　世無雙也沒管他們，只是繼續說道：“正是這壹點，讓我決定放過這還沒徹底成長起來的第三次沖擊，我想嘗試壹個可能性，我想看到不同的結局和未來，如果說……雖然可能性非常小，但如果說第三次沖擊的主角與武團，能夠與我聯手的話。那麽我有信心在百年內徹底改變整個七海，清算三大長老的和青家，壹切權貴世家門派的罪責。壹百年時間，我有信心讓屬於我們的時代降臨世間，我不敢保證這個時代會比太古，遠古要好。但是我至少敢保證這個時代再不是亂世，再沒有高高在上的世家門派了！”
　　幾人聽得是目瞪口呆，作為人類聯盟的高層官員，他們自然是看過許多的資料，第壹次沖擊，第二次沖擊，這兩次沖擊的許多事情和內幕他們也都知道，正因為如此，現在他們才真的是膛目結舌，完全不敢相信世無雙的說辭……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讓作為人類聯盟的他們，與作為推翻壹切的第三次沖擊主角聯手呢？世無雙大人……會不會因為在外的時間待久了，所以腦子有些不清醒啊？
　　世無雙自然看到了他們的表情，他也沒有責怪，只是壹笑道：“我可以為此付出許多，比如由我執政，由郝啟極其團隊監督，就和他們那個聯合政府裏的最高法官那樣，他們具備著彈劾權與豁免權，包括我在內都沒有任何人可以罷黜他們，這樣他們就不必擔心我會出任何陰謀詭計了，而這也是我所想到的最完美的第三次沖擊……所以我放過了郝啟。”
　　“當然，光是意向肯定不夠，所以這壹次就是壹個嘗試，他們有至少五千萬以上的奴隸，也有政治體制完善的政府組織，壹切的前提都有了，我想看看第三次沖擊的執政手段，以及他們對待弱勢者的舉動，只要他們不是出現類似當初藍竟陵解放了黑海奴隸後，卻轉身就離去，導致黑海奴隸制重新確立，為此死了多少人……都過去了，而現在已經是第三次沖擊了，我想看到答案，那怕是壹份很差的答案，也比不給答案就走，或者壓根就沒想過答案的到處遊蕩的某人好！”
　　聽得出來，世無雙的怨念很大，而那幾人依然口鼻不動的裝雕塑，世無雙也不是壹個喜歡發泄的人，說到這裏他自己都笑了起來，想了想就繼續說道：“所以黑海的浩劫雖然實在讓我痛徹心扉，但是我依然沒有沒有殺掉郝啟。因為他或許是壹個契機也說不定，不過想來也極可能是。不然為什麽叫做最強和最終的沖擊呢？說實話……”
　　“我很期待，希望看到未來不同的道路。”
　　“他很期待關我毛線關系！！”
　　郝啟摳了摳鼻孔，然後毫無形象的躺在壹輛卡車的頂上，邊說著話邊看著天空。
　　“別這麽說嘛，哥哥，妳也知道啊，茍利國家……”
　　“停停停！！”
　　郝啟立刻大叫道：“不要把我給妳說的笑話在這裏重復！我說了，他綠家老祖再期待也不關我的事！我才不要去當什麽皇帝，要當妳當。不過是妳當女皇的話，綠家老祖肯定會表面為難，但是心裏樂得不行吧？我就不信他作為堂堂神相，這麽些天還看不懂妳才是我們旅團的大腦，沒了妳我們旅團就變成流匪了，不過……哈哈哈，女皇靈兒，怎麽想都會超符合妳形象的說。”
　　“哥哥！”
　　藍靈兒的聲音又氣又惱，帶著嗔怪的道：“可是如果不是妳的話，綠家的人是不會賣賬的，老祖也只剩下壹個月壽命了。壹個月內彈壓綠家還可以做到，壹個月後呢？失去了神相庇護的綠家，我怕他們會動用底蘊……”
　　“妳想多啦。”郝啟卻是搖頭，他看著天空道：“黑海……黑摩天的事情，我算是看出來了，七海七族其實就是五大流氓嘛。只不過多了壹個超級聯合國，妳知道核武器……不，妳知道底蘊什麽時候的威懾最大嗎？那就是還沒有發動的時候，綠家不是白癡。若是當初黑摩天他們五個人知道我的實力，或者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實力，這壹戰是可以避免，至少可以延緩的，而現在我已經展現出了我的實力。除非綠家從上到下每壹個人都是恐怖分子。不然他們就只能夠妥協，當然了，前提是皇位只能夠由妳和我來繼承。除此以外，旅團其余人估計都不行。不，雲清青若是表明身份估計可行。不過她和我壹樣都不適合就是了，所以如果壹定要????的話，我絕對推薦妳去。”
　　“哥哥！”
　　藍靈兒真是無語了，不過這事她其實也是盡最後的努力罷了。雖然早就知道郝啟絕不可能去當什麽皇帝。但是這個綠家的守護者與指揮者身份就不同了。若是有綠家的力量，旅團的未來真是不可限量了……
　　“唉，不過放心吧，哥哥，只要我們回到藍海，我們未來也會有底蘊的，而且是比別的七海七族更大的底蘊！”
　　郝啟聞言並沒有回答，隨著卡車到達目的地，大量的物資被卸下了卡車，同時大量的人員在武者的指揮下進入到了卡車車群中，而郝啟依然躺在卡車上壹動不動，他只是看著天空，心裏想著許多許多。
　　好半天後，郝啟伸掌向天，手中輕輕壹握，他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對藍靈兒說話壹樣。
　　“這是最後壹次，相信我，這是最後壹次。下壹次，那怕是付出性命，我也要有足夠的力量來守護我想要守護的壹切……”
　　“所以黑海，達應雄，所有這壹切……”
　　“安息吧……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