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警督

　　諾比汗是人馬族出身的警督，在商業聯盟裏壹直都不怎麽受待見，這點他其實也知道，政治正確嘛，本就是如此。
　　人馬族是掠奪聯盟中的大族，而且是其中的主力族群，類似於高等地精之於商業聯盟那樣，人馬族在洪荒大陸中壹向的代名詞就是掠奪。
　　而作為壹個人馬族人，諾比汗能夠在商業聯盟做到警督職階，其實本身就已經是異數了，而且還是異數中的異數，畢竟壹個掠奪種族裏的中堅，卻跑到以商業交易而繁榮著稱的聯盟中任職，簡直就像是綠色聯盟的中堅樹人族，跑到炎魔壹族裏任職壹樣搞笑。
　　而諾比汗不但是來了，而且還做到了警督壹職，這樣的異數可能百年都難得壹見。
　　但是即便是警督，諾比汗也知道他這個警督實際上就是壹個樣子貨，簡單些的說，就是給來到商業聯盟的別的種族人群說，看，連人馬族出身的人我們都重用到了警督，妳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人才盡管來吧。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諾比汗本身也是樣子貨，事實上，他的能力非常之強，過去上百年時間，商業聯盟中有多個大案要案奇案都是他所破掉的，若是不談種族，他的位置甚至都還可以再往上升壹升。
　　而今天，他在處理壹件極為棘手的案子。
　　壹場財富大席卷，以投資為名，多個大富豪接連投入並且為其正名，然後大量市民投入了畢生大部分財富，之後，富豪的財富原數奉還，市民的財富三七分賬，如此雲雲……
　　最後留下來的不過是壹只可憐的替罪羊，這樣的事情每隔個十年左右就會發生壹次，而那些市民自己也是貪心過度，從來都不記錯的壹樣，每每被告知收益率多少多少，就仿佛紅了眼的兔子壹樣，壹窩蜂的沖了上去，接著被殺被埋，就開始埋怨政府如何雲雲，卻絲毫不記自己的貪婪之罪。
　　諾比汗嘆了口氣，看著前面的大樓，大樓裏好幾層都已經倒滿了汽油，只要壹個火星，立刻大樓連同裏面的所有資料都會毀於壹旦，那樣所有被坑了錢財的市民，就算是再也找不回屬於自己的那些錢財了。
　　而留在大樓裏的人只有壹個，那被替罪羊就在其中，從報警，到警察圍堵，再到諾比汗到來，時間至少過去了三十分鐘，但是那替罪羊依然沒有自焚燃燒，顯然壹個是怕死了，二就是心有顧慮，諾比汗自然是想到了這些，他就在警察群裏說道：“他有提什麽要求嗎？政府赦免令？還是汙點證人？或者說逃走的交通工具什麽的？”
　　其中壹個警察苦笑著道：“什麽要求都沒有，他只說但凡有任何壹個警察突入，他立刻就會點燃整棟大樓，正是這樣才棘手啊，不然也不會要警督您過來了。”
　　諾比汗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而周圍的壹些警察都露出了惋惜與敬佩之意。
　　諾比汗的能力其實都是眾所周知，但是實在是出身不好，有類似的臟活累活才會找到他，比如這壹次，若是替罪羊真的放了火，那麽諾比汗就算是有了檔案上的汙點，同時他就成了司法部的替罪羊了，至少有五成以上的火力會直接噴到他身上，類似這樣的活計他之前接過了不知道多少。
　　“把擴音器給我。”
　　諾比汗從旁邊的警察手中拿過了擴音器，接著他就直接對著大樓說道：“艾娃巨富，我是商業聯盟警察廳諾比汗警督，我知道妳聽得到，現在我有壹個建議。”
　　諾比汗也不等是否有回應，立刻就說道：“我也知道妳估計是有了死誌，不過人死之前肯定還是有些遺憾的，不如和我說說看如何？我進來和妳談話，我會在外面就剝下包括衣服在內的壹切物品，絕對不會攜帶武器，同時我自身只是二階戰士，我保證絕不靠近妳身邊二十米，壹旦我靠近，妳可以立刻點燃大樓，或者妳感覺到任何危險，也可以立刻點燃大樓，我保證只是來和妳談壹談，或許事情還有壹線轉機呢？妳若是覺得可以，就回我壹聲。”
　　等了半天，諾比汗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終於，從大樓某層裏就有壹個電子音響道：“妳可以進來，但是脫光壹切身上的東西，包括衣服，以及不能夠靠近我身邊二十米，只要有任何的不對，我會立刻點燃大樓！！”
　　“好。”
　　諾比汗也不多話，立刻就開始脫下身上的衣服，他本就是人馬族，身上衣服也不多，簡單脫下後，就直接昂首走入到了大樓裏，接著去到了倒滿汽油的那壹層，他果然就看到了在這壹層大廳裏，靠著窗戶處就有壹個灰色皮膚的深地精存在，是地精的壹個亞種族。
　　“就在那裏！不要動！”艾娃巨富立刻大聲叫道。
　　諾比汗立刻就站停在了原地，他就說道：“已經下定決心為那些人自殺了？”
　　艾娃巨富聞言，就嗚嗚的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妳肯定不信，我也是受害者，但是這場投資的法人代表寫的就是我的名字，我壹開始還相信那些大鱷們的節操，他們甚至還說，只要我做得好，年利率達到了，下壹屆的貿易親王席位就壹定會有我壹個，我還真的相信了，哈哈哈，嗚嗚嗚，妳說我是不是特別愚蠢啊。”
　　諾比汗沈默了壹下才說道：“那妳甘心？為陷害了妳的人賣命，甚至還背著壹身罵名去死，妳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麽樣？”艾娃巨富大聲的吼道：“誰能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他們的勢力有多大妳難道不知道？壹個警督還不知道這些？貿易親王都是小角色，背後的壟斷大鱷，領地大貴族，或者是大部落之長，壹個個伸根指頭都碾壓死我了，不甘心又如何？”
　　諾比汗就說道：“連死都不怕了，那為什麽不死之前狠狠咬他們壹口呢？那怕是傷不到他們，至少也要嚇到他們啊，而妳所做的，燒了這裏的壹切，不過是為了他們收拾後局而已，何必呢？”
　　艾娃巨富低垂著腦袋道：“可是我也有家人啊，我若不死，那他們就會死，我若死了，至少我的孩子還有機會上學讀書，未來還有壹線重新富貴的機會……”
　　“可是我卻聽說……”諾比汗卻忽然說道：“八年前的那壹次，似乎是期貨騙局，也是大批人上當受騙，到最後也是替罪羊壹把火將資料賬本全燒光了，而那人的妻子很快就拋屍在了銀河之中，兩個孩子沒多久也都失蹤不見，到現在也沒發現他們的屍體，這件事妳應該知道的吧？”
　　艾娃巨富頓時臉色壹片慘白，他強說道：“不過是那人太過貪婪，最後時刻還要將自己的錢全給妻子孩子，這才種下了禍根，不然應該不會……”
　　“不會？”諾比汗又說道：“二十七年前，五十壹年前，還有九十八前最大那壹次，這可不是偶然啊，難道這些次裏都是替罪羊太過貪婪？”
　　艾娃巨富滿臉都是汗水落出來，他喃喃說道：“那是……那是……”
　　“我替妳說吧。”諾比汗就直接說道：“這些替罪羊死後，其家人都被報復的情況，全都是因為卷走的錢太多了，每壹次都是十萬枚靈石上下，所以那怕替罪羊死了，他們的親人也會被受害者買兇屠了，又或者是那些大鱷為了安定人心，將他們給推出來繼續替罪，這難道不是妳壹直遲遲不敢自焚的原因嗎？這壹次卷走了多少錢呢？我記得賬面上是二十五萬多靈石，扣除大鱷們的，估計至少在十壹二萬靈石吧？妳覺得，妳當了替罪羊，妳死了之後，妳的妻小還可以平安下去？”
　　“可是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啊！！”艾娃邊哭邊吼著。
　　“有辦法的，我來就是來給妳辦法，我知道妳的顧忌，妳若是平安無事的走下去，那麽妳的妻小立刻就會死於意外，但若是妳自焚了，但是沒完全成功呢？那結果又是什麽？至少那些大鱷為了面子上好看，為了安定部下的心，對妳的妻小絕對不會立刻動手，而且妳沒死成，他們也會有所顧慮，如此，妳活下來了，妳的妻小也有了希望，而至少可以找回部分的資產，那些市民的情緒也可以部分緩解，妳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若行，那就準備好壹些賬本放入到壹二層去，而那些妳惹不起，我也惹不起，甚至連司法部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就讓他們的賬目燒在這火海裏吧，我理解妳，我也不是潔癖，這樣，妳覺得可行否？”
　　良久後，渾身焦黑的諾比汗坐在了救護車上，而另壹輛救護車則正在救治嚴重燒傷，但是性命無礙的艾娃巨富，同時，幾十本賬本也在大火完全燒開前給撈了出來。
　　只是諾比汗的表情很是有些落寞，而坐於他旁邊的另壹個政府官員就嘆息著道：“已經夠好了，諾比汗，妳已經做得夠好了。”
　　“嗯……”諾比汗不言，只是看著救護車的車窗外。
　　這時，這個官員就說道：“這邊已經結束了，妳準備壹下，搭乘飛行器立刻趕去東部片區的金河區域，金河城的事情上面指定了妳負責。”
　　“……嗯，我知道了。”
　　諾比汗依然看著窗外，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