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坦誠

　　莉莉第二天就出院了。
　　她向體育老師請了假，說明自己的身體情況，體育老師幫她在食譜裏加了點補劑。
　　她的符文實踐課也不順利。
　　因為庫什開始教鐫刻技巧了。
　　在石板上寫字需要很大的力氣，她的慣用手受傷，沒辦法練習。
　　庫什在課後把她叫到辦公室。
　　“考慮到這是我的失誤，等妳恢復後，我可以利用課余時間幫妳練習。”
　　“好吧。”莉莉答應了。
　　“對不起，她的課余時間很寶貴。”凱洛冷冷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今天她要把《遺跡考證》的作業和周測修改完。”
　　莉莉不知道他是怎麽聽見的，可能他在用什麽符文監聽庫什。
　　庫什起身走到門口。
　　莉莉現在已經會在腦子裏給他空白的臉配上不同表情了，現在應該是“煩惱”。
　　“我認為妳應該學會自己改作業。”庫什朝著對門說。
　　“我很忙。”凱洛坐在自己辦公室裏大聲說，“此外，課代表的主要用途就是改作業，希望妳能明白。”
　　莉莉對“主要用途”翻了個白眼。
　　庫什似乎準備認真爭辯壹番：“課代表的存在是為了在教師和學生之間建立溝通的橋梁，不是讓妳壓榨她的勞動力。”
　　凱洛刻薄極了：“——以上發言來自壹個半夜帶課代表去倉庫翻垃圾並且導致嚴重事故的老師。”
　　庫什回頭看了壹眼莉莉。
　　他確實有點理虧，但與凱洛相比，莉莉更希望庫什爭取上風。
　　“沒區別，反正那晚妳不找我做事，他也會。”莉莉對庫什說。
　　凱洛那邊傳來尖銳的拖拽椅子聲。
　　然後他出現在對面辦公室門口。
　　他憤怒地指著庫什說：“既然妳堅持自己做事，不壓榨她的勞動力，那就把她留給我壹個人用。我們這樣共享她早晚會讓她的計劃表滿得裝不下！”
　　“小心。”庫什慢吞吞地說，“不要在走廊裏大聲說這樣……不雅的話。”
　　莉莉花了幾分鐘才開始理解深意。
　　而凱洛幾乎是瞬間把門摔上，把自己鎖進了辦公室裏。他最後壹個看向庫什的表情堪稱“殺氣騰騰”。
　　“如有冒犯……很抱歉。”庫什這才回到座位上，向她道歉。
　　“沒關系。”莉莉很高興看到凱洛生氣。
　　庫什每次都能把他氣跑，這點真的令人敬畏。
　　“上次在倉庫的事情，我也很抱歉。”庫什接著說。他的黑眼睛凝視著桌上的空杯子，表情像壹張厚厚的面具蓋在臉上。
　　“這個您之前探病的時候已經說過了……”
　　“不，不是指妳被劃傷。”庫什依然沒有看她，“是指後來……”
　　莉莉立即回想起他把嘴唇貼在她皮膚上，柔滑的舌頭慢慢從傷口拖過去的感覺，刺痛，震驚，微妙的發熱。
　　“那個也……也沒關系。有點詭異。”莉莉確信他是只吸血鬼。
　　“這是壹種家族遺傳病。”庫什慢慢道，“我需要定期吸食，咳，服用血液……”
　　吸血鬼！莉莉在心裏大叫。
　　“那可真不幸……”她幹巴巴地說。
　　“或許妳聽過‘血腥瑪麗’的故事？”庫什的聲音嘶啞而緩慢，像古堡裏徘徊的幽靈，莉莉開始脊背生寒。
　　“傳說有壹位殘忍邪惡的伯爵夫人，為了讓自己青春永駐，她不斷殘殺年輕美麗的處女，吸食她們的血液，甚至用處女血沐浴。”
　　“這位伯爵夫人就是我的祖先。”
　　庫什的話讓莉莉嚇得不輕。
　　尤其是配上他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嘴唇，厚厚的黑色長袍，長長的銀發……壹切都如此可信。他難道真的是可怕的伯爵夫人後代嗎？他的確有個伯爵頭銜。
　　庫什嘶啞的聲音忽然提高：“直至今天，渴血的欲望仍在我家族的血脈裏流動……讓我飽受折磨。我需要沐浴鮮血……”
　　莉莉滿頭大汗，瑟瑟發抖，踮起腳靠在門框上。
　　她準備尖叫並逃跑。
　　“……呵呵。”庫什卻突然笑了起來。
　　莉莉壹頭霧水。
　　“開玩笑的。”他的表情第壹次這麽生動，“我是吸血鬼。”
　　“……”
　　莉莉已經差不多信了他那個“血腥瑪麗”的傳說！那比吸血鬼還可怕！
　　“我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對血液的渴望控制良好，壹小杯夠我維持理智很久。”庫什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妳看起來很冷靜。”
　　“先生，班上至少有50%的人覺得您是吸血鬼，大家聽說這件事都會很冷靜。”莉莉有點頭皮發麻。
　　庫什交叉雙手，沈思道：“他們只是在調侃，或者嘲諷。妳是真正相信的。包括我剛剛編的那個故事，妳也真的信了。我想知道為什麽。”
　　“……”莉莉腦子都要轉不過來了，“您到底為什麽要跟我說這個！我以為……可能我比較容易輕信吧！”
　　“因為我已經……嘗了妳壹口了。妳當時的眼神告訴我，隱瞞和解釋都沒有意義。”庫什坦然道，“考慮到我也不準備殺人滅口……還是說實話比較好。這樣妳也不至於因恐懼而憂心忡忡。”
　　莉莉頭有點發暈。
　　“好吧……”
　　她突然又想到奧狄斯的告誡。
　　【貓頭鷹】，術士。
　　“老師，假如妳是個吸血鬼。我說假如，我沒有全信。”莉莉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請小心【貓頭鷹】。”
　　庫什的神情又緩緩凝固，變回面具般的空白。
　　“……妳知道得比我想象中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