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前程

　　黑曜石號的失蹤不光震動了聯邦，也驚動了王朝高層。在苦苦支撐的N77戰區，王朝已經很久沒有取得輕巡級別的戰果了，更別說重巡。
　　壹艘重巡失蹤絕不是小事，失聯壹天以上更不是常態。基本可以確定黑曜石號已經遇難，只是不知道究竟怎麽出事的。
　　人類踏入星際已經有1000多年，星艦發展得相當完善，普通的宇宙災難根本摧毀不了黑曜石號這樣的大型星艦，更何況在已知星域並沒有觀察到任何宇宙災難的記錄。那也就是說，黑曜石號多半是在交戰中被擊毀。
　　被分出去追擊誘餌的輕巡艦隊證實，黑曜石號是追擊天鵝號進入了N7703星系，然後失蹤。在N7703星系外圍，證實觀察到了星艦的殘骸碎片，確信屬於當時跟隨黑曜石號的驅逐艦。
　　這個結論壹出，聯邦內潛伏的王朝間諜立刻想辦法將情報送到了王朝，然後就驚動了整個星艦聯合司令部。
　　移動基地青蘋內，盧卻雲十指交叉，支撐著下巴，默默看著面前屏幕上的命令。這道命令並不長，只有寥寥百余字，但是他看了壹遍又壹遍，仿佛根本就看不懂壹樣。
　　他對面坐著許昝年和另壹名看上去約40左右的少將，兩人都是面無表情。那名少將的軍服上有特殊的長劍標誌，那是憲兵部隊的特殊徽章。
　　辦公室內的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了壹樣，誰都不說話。終於，盧卻雲擡起了頭，嗓音都有些沙啞，說：“這道命令，妳們也都看到了。上面這次直接催問，為何沒有黑曜石號的戰報。”
　　許昝年的臉色有些許的灰暗，就像很久沒有睡過好覺壹樣。他清晰感受到盧卻雲的目光，於是清了清嗓子，以壹慣的緩慢說：“在我們掌握的體系裏，沒有任何關於黑曜石號的消息，所以……”
　　“許昝年！”盧卻雲突然提高了聲音，“收起妳這壹套，現在不是讓妳耍嘴皮子的時候！我們掌握的體系？妳想說什麽，是不是想說林兮根本脫離了指揮，是不是還想說她叛國？！”
　　“這本來就是事實。”許昝年依舊壹副不死不活的樣子。
　　“事實就是，叛國的可能是她，也可以是妳！我完全可以先把妳斃了，再來討論誰叛國的事！”盧卻雲用力拍著桌子。
　　這時負責憲兵的少將見情勢不對，趕緊打圓場，“叛國罪只能由軍事法庭裁定，我們也只是調查事實然後上報，具體如何認定那是上面的事。不過現在林兮那邊聚集的星艦已經不少了，統計下來確定跟她壹起行動的有3艘驅逐艦，3艘護衛艦。另有2艘驅逐艦動向不明，可能已經加入到她那壹邊。最為可慮的，是條紋海鷗號也可能加入。那樣的話，她手上就有兩艘輕巡。這完全是個實力不弱的獵殲艦隊，我們就是派出重巡，恐怕也難以壓制。”
　　“壓制？”盧卻雲壹聲冷笑，“妳們就只會看紙面上的數據嗎？要是壹艘重巡就能壓制，那黑曜石號就不會失蹤了。我們現在手上的重巡可都比黑曜石號落後了十幾年。”
　　憲兵少將說：“就算是林兮集中兵力擊沈了黑曜石號，自己的損失也必然十分慘重……”
　　他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許昝年接著說：“如果我們這時派出艦隊，應該有很大機會把天鵝號收回來。”
　　盧卻雲沈聲道：“我手上沒有任何機動兵力可用。”
　　許昝年道：“我們在這裏還有兩艘主力艦……”
　　嘩的壹聲，盧卻雲忍無可忍，拿起面前的水杯，壹杯水潑到許昝年的臉上。
　　許昝年端坐不動，甚至眼睛都沒有多眨壹下。他也不擦臉，任由那杯茶水順著面頰流下去。
　　憲兵少將吃了壹驚，苦笑道：“盧中將，大家都共事多年，這又是何必？”
　　“既然共事多年，那妳們也該知道我的脾氣，做到這壹步已經是我的極限。在這種時候還想要自相殘殺，也配稱王朝軍人！妳們要是想讓我調兵去鎮壓林兮，那我還不如直接在這裏把妳們給斃了！”
　　憲兵少將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妳誤會了。我是想說，林兮打了這麽多場仗，能源和物資想必都見底了。我們要不要擠點庫存出來，偷偷給她送過去。她支撐得越久，我們也就能堅持得久壹些。”
　　盧卻雲臉色稍微好看了些，說：“這件事我也想過，不過實在是沒有任何多余的物資了。現在王朝每周只能給我們壹次補給，連最低的標準都差得遠。絕大多數能源和補給都要供兩艘主力艦使用，只要它們還在，我們才有堅持的可能。另外軍中的規矩，妳們也不是不知道，每艘主力艦的艦長都是聯合指揮部直接任命，我雖然名義上是戰區司令，但實際上也不太能指揮得動他們。”
　　憲兵少將點了點頭，說：“那現在這封命令怎麽辦？”
　　辦公室裏的氣氛再度凝重，又沈寂片刻，盧卻雲方道：“派艘護衛艦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兮，向她要壹份戰報吧。另外，讓她把近期戰功匯總壹下，壹並報上去。”
　　憲兵少將道：“好，我這就去安排。”
　　“等等。”盧卻雲叫住了他，問：“那份關於林兮的報告，已經送上去了嗎？如果沒送，那就先緩緩……”
　　“前天已經報送上去了。”
　　盧卻雲臉色壹變，“走的憲兵通道？”
　　少將搖了搖頭，說：“嚴格來說，我覺得林兮的行為還不好界定，所以走憲兵通道並不合適。那份報告走的是正常通道。”
　　說罷，他向許昝年看了壹眼，然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許昝年沒有動，盧卻雲也沒讓他走，就那樣盯著他。許昝年依然是壹副休息不好的樣子，臉上的肉都有些松馳和下垂。
　　盧卻雲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後知道他不會開口，於是緩道：“這是關於上校的報告，這麽重要的事，走正常通道，沒有的簽字也能發出去？妳這是越權！”
　　許昝年沒有說話，眼神十分平靜。
　　盧卻雲嘆了口氣，說：“老許，妳真的瘋了。只要林家這次不是被連根拔起，妳還能有好下場？徐冰顏絕不會出頭保妳的。”
　　許昝年終於開口，“只要我的孩子沒有事，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不受影響？”盧卻雲搖了搖頭，說：“妳如果沒有好的結局，消息公開，妳的孩子們也別想擡頭做人。他們這輩子，可以說是毀在妳手上。”
　　許昝年終於有了些許驚慌，說：“老盧，如果我有不好的結局，能不能為我保密？”
　　盧卻雲冷冷地說：“很抱歉，不光不能為妳保密，我還會申請案例公開。我要把所有涉及這件事的人都拉到陽光下曬壹曬。”
　　“看在我們多年兄弟的情份上……”
　　“從妳把那份報告送出去的壹刻起，我們就不再是兄弟了。妳走吧，另外，不要再有任何越權行動。否則按照戰時軍規，我有權直接拿下妳和妳的壹切幫兇。妳手底下那些人跟妳的年頭也不少了，別毀了他們的前程。”
　　說罷，盧卻雲就向房門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