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老窩被端

　　時間是樣很奇妙的東西，在每個人眼中都不壹樣，同壹時刻，有人度日如年，有人歲月如梭。
　　小公主的手指如曇花般依次展開，又依次收攏，如是往復，每壹根手指的開合都是精確的壹秒。她深沈呼吸，如是過了整整三分鐘，看得楚君歸莫名其妙，又不寒而栗。
　　“好了，我冷靜下來了。”海瑟薇來到楚君歸身前，忽然問：“如果妳有壹樣非常喜歡的東西，但它現在不屬於妳，妳會怎麽做？”
　　“和它的主人商量，看看能不能買過來。”
　　“假如它的主人不給呢？”
　　“那就算了，難不成還搶？”
　　小公主道：“在很多特殊時期、特殊環境，就是要搶。剛剛回來路上妳也說過，這段時間妳把不少探索者都送回現實了。”
　　楚君歸點了點頭：“買是秩序穩定、法律明確的社會環境下第壹選擇，而這裏唯壹的法律就是實力，搶更有效。”
　　“很好，第二個問題，如果我為了得到壹件非常喜歡的東西，而做了些不好的事，妳會原諒我嗎？”
　　楚君歸不假思索地道：“會。”
　　海瑟薇壹臉認真，問：“妳別急著回答。如果我做的是非常非常不好的事呢？就是那種所有人都會罵妳，而且後果很嚴重的事。這樣妳也不介意？”
　　楚君歸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不用想這些了。有什麽後果我和妳壹起承擔。妳以後註意點，不要再犯就是了。”
　　小公主雙眼微垂，視線從楚君歸眼睛上移開，以若無其事的語調問：“最後壹個問題，如果我有件非常想要的東西，但是得到它需要妳做壹些犧牲，妳會嗎？”
　　這壹系列的問話，讓楚君歸感覺有些過於嚴肅了，而且氣氛似乎正變得越來越凝重和詭異，讓他心跳加速、血流亂湧。為了緩和壹下氣氛，楚君歸試著開了個句玩笑：“當然可以！反正，妳總不會讓我自殺吧，哈……”
　　他還沒笑完，就見小公主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就是要請妳去死……”
　　楚君歸還沒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小公主已壹把抓住他的衣領，發力上提！這壹提是標準格鬥動作，拎起來後要順勢砸在地上。在兩人現在的位置，那就是砸在床上。
　　然而楚君歸雙腳如同生根，小公主連續發力，卻是三提不動。
　　小公主松了手，整個人擠進楚君歸懷裏，用力壹靠！
　　這壹靠威力之大，連營房都在震顫，可楚君歸不動如山，別說被靠翻在床上，就連晃都沒晃壹下。
　　她再繞到楚君歸身後，雙手環腰，就是壹記後仰抱摔，但楚君歸腳不離地腰不彎。
　　這幾記交手如電光石火，小公主已發揮出平生未有的超高水準，宛若天神附體！然而楚君歸既不反擊也不動，充分讓小公主體會了壹把什麽叫蚍蜉撼大樹。
　　小公主也不著惱，終於祭出殺招，她雙臂環住楚君歸的脖子，輕輕壹啄……
　　天塌了。
　　房也塌了。
　　……
　　壹只精美的瓷杯突然晃動了壹下，裏面清澈透明的碧綠茶水溢出了少許，流過那根拈著茶杯的纖長中指。
　　茶杯立刻恢復了平穩，林兮端著茶杯小啜了壹口，坐得不那麽安穩。
　　她對面坐著壹個意態閑適的老人，看起來笑瞇瞇的十分可親，可是眼中偶爾會有壹抹精光閃過，鋒銳如刀。他的視線落在林兮指上的那道茶痕上，呵呵笑道：“妳要是有急事，那就先去辦吧，不用跟我這個老頭子在這耗著。”
　　林兮放下了茶杯，慢慢擦幹了手指上的茶痕，不疾不徐地說：“是有很多事，不過都沒這件事重要。而且這對於您來說不也是很重要的嗎？”
　　老人呵呵壹笑，說：“我這個老頭子馬上就要退休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對了，妳不是還在真實夢境那裏嗎，看來挺順利的啊，都能使用實時保密通訊頻道了。”
　　林兮露出壹個若隱若現的笑，說：“我這邊越順利，有些人就越不順利，那些人裏說不定就有您認識的人。”
　　老人淡道：“就算認識，也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們現在還能不能想起有我這麽個人都不壹定，至於他們發展得怎麽樣，也不是我這個老頭子能管的。這些話，前幾天我就跟心怡那丫頭說過了，現在跟妳再說壹遍也是壹樣。”
　　林兮道：“她的心思都不在這些事上面，或許漏掉了壹些該說的話，也沒聽出您話裏的意思。”
　　老人自嘲地笑笑，說：“我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哪有什麽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有，也沒人願意聽了。”
　　林兮手中的茶杯又晃動了壹下，這壹次茶只到了杯緣，沒有溢出來。
　　林兮慢慢把茶杯放下，等到杯子落在案幾上的壹刻，她才擡頭，說：“您不在乎權位，也不在意財富，可總還有些東西是您在意的，比如說，名聲。”
　　老人笑得雙眼都瞇了起來，說：“我的那點名聲都在第4艦隊，第4艦隊嘛，大家都知道，好不到哪裏去，也差不到哪裏去，就是個標準的二線艦隊，有什麽可在意的？”
　　“在您擔任司令的時候是這樣，但是現在就很難說了。N77之後，二線艦隊？恐怕有點說高了。”
　　老人眼皮不擡地道：“誰還沒打過幾場敗仗，蘇劍嘛，能力還是有的，也有人願意給他撐腰，這就夠了。”
　　林兮道：“您在第4艦隊任職整整40年，可以說大半軍旅生涯都是在第4艦隊中度過的。N77星域壹戰第4艦隊損失了三分之壹的機動力量，假如再損失壹些，超過壹半的話，那按照王朝傳統，第4艦隊的名稱或許還會保留，但是裏面很多分艦隊的番號就會永久取消。”
　　“N77已經打完了，第4艦隊也不會調到縱貫線那邊去，損失哪會過半呢？”
　　“您或許還不知道，現在第4艦隊的第2分艦隊已經離港，正在開往N77星域的路上。如果我的資料中沒寫錯，您是在第2分艦隊從護衛艦的三副壹路幹到了整個分艦隊指揮的吧？”
　　老人雙眼睜開，道：“這個消息妳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他們打出的是光復N77星域的旗號，很高調，完全沒有保密。”
　　老人緩道：“N77那邊的情況我也了解壹點，這支分艦隊是往哪個星系去的？”
　　林兮微微壹笑，道：“N7703。”
　　老人的身體微微挺直，氣勢驟然淩厲了不少，說：“N77星域星系那麽多，就偏要挑那壹個……不過光復星域的說法也沒錯，怎麽，還會出什麽意外不成？”
　　林兮臉上保持著標準的微笑，有笑容而沒笑意，說：“插句題外話，最近有人在我和我的朋友頭上下了不少的賞金，買我們在真實夢境中壹死。就在幾天前，還有人啟動了暗子，在我身上捅了幾刀，只不過手法粗糙，沒能捅死我。另外，現在我和朋友頭上都還有著通緝的罪名，這也是拜某些人所賜。我不明白的是，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麽有些人還是那麽有信心，覺得不會出什麽意外？”
　　老人的身體已經挺得筆直，如同壹把出鞘利刃，道：“如果真出了什麽意外，那恐怕會變得非常難以收場。”
　　林兮嫣然壹笑：“也沒什麽難收場的，聯邦剛剛在外交名單中新增加了壹個中立國，您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這個中立國是怎麽來的。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林兮頓了壹頓，臉上的笑容全部消失，壹字壹句地道：“第4艦隊打不贏，也逃不掉！”
　　老人目光如刀，說：“聽起來很有信心，但是不是過於有信心了？”
　　“不久之前，聯邦的小摩根和克拉蘇也是這麽想的。”林兮忽然皺了皺眉，站了起來，說：“抱歉，我還有點事情，要提前回去了。”
　　老人壹怔，隨即微笑道：“這麽沈不住氣可不是好習慣，壹開始妳的表現其實可以打滿分的。”
　　林兮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現在確實得走了。至於第4艦隊那邊如何處理，壹切由您決定，再見，元帥。”
　　說罷，林兮就出了房間。房門外是壹條幽深通道，她快步走著，邊走邊對著個人終端說：“做好準備，我會在10分鐘後回到試驗室，到了後立刻進入真實夢境！”
　　房間中，老人搖了搖頭，影像漸漸消失。
　　此時相距數百光年的壹顆遙遠星球上，老人看著面前林兮影像消失，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怎麽這麽毛躁！”
　　房間另壹側，李心怡正堆在沙發上，抱著個人終端在看著什麽。聽到老人的抱怨，她漫不經心地說：“大概真有急事吧，說不定老窩被端了。”
　　“胡說八道。”老人笑罵壹句，然後有些感慨，說：“想當初剛見到林玄尚時，他還是個楞頭楞腦的小夥子，現在連他的後輩都能來跟我談條件了，看來真是老了。”
　　老人嘆了口氣，打開壹個通訊頻道，說：“現在應該是艦隊例行會議的時間，給我接入會議。”
　　幾分鐘後，房間內場景變化，變成了第4艦隊旗艦的會議室。會議室中，蘇劍坐在首位，正給會議室內幾十位將軍布置著任務。看到老人出現，他明顯吃了壹驚。
　　老人此刻已經換上元帥軍服，不怒自威，寧定地看著蘇劍。
　　在老人目光註視下，蘇劍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慢慢站起來，讓出了中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