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妳們是同事,對嗎?
夢女降臨 by 藍胡子小女孩
2025-2-22 21:53
今夜適合約會,風停了,街上人來人往,熱鬧不嘈雜。兩人沿著酒店所在的街道散步,邊走邊聊,大都是恩慈講,紀榮聽。
散步是很適合發生在城市晚上的行動,繾綣氣重,指尖纏繞在衣袖下,陸恩慈輕輕摩挲男人指根處的婚戒,慢吞吞的,壹圈壹圈地轉。
“今晚怎麽總是摸這個?”紀榮反握住女孩子的手,不再讓她亂動。
“我想到那個,那天,哈哈……”陸恩慈牽著他,振振有辭地強調:“撿了兩次,兩次哦!”
那天?
應該是很久前的事了,紀榮微微皺眉,問她:“對不起,我有些記不清,…什麽兩次?”
少女臉上有幾分得意的神采,如同日頭最盛時的陽光從心頭搔過去。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得意起來並不討厭,反而有種很吸引人的俏皮氣。毛毛躁躁,斑鳩似的。
紀榮看她這樣,慢慢也想起來了。說不出什麽感覺,那麽早那麽久遠的事情,對她來說,居然近到可以信手拈來。
月寒日暖,來煎人壽。他的時間在她手裏只是壹把可供隨意裁剪編織的絲線,那些痛苦、糾結,只是絲線上小小的絨結。等她回去,這些都會瞬間廉價得如同灰塵,被愛美的孩子輕飄飄地撣走。
陸恩慈的愛是壹場半自主的迫降。
紀榮陰暗地想,還好她沒有意識到。
於是他心平氣和地問:“怎麽,扔掉我的戒指,很開心?”
恩慈勾著他的胳膊笑:“哈哈……不,是看到您在意戒指,很開心。”
“不喜歡您說什麽三十年前、二十年前……說當年做了什麽,哪壹年秋天因緣際會……又多少年沒這樣,多少年沒那樣……總讓我覺得,插不上嘴。”
她撅著嘴回憶,輕快開口:“哼……老登。”
紀榮袖下的手像自然滑落那樣攬住恩慈的腰,微微用力揉了壹下。
女孩子腳步立刻亂了,柔順的發絲掩住表情,記起他的身份。紀榮聽到她低微呻吟壹聲,隨即溫熱乖覺地偎進自己身側。
“聽起來要給我開個notification meeting?”他溫聲逗她:“像個老氣橫秋的小教師。”
陸恩慈在憋氣假裝生氣,鼓著臉不吭聲。
“不meeting,”她道:“父皇傳位於我,直接把妳開掉。”
頭頂紀榮壹直在笑,灰發本來吸睛,他的氣質又很自然地融入進這裏,主場感強,萬惡的資本主義氣息周身繚繞,顯得陸恩慈真像長輩帶出的孩子。
她滿意自己把oc養得這樣好,也氣他的性格這樣壞,有些窘迫地去扯紀榮的袖口:“不要笑了啊…”
“前面是Harry Winston,原來就在酒店附近,”紀榮突然說,攬緊懷裏的人:“去買枚戒指吧。”
陸恩慈頑強地掙開男人掌握,悄無聲息與紀榮十指相扣,她問:“是因為孝順麽?…還是神魂顛倒?”
紀榮笑笑,攬緊了懷裏的姑娘往前走。
她的發頂也不過到自己肩膀,紀榮得微微俯身才能和她講話。冬日衣服厚重,舉止稍親密些,就幾乎能把陸恩慈攏進羽翼下,男人頭垂下來,聲音低沈和緩,與氣息壹起牢牢地鎖住她:
“如果認為我的目的是盡孝能夠讓妳開心,那麽妳也可以這樣想。小媽媽,我現在很急迫,比如想作為曾經紀榮的影子,把戒指戴在妳手上。”
“從前的不要了,”他道:“舊了,想要和妳壹樣新的。”
女孩子膚白,指關節圓潤,手指修長勻稱,戴the one非常合適。
5克拉過壹點,d色vvs1,新年祝福才寫完不到半個小時,紀榮便又簽了次字。
陸恩慈抻著手看了又看,唇角根本壓不下來,和跪坐在沙發壹旁整理證書的年輕女sa笑嘻嘻說悄悄話。
“她說很多女士會選這款做婚戒。”陸恩慈亮晶晶地望著紀榮,用很夾子的日語和他撒嬌:“老公……(品味真好)センスが良いですね——”
紀榮走過來坐在身邊,揉著她的指根:“今天有些晚,來不及訂了,還好有合適的,戴著也很漂亮。”
他拿出手機拍了壹張。
戒指是他買的,手鏈手鐲是他送的,毛絨絨的袖口襯得手腕愈發細嫩,看得出手的主人被他養得非常好。
他喜歡這樣,可以憑借年紀,順理成章、理所應當地養著她。
看得出是真的開心,跟著他走出來,仍翹著手指專心看鉆戒。她好像從不會為什麽事難過太久,悄悄說這戒指走時也壹定要帶上,眉宇間愁色壹掃而空,似乎鉆石真的有這麽大的魅力,能讓她沈浸在喜愛的情緒裏,忘記壹切都可能轉瞬成空。
司機壹早在路邊停車等候,保姆車內寬敞,陸恩慈有些眩暈,車門才關好,就湊上去吻面目平靜的老男人。
如果能吻到也就算了,痛痛快快地纏在壹起,濕漉漉含著對方,手指從衣襟開始探索,直到緊密相連。
然而紀榮非常能忍,他控制自己的能力幾乎在前半生中到達極限。是以此刻陸恩慈蹭著他的臉,微微張口,在他唇角若即若離遊移,紀榮也只是盯著她濕潤的嘴巴,平靜地垂眼望著唇瓣間若隱若現的粉色舌頭。
“想接吻,親親我…”她小聲央求。
“不,”他低聲道,閉眼,溫和地蹭陸恩慈的臉:“怕妳走,不親。”
“我不走,”她急促的呼吸馨香無比,呵在紀榮頰邊。
“真的,妳不信麽?只要我閉著眼,只要我不動……”
“妳這種貪食的孩子,”紀榮按住她,傾身降下隔板跟司機講話,又俯身把她的裙擺撈回腿上。
“饞急了說的話,我壹句話都不敢信。”紀榮擡起臉,已經轉移話題:“去商場麽?買條披肩,大概很襯那條項鏈。”
他的手附在陸恩慈脖頸處,手掌溫熱,緩緩摩挲她的皮膚。
恩慈低聲下氣地哼喘著,過了壹會兒冷靜下來,才說:“我們去喝酒吧?想請妳喝酒。”
說著,她已經興沖沖拿出手機打電話預約,紀榮暫時沒懂她為什麽會想要請自己喝酒,因為壹杯還沒結束,她已經水靈靈地喝醉。
居酒屋靠近心齋橋,樓下還有壹家鳥貴族,相比於其他網紅門店,裏面的客人local更多,少見遊客。
陸恩慈醉醺醺捧著臉,看紀榮和壹旁的老板聊天,很不滿地拽了拽他。
“不許和別人說話。”她道。
“喝成這樣…”紀榮掰開她的手,抻平,再握住。
“妳這樣回去怎麽辦?”他耐心地問:“還有意識結賬嗎?”
“有呀,”陸恩慈壹點兒也不裝了,捧著臉呆呆望他:“我之前和鞠義下班了來喝酒,她都能把我帶回去……妳也可以!”
紀榮眼神變了,他靠近,望著她的眼睛,輕聲問:“妳們是同事,對嗎?”
陸恩慈睜大眼,滿眼的醉意,含混點頭:“她…她幫我辦工作簽證啦。很厲害哦,從臺北——咻……到這裏。”
她的手指在紀榮眼前劃出壹道弧線。
耳邊,那道低柔的聲音還在循序漸進地問她:“所以,那孩子後來做了妳的上司?…”
陸恩慈迷迷糊糊嗯了壹聲,又聽到男人追問在哪兒,張口正欲回答,卻驟然清醒過來,出了滿身冷汗。
紀榮在問她生前的事,或者說,在試探她的世界裏,關於她的信息。
“您,您怎麽問那個!”她立刻絕口不再提:“……怎麽問那個嘛!”
紀榮後退壹些,微微笑著:“心事這麽多…這種事,也小氣地不肯告訴我麽?”
陸恩慈不大敢看他,心說喝酒真是誤事,汗流浹背回答道:“不想讓妳知道不體面的事,我……以前,過得不太順,好丟臉,才不要說。”
紀榮安靜地看著她,目光專註,似在思考什麽。
陸恩慈壹眼就看出他可能已經在根據那些蛛絲馬跡猜測自己的情況,急得連連出聲試圖打斷他的思緒。
“欸,別想了…!不要想……”
她手忙腳亂地扒拉他的胳膊:“我…反正比現在要大壹點……再大壹點……”
紀榮點頭:“我知道。”
“其實比以前已經好了很多?”他安撫著:“妳這次回來,我發現很多舊事蝴蝶效應般的改變了。妳很順利地考上了A大,認識了新的朋友,就連日後的生活軌跡,也完全不同。”
陸恩慈糾結地瞅著他。
怎麽敢說?就是因為存在蝴蝶效應,她才不敢說。
“有未想過我問那些,只是因為如果可以,想看看妳長大是什麽樣子?”他眉宇間有輕微妥協的意味:“哪怕是看壹看。”
陸恩慈立刻承諾,假意曲解他的意思:“會的,我長起來很快的,比韭菜還要快!”
紀榮笑著看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他像是聽話地不想,不問,也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