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魚腸認主

　　認輸了……
　　每壹位大公，都長長舒了壹口氣。
　　他們太清楚這些傀儡有多難纏了，現在只死了薩維迪恩六世壹個人，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結局。
　　但是，開始誰都沒想到，是現場看上去境界最低，甚至還不是完全大公的X讓這場戰鬥結束。
　　兩劍三大公，器靈傍身。心中酸澀無比，羨慕無比的他們，沒有歡呼。而是深深看了壹眼徐陽逸，警惕地保持著距離。
　　這，才是真正的肯定。
　　不，不止肯定，還帶著壹抹極深的，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敬而遠之。
　　“恭喜妳們通過試煉。三關之後，巴別之塔中樞將徹底打開。以後兩關，越來越難。給妳們壹個忠告，凡人，沒有必勝的把握，不要去碰最後兩關。”
　　隨著他們聲音落下，角鬥場所有歡呼聲齊齊消失。緊接著，地面隆隆上升，不多時，重新回到了臺階之上。
　　八道金光從底部沖出，所有雕像再次復原。
　　“所以，是不死的存在嗎？”勞倫斯有些感慨，至於薩維狄恩六世，誰都理智得沒有提起這個問題。
　　並且，每壹位大公的腳步，全都不著痕跡地遠離徐陽逸。
　　就在此刻，這片平臺之上，忽然光芒大放。
　　“刷刷刷……”壹片金色光幕從平臺邊緣出現，隨後整齊分為三條。緩緩延展出去。安琪兒楞了楞，輕掩紅唇，拉了拉徐陽逸的衣服：“洋芋……它們是要……”
　　她沒說完，徐陽逸深深點了點頭。
　　拼接！
　　就在同時，那漂浮在巴別之塔周圍，宛若星球隕石帶壹般的平臺，全部蔓延出無窮金光之路。
　　壹抹塵煙，煙霧繚繞。千裏煙波，回腸蕩氣。壹生壹夢，夢裏夢外皆如煙，壹醒壹醉，似醒似醉皆惘然。
　　“沙沙”千裏朦朧，萬裏塵飄，無窮白霧中，道道金光沖天而起，將這裏染做壹片仙家景象。
　　徐陽逸出神地看著眼前浩瀚如煙的巨大霧海，不知其大，人在其中，簡直和螞蟻差不多。許久，才喃喃道：“天上白玉京，九宮十二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趙子七在身旁輕輕接口，面前這壹片雲霞蒸騰，金光漫天的景色，足以讓任何人呆滯。
　　金光不徐不疾地蔓延，十幾分鐘後，隨著“翁”的壹聲輕響，金光全部對接。所有平臺都顫了顫，天空中朦朧霧海也輕輕抖動，那種感覺……仿佛世界在顫抖。勞倫斯深吸了壹口氣，沈聲道：“各位，妳們看！”
　　不需要他提醒，誰都看出來了，這些金光之路，將所有平臺全部鏈接起來，每壹道金光在每壹個平臺對接，讓這裏鏈接成壹道看不到頭巨大光網。所有平臺就是其中的節點。剛才沒有金光鏈接根本看不出來，現在，大家才發現，這些平臺看似雜亂，實則極有規律。在金光對接之後，居然形成三排圓環。
　　就像……星球外面的隕石帶，被壹條金色的線全部連起來了那樣。
　　這恢弘大氣的壹幕，讓現場每壹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仙境……也莫過如此……”許久，天空之吼感慨地說了壹聲。
　　“難以想象……”安納泰隆聲音中充滿激動：“如果不是來到巴別之塔……誰能想到地球上還有這樣雄偉的景色。在這種超自然的奇觀面前，人簡直就是最渺小的個體。”
　　“太壯觀了……”狄莉絲愕然看向周圍壹望無際，蒼茫無涯的平臺，白色的霧氣蒸騰，遮天蔽日，那種會當淩絕頂，壹覽眾山小的感覺，即便是她，都感覺心潮澎湃。
　　沈默。
　　過了十幾分鐘，勞倫斯收回目光：“既然道路已經出現了。那麽各位，本大公就先走壹步。”
　　他正要擡腿，忽然縮了回來，看向徐陽逸：“X先生。”
　　“不知道妳要走哪裏？”
　　害怕了。
　　他真的害怕發現壹尊重寶，X就在旁邊。打，他現在沒這個想法。不打？如果是真正的寶物，他讓不出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絕對不要和X走壹條路。
　　徐陽逸目光掃了壹眼磅礴無邊，不知道幾百萬米，甚至千萬米的……已經不知道是法陣還是法寶或者其它東西的“星圖。”他最中意的，顯然就是正對著這壹條路。
　　誰都看清楚了，前方，壹共還有兩個臺階，相距甚遠，幾十萬米都不為過。並且，每壹個臺子正對向前方的路，符文是閃耀的，而兩側的光路，符文則灰暗。
　　“應該是我們已經過了壹關。之前英靈雕像也說，還剩兩關，如果走旁邊，很可能要從第壹關開始。”
　　他考慮了壹下：“本座打算對直往前。”
　　勞倫斯擡了擡蒼老的眉毛：“那麽，就有緣再見了。”
　　他絕不會選擇往前的路。哪怕這條路危險恐怕小得多，但收獲也必定小得多。他沒有勝過X的壹絲把握。
　　隨著他走上左側的光路，上面符文隨著他的移動亮起。不多時，他身形就消失在霧靄之中。
　　“那麽，大家再見吧。”天空之吼大笑著踏上了右邊的路，就在離開的時候，也停了停，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說：“X先生，如果這次我們都能活著出去，半龍人家族非常願意和您探討壹下壹些聖藥的古方。您也知道，龍這種生物呢，有收集寶物的習慣。我們半龍人家族富豪程度或許不如柯文納斯。但是有些東西，他們絕對拿不出來。”
　　徐陽逸擡了擡眉，拱手道：“樂意之至。”
　　平級之禮。
　　天空之吼沒有感覺壹絲失禮。實力，決定地位。
　　所有大公壹壹離去，每壹個人竟然都對他道別。這在他剛剛到達虛妄號的時候是絕對不可想象的，只要大公們活著出去……他在歐美的地位就穩如泰山！
　　並且，沒有壹位大公選擇往前。
　　無聲的謙讓。
　　斯科裏斯神色依舊如常，不過臨走之時，深深看了徐陽逸壹樣，飛身而去。他也是唯壹沒有對徐陽逸道別的大公。
　　這個平臺上，只剩下了他們四人。
　　“呵呵……”他身邊，壹位老者身影飄然而出，負手道：“他們很明智。”
　　“小子，妳現在有兩把聖劍在手，在塔中，妳應該是這壹批人最強者之壹。不和妳走壹起，也很正常。”
　　“妳是？”
　　老者笑了笑：“小子，妳難道不知道老夫是誰？”
　　徐陽逸也笑了，從未謀面，卻相伴彼此已經數十年，從當年的小盒子，到魚腸，到巴別之塔吞噬龍淵。那種熟悉感，他無法認錯現在的人。
　　“見過前輩。”他笑著拱了拱手，老者亦如此。
　　無關境界年齡，這是長期戰鬥的彼此尊重。
　　直起身來，徐陽逸收斂了笑容：“之壹？”
　　“還有？”
　　老者目光微瞇，盡管只是虛影，神色仍然清晰可辨。過了數秒，才凝重地說：“剛才老夫聞到了壹股活死人的味道。”
　　“斯科裏斯，恐怖大公，他是壹位死靈法師。”徐陽逸平靜回答。
　　“不……他身上，帶著壹件有些不凡的東西。應該是神靈……或者接近神靈的半神殘骸。死靈法師這種東西，和普通修士都不同，他們幾乎不會死亡。而壹具完美的屍骸，對於死靈法師提升極大。小子……遇到這家夥，妳要小心。他恐怕會非常麻煩。”
　　徐陽逸深深點了點頭。
　　能讓老者覺得不凡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但，接下來的就是沈默。
　　徐陽逸的感覺很古怪，和魚腸，已經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習慣了默默無言的相伴廝殺，對方忽然顯出真身，還有些不習慣。
　　“老夫有壹式神通。”他沒開口，老者反而淡淡說道：“名曰：皆殺。”
　　“刺，只是它的壹部分。”他轉過頭，看向徐陽逸，說的話仿佛漫無邊際：“皆殺，無不可殺。無論對手是實質，還是虛無。無論對方在何處，心之所至，即魚腸劍至。斬決壹切時間，空間。”
　　“只此壹劍。十大聖劍，每壹把都有本命神通。”
　　他頓了頓，居然又岔開了這個話題，開了另外壹個毫不相關的話題：“器靈，並不是單純的武器，是修士的另壹個大腦，另壹只手，另壹個自己。但，器靈也不是完全忠誠。因為，他們有靈智，有自我的想法。每壹件誕生器靈，從兒童時期走到成人時期，他們的世界觀，眼界慢慢成型。將器靈看做武器的修士，絕不會取得器靈的認可。”
　　“完全成熟的器靈，也是高傲的。他們的世界觀受持有者影響，卻不會無腦愚忠，壹旦持有者行事，想法，和器靈沖突，或者有無可調和的矛盾產生，器靈背叛主人絕不罕見。”
　　他若有深意地看向徐陽逸：“妳明白了麽？”
　　“晚輩受教。”徐陽逸嚴肅地拱手鞠躬。
　　魚腸這些話……看似毫無邊際，實際上是告訴他，妳還達不到讓魚腸的器靈真正認主的標準。我們沒有默契，沒有同生共死，我還不確定妳世界觀人生觀和我相不相同，我，不認主。
　　這個認主，和以往他將魚腸做武器不同，而是真正的水乳交融，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
　　但是，他並不沮喪。
　　魚腸不認主，然而卻告訴了他讓器靈真正認主的方法。並且，這是出於壹只成熟器靈的誠摯之言，書本上不可能有記載。
　　路，已經指出來了，要怎麽走，他有這個信心。
　　老者點了點頭，不再談這個話題，打量四周，許久才嘆了口氣：“神人之塔……妳……居然來到了這裏……”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妳讓老夫蘇醒，幫助老夫吞噬龍淵，這份情誼，老夫記在心裏。我會在妳身邊呆到妳進階下壹個境界。金丹壽元四百載。老夫陪妳。”
　　徐陽逸笑了笑：“我是丹道傳人，練出增壽壹百歲的藥，不難。”
　　老者平靜地看了他壹眼：“老夫陪妳。”
　　“聖劍器靈開口，從無食言。”
　　他的身影虛幻起來，仿佛就要消失，卻忽然停住了。徐陽逸感覺到，對方目光突然熾熱起來。
　　“後輩。”
　　“告訴老夫，現在是何年月？距離東漢末年已經多久？”他的聲音，居然帶上了壹絲急促。
　　“已經接近兩千年。”
　　沈默，許久之後，老者沈聲道：“妳可知……‘真武界’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