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猛虎與羔羊

　　壹撐著下巴在壹旁問道：“那超導世界裏到底是什麽樣子呢？”
　　慶塵楞在原地。
　　對啊，超導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呢？他也沒怎麽見過啊……
　　慶塵在記憶裏搜索著自己看到的壹切：“那裏是壹座巨大的未來城市……”
　　壹興致勃勃的聽著，可聽了五分鐘卻發現沒下文了：“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
　　慶塵轉移話題：“壹啊，我懷疑那個超導世界裏，有壹個和妳壹樣的人工智能生命體呢，我還不知道它的名字，可我問它是否孤獨的時候，它沈默了兩秒。”
　　“妳說還有個跟我壹樣的人工智能？”壹難以置信。
　　慶塵說道：“按照科技進程，東大陸能誕生人工智能生命，西大陸自然也可以，無非是先後順序罷了。”
　　先前，他認真思索過到底如何定義生命。
　　是可以新陳代謝嗎？不是。
　　是可以繁衍或自我復制嗎？不是。
　　因為這個命題從壹開始就錯了，慶塵要問的其實是：妳是智慧生命嗎。
　　而如何定義智慧生命呢，他想了很久，問出了那個問題。
　　在慶塵看來，只有是否能夠感受到孤獨，才是定義智慧生命的標準。
　　人生如逆旅，脫離了物質需求的生命才會去尋求精神寄托。
　　有時候妳在宴會中，看著人來人往卻覺得什麽都不屬於自己。
　　有時候妳回首望去，已經無人與妳同行。
　　孤獨大概是妳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卻沒人與妳共鳴。
　　人也許能夠忍受諸如饑餓或壓迫等各種痛苦，但卻很難忍受所有痛苦中最痛苦的壹種：全然的孤獨。
　　慶塵摸了摸壹的腦袋說道：“我雖然把妳視作真正的女孩，可我知道妳壹直期盼著自己的同類，這是我無法抹平的物種差距。所以我今天還挺高興的，或許妳以後能有個新朋友了。”
　　然而壹憂心忡忡的問道：“可他會不會不太友好啊，就像零那樣？”
　　臨到此時，壹反而有些退縮了，她習慣了披著馬甲和人類相處，此時讓她以人工智能的身份與人工智能相處，反而有點不會了。
　　慶塵想了想說道：“沒關系，妳現在擔心也是對的，我不確定對方是否善意，這樣吧，我再多了解壹下這個AI再說。”
　　“嗯，妳還是先給我講講超導世界裏面有什麽吧！”壹說道。
　　慶塵：“……”
　　沒糊弄過去啊。
　　慶塵耐心說道：“壹妳先稍等壹下，我有些事情要問那些黑人與亞裔。對了，他們有人行動異常嗎？”
　　“沒有，我把外面的無人機都調進來了，他們什麽都不敢做。”
　　慶塵走出虛擬室，赫然看到外面有數百架無人機巡弋著，根本不給黑人、亞裔造反的機會。
　　慶塵喊來壹個小黑：“我問妳問題，如果回答的好了，下島的時候可以讓妳多帶壹樣東西。”
　　小黑趕忙點頭。
　　“妳們進入過超導世界嗎？”慶塵問道。
　　小黑說道：“進入過，常進。”
　　“咦，妳們為什麽能進虛擬倉？”慶塵疑惑道：“妳們不是社會最底層嗎，有錢買虛擬倉？”
　　小黑解釋道：“我們是奴隸，祖上犯罪後，子孫後代都是奴隸。我的奴隸主是王國組織的King，他很喜歡超導世界，他會讓我們這些奴隸進入虛擬倉，幫他去獲取壹些材料，或者是進入遊戲副本幫他壹起打速通記錄……這東西是有排名的，排名前壹百能獲得金錢。”
　　慶塵心說，這不是低價代練和打金團嗎，只要給口飯就行。
　　小黑繼續說道：“我們去獲取材料，如果失敗了，或者拿到的少了，就會被打。”
　　說著他脫下上衣，慶塵看到他胸前與背後全是鞭痕。
　　壹不忍道：“沒人管嗎？”
　　小黑說道：“奴隸是奴隸主的私有財產，殺了都可以。”
　　慶塵問道：“超導世界裏的金錢有什麽用？”
　　小黑楞了壹下：“那是數字貨幣，早就與羅斯福王國的貨幣掛鉤了，超導世界有自己的外匯儲備，可以根據匯率波動來結算妳從超導世界裏提取的現金，所以很多人都依靠超導世界賺錢啊。”
　　“超導世界歸屬於誰？”
　　“歸羅斯福家族旗下的超導公司啊，嚴格意義上講，歸國王所有，”小黑說道。
　　慶塵搖搖頭陷入沈思，壹家有歸屬的公司就不可能完全去中心化，也不會有任何政權允許‘完全’去中心化的世界存在，因為這是國中之國！
　　元宇宙其實壹直都是個假命題，只要有人能插手管理，它都不能叫真正的元宇宙。
　　慶塵問道：“先不說這些，我問妳壹個事情，白人在超導世界裏是什麽地位？我怎麽感覺好像大家都跟白人有仇似的？”
　　小黑這下反倒樂了：“您不是西大陸的所以不知道，白人在現實裏地位很高，但在超導世界卻人人喊打。”
　　據小黑所說，西大陸階級分為國王、貴族、公民、自由民、奴隸。
　　國王嘛，就是羅斯福家族傳承，壹代傳壹代。
　　貴族分公爵、伯爵、男爵。
　　公爵只有四位，分別掌管四座城市，風暴城的城主風暴公爵，世襲罔替，也可以壹代傳壹代。
　　接下來是公民，白人天生就是公民，而黑人、亞裔則是低人壹等的自由民。
　　公民可以擔任國家公職，自由民不可以。
　　公民服兵役壹年，可以直接成為軍官。
　　黑人、亞裔自由民，服兵役十年，才能成為公民，而且還得搶名額。
　　奴隸是祖上犯過罪的，亦或是早先王國內戰時的戰敗方後代，可以被自由買賣。
　　只有公民、貴族、國王，才能擁有奴隸、私人武裝力量。
　　這是現實裏的階級，但在超導世界裏就不太壹樣了，大家誰也不認識誰，打了也找不到現實裏的人。
　　於是黑人和亞裔見到白人，那可就是新仇舊怨壹起算了，當然往死裏打……
　　慶塵嘆息，自己也沒有早點知道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也說明，超導世界確實是去中心化的，不然高高在上的白人與貴族，能容忍自己在壹個虛擬世界如此被針對？早就查IP順著網線殺人了吧！
　　這樣壹來，慶塵就更覺得這個世界有古怪了，它不可能在羅斯福家族的掌控之下啊。
　　思考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經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了，或許超導世界與羅斯福王室的關系，要更加復雜壹些，才會導致社會裏出現了這樣壹個畸形的產物。
　　慶塵問道：“所以，新人的出生點是固定的嗎？”
　　“是的，”小黑點點頭：“超導世界只有壹座城市，城市有100個新人出生點。所有人死後都必須重新練號，哪怕是S級大佬也壹樣，死了就是新人F級，錢沒了，裝備沒了，等級沒了。”
　　與真正的世界壹樣，人生只有壹次，不能重來。
　　慶塵小聲嘀咕道：“也特麽沒有個安全區和新人保護什麽的，這也太真實了吧。”
　　壹疑惑道：“妳是不是遇到什麽問題了？”
　　“沒有啊，”慶塵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就隨便問問，妳別多想。對了，所有新人‘出生’時，兜裏都會有壹個鑰匙嗎。”
　　他的鑰匙已經被人爆了……
　　小黑說道：“那個是超導世界免費贈送的壹次副本機會，用完之後，就需要購買鑰匙了。”
　　“原來如此，”慶塵點點頭，好在這個鑰匙並不是特別關鍵的東西。看來，那些人守在出生點，不是為了閑著沒事殺他，而是為了專門搶新人禮包中的多元世界鑰匙，順帶著把他殺了。
　　這超導世界就特麽沒有法律嗎，隨隨便便殺人？
　　“對了，主動殺人不是會有懲罰嗎，”慶塵納悶道。
　　“奧，有很多亡命之徒的，他們殺人之後就沒法從商城購買東西了，但他們可以讓團夥去幫忙買……”小黑若有所思：“其實守在出生點的人，也就是小團夥，大號都不屑於做這種事情的，畢竟鑰匙也不貴。”
　　慶塵壹陣牙疼，妳這意思，豈不是說我被小雜魚給秒了嗎？
　　小黑說道：“要不我們上號去幫您鏟平他們？”
　　“大可不必，我沒遇到這種危險！我沒事！最後問妳壹個問題，超導世界裏有血條之類的東西嗎，能否壹擊斃命？”
　　小黑回答道：“超導世界也接近真實，哪怕S級大號，被人割了脖子也會死。”
　　“那就好！”
　　慶塵看了壹眼時間，眼看壹小時強制下線時間到了，立馬起身往虛擬室走去，準備重新進入超導世界！
　　壹試探道：“慶塵，妳是不是在裏面被弄死了？”
　　“不可能！”慶塵拔高了嗓門：“絕對不可能！”
　　說完，他就鉆進了虛擬倉。
　　壹笑道：“呵呵，壹生要強的男人。”
　　慶塵重新連接腦機，AI的聲音響起：“檢測到老玩家腦波，是否保持原有形象，還是選擇新的形象？”
　　他平靜說道：“不改。”
　　“上次出生點為013號，是否改為其他？”
　　慶塵繼續說道：“不改。”
　　白色柔光褪去，並出現在剛剛的那條街道上。
　　壹個聲音戲謔起來：“頭壹次見這麽硬氣的新手，剛剛過壹個小時就敢上來？不換出生點，還不重新捏臉？”
　　說著，慶塵又被秒了。
　　這壹次是鱷魚法老拿著壹柄激光劍，壹劍貫穿了自己的心臟。
　　他心中冷笑起來。
　　自己不過是個白板號，身上唯壹有價值的東西也被爆了，復活後也沒了新手福利，死多少次都可以。
　　我可以失誤無數次，但妳們只能失誤壹次，唯獨不好處理的是，這犯罪團夥有九個人。
　　慶塵躺在虛擬倉裏閉著眼睛，以免壹發現他又被人秒回來。
　　他壹遍又壹遍的回憶著剛剛的畫面，尋找著突圍的機會。
　　等到壹個小時時間到了，慶塵再次連接腦機！
　　這壹次他沒再有半分猶豫，仿佛預判到對方行動似的向左側閃身，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繞到那鱷魚頭的身側，抽出了對方腰間的匕首，雷霆般朝對方腰眼上紮了幾刀。
　　也就是這壹瞬間，慶塵將壹個普通人所能掌控的肌肉，發揮的淋漓盡致。
　　紮完鱷魚，他又朝另壹人沖去。
　　但還沒等他殺掉下壹個，就被人從身後，用激光劍砍在了身上。
　　團夥總共九人，想解決也並沒有那麽容易。
　　慶塵躺在虛擬倉裏，再次壹遍壹遍的模擬場景，壹遍壹遍的模擬著計劃，壹就這麽趴在他虛擬倉的扶手上撐著下巴，似乎壹點也不覺得這漫長等待有什麽枯燥。
　　在漫長的歲月裏，她早就習慣忍受時間如慢性毒藥般的副作用，如今有人陪著就很好了。
　　壹小時之後，慶塵再次進入。
　　壹道激光穿過，他死亡了。
　　又壹小時之後，慶塵在進入的壹瞬間彎腰躲過砍來的激光劍，他向前翻滾的瞬間，來到歪臉男人襠下狠狠壹腳。
　　緊接著，從對方襠下鉆過後靈活起身，推著對方的身體朝另壹人沖去，然後與歪臉男人壹起被激光劍洞穿殺死。
　　慶塵面色沒有變化。
　　從他在復活點出現，到對方看見他，再到揮劍劈砍，這裏有壹個神經反射時間、擡手時間，差不多1.7秒鐘。
　　如果慶塵夠快，他就能夠躲開！
　　慶塵只是壹次又壹次的被殺死，然後重新進入超導世界，絲毫沒有氣餒的情緒。
　　早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慶塵的字典裏就沒有氣餒二字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或許是從神代雲合拖著他走過雪地。
　　又或許是他殺出A02基地？
　　超導世界裏的那些人，不過是在遊戲裏經歷過幾個多元世界的副本，不過是經歷過壹些類似戰爭的遊戲。
　　而慶塵，幾個小時之前才真真正正殺了壹千兩百多人！
　　在這個世界上，猛虎永遠是猛虎，羔羊永遠是羔羊！
　　第十四次，慶塵殺掉了兩個人。
　　第十五次，慶塵殺掉了壹個人。
　　第十六次，慶塵殺掉了四個人。
　　從這壹刻起，對方的人數就不足九個了，因為對方也要經歷壹小時的強制下線，重新上線雖然有隊友送裝備，可也和慶塵壹樣是從F級重新開始的。
　　此時，慶塵只需要比他們早登陸壹秒，那就是巨大的優勢！
　　事實上，那個圍獵出生點的小團夥已經開始有些崩潰了，他們厭倦了壹次又壹次殺死慶塵，甚至感到有些恐懼。
　　他們倒不是怕死亡，因為死亡在這裏是虛擬的。
　　他們恐懼的是……慶塵好像並不知道什麽是恐懼。
　　慶塵不知疲倦的上線，死亡，上線，死亡，沒有盡頭。
　　直到第二十四次，慶塵上線時對方只剩三人。
　　卻見他再次閃身，以左臂硬挨激光劍劃傷為代價，沖到了其中壹個團夥面前。
　　慶塵壹口咬在對方的脖頸大動脈上，任由著鮮血灌註在嘴巴中，他右手奪下激光劍，以行雲流水般的姿態穿插在兩人當中。
　　剎那間，他以差之毫厘的姿勢躲開對方的光劍。
　　而他右手中的激光劍，則以極其詭異卻流暢的角度，從左側敵人脖頸處劃下，又狠狠貫穿在右側敵人的腹部。
　　慶塵半跪在地上劇烈喘息，而他左右兩側的敵人身體僵在原地，隨後倒下，消散。
　　出生點響起哀嚎聲，但不是慶塵的。
　　隨著地上三具屍體消失，他喘息著站在原地，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連心肺功能都與普通人無異。
　　地上爆了壹大片裝備，有三支激光劍，有十多把多元宇宙鑰匙，還有壹些現金。
　　慶塵就像刷了壹批小怪似的，突然富有了起來！
　　難怪這個世界的人喜歡搶錢，搶錢可……真特麽的爽啊！
　　出生點附近，不少人默默看著這壹幕，甚至還拍下了視頻。
　　白人少年左臂有灼傷和血液，卻面色堅定的坐下來，將所有戰利品都旁若無人的歸攏在身邊。
　　可這事兒還沒完。
　　現在，輪到他來守屍了！
　　眼瞅著小團夥壹個個復活，慶塵卻以毫無延遲的神經反射速度，將他們壹個個重新送走，不論對方嘗試多少遍，結果都不會改變。
　　直到對方重新捏臉、換重生點認慫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