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賞菊

　　傍晚時分，當葉歡，猴子，南喬木三人還在外面吃飯閑逛的時候，葉歡租住的老樓前來了三名不速之客。
　　這三人正是上次強請葉歡未果的柳眉手下。
　　當先壹人仍舊戴著寬邊的大墨鏡，另外兩人則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面。
　　站在老樓前，墨鏡擡頭，看著這棟前蘇聯援華時期建造的老樓，不由撇了撇嘴。
　　墨鏡的外號叫棍子，是原來紅虎幫下的壹個打手，後來紅虎公司成立後，他的身份就成了紅虎公司保安部的副主管，王棧殺人落網後，他便順勢成了保安主管。
　　今天的棍子很有壓力，他又來請葉歡了，這次不能再失敗，否則……他也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大小姐馭下非常嚴厲，最起碼斷手斷腳是免不了的。
　　後面兩名手下也冒了汗，從身後掏出壹根鐵管，面色猙獰道：“棍子哥，見到那個葉歡咱們不跟他廢話，直接給他來壹下，撂倒了把他擡到大小姐面前，咱們的差事便算交了。”
　　棍子點了點頭，軟的不行來硬的，這本是黑社會行事的方式。
　　“進去後堵住門窗，別又讓這小子溜了。”
　　二人點頭答應。
　　剛準備擡步上樓，陰暗的樓梯間忽然閃出壹道微微發胖的身影，恰到好處的攔在他們面前。
　　王老頭兒睜著壹雙渾濁的老眼，仿佛虛弱無力般的問道：“三位後生面生得緊，不是住這裏的吧？”
　　壹名手下揚起鐵管指著王老頭兒，厲聲喝道：“滾開！死老頭兒，別礙老子的事！”
　　王老頭兒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懂禮貌了……”
　　棍子不願多事，扔了個眼色給手下，然後強笑道：“這位老先生，我們上樓找個朋友，麻煩老先生讓壹讓。”
　　王老頭兒擡眼瞧了瞧棍子，有氣無力似的問道：“老漢活了許多年，拎著鐵棍上門找朋友還是頭壹回見，這棟樓裏的人我都認識，妳們找誰？”
　　棍子漸漸有些不耐，壓住心火道：“我們找壹個姓葉，這位老先生麻煩讓壹下，我們趕時間。”
　　王老頭兒緩緩點頭：“哦，原來找姓葉的，這棟樓裏姓葉的只有壹個，那小子可不是什麽好鳥，偷雞摸狗啥都幹……”
　　嘴裏壹邊羅嗦，王老頭兒順勢也慢慢挪開了微胖的身形，給三人讓開了路。
　　“……還有，這樓梯太暗，妳們小心腳下路滑，摔倒傷著了可不好，老漢去年就曾經摔過壹回，疼得我呀……”
　　王老頭兒羅嗦個沒完，三人卻理也不理便擡步上樓。
　　剛跨了幾級臺階，背對著三人的王老頭兒忽然眼中厲芒壹閃，微胖的身形如同壹只靈敏的猿猴般原地彈起，又如流光般飛速沖向樓梯臺階，在三人渾然未覺時，王老頭兒兩手伸出，抓住其中二人的衣領往後壹拉，腳下順勢壹勾，兩名紅虎手下便淩空飛起，半空中倒翻了兩個跟頭，然後面朝大地狠狠栽了下去。
　　噗噗兩聲悶響，二人壹聲未吭便暈過去了。
　　同壹時刻，棍子心頭警兆頓生，剛待有所反應，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倒飛出去，跟兩名手下的姿勢壹樣，甚至連在半空中翻跟頭的角度都壹樣，棍子只覺得周遭的景色飛快的旋轉兩圈後，便狠狠面朝大地栽倒，噗的壹聲悶響，棍子失去了知覺。
　　王老頭兒仿佛扔了三袋垃圾似的拍了拍手，仰頭喃喃自語：“早跟妳們說過，小心樓梯路滑，現在的年輕人太毛躁，總是不聽老人言，現在吃虧了吧？”
　　三人早已沒了知覺，面朝黃土，趴得很深沈……
　　仿佛嫌臟似的，王老頭兒用腳尖挑開棍子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壹只紅色的斑斕猛虎獰態畢現。
　　王老頭兒眼中閃過壹道殺機，冷笑道：“紅虎幫？柳四海生了個好女兒呀……”
　　隨即王老頭兒的目光又很快變得渾濁混沌，身軀也恢復了佝僂模樣，就像壹個公園遛鳥耍牌的尋常老頭兒，負手蹣跚離去，風燭殘年的老邁身影漸漸走遠……
　　……
　　王老頭兒剛離開片刻，葉歡三人便吃過飯回來了。
　　說說笑笑走到樓梯下，葉歡便瞧見了三位混得很失敗的黑社會手下，他們仍舊面朝黃土，趴得很深沈……
　　葉歡瞪大了眼睛：“靠！這是什麽意思？”
　　猴子也瞧見了，撓頭道：“現在有種行為藝術叫撲街，這三位該不會是藝術家吧？”
　　葉歡氣道：“這世道太他媽蛋疼了，到哪兒都是藝術，現在吃飽了沒事幹的人真多，都他媽失業給鬧的……”
　　猴子上前壹步，正打算拍醒他們，葉歡腦海中靈光壹閃，立馬阻止道：“慢著，別動他們！事情不對勁兒……”
　　猴子和南喬木好奇盯著他。
　　葉歡盯著地上趴得筆直的三人，摸著下巴沈吟道：“這仨貨該不會是……碰瓷的吧？”
　　猴子壹楞，接著勃然大怒：“操！碰瓷碰到咱們頭上，不知道咱們是碰瓷界的祖宗嗎？反了天了！”
　　南喬木蹲下身，翻開其中壹人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然後站起來道：“他們是真暈過去了，不是裝的。”
　　葉歡頓時肅然起敬，拍著猴子的肩教育道：“瞧瞧，瞧瞧，人家多敬業，什麽叫幹壹行愛壹行？什麽叫專業素質？以後咱們碰瓷也得專業壹點，我先壹棍子把妳掄暈，敲起竹杠就逼真多了……”
　　猴子大驚道：“別開玩笑了！人生如戲，咱們湊合著演得了，妳可別玩真的！”
　　南喬木鄙夷的掃了二人壹眼，實在受不了他們，哼了哼，扭頭便獨自上樓了。
　　葉歡和猴子對視壹眼，三人暈在樓梯口，這事兒顯然透著蹊蹺。
　　“S面看完了，把他們翻個身，看看B面。”
　　猴子依言將棍子翻了過來，仔細壹瞧，不由驚道：“歡哥，這家夥不是上次要綁妳去見什麽大小姐的人嗎？”
　　葉歡壹看，確實是他，貧民窟似的老城區巷子裏還戴個風騷的大墨鏡，葉歡對他的印象挺深。
　　“難道上次強請不成，這回換了策略，幹脆在咱們樓梯口把自己撞暈了，企圖用哀兵政策感動咱們？”
　　“這太他媽狠了吧？”
　　葉歡嘆息道：“現在找個工作不容易，不對自己狠壹點，失業了怎麽辦？劉備請諸葛亮出山如果用這壹招，哪還用得著三顧茅廬呀，壹次就搞定。”
　　猴子仿佛真被感動了，點頭附和道：“不錯，這招確實挺有誠意的，要不……妳還是答應人家，去見見那個莫名其妙的大小姐吧。”
　　“少來，苦肉計沒用，美人計還差不多。”
　　二人嘴上說得不著調兒，實際上二人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好好的為什麽三人同時暈在自己家的樓梯口？
　　有點詭異……
　　葉歡蹲下身，仔細觀察了壹番，接著他發現了三人手邊兒臂粗細的大鐵管，細細思量之下，葉歡立馬判斷出，這三人可不是什麽苦肉計，這回來請他估計也打算用強硬的手段，只是走到樓梯口時出了什麽意外，所以暈過去了。
　　葉歡皺緊了眉，他仿佛聞到了麻煩的味道。
　　“來者不善呀……”葉歡喃喃自語。
　　“歡哥，咱們怎麽辦？”
　　“雖然不知道怎麽跟那位大小姐結的梁子，不過人家既然這麽不禮貌，咱們也沒必要跟人家客氣……”
　　於是葉歡和猴子忙活起來。
　　三人身上的手機，銀行卡，現金，包括戒指，手表，全部被葉歡和猴子收入囊中，當然，那只風騷無比的大墨鏡也沒落下。
　　猴子壹臉喜慶的正待上樓，葉歡摸著下巴打量著仍舊昏迷不醒的三人……
　　“猴子，妳覺得他們穿的衣服怎樣？”
　　猴子聞弦歌而知雅意，點頭道：“不錯，很有型。”
　　於是二人又壹陣忙活……
　　昏迷的三人被扒得只剩壹條內褲，三具白花花的身子在寒風中不由自主的顫栗，分外搶眼。
　　葉歡還不滿足，睜大了眼睛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咦，這仨貨連內褲都是CK牌的……”
　　猴子臉色有點難看：“歡哥……過了吧？”
　　“反正他們沒知覺，誰都不知道是咱們幹的，怕什麽？”
　　……
　　片刻之後，三具壹絲不掛的胴體新鮮出爐，夜幕中那麽的白嫩，出眾，香艷……
　　葉歡和猴子瞧了壹眼，壹臉嫌惡的皺緊了眉。
　　“猴子，把他們搬遠壹點兒，別擋在樓梯口，太難看了，小弟弟跟他媽日本人似的，也好意思出來混……”
　　二人合力將他們擡到老樓外的綠化帶，讓他們背對著巷道趴在欄桿上，三只鮮明出眾的屁眼兒整齊壹致對外，分外妖嬈。
　　葉歡瞧了壹陣，忽然噗嗤壹笑，指著仨屁眼兒對猴子道：“猴兄，汝觀此菊佳否？”
　　猴子煞有其事的點頭：“肥而不膩，嫩而不黑，好菊，好菊！”
　　王老頭兒栽樹，葉歡乘涼，二人滿載而歸……
　　……
　　第二天，電視臺的本地新聞裏，記者語帶驚奇的對著攝象機道：“昨晚淩晨，本臺記者接到市民電話，老城區的巷道外竟有三個男人裸奔，此舉大傷風化，目前三人已被警察拘留……”
　　鏡頭裏，三個神色惶然驚懼，關鍵部位打著馬賽克格子的男人又羞又憤的捂著下體，指著鏡頭大叫：“別拍！別拍！再拍砍妳全家！”
　　……
　　客廳裏，葉歡看著電視新聞，壹臉憂國憂民之色，搖頭嘆息：“現在的社會風氣太壞了，什麽不要臉的事兒都有，如今的社會，早已不復古賢者之風，何其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