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般輸

('　　奇藝塔交易點二樓。
　　“妳想用這兩種技術，換壹次進入鑄塔的機會？”宜臼驚愕地道。
　　葉羲：“是，我聽說有壹個叫般輸的人在鑄塔裏面，我想見他壹面。”
　　宜臼緊盯著葉羲的眼睛：“妳，為什麽想見般輸？”
　　“我來自他的家鄉，他的阿父，拜托我來看壹看他。”葉羲眼神誠懇，神情坦然地任由他打量。
　　宜臼的眉頭擰了起來，背著手沈默地踱來踱去，過了會兒，他又看了葉羲的皮靴壹眼，才像下定了決心：
　　“我宜臼只是個奇藝塔的普通入塔者，根本沒有權限讓妳進奇藝塔，更別說是進鑄塔了。不過我可以跟我們奇藝塔的塔主說壹說這事，他或許可以說動鑄塔塔主破例通融壹次。”
　　宜臼的妥協在葉羲的意料之中：“那就勞煩了。”他微笑著說。
　　“把妳的鞋子脫壹只下來。”宜臼道。
　　葉羲在石椅上坐下來，依言脫下壹只皮靴給他。
　　皮靴穿了這麽久顯得臟兮兮的，宜臼也不嫌棄，捧著那只皮靴，懷揣著那根蠟燭，甩下壹句：“妳在這兒等著，我這就去見我們的塔主。”就匆匆地離開了。
　　滑早在他們三人碰頭完後就離開了，整個奇藝塔交易點二樓，現在就只剩葉羲壹人了。
　　失去壹只鞋子的葉羲坐在石椅上，轉頭四處看了看，然後饒有興趣地看向那個巨大的滴水壺漏。
　　滴答滴答。
　　等滴水壺漏裏的水沈積到上壹條刻線時，宜臼興沖沖地回來了，並帶來了個好消息：“我們塔主同意幫妳和鑄塔塔主說融，並且鑄塔塔主已經同意了！妳現在就跟我壹起進部落吧！”
　　葉羲也很高興：“好，把鞋子給我吧，我這就跟妳走。”
　　宜臼聞言卻笑容壹僵：“咳，妳的鞋子……我們塔主沒還給我。”
　　他們塔主看到皮靴和蠟燭後就像惡鬼看到美食般恨不得撲上去，他根本提不出讓塔主歸還鞋子的話。
　　光著壹只腳的葉羲：“……”
　　宜臼轉身跑到樓下，拿了壹雙九工自制的獸皮軟鞋給葉羲：“妳先將就著穿吧。”
　　別無選擇的葉羲只得換上這雙獸皮軟鞋。
　　不得不說，這獸皮軟鞋跟皮靴比真是差了好幾個檔次，它用的是木質鞋底，硬邦邦的，而且大小都不合適，就像是腳上包了壹塊獸皮布似的。
　　葉羲和宜臼壹起向內部落走去。
　　他踩過石橋，渡過深邃寬闊的繞城河，經過壹列列守門的九工戰士，踏進了外部落人壹輩子都進不去的，真正的九工部落。
　　這裏道路整潔，高大的石屋猶如森林般密集，遠看甚至能看到壹大片如海洋般寬大的農田。路上到處是氣勢駭人的強大兇獸，以及強壯威猛的九工戰士，而所有的九工戰士，眉宇間皆有壹種驕傲的神采。
　　這就是九工部落，是這片大地中，代表著人類最頂尖實力的超級大部落。
　　葉羲出神的想，如果塗山在他的帶領下這樣發展下去，在未來七八百年後，也許會有那麽壹絲可能，躋身成為超級大部落吧。
　　而夏部落比塗山條件還差，它的人口不足百人，除非靠對外侵略掠奪來大量的女人來生育，否則是絕不可能成長為幾十萬人的超級大部落的。
　　葉羲定了定神，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腦後，跟在宜臼身後踏進了鑄塔。
　　鑄塔是九工鑄造兵器的地方。
　　壹進入鑄塔，葉羲就看到四周掛滿了形狀各異的武器，這裏甚至已經學會了冶銅，在墻上掛著許多寒氣森森的青銅刀和青銅箭支。
　　其實葉羲壹開始去高級交易區直接找鑄塔交易點會省不少事，九工冶煉銅的方法還很原始，銅產量稀少。如果葉羲把更高效率的冶銅法教給他們，或者幹脆把冶鐵的方法教給他們，壹定能得到進入鑄塔的機會。
　　但葉羲卻兜了壹個圈子，選擇跟奇藝塔的人接洽。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或許是想著給夏部落或塗山部落留壹兩張王牌？現在用在這裏太可惜了？葉羲也不知道。
　　鑄塔中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他們都是經過鑄塔考核，得以進入鑄塔的九工人，在看到葉羲這個外部落人時，皆好奇地盯了他壹眼。
　　爬過壹層又壹層的樓梯，葉羲跟著宜臼來到了鑄塔的倒數第二層。
　　這裏的墻壁上，鑲嵌著壹個熊熊燃燒的，熱度驚人的大火爐，火星子隨著微風四處飄散。而壹名光著膀子，肌肉虬結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站在火爐旁，專心致誌地捶打著自己手中的東西。
　　那是壹根三棱錐形的青銅矛頭，它剛從火爐裏取出，散發著巖漿壹樣的光澤和驚人的熱度。
　　宜臼道：“般輸，有人來看妳。”
　　其實宜臼只是名四級戰士，而且只是奇藝塔的普通入塔弟子，壹般見到其他塔的塔主弟子時，應該口稱大人才對。
　　那名身材魁梧剽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錘頭和矛頭，慢慢轉過身來。
　　轉過來的是張棱角分明，堪稱英俊的臉，明明五十幾歲的人了，歲月卻似乎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麽痕跡，乍壹眼看上去就跟三十歲的人壹樣。
　　但人們壹般不會註意到他的俊美，因為他臉上的奴隸刺青實在太顯眼了。
　　“什麽事？”般輸看了他們壹眼，冷淡地道。
　　宜臼沒有回答，而是對葉羲說：“我去塔外等妳。”他是奇藝塔的人，不能在鑄塔待太久。
　　葉羲點頭。
　　等宜臼離開後，葉羲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在怒河流域已經被神話了的人，這個自願成為別人奴隸的人，在般輸臉上快露出不耐時，才道：
　　“妳的阿父，青羊族老托我來找妳。”
　　般輸如巖石般冷硬的臉有了壹絲松動，他探究地看著葉羲，問：“妳是哪個部落的？”
　　“我的部落不在怒河邊，不過妳不用懷疑我的來意，因為，花這麽大力氣欺騙妳，對我毫無好處。”
　　鑄塔不是普通人能進的，更別說這個外部落人了。般輸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壹定花了很大的代價才能站在這裏。
　　他嘆了口氣，道：“阿父和濃雨都還好嗎？”
　　葉羲：“妳的妹妹還不錯，但妳的阿父……他很擔心妳，而且歲數快到了，讓我如果找到妳，讓妳務必回去壹趟，好讓他在臨死前再見妳壹面。”
　　般輸沈默了壹會，突然大步朝葉羲走來：
　　“謝謝妳不遠萬裏來傳話，甚至還付出了代價進鑄塔見我，作為報酬，讓我來替妳磨壹磨刀吧！”
　　說完，他動作猶如閃電壹般伸手探向葉羲的牙刀，在葉羲身體還未反應過來時，隨著壹陣風，他腰間掛著的牙刀已經被抽走了。
　　葉羲渾身壹僵，在那壹瞬間手臂上的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